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天津初春的风还带着刺,48岁的张兰提着个6寸蛋糕,从雇主家的高档小区走出来时,后背不自觉地驼了些。蛋糕是女主人特意订的,说“阿姨,明天给你放假,去陪儿子过生日”,可她刚打了三通电话,儿子只匆匆一句“上班呢”就挂了,电话那头的炒勺声比儿子的声音还清楚。
天津初春的风还带着刺,48岁的张兰提着个6寸蛋糕,从雇主家的高档小区走出来时,后背不自觉地驼了些。蛋糕是女主人特意订的,说“阿姨,明天给你放假,去陪儿子过生日”,可她刚打了三通电话,儿子只匆匆一句“上班呢”就挂了,电话那头的炒勺声比儿子的声音还清楚。
来天津7年,张兰换过8个雇主,却从没真正“拥有”过这个城市。每月4天假,她必须早上7点前离开雇主家,晚上7点前回去——因为没自己的住处,这12小时的假日,成了比上班还累的“任务”。她试过逛超市,可导购员警惕的眼神、同事间挤眉弄眼的样子,让她每次都得买包抽纸或一瓶水才敢走,好像不花钱就成了“可疑人员”;她也试过去雇主常去的公园,可那些露营的城里人说说笑笑,她只能找最偏、落满灰的长椅坐下,怕手里的蛋糕太扎眼,连蜡烛都没敢点。
和张兰一样“假日流浪”的,还有她同村的沈玲。56岁的沈玲有高血压,却敢去建筑工地打零工,200元一天还管饭,她说“总比在地下通道坐一天强”。有次她在小区外找到个地下通道,里面挤着拾荒者,她把装满水的大水壶带去,坐一整天看路人的鞋子——不是闲得慌,是实在没别的事可做。后来她干脆跟中介说“找没假期的活”,哪怕是照顾植物人也愿意,“至少不用想‘今天去哪’”。
李春梅以前总觉得“当保姆下贱”,可儿子饭店倒闭后,5500元的月薪让她闭了嘴。起初她还能去儿子出租屋过假,可儿子去广州打工后,她也成了“街头游荡族”。有次她刷到公园放风筝的活动,边走边打听找过去,却发现记错了地方,在空公园里坐了一上午,最后自嘲“笨人就别瞎跑,免得添麻烦”。
你可能不知道,像她们这样的住家保姆,全中国有上千万。商务部说家政服务业是“就业蓄水池”,2024年营收超1.2万亿,可这些撑起城市家庭“一老一小”的人,自己却在城市里找不到一块安稳的歇脚地(摘要1)。张兰偷偷用雇主家孩子的点读机学识字,女儿还寄了识字书来,可每天给孩子洗完澡都快半夜了,翻开书没两页就睡着了;沈玲微信里有8个同村保姆,却从没聚过——天津太大了,你在河东,我在河西,放假时间还得看雇主的安排,“人在屋檐下,哪能自己说了算”。
最让人心酸的,是她们连“脆弱”都不敢露。张兰把没吃完的蛋糕扔进垃圾桶时,牙齿隐隐作痛,可她不敢带回去——怕雇主问“怎么没给儿子”,更怕人家看出她的委屈;沈玲在工地干完活,得花15元去澡堂洗干净,把脏衣服搓到没泥灰才敢装袋带回去,夜里等雇主都睡了,才偷偷把衣服挂到阳台,天不亮就收起来,怕露水弄潮了雇主的地板。
有人说“她们是来赚钱的,别太矫情”,可你想想:她们照顾雇主的孩子比自己的还上心,记住雇主的饮食禁忌比自己的生日还清楚,把雇主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却连一个能安心吃块蛋糕、打个电话的地方都没有。全运会时大家为运动员欢呼,奥运冠军直播捐款能上热搜,可这些藏在城市角落里的住家保姆,她们的假日困境,却很少有人看见。
张兰最后还是跟雇主说“今天跟儿子吃了火锅”,然后熟练地走进厨房准备晚饭。灯光下,她的身影又变得灵活起来,好像白天那个在街头茫然游荡的女人,只是一场错觉。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下次放假时,她可能还得揣着健康证,去大桥下等中介的小货车——至少在工厂打包蛋卷的那一天,她不用想“该去哪”,还能和其他人平等地坐在一辆车上,吹吹不花钱的风。
其实她们要的不多,不是多高的工资,也不是多好的待遇,只是想在假日里,有个不用躲、不用怕、不用撒谎的地方。毕竟,撑起千万家庭的人,不该连自己的“小角落”都没有。
来源:SH有你的日子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