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垂体瘤是一种长在大脑底部垂体腺里的良性肿瘤。垂体虽然只有黄豆大小,却是内分泌系统的指挥官,掌管着多种激素的分泌,调节身体的生长发育、性功能、甲状腺与肾上腺活动。垂体瘤一旦出现,可能是分泌型——会过量分泌激素,如生长激素增多导致肢端肥大,催乳素过多引起女性乳溢和
垂体瘤是一种长在大脑底部垂体腺里的良性肿瘤。垂体虽然只有黄豆大小,却是内分泌系统的指挥官,掌管着多种激素的分泌,调节身体的生长发育、性功能、甲状腺与肾上腺活动。垂体瘤一旦出现,可能是分泌型——会过量分泌激素,如生长激素增多导致肢端肥大,催乳素过多引起女性乳溢和月经紊乱;也可能是非分泌型——虽不释放激素,但体积增大后会压迫视神经,引起视力模糊甚至视野缺失。大多数垂体瘤为良性,可通过药物或显微手术控制。早期诊断、规范治疗,通常能帮助患者恢复正常生活。
2022年,28岁的周衍泽是一位在广州工作的城市规划设计师。他理性、严谨、工作能力强,是公司重点项目的骨干。但在光鲜背后,他的生活被图纸、汇报、甲方会议填满,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坐公交挤地铁,靠一杯加糖拿铁提神;中午吃一口便当就继续绘图、开会;晚上常常加班到十一点。一次次改方案、赶进度,他的生活仿佛在不停复制粘贴。他身体的抗议早就悄然出现:眼疲劳、记忆力变差、睡眠断续,可他总以为只是熬夜太久的正常反应。
情绪也在慢慢耗损。周衍泽变得敏感易怒,对客户的每一句话都琢磨半天。方案被否,他会一夜无眠;PPT被打回,他心中翻江倒海。地铁广播声都能让他烦躁不已。“我好像一直在绷着。”他某天深夜在朋友圈写下这句话,几分钟后又删了,怕同事看到。那种被压抑与控制的情绪,就像细绳越收越紧,最后缠得他动弹不得。
2023年3月28日,周衍泽在项目巡场回来后的一个傍晚,第一次感觉头不对劲。原本以为是热晕了头,但随后的几天,头痛越来越频繁,总是在清晨起床或会议后集中发作。那种疼痛不像刀割,也不像跳痛,更像是有人悄悄在脑后拧紧一根线,头壳仿佛被压住,连鼻梁也隐隐发酸。他的视力也出现了变化,盯着图纸久了便出现重影,夜晚看红绿灯会出现光晕,像被雾糊住了一样。这天他刚从地铁口走上街,忽然感觉天旋地转,脚底发虚,耳朵嗡嗡直响。他强忍着走进公司,却整整一下午都像被抽空了一样有气无力。症状虽怪,他却当成是过劳,只想着休息一下就好,没太在意。
4月30日凌晨,周衍泽在办公室改图到深夜。屏幕反光打在他脸上,眼睛酸胀刺痛。他本想再坚持半小时,可刚想敲键盘,图纸上的线条突然模糊起来,像起了雾。他愣了一下,揉了揉太阳穴,却越揉越疼,隐隐的胀痛从后脑爬升到眼眶。他勉强眨眼,左眼的视野竟开始缩小,中央浮现出一个暗影,像一只黑虫缓缓爬动。慌乱中他靠在椅背上,试图深呼吸,但胸口越来越闷。他伸手想擦汗,却发现手指有些发抖,耳边忽然响起持续不断的电流般嗡鸣。他猛地站起想去洗手间,脚一落地却发软,整个人踉跄几步靠在了桌子边。与此同时,视野骤然变窄,两侧如被黑幕吞噬,只剩一块中央的亮区。
下一秒,头痛像是炸开了,电光石火般刺穿整个脑袋。他眼前一白,手臂在桌上乱抓,指节发白。耳鸣变得尖锐刺耳,心跳砰砰如鼓,胸腔像被铁锤砸压。他咬着牙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忽然间,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整个人扑倒在地。额头磕到地砖,发出闷响。他的意识迅速涣散,眼球上翻,呼吸微弱。几位同事听到响声冲来,看到他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青。他微张着嘴,虚弱地挤出一句:“我……看不见了……”声音如风中残音,旋即完全失去意识。
同事立刻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几分钟后救护车赶到现场。周衍泽被抬上担架时已处于昏迷状态,面色惨白、唇色发青,瞳孔反应迟钝。医护人员一边吸氧一边监测生命体征,车辆疾驰驶往最近的三甲医院,途中心电图持续波动,情况十分危急。
到医院后,急诊医生迅速安排了头颅CT,发现蝶鞍区有异常影像,随即做了脑MRI增强扫描。影像显示,他垂体部位有一团约1.9×1.6厘米的肿物,边界清晰但压迫视交叉区域。进一步内分泌激素六项检测结果却未见异常,提示该肿瘤为非分泌型垂体瘤。
主治医生指出,虽然这类垂体瘤多为良性病变,但其特殊性恰恰在于生长部位极为关键——一旦继续增大,不仅会压迫视神经导致视力障碍,甚至还可能影响下丘脑功能,引发头痛、电解质紊乱,严重者可出现意识障碍乃至昏迷。而周衍泽当时已经出现明显的颅内压升高与视力异常,提示视神经受到了实质性压迫,必须尽快解除。入重症监护后,医生一边安排补液,一边评估他的生命体征。他呼吸急促,血钠不稳,病情随时可能恶化。医生眉头紧锁,指示护士立即通知家属签署手术同意书,“不能再拖了。”
当天下午,周衍泽的父母从南昌赶到广州,一路奔波十多个小时。进病房时,看到儿子躺在病床上,鼻中插管,眉头紧蹙,母亲眼泪当场决堤,瘫坐在椅子上抽泣不止。父亲则强忍情绪,握住医生的手哽咽着问:“还有救吗?”
医生详细解释道,虽然肿瘤位于颅底中线,但尚未侵入海绵窦,也未波及重要血管结构,具备完整切除的条件。最安全有效的方式,是采用“经鼻蝶入路显微切除术”——即通过鼻腔直达蝶鞍区,在显微镜辅助下将肿瘤切除,不仅能减少对正常脑组织的干扰,还能大大降低术后感染与恢复时间。术前评估显示,周衍泽的肺功能、心电图、血糖、电解质均在可耐受范围内,适合手术。
神经外科团队强调,此类手术虽然难度适中,但因肿瘤与视交叉、垂体柄贴得很近,操作时必须精准避开这些关键结构,防止术后出现激素分泌紊乱或视力不可逆损伤。此外,术后需严密监测血钠、尿量、垂体激素水平,防止垂体危象或电解质紊乱引发二次危机。
三天后清晨,手术正式启动。手术持续约两个半小时,全程在神经导航和高倍显微镜引导下进行,术中出血量控制在35毫升以内。肿瘤完整切除,病灶边界清晰,未侵犯周围血管,视神经成功获得充分减压。术后送病理检查,确诊为“非分泌型垂体腺瘤”,免疫组化阴性,未见恶变特征。
手术结束时,医生走出手术室向家属汇报:“肿瘤已经全部切除,术中非常顺利。”母亲听完瞬间瘫倒在椅子上,泪如泉涌。父亲则松了一口气,红着眼睛连声道谢:“谢谢医生,真是谢谢你们……”
术后第二天,周衍泽终于睁开眼睛,眼神逐渐聚焦。他望着站在床边的父母,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我能看清你们了……”家属激动得说不出话,医生对他的视野进行初步检查,确认双眼视野明显恢复。除了轻微的口干和乏力,整体恢复良好,补液后电解质水平也稳定了下来。
术后五天,复查MRI结果显示,鞍区结构已重建,垂体区未见肿瘤残留或新生病灶,视交叉无受压迹象,术区恢复良好。医生在查房记录中写道:“术后进展顺利,视野改善明显,生命体征平稳,可考虑择期出院。”
出院前,医生团队特别针对周衍泽的术后恢复与长期预防提出了详细的指导意见:首先,必须保持规律的作息。手术虽然解除了当前压迫,但垂体作为内分泌系统的中枢机构,极其敏感,术后初期尤其怕刺激,如熬夜、压力骤增等都可能造成内分泌轴功能紊乱。医生要求他每天保证7到8小时睡眠,避免通宵熬夜和连续工作。
其次,情绪管理也至关重要。医生强调,术后患者往往会经历短期的情绪波动、焦虑或抑郁,若不能及时调整,可能影响激素分泌平衡,甚至诱发垂体功能障碍。建议他在术后前六个月进行心理疏导,必要时寻求专业心理支持,避免精神持续紧绷。
再次,饮食方面需以清淡为主,禁烟限酒,杜绝咖啡、浓茶等刺激性饮品。高盐、高糖饮食易诱发电解质紊乱,尤其血钠低下是垂体术后常见隐患,必须严控盐分摄入。每日三餐建议定时定量,适当补充蛋白质与新鲜蔬果,保持营养均衡。
此外,医生特别叮嘱他按时复查。术后三个月、六个月、一年内各需进行一次MRI检查,以及血清激素六项复核,监测垂体功能变化。即便所有指标正常,也不能中断定期随访,肿瘤虽为良性,但复发并非没有可能,尤其前两年内是高风险窗口期。
最后,医生建议他重建生活节奏。“你要像对待项目那样对待自己。”这句话写在了出院嘱托的最后一行,提醒他:恢复不仅仅靠治疗,更靠生活方式的彻底改变。
出院后的周衍泽,仿佛换了一个人。他回到家中后,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了所有深夜设计排期。每晚十点前关掉电脑,洗完澡就准时上床,连床头的手机也调成了飞行模式。他把那瓶陪伴他数年的速溶咖啡倒进了下水道,换成每天早上一杯燕麦牛奶;午餐自带便当,坚持少盐少油;晚饭后他会在小区里慢跑二十分钟,不再熬夜、不再暴饮暴食。
他甚至在朋友圈坚持打卡“健康生活日志”,从第一天的“我今天十点上床睡觉”,到第二十天的“清晨醒来不再头痛”,再到第五十天的“视力越来越清晰”,朋友们纷纷留言:“你终于开始为自己活了。”而周衍泽则在留言里回复:“原来真正健康的状态,是心里也不再害怕。”
他的状态一天天好转。脸色红润,眼神清澈,头发不再掉得厉害,情绪也稳定许多。过去那些因为方案被推翻而暴躁不安的日子,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曾经的他把健康当成理所当然,而现在的他,终于明白:只有身体平稳,生活才有未来。
2023年8月30日,周衍泽按照医嘱回到医院复查。MRI显示:垂体区术后结构重建良好,无占位残留或复发,视交叉未受压,鞍上池清晰。血清激素检测结果显示:催乳素 9.1 μg/L,促肾上腺皮质激素 30 pg/mL,皮质醇 370 nmol/L,促甲状腺激素 2.3 μIU/mL,均在正常范围之内。
医生望着检验报告微笑点头:“恢复情况非常理想,垂体功能已经趋于稳定。”听到这句话,周衍泽紧绷了五个月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可就在他以为可以彻底告别那段病痛岁月时,一道不速之客,悄悄再次降临……
2025年6月6日,是公司年度规划成果展暨优秀设计师表彰日。活动场地设在一座现代感十足的展览中心,灯光璀璨,人声鼎沸。周衍泽作为项目主创之一,被安排在晚间发表获奖感言。他的父母也特意从老家赶来,坐在第一排,看着舞台上的灯光,脸上写满骄傲。
晚上七点整,主持人念出他的名字,现场响起热烈掌声。周衍泽起身准备上台,刚走到通道边,却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像被人猛地推了一把。他一只手死死抓住身旁座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耳边的掌声仿佛沉入水底,只剩一片低沉的嗡嗡声。他眨了眨眼,试图让视线聚焦,可左眼已变得模糊扭曲,右眼只剩一道闪烁的白影,好似碎裂的灯丝在眼前抖动。他的额角随即传来一阵钝痛,仿佛有人用力按压颅骨深处,痛意像闷雷一样炸响。
他下意识地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朝父母点头示意,却发现嘴角在微微抽搐,完全不受控制。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滴落,领口早已湿透。他捂着额头轻声喃喃:“不行……又来了……”语气轻到几乎听不见。
紧接着,他全身一僵,双膝如失控般猛地一软。他想抬脚迈步,却发现腿已不听使唤,脚下一滑,整个人像失重般向后仰倒。旁人惊呼之际,他重重跌坐在地,脸色瞬间蜡白,嘴唇泛青,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断断续续。母亲惊叫着冲上前,眼睁睁看着儿子的眼神逐渐涣散,瞳孔缓慢缩小,脸部肌肉因剧痛而抽动不已。他的手指在空中无力地挣扎,指甲掐进西装袖口,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喉咙里挤出几声含混不清的低哼,仿佛想说话却已说不出任何字。
工作人员见状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并将周衍泽平放在地面,解开衣领协助呼吸。几人轮流守在身旁,有人去疏散围观人群,有人不断呼唤他试图唤醒意识。场面一片混乱,空气仿佛凝滞。
不到十分钟,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人群,迅速将他固定并吸氧、监测。车内,医生一边贴电极一边大声下令:“建立静脉通道,准备升压药!面罩给足氧!”监护仪上的心电波形忽高忽低,血压不断下滑。周衍泽的呼吸越来越浅,胸腔几乎贴在一起,指尖开始发紫。
到达急诊室时,他的意识已完全消失,瞳孔光反应迟钝,神经反射几近消失。急诊团队迅速推入抢救室,紧急头颅MRI显示:蝶鞍区术后瘢痕周围新生病灶突起,大小约2.5厘米,压迫视交叉并上延触及下丘脑区域,鞍上池被明显抬起,周围脑组织弥漫性水肿。
医生面色骤变,随即启动院内绿色通道。查血结果显示血钠降低至118 mmol/L,皮质醇降至近0,为严重垂体功能衰竭。神经外科会诊结论:病灶复发迅速,压迫生命中枢区域——下丘脑与脑干交界,极易引发呼吸和心跳骤停。
医生立即给予强的松大剂量冲击,联合去甲肾上腺素维持血压,同时进行脑压控制治疗。但患者对刺激毫无反应,呼吸机无法维持有效通气,脉搏持续减弱。抢救室内灯光刺眼,仪器警报此起彼伏,值班护士不断读出血压与血氧数据。医生连续按压心脏十余分钟,胸廓起伏得像风中残叶。
夜晚11点47分,监护仪上的心电图最终变成一条直线。主治医生缓缓摘下手套,声音低沉而疲惫:“抢救无效,时间23:47。”母亲扑上前,抱住儿子的身体,泣不成声。父亲站在旁边,脸色煞白,手指轻轻拂过他额头上未干的汗珠——那里依然残留着体温,却已失去生命的波动。最终,病历本上被写下那一行字:垂体瘤复发,压迫下丘脑—脑干,导致呼吸循环衰竭死亡。
周衍泽的母亲死死握住儿子那只早已失去温度的手臂,泪水一滴滴地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她的哭声像是被撕裂般从胸腔中挤出来:“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是已经好了吗?检查不是都正常的吗?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儿子?今天还穿着正装领奖,明天就要穿寿衣了吗?!”周父站在一旁,整张脸惨白如纸,嘴唇剧烈颤抖着。几个亲属上前想将母亲的手拉开,她却像抱住生命最后一丝残影般死死不放,反复喃喃:“他才二十八岁啊,好不容易熬过来,事业刚刚起步,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我不信……我不能接受……”
医生原本打算耐心解释病情的进展与抢救经过,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周父打断。他的眼睛充血,声嘶力竭地怒吼:“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手中那叠病历资料被他狠狠摔在地上,文件夹散开,纸张飞溅。“我儿子查出垂体瘤当天就同意手术,不是你们说切干净了?不是说三个月前复查一切正常吗?MRI、六项激素你们自己看看!”他声音因为愤怒而几近破碎,“那你们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复发?为什么没有任何预警?他连咖啡都不喝了,生活那么规律,为什么说压就压到了脑干?就这么走了?!”
面对质问,医生一时间沉默,连呼吸都沉重起来。主治医生早已无数次翻阅周衍泽的完整病历,从最初确诊、入院、术前检查、手术记录、术后恢复、复查影像到激素水平监测,每一项都规范无误;病灶明确良性,没有侵袭,也无远处转移;术后恢复良好,垂体功能几乎完全恢复。护士们也都记得,这是个最配合的病人,从不抱怨抽血多疼,还常常微笑道谢。也正因为这样,医生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一个如此配合治疗、严格执行医嘱的年轻人,为什么还是会在术后三年猝然倒下,甚至没能挽回?这一切究竟错在哪里?
为了搞清楚背后的原因,医生在安抚家属情绪后,重新对所有术后细节进行逐项追问:周衍泽有没有按时补充激素?是否有私自减量或擅自停药?有没有服用过某些保健品或不明草药?睡眠是否规律?是否存在长时间精神高度紧绷或工作过劳的情况?
面对这些问题,周母几乎是带着哭腔一个个摇头,眼眶红肿得像被火烤过一样,声音颤抖得近乎破碎:“他真的有在听你们的话……咖啡早就不碰了,手机定了闹钟,按时吃药,从没落下一次复查。每次回来都说自己恢复得很好,说不让我和他爸担心。你们看——”她从随身包中拿出厚厚一叠病历和检查单,每一页都整齐写着复查时间和记录,她哽咽着指着纸张说:“这些全是他做的复查,整整三年,哪次落过?他比你们说的还要认真,我们真的想不通,怎么就这样……突然压到脑干了?不是说复发率低吗?不是说只要三年没事就算稳定了吗?为什么还会出这种事?”
主治医生听着这些话,沉默了很久。他手中捏着周衍泽的病历本,指节泛白。从手术操作的完整度、病理回报的良性特征,到术后激素指标的恢复、定期复查的正常结果,所有数据都指向一个“标准优秀案例”。就连患者生活习惯也几乎无可挑剔,比许多病例都要自律得多。但结果却是——这个最配合的患者,还是以最突然而致命的方式复发。一切看似天衣无缝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为此,医生决定将此例作为特殊病例,上报至医院神经内分泌肿瘤中心备案。数月后,在全国神经外科学术年会的病例展示环节中,他以《术后恢复良好却突发致命复发的非分泌型垂体瘤病例分析》为题,汇报了周衍泽的完整病程。当讲到“患者术后依从性极高,按期复查,生活自律,三年内影像无复发迹象,却最终因病灶突变压迫下丘脑致死”时,全场寂静无声。
此时,坐在主席台上的张教授微微抬头,眉心紧蹙。他是我国神经内分泌疾病研究领域的权威之一,尤其对垂体肿瘤的激素调控机制有深厚造诣,享有“脑垂体掌舵人”的尊称。他从业四十余载,审阅过成千上万的疑难病例,是许多医师眼中“最后的答案”。
张教授望着大屏上的病例图像,沉声开口:“把患者术后这三年的生活记录、激素监测数据、MRI影像完整发我一份。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细节被遗漏了。”他的语气平静,但语气中隐含着某种不容忽视的直觉。
几日后,张教授调阅了周衍泽完整的就诊记录与随访影像。当翻到术后第三年的MRI那一页时,他的手微微一顿,目光陡然凝固——影像角落的某一细节似乎有异于常规。但他没有急于下判断,而是出于谨慎,在学术会议中场休息时,专门通过线上会议的形式,与周衍泽的父母进行了一次深度访谈。他一条一条地询问:三年来的作息规律如何?是否有频繁熬夜?饮食是否健康?是否有过长时间过度用脑?是否有情绪起伏剧烈或高强度项目经历?药物是否按时服用?是否有中断治疗记录?每一次复查是否严格按时完成?
通话那头,周母一边哭一边回忆,哽咽不止。张教授却一直静静听着,几乎没有插话,直到最后,他缓缓抬起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越皱越紧。那一刻,他似乎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
短暂沉思后,张教授回到会场,在学术讨论环节,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一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病例,同时也是极容易被临床医生忽视的陷阱。垂体瘤虽然属于良性病变,手术切除率高,复发率低,但它绝不是一劳永逸的病。我们往往被‘术后无残留’和‘复查正常’蒙蔽,误以为风险已清除。其实,像周衍泽这样的患者,越是手术顺利、复查规范,越容易掩盖那些危险的细节。我们团队从他的影像和生活记录中发现,有三个非常细微、但决定命运的关键点被忽视了——”
他目光扫过全场,语调低沉而有力:“这种悲剧,绝不是孤例,全国范围内类似的死亡案例太多了。患者术后以为痊愈,医生认为符合指南,家属认为一切无虞,但最终病灶悄然复燃,一击致命。就是因为我们一次次忽略了那三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小细节。它们不痛、不显眼、不起眼,却能在三年内杀人于无形。”
第一是间歇性低钠血症的轻微表现。手术后,他曾出现过短暂的头晕、乏力、注意力不集中,偶尔有恶心感。这些症状多发生在工作压力大或睡眠不足的时候,他以为是劳累所致。但在术后恢复期,垂体对水钠代谢的调控能力往往会出现波动,尤其是抗利尿激素(ADH)的分泌容易失衡。如果没有定期监测血钠浓度,这种变化是很难察觉的。周衍泽的血钠在后期突然骤降至118 mmol/L,是典型的水中毒型低钠,直接导致了神经细胞肿胀,脑压上升,进而引发癫痫样发作与昏迷。但在这之前,他的身体早就发出信号,只是这些信号太容易被误解为普通的疲惫。
第二个关键点是体重变化与代谢紊乱。在复查MRI正常的两年里,他的体重曾有短暂下降,但又迅速反弹,并且总觉得体力恢复得没有术前好。他自己以为这是年纪增长的自然现象,但其实术后垂体功能可能出现逐步下降,尤其是皮质醇分泌减退,会导致基础代谢率下降、低血糖、乏力、抵抗力变差等。这些症状并不剧烈,且极不典型,很容易被忽略。但长期下去,就会造成身体在面对突发刺激时难以维持应激反应,比如急性病灶压迫、感染或创伤。一旦皮质醇接近枯竭,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就形同虚设,甚至连心跳和呼吸都无法维持。
第三个则是视觉相关的细微变化。周衍泽是设计师,对视觉极为敏感。他曾几次提到看图纸时感觉“有点糊”、“总觉得灯光刺眼”,还以为是用眼过度。但实际上,蝶鞍区复发的肿瘤正缓慢压迫视交叉,这些轻微的视觉变化正是压迫早期的信号。如果能在那时做一次高分辨率MRI,或进行更细致的视野检查,或许可以及早发现病灶复发的蛛丝马迹。遗憾的是,因他的复查间隔逐渐延长,加上症状并不严重,没有引起足够警惕,最终等到神经受损严重,才被迫送医。
当垂体瘤复发并向上生长压迫到下丘脑或脑干时,后果是极其危险的。下丘脑是维持体温、心率、血压、水盐平衡等重要生命功能的中枢,一旦受到压迫,极容易出现休克、低体温、意识障碍,甚至心跳骤停。而脑干更是人体的“生命控制塔”,包括呼吸中枢和心血管中枢。一旦压迫到这一位置,即使是最先进的抢救手段,也可能无法挽回。
周衍泽送医时,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血钠过低、皮质醇近乎为零,瞳孔反射减弱、心电波不稳定,提示下丘脑和脑干功能正在衰竭。医生紧急给予扩容、激素冲击、维持呼吸循环等治疗,但由于病变位置极为关键,且复发肿瘤已导致大脑水肿与循环崩溃,抢救最终失败。这并非医疗疏忽,而是一系列隐蔽问题未被提前识别与干预的结果。
这类案例在全国并非个案。大量术后患者因“未感不适”而中断随访,或因经济、距离等原因不再进行全面复查。更重要的是,许多患者和部分医生依旧将垂体瘤视作“治愈率高、后顾无忧”的疾病,对长期随访的重要性认识不足。
因此,对于所有垂体瘤术后的患者,哪怕术后恢复良好,也应至少维持5年内每年一次的影像复查,同时进行血钠、皮质醇、甲状腺激素等指标的监测。特别要重视术后出现的哪怕是轻微的头晕、乏力、体重异常波动、视力问题等症状。即使一切指标正常,也要警惕“功能性复发”或“隐匿性残留”。
资料来源:
1.李伟,王倩.垂体瘤的MRI特征分析及其在术前评估中的意义[J].中华神经医学杂志,2024,23(06):547-551.
2.张磊,刘敏.经蝶垂体瘤切除术的临床效果及并发症研究[J].中国临床神经外科杂志,2024,29(07):632-636.
3.赵慧,陈凯,周洋,等.垂体泌乳素瘤患者药物治疗的疗效观察及随访分析[J].中华内分泌代谢杂志,2024,40(08):721-725.
(《纪实:28岁男子垂体瘤术后2年走了,医生痛心落泪:这3个被他忽略的致命信号,其实早已拼命提醒他!》一文情节稍有润色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均为网图,人名均为化名,配合叙事;原创文章,请勿转载抄袭)
来源:陈医生科普一点号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