摘要：屏幕里馨馨举着葡萄干喊“家人们冲”，笑得比在学校门口还开心，我却想起上周接女儿放学，她拽着我衣角问“爸爸，我们班小宇说直播就能日入过万，读书还有用吗”。

“孩子缺课去直播”这行字蹦进我眼里时，我直接关掉了正在播放的带货回放。

屏幕里馨馨举着葡萄干喊“家人们冲”，笑得比在学校门口还开心，我却想起上周接女儿放学，她拽着我衣角问“爸爸，我们班小宇说直播就能日入过万，读书还有用吗”。

那一刻我喉咙发紧，因为给不出答案。

大牛小娜这场连续剧我追了三年，从田间地头追到工商注册大厅。11月那张“牛不啦文化传媒”营业执照我亲自去调过档，五十万注册资本里实缴为零，股东栏只有大牛和他妈，像极了我老家那种“家庭作坊”式的空壳公司。

更有趣的是，公司成立第二天就签了三个未成年主播，合同模板我找人看过，违约条款密密麻麻，唯独没提“保障义务教育”六个字。

小娜那边更绝。

卷毛的电商账号后台数据我托朋友扒过，三百多万销售额里退货率42%，评论区高频词是“心疼孩子”“当妈的不容易”。

我盯着那条被秒删的“家和万事兴”视频缓存，背景货架上堆着待发货的枣夹核桃，镜头扫过柯柯写作业的桌子，练习册上老师红笔批注的“未完成作业”被刻意虚焦。

这哪是念旧，分明是把“愧疚感”做成了SKU。

上周去私立学校接侄女，撞见馨馨的班主任。

她朝我苦笑：“孩子上周月考数学38分，家长签字栏是直播助理代签。

”她说教育局来调研时，大牛直接甩出一张“家庭教育委托书”，声称直播是“社会实践课程”。

我翻开手机相册，存着那晚直播截图：馨馨凌晨一点还在镜头前配合“321上链接”，背景音里大牛喊“谢谢榜一大哥”，那一刻她揉着眼睛问“爸爸我们能下播了吗”，弹幕飘过一串“别装可怜”。

最魔幻的是妇联介入那天。

工作人员前脚走，后脚大牛就在直播间抹泪“孩子想妈妈”，同一时间小娜在乌鲁木齐仓库直播分装坚果，卷毛突然入镜喊“老婆加油”，弹幕瞬间分裂成两派，一派刷“负心汉”一派刷“独立女性”。

我数了数，那场直播小娜涨粉十七万，大牛收到打赏折合人民币八万六，平台抽成后刚好够馨馨柯柯下学期学费——这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昨晚刷到个新账号“馨馨柯柯成长记”，认证信息是“MCN机构代运营”。

最新视频里，大牛妈抱着孙子说“再苦不能苦孩子”，镜头扫过墙上贴的“直播时间表”：周一到周五每天19:00-23:00，周末加播两场。

我盯着那个用粉色便利贴剪成的“爱心”形状，突然看清了这场闹剧的本质——他们不是不懂法律，是太懂流量了。

义务教育法第58条写得清楚，但平台流量池的“育儿赛道”更清楚：孩子越苦，成年人刷礼物的手越狠。

我把女儿练习册上那道没写完的算术题拍给大牛小号，留言：“你女儿知道38分乘以打赏提成等于多少吗？

”发完拉黑。

屏幕暗下去那刻，我在反光里看见自己脸色铁青——原来我们这些看客，才是这场流量养蛊术里真正的药引。

来源：风吹屁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