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觉醒时,正骑在未来毁灭世界的大反派腰上,用皮带勒着他脖子逼他学狗叫。
我觉醒时,正骑在未来毁灭世界的大反派腰上,用皮带勒着他脖子逼他学狗叫。
系统尖叫让我快跑,去抱男主大腿。
我低头看着江词泛红的脸,凌乱的发,还有那屈辱又勾人的眼神。
跑什么?
这buff叠满的神颜狐狸崽,不睡都对不起我恶毒女配的身份。
后来,男仆变真少爷,他将我堵在墙角,狐尾缠上我的腰,声音嘶哑:“大小姐,现在,轮到谁学狗叫?”
1
「大声点!是不是姐姐的乖狗狗?」
我骑在江词紧窄的腰腹上,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前倾。
手中精致的皮带圈成一个松松的环,套在他线条优美的脖颈上。
少年的身躯稳如磐石,唯有衬衫下绷紧的肌肉和脊背上渗出的冷汗,泄露了他此刻承受的痛楚与屈辱。
「大小姐,已经很晚了,您明天还要早起上课。」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像浸过月色的溪流,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竭力压抑的冰冷。
我哼笑一声,非但没有下来,反而将皮带的环收紧了些。
「不回答,我就不睡。」
我的指尖顺着他脊柱的凹陷缓缓下滑,故意在他敏感的腰窝里不轻不重地画着圈。
「不然你就学狗叫,本小姐开心了,自然就能睡得着。」
江词的身体瞬间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沉默在奢华的卧室里弥漫,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交错。
终于,他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尊严,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从齿缝里挤出一声细微的呜咽。
「汪……」
就是这一声,像一把钥匙,猛地捅进了我的脑子。
剧烈的疼痛毫无征兆地炸开。
眼前仿佛有无数画面疯狂闪烁、重组。
我看到了。
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它是一本小说。
我是里面专门负责欺负男主、嫉妒女主、最后死无全尸的恶毒女配。
而我身下这个,被迫学狗叫的少年,是未来将会权倾一方、心狠手辣,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最终大反派!
我操。
我这是骑了个活爹啊!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江词身上翻了下来,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心脏狂跳不止。
江词有些茫然地抬起眼。
他白皙的皮肤上还残留着被我蹂躏出的红痕,眼尾泛着屈辱的薄红,嘴唇微微张着,似乎正准备履行命令,叫出第二声。
不能让他叫!
等他日后掌权,想起今晚的奇耻大辱,我还有命活?
电光石火间,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立刻、马上打断他!用更刺激的事覆盖掉这段记忆!
于是,在系统冰冷的警告声响起的前一秒,我做出了一个让未来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决定。
我猛地扑上去,双手捧住他错愕的脸,对着那双因为惊愕而微张的、形状漂亮的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警告!宿主行为严重偏离主线!请立即停止并执行攻略男主任务!】
脑海中,系统的机械音尖锐刺耳。
闭嘴。
我在心里骂道。
谁能拒绝一个被欺负得眼尾发红、泪光点点,还顶着一张绝世神颜的校草学狗叫呢?
男主是谁我不知道,但眼前这个,我先亲为敬!
2
唇瓣相贴的触感,比想象中还要柔软。
带着一丝凉意,还有少年身上独特的、干净的皂角香气。
江词彻底僵住了。
他漂亮的狐狸眼瞪得极大,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
就连系统,似乎也卡壳了,警告声戛然而止。
我一触即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点意犹未尽。
抬头再看江词,发现他整个人从耳根到脖子,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绯红。
像熟透的虾子。
有趣。
未来呼风唤雨的大反派,现在这么纯情的吗?
就在我琢磨着是不是再占点便宜时,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江词似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体内隐藏的血脉微微失控。
只听见轻轻「砰」的一声,一团毛茸茸、乌黑中带着些许白色尖尖的东西,从他浓密的发间钻了出来。
那是……一对狐狸耳朵!
蓬松、柔软,耳廓内部的绒毛是淡淡的粉色,此刻正敏感地轻轻颤动。
妈耶!
哈基米!
【宿主!请保持清醒!这是反派迷惑人心的手段!您的任务是攻略男主!】
系统再次上线,气急败坏。
「我没兴趣。」
我全部心神都被那对颤抖的狐耳吸引住了。
滚一边儿去!
我用意识狠狠踹了多事的系统一脚,然后像饿虎扑食一样,再次抱住了江词的脖子。
「这是什么好东西!给我摸摸!」
我兴奋地叫着,手指已经迫不及待地抚上了那对毛茸茸的耳朵。
手感好得不可思议!
绒毛细腻温暖,软骨带着弹性,温热透过指尖传来。
江词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类似小兽的呜咽。
他想躲,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只能任由我的手指在他的耳朵上又揉又捏。
「有点好摸!再来一下!」
我完全沉浸在撸狐狸的巨大快乐中,根本没注意到,一条更加蓬松柔软、毛发顺滑的白色大尾巴,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绕了过来,带着几分试探和不易察觉的占有欲,轻轻缠上了我的脚踝。
越缠越紧。
3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脚踝处隐隐的酸痛唤醒的。
迷迷糊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昨晚明明没做什么剧烈运动,但这脚踝怎么跟跑了八百米似的?
「大小姐,该起床用早餐了。」
江词和往常一样,准时推着精致的餐车走进卧室。
他已经换好了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衣和黑色长裤,身姿挺拔,神情温和恭顺,完全看不出昨晚的狼狈。
他走到床边,单膝跪地,动作轻柔地拿起袜子,准备为我穿鞋。
「您今天气色很好。」
他垂着眼,语气平静无波。
我打着哈欠,任由他伺候,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
这家伙,恢复得倒快,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但我敏锐地发现,他帮我穿鞋时,视线几次飞快地扫过我微微泛红的脚踝,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异样。
「江词,我腿疼,你抱我过去洗漱。」
我故意伸开手臂,耍赖。
「是,大小姐。」
他没有任何异议,轻松地将我打横抱起,走向浴室。
他的怀抱很稳,身上有淡淡的清冽气息。
「江词,我手也疼,没力气,你喂我吃。」
坐在餐桌前,我看着精致的早餐,继续得寸进尺。
「好。」
他拿起银勺,舀起温度刚好的燕麦粥,小心地送到我嘴边。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江词……」
我还想再找点茬,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反派江词黑化值降低10%,当前黑化值39%。请宿主谨慎对待,勿被表象迷惑!】
黑化值降低了?
因为我使唤他?
我摸着下巴,看着江词近在咫尺的俊脸,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难道这家伙是个隐藏的M?越使唤他,他越高兴?
【宿主!您的思路很危险!我们的目标是降低黑化值,但不是用这种方式!男主他……】
系统又开始絮叨。
我自动屏蔽了噪音。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放下牛奶杯,猛地抓住江词的手腕,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用力将他拉倒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
我动作熟练地跨坐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词,」我宣布,「我现在就要摸尾巴。」
江词的身体瞬间僵硬,白皙的脸颊又开始泛红。
「大小姐,」他试图挣扎,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快要迟到了……」
「我不管!」我耍起横来,「不给摸今天就不去上学了!回头我就告诉爸爸,你伺候得不用心!」
这威胁显然戳中了他的软肋。
江词抿了抿唇,眼神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用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语气低声道:「……只能一下。」
紧接着,那条让我心心念念的、蓬松雪白的大尾巴,顺从地从他身后探了出来,有些害羞地、慢吞吞地搭在了我的腿上。
我心花怒放,立刻上手,把脸埋进柔软温暖的毛发里,满足地蹭来蹭去。
【检测到反派黑化值降低10%,当前黑化值29%。】
果然!
我撸尾巴的动作更起劲了。
这可比系统说的那个什么劳什子男主,有意思太多了!
4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向学校。
按照惯例,江词应该坐在副驾驶。
但今天,我强硬地命令他坐到我旁边。
江词依言照办,身姿端正,白色的校服衬衫一丝不苟,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浑身上下都写着「禁欲」两个字。
我看着他这副正经模样,就想把他弄乱。
车子行驶了一段,我悄悄挪动身体,凑到他耳边,用气声低语:「江词,尾巴。」
他身体一僵,目光迅速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司机王叔,压低声音:「大小姐,王叔在……不合适……」
「我不管!」我使出杀手锏,开始无理取闹。
江词无奈,眼神里带着恳求,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后视镜。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般地拿过放在一旁的书包,挡在身侧。
几乎是同时,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有些委屈地、从书包的遮掩下悄悄探了出来。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心满意足地搂在怀里揉捏。
手感太好了,像上等的绒毯,又带着活物的温热和生命力。
「大小姐……呜……」江词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他下意识地想挣脱,尾巴却被我抱得死紧。
前面开车的王叔似乎察觉到了后座的动静,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善意地提醒道:「咳咳,大小姐,马上到学校了,您……您就高抬贵手,别再欺负小江了哈。」
我嘿嘿一笑,总算在车子拐过弯,即将到达校门时,松开了手。
江词如蒙大赦,立刻将尾巴收得无影无踪,迅速整理好微微凌乱的衬衫。
在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拐角,车子停下。
这是规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关注,江词需要在这里提前下车步行。
「班上见啦,同桌!」
我冲他挥挥手,看着他推门下车,颀长的身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快步融入上学的人流。
江词从踏进校门的那一刻起,就像完全换了个人。
不再是那个在我面前会被欺负到脸红、露出耳朵和尾巴的柔弱男仆。
他背脊挺直,目不斜视,俊美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从校门口到教室的这一段路,几乎成了他的个人秀场。
各个年级的女生,甚至还有几个男生,都聚集在道路两旁,兴奋地低声议论,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江词学长看这里!」
「校草今天也好帅!」
「他的成绩怎么会那么好,还长得这么完美!」
对此,江词充耳不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像一座移动的冰山,精准地屏蔽掉所有外界的干扰。
直到他走进教室,看到我已经坐在位置上,正笑嘻嘻地冲他挥手。
江词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视线与我的有一瞬间的交汇,又迅速移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径直走到我旁边的座位坐下。
全程动作流畅,刻意避免了任何不必要的交流。
上课铃响起,班主任开始讲课。
我听得百无聊赖,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旁边那只正认真记笔记的「狐狸」身上。
他握笔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恶作剧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我悄悄凑过去,几乎贴着他的耳朵,用气声说:「江词,尾巴!现在就给我摸!」
他握笔的手猛地一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桑莞……」他侧过头,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你别闹。」
「就摸一下嘛!」我耍赖,「不然……不然晚上回去,我还要你学狗叫!」
江词的耳根微微泛红,但他抿紧了唇,转过头去,假装没听见,继续盯着黑板。
哼,不理我?
我正琢磨着晚上怎么「惩罚」他,讲台上突然传来老师点名的声音。
「桑莞!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我一脸懵地站起来,下意识就扭头向旁边的学霸求助。
结果这家伙,居然目不斜视,一副「与我无关,爱莫能助」的冷漠样子。
好你个江词,在学校就跟我划清界限是吧?
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我气得牙痒痒。
讲台上的老师看着我们之间的小动作,气得用黑板擦敲了敲桌子。
「桑莞!盯着江词同学挤眉弄眼干什么呢?」
「老师把年级第一安排给你做同桌,是让你好好学习的,不是让你干扰人家的!」
「看你这样子就是不会!下课就把你的桌子搬到讲台旁边来!我亲自盯着你学!」
救命!
我不要天天吃粉笔灰,还要被老师的唾沫星子洗脸啊!
在课桌底下,我气得狠狠掐了江词的大腿一把。
他身体一僵,却依旧面不改色。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略带得意的女声。
「桑莞,你自己笨,关江词什么事?别总是欺负他。」
说话的是我们班长,一个成绩不错、家境也尚可的女生,她想跟江词做同桌的心思,全班都知道。
她继续说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等你搬走了,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挪到前面来。」
「江词这样的好学生,本来就应该跟同样优秀的人做同桌,才能共同进步,而不是被你影响。」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我这个「恶毒女配」的人设肯定不能忍,高低得跟她吵起来。
但现在,我脑子清醒得很。
我转过头,对着班长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对对对,班长你说得都对!你跟江词简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你来坐啊,我现在又没拦着你,是吧?」
班长被我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搞懵了,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脸憋得有点红。
下课铃一响,江词就立刻起身,快步离开了教室。
「看吧,人家这是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多待。」班长像是找到了反击点,立刻嘲讽道。
我没理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江词离开的背影。
然后,我转过头,对着班长嫣然一笑,用不高不低,但足以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同学听清的声音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在学校,其他时间都在一起呢?」
班长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周围也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
江词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班主任随后也走进了教室,果然宣布撤回让我搬去讲台边的决定。
班长的梦想彻底破灭了。
她咬牙切齿地瞪了我好一会儿,忽然像是福至心灵,猛地转过头,大声问正在低头看书的江词:「江词!不会是你刚才去找老师,替桑莞求情了吧?」
江词抬起头,目光平静,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嗯。」
这个简单的「嗯」字,让班长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夸张的惊讶:「江词!你不会是喜欢桑莞吧!」
这道声音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所有女生的视线,都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在我和江词身上。
我感到身旁的江词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但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从容地拿出一个封皮精致的笔记本,轻轻放在我的课桌上,语气平淡无波:
「桑莞,别忘了我们签的一对一学习帮扶协议。」
「下次月考,如果你的成绩没有进步,我也会被连带处罚。」
原来是因为这个。
大家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校草还是那个高冷、只关心学习和责任的校草。
他维护同桌,只是不想被牵连受罚而已。
聚焦在我们身上的目光渐渐散去了。
只有我,离他最近,看得清清楚楚。
在他垂下眼帘的那一刻,他那白皙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了一层薄红。
像染了胭脂。
狐狸在撒谎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耳朵会控制不住地变红。
这个秘密,现在只有我知道。
5
体育课是自由活动。
我懒得动,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着,看班上男生打篮球。
江词也在场上。
他运动神经很好,动作流畅优雅,投篮精准,引得场边围观的女生们阵阵尖叫。
但他依旧没什么表情,进球了也不见多少兴奋,仿佛只是完成一项任务。
班长和几个女生坐在我不远处,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江词真的好帅啊!打球也这么厉害!」
「成绩又好,长得又帅,简直完美!」
「就是太冷了,好像对谁都不感兴趣。」
「我看班长你就很有希望啊,成绩好,长得也漂亮……」
班长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意,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场上的江词。
她瞥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以为靠着家里有点钱,就能为所欲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我懒得理她,掏出手机,假装玩游戏,实则偷偷拍了几张江词打球的照片。
嗯,奔跑的,起跳的,投篮的……抓拍得还不错,腿长腰细,动态感十足。
尤其是那张他刚刚进球,额发微湿,嘴角似乎有极淡笑意的那张,简直绝了。
我满意地保存下来,设成了手机屏保。
就在这时,场上一阵骚动。
一个高大的男生(是校篮球队的队长,据说家里也有点背景,一直看江词不太顺眼)在防守江词时,动作很大,明显带着火气,狠狠撞了江词一下。
江词猝不及防,被撞得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手肘和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擦过,立刻见了血。
「江词!」
我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班长和那几个女生也惊呼着围了上来。
「李威!你干什么!犯规动作也太明显了!」有男生打抱不平。
那个叫李威的男生撇撇嘴,一脸不屑:「打球有点身体接触不是很正常吗?他自己没站稳,怪谁?」
江词已经自己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意。
他看了一眼手肘和膝盖的擦伤,对李威说:「没事,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都流血了!」我挤到他身边,看着那刺目的伤口,心里莫名冒火。
我抬头狠狠瞪了李威一眼:「你故意的吧!」
李威被我看得有些心虚,但嘴上不服软:「桑莞,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故意的?少血口喷人!」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我叉着腰,大小姐脾气上来了,「赶紧给江词道歉!」
「凭什么我道歉?是他自己弱不禁风!」
我们俩吵了起来。
江词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胳膊,低声道:「桑莞,算了,我没事。」
「怎么能算了!」我甩开他的手,更生气了,既气李威的恶劣,也气江词这种隐忍的态度。
眼看争吵要升级,体育老师赶了过来,制止了我们,让江词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去医务室的路上,我坚持扶着江词。
他一开始还想拒绝,但我强硬地抓着他的胳膊。
「别动!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校医给江词清洗伤口、上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死死盯着。
那伤口擦破了一片皮,渗着血丝,看起来挺疼的。
江词倒是能忍,全程一声不吭,只有消毒水碰到伤口时,他的眉头会微微皱一下。
处理好伤口,校医出去了,医务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气氛有点安静。
我看着他被纱布包裹的手肘,闷闷地问:「疼不疼?」
江词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不疼。」
「骗人。」我小声嘀咕,「看着都疼。」
我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是我平时带着准备自己吃的。
我塞到他没受伤的那只手里:「喏,给你吃。吃了糖就不那么疼了。」
江词看着掌心那颗花花绿绿的糖,又抬头看了看我,眼神有些复杂。
良久,他才低声说:「谢谢。」
「谢什么谢。」我有点不自在,别开脸,「你是因为跟我走得近,那个李威才找你麻烦的吧?」
我听说过,李威好像追过班长,而班长喜欢江词。
江词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默默剥开糖纸,把那颗橙色的糖果放进了嘴里。
夕阳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他安静地吃着糖,喉结轻轻滚动。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未来会变成大反派的少年,其实也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
【检测到反派江词黑化值降低5%,当前黑化值24%。】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嗯,看来我这糖,没白给。
6
周末,我家举办了一场商业晚宴。
偌大的别墅灯火通明,宾客云集,衣香鬓影。
我穿着昂贵的定制礼服,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跟在父亲身边,应付着那些前来寒暄的叔叔阿姨。
江词也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作为我的「伴读」兼「佣人」,安静地跟在我身后不远处,负责一些琐事。
在这种场合,他的身份显得更加微妙和尴尬。
一些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轻蔑,或者纯粹的好奇。
「桑小姐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桑总好福气啊。」
「这位就是一直跟在令嫒身边的那位……江同学?果然一表人才。」
我父亲微笑着应付,但看向江词的眼神里,并没有多少温度。
我知道,在他眼里,江词或许有点小聪明,成绩好,能陪读,但终究是「下人」,是可以用钱和资源掌控的工具。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人群,溜到相对安静的露台透气。
江词也跟了出来,默默站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晚风吹来,带着花园里玫瑰的香气。
我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突然觉得有点无聊。
这些虚伪的应酬,远不如在家里欺负江词有意思。
我转过身,刚想对江词说点什么,一个略显轻浮的男声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桑大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躲清静?」
我皱眉看去,是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头发抹得油亮的年轻男人。
我认得他,是某个暴发户家的儿子,叫赵铭,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整天不务正业,泡妞打架,名声很不好。
「赵公子有事?」我语气冷淡。
赵铭嬉皮笑脸地凑近,目光却越过我,落在了我身后的江词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没什么事,就是看桑大小姐一个人,想来陪陪你。顺便……」他拖长了语调,用下巴指了指江词,「提醒一下桑大小姐,这种场合,还是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在身边,免得降低了身份。」
我的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赵铭,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带谁在身边,关你屁事!」
「哎呀,桑大小姐别生气嘛。」赵铭故作无辜,「我也是为你好。你看他,一个下人,穿得人模狗样的,还真以为能混进咱们这个圈子了?山鸡就是山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闭嘴!」
我彻底被激怒了。
我可以欺负江词,但别人不行!
尤其还是这种货色!
我上前一步,挡在江词面前,指着赵铭的鼻子骂道:「赵铭,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评头论足?给我提鞋都不配!江词是我桑莞的人,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我的声音不小,引来了露台门口一些宾客的注意。
赵铭没想到我反应这么激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骂,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一阵红一阵白。
「桑莞!你……你为了个下人……」
「下人怎么了?」我冷笑,故意提高音量,确保周围的人都听得见,「他比你这个只会靠爹的废物强一千倍一万倍!至少他靠自己是年级第一!你呢?除了吃喝嫖赌你还会什么?」
赵铭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毕竟桑家他得罪不起。
他狠狠瞪了我和江词一眼,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灰溜溜地走了。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着散开。
我余怒未消,胸口还在起伏。
转过身,却发现江词正静静地看着我。
露台的光线昏暗,他的眼神深邃得像夜海,里面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大小姐,」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您不必为了我……」
「谁为了你了!」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否认,「我是看他不顺眼!敢在本小姐面前嚣张,活腻了!」
江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说:「谢谢。」
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检测到反派江词黑化值降低8%,当前黑化值16%。】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我哼了一声,心里却有点莫名的……高兴?
7
晚宴风波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但我能感觉到,江词对我,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他依旧恭敬,依旧沉默,但那种刻意的疏离感减少了很多。
偶尔,在我「欺负」他的时候,他眼神里会闪过一抹极淡的、近乎纵容的笑意。
这天晚上,我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江词坐在旁边的地毯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着什么。
好像是我爸公司的一些数据整理工作,算是给他派的「额外任务」。
「江词,我渴了。」我眼睛盯着屏幕,习惯性地使唤他。
「牛奶还是果汁?」他头也不抬地问,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
「橙汁,要冰的。」
他起身去厨房,很快端着一杯冰橙汁回来,放在我手边的茶几上。
然后继续坐回地毯上工作。
我喝了一口橙汁,目光从游戏屏幕移开,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台灯的光线柔和地勾勒出他完美的脸部线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认真的样子……还挺帅。
「江词,」我又叫他。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他停下敲键盘的手,转过头看我。
「没什么,」我歪着头,「就是觉得,你好像比刚来的时候……顺眼了一点。」
这话是真心的。
刚来我家时,他瘦削、阴沉,像一只时刻警惕、充满敌意的小兽。
现在虽然还是瘦,但气色好了很多,身上那股阴郁的气息也淡了,更多的是清冷和沉稳。
江词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谢谢大小姐夸奖。」
「谁夸你了!」我立刻否认,有点恼羞成怒,「我是说你以前更讨厌!」
「是。」他从善如流地点头,眼里那抹笑意更深了。
我气结,把游戏手柄一扔:「不玩了!睡觉!」
「好的,大小姐晚安。」他合上电脑,站起身。
我走到卧室门口,又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你……你也早点睡。那些破数据,明天再弄也行。」
江词站在灯光下,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好。」
回到卧室,我躺在床上,却有点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晚宴上我挡在江词面前骂赵铭的画面,一会儿是他刚才带着浅笑说「谢谢大小姐夸奖」的样子。
心跳有点快。
【宿主,检测到您的心率异常升高。请警惕,这可能是在反派影响下产生的非理性情感波动。您的核心任务应是攻略男主……】
系统又开始煞风景地叨叨。
「闭嘴!睡觉!」我没好气地打断它,用被子蒙住了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口渴,爬起来想去客厅倒水。
打开卧室门,却发现书房的门缝里还透着光。
这么晚了,江词还没睡?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书桌前已经没人了,笔记本电脑也合上了。
江词居然就直接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台灯还亮着,柔和的光线照着他安静的睡颜,看起来毫无防备,比平时多了几分柔软。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想叫醒他回房间睡。
却看到他手边摊开着一个厚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笔记本。
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一本课本或习题集。
好奇心驱使下,我凑近了些。
笔记本的纸页有些泛黄,上面是江词工整有力的字迹。
但写的不是公式或笔记,而像是一些……研究记录?
我看到了几个关键词:「血脉」、「封印」、「反噬」、「能量失控」……
还有一些看起来非常复杂晦涩的符号和图案。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是什么?
跟他的狐妖血脉有关吗?
「封印」、「反噬」、「能量失控」……听起来就不太妙。
我正想仔细看看,趴在桌上的江词忽然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带着痛楚的呻吟。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像是在做噩梦,又像是……在承受某种痛苦。
「江词?」我小声叫了他一声。
他没有反应,反而颤抖得更厉害了,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
我有点慌了,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推醒他。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碰到他肩膀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一股强大而混乱的气息猛地从江词身上爆发出来!
书房里的纸张被无形的气浪吹得四处飞舞,台灯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啪」地一声熄灭了!
黑暗中,我看到江词的周身隐约泛起一层不祥的、暗红色的光晕!
他的手指紧紧抠着桌面,指甲几乎要陷进木头里!
更让我心惊的是,在他的发间,那双黑色的狐耳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但不再是平时毛茸茸的可爱样子,而是毛发微微竖起,透着一种焦躁和痛苦!
一条巨大的、白色的狐尾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狂乱地舞动着,带着毁灭般的气息!
「江词!你怎么了?!」我吓得惊叫出声,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了。
听到我的声音,江词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极其艰难地、一点点抬起头。
黑暗中,我對上了一双眼睛!
那不再是平日里清澈沉静的眼眸,而是变成了如同野兽般的、闪烁着骇人红光的竖瞳!
里面充满了痛苦、暴戾,和一种近乎失控的疯狂!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完全不认识我一样,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危险的威胁般的呜噜声。
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一动也不敢动。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恐惧。
对眼前这个失控的、非人存在的恐惧。
8
「江……江词……是我……桑莞……」我声音发颤,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那双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着我,里面是纯粹的野性和杀意。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书桌后站了起来。
周身那股混乱而强大的气息更加迫人,暗红色的光晕在他身体周围扭曲、膨胀。
我被那股无形的压力逼得后退了一步,脊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
「呜……」
他发出一声低吼,像是被困住的野兽,朝着我,一步步逼近。
每一步都踏在我的心跳上。
完了完了完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系统在疯狂报警,但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死在这个我天天欺负、天天想着占便宜的未来反派手里?
就在他离我只有一步之遥,那只骨节分明、此刻却萦绕着不祥气息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脖颈时——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求生本能,也许是这段时间相处积累的某种奇怪信任,我闭上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江词!醒醒!我命令你!给我停下!」
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股迫近的恐怖气息,似乎停滞了。
我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
只见江词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痛苦挣扎之色更加剧烈,那双骇人的红瞳剧烈地闪烁着,时而猩红,时而变回熟悉的黑色,但黑色极为短暂,很快又被猩红覆盖。
「桑……莞……?」
一个极其沙哑、破碎的音节,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挤了出来。
他似乎在用残存的意志,对抗着体内那股失控的力量。
「是我!是我!」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应道,「江词,你看看我!我是桑莞!那个天天欺负你、逼你学狗叫、撸你尾巴的恶霸大小姐!」
我语无伦次,把自己干过的「好事」都喊了出来,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江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周身的暗红色光晕明灭不定。
他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发出痛苦不堪的低吼。
「走……快走……我控制不住……」
「我不走!」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许是看他痛苦的样子,心里那点恐惧竟然被一种莫名的冲动压了过去。
我非但没跑,反而上前一步,伸出手,不是去推他,而是……轻轻地、颤抖地,摸向了他那双因为痛苦而竖起的、毛发嶙峋的狐耳。
「江词,」我的声音放轻了,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安抚,「别怕……没事的……」
在我的指尖触碰到那滚烫耳朵的瞬间,江词浑身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猩红的竖瞳死死地盯住我。
但这一次,那疯狂的血色中,似乎多了一丝……茫然和难以置信。
我强忍着恐惧,继续用手掌轻轻抚摸他的耳朵,动作笨拙而轻柔。
就像平时我撸他尾巴那样,只是此刻,不带任何戏弄,只有纯粹的、想要安抚的意图。
「你看,没事的……」
「我在这儿呢……」
「深呼吸……对……慢慢来……」
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只是凭本能行事。
渐渐地,我感觉到他周身的狂暴气息似乎减弱了一丝。
那暗红色的光晕不再那么刺眼,他身后的狐尾虚影也稍稍平静了一些。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大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
是被动静惊动的管家和王叔,他们拿着手电筒冲了进来。
灯光照亮了混乱的书房,也照亮了僵持的我和状态明显不对的江词。
「江词!你对大小姐做了什么!」王叔又惊又怒,就要冲上来。
「别过来!」我立刻大喊,阻止他们,「我没事!你们别吓到他!」
我不能让他们刺激到江词,他现在处于临界点,任何外界的刺激都可能让他再次失控。
我转向江词,继续用轻柔的声音说:「江词,你看,没事了……没有人会伤害你……慢慢平静下来……」
江词看看我,又看看门口警惕的管家和王叔,眼中的猩红与黑色交替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的呼吸急促,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
终于,在一声近乎脱力的闷哼后,他眼中的血色如潮水般退去,变回了正常的、带着无尽疲惫和痛苦的黑色眼眸。
周身的红光和狐耳狐尾的虚影也瞬间消失不见。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直直地向前倒去。
「江词!」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少年的身躯沉重而滚烫,完全依靠在我身上。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微弱而急促的心跳,感受到他衣衫下紧绷的肌肉和尚未平息的颤抖。
「快!叫医生!不……找个信得过的!快点!」我对着呆立在门口的管家和王叔喊道,声音带着哭腔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两人反应过来,连忙去打电话。
我支撑着江词的重量,慢慢滑坐在地上,让他靠在我怀里。
低头看着他苍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什么恶毒女配,什么大反派,什么系统任务……
在这一刻,全都变得不重要了。
我只知道,怀里这个少年,不能有事。
【警告!检测到反派江词能量核心极度不稳定,血脉暴动风险极高!宿主处于极度危险中!强烈建议立即脱离!】
【警告!宿主对反派情感依赖度显著提升!严重偏离攻略男主主线!系统将启动强制……】
「你敢!」
我在心里对着系统发出尖锐的咆哮。
「你要是敢现在做什么,我立刻就从窗户跳下去!大家一起玩完!」
系统的警告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我的疯狂威胁震慑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无奈的沉默。
9
家庭医生是桑家的心腹,匆匆赶来,为昏迷的江词做了检查。
他给出的诊断是“过度疲劳引发的应激性昏厥”,并开了些镇静安神的药物。
这个诊断显然无法解释书房里的狼藉和江词那非人的状态,但医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我坚持让江词留在我的卧室休息,睡在我的床上。
管家和王叔欲言又止,但在我强硬的态度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们帮忙将江词安置好,便默默退了出去,并守口如瓶。
我坐在床边,看着江词即使在昏睡中也紧蹙的眉头。
他脸上的潮红褪去,只剩下近乎透明的苍白,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打来温水,用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和脖颈的冷汗。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皮肤,依旧残留着不正常的余温。
「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我低声自语,想起那个笔记本上令人不安的词汇。
血脉,封印,反噬。
所以今晚的失控,是反噬的一种吗?
那个所谓的“封印”,又是什么?
后半夜,江词发起了高烧,开始说明话。
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母亲……」
「……冷……」
「……别过来……」
「……桑……莞……走……」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我一遍遍给他换冷毛巾敷额头,笨拙地用小勺给他喂温水。
他有时会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
但每当这时,只要我轻声说一句「是我,江词,没事了」,他就会奇迹般地慢慢松开,重新变得安静。
天快亮时,他的烧终于退了,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
我累得几乎虚脱,趴在床边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脸上。
我猛地惊醒,抬头正对上江词睁开的眼睛。
那双眸子已经恢复了清明,只是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愧疚,有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大小姐……」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您……一直在这里?」
「不然呢?」我没好气地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你昨晚差点把房子拆了,还想本小姐不管你?」
江词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
「对不起……吓到您了。」
「我……控制不住那股力量……让您看到那么不堪的样子。」
「是挺吓人的。」我实话实说,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所以,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狐狸先生。」
我特意加重了“狐狸”两个字。
江词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要像往常一样选择沉默或搪塞。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
「如您所见,我并非纯粹的人类。」
「我的母亲,是青丘一族流落在外的狐妖。我的父亲……是人类,一个欺骗了她,又抛弃了她的普通人。」
「我身上流着一半的妖狐血脉,这股力量很强大,但在我体内并不稳定,像一颗定时炸弹。」
「母亲临终前,用她最后的妖力在我体内设下了一道封印,抑制这股力量,也隐藏我的气息,避免被青丘或者某些……猎妖者发现。」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但封印会随着我年龄增长和情绪波动而减弱。昨晚……可能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也可能是……别的缘故,封印短暂松动,力量反噬,所以我……失控了。」
他抬起眼,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
「这就是我,大小姐。一个不被人类接纳,也不被妖族认可的……怪物。」
「您现在知道了,如果觉得害怕,或者觉得我是个麻烦,可以随时让我离开。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他说完,便重新低下头,等待着我的“审判”。
那副样子,像极了等待被抛弃的小狗。
我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冷漠的外表下,藏着这样的身世和重担。
被父亲抛弃,母亲早逝,独自一人背负着不稳定的强大力量和随时可能暴露的危险。
还要在我这个“恶毒女配”身边,忍受屈辱和刁难。
我伸出手,不是摸向他的耳朵,而是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
「喂,谁说你是怪物了?」
江词愕然抬头。
「不就是半妖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故作轻松地撇嘴,「比你更怪的我见得多了。」
「再说了,」我凑近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你这狐狸耳朵和尾巴,手感可是一等一的好,我可舍不得放你走。你得留下来,继续给我当抱枕……哦不,是当同桌和男仆!」
江词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他眼眶微微泛红,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检测到反派江词黑化值大幅降低15%,当前黑化值1%。宿主……您……达成了某种……不可思议的成就。】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我懒得理会系统。
我只是看着江词,看着这个未来会搅动风云、此刻却在我面前露出脆弱一面的少年,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去他的原剧情,去他的男女主。
这个狐狸崽,我桑莞,罩定了。
10
江词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但经过那晚,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隐忍顺从的“男仆”,在我面前,他似乎卸下了一层沉重的枷锁,虽然依旧恭敬,但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
几天后,几个穿着古怪、气息不凡的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他们自称是青丘狐族的长老,感应到了血脉波动,前来寻找流落在外的族人。
目标直指江词。
父亲试图周旋,但对方态度强硬,言语间透露出若不交出江词,桑家可能会惹上麻烦的意味。
客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我直接冲了进去,挡在江词面前。
「你们是谁?想带他走,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为首的长老目光锐利地扫过我,带着一丝轻蔑。
「小丫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此子身负我青丘血脉,必须回归族内,接受教导和……约束。」
「约束?」我冷笑,「是把他关起来,还是利用完就扔掉?他流落在外受苦的时候你们在哪儿?现在看他有点用了就跑来认亲?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放肆!」另一个长老怒斥。
江词轻轻拉了我的手一下,示意我别冲动。
他上前一步,将我稍稍挡在身后,面对几位长老,不卑不亢。
「多谢诸位长老好意。但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无意回归青丘。」
「这由不得你!」长老语气转冷,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妖力威压。
我父亲脸色发白,几个保镖更是动弹不得。
江词眉头紧蹙,显然也在抵抗这股压力。
我感觉到他握我的手紧了紧。
就在这时,又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
「青丘的朋友,何必对一个小辈动怒?」
一个穿着中式西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我认出他,是最近在商界迅速崛起、神秘而强大的环宇集团总裁,厉沉舟。
厉沉舟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江词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复杂。
他直接无视了那几个狐族长老,走到江词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像……太像了……孩子,你母亲是不是叫江晚晴?」
江词浑身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厉沉舟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我是厉沉舟。你的……亲生父亲。」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我。
厉沉舟转向那几位脸色难看的狐族长老,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是我厉沉舟的儿子,身上流的确实有青丘的血,但那是我妻子晚晴留给他的。如何选择,由他自己决定。至于青丘,若是想认这门亲,我厉家欢迎。若是想用强……」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那就看看,是你们青丘的爪子硬,还是我厉家的手段狠。」
厉沉舟的出现,彻底扭转了局面。
他显然有备而来,实力和背景都深不可测,连青丘的长老们也颇为忌惮,最终只能悻悻离去。
厉沉舟看着江词,眼神充满了愧疚和期盼。
「孩子,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要求你什么。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也辜负了你。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江词沉默了很久,久到空气都几乎凝固。
最终,他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向厉沉舟,声音平静。
「我需要时间。」
厉沉舟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尊重了他的选择。
他留下了联系方式,并明确表示,厉家将是江词最坚实的后盾。
厉沉舟走后,父亲看江词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之前的利用和轻视,变成了震惊、复杂,甚至带上了几分讨好和敬畏。
环宇集团的真少爷……这个身份,足以撼动整个桑家。
「江词啊,你看……以前是叔叔不对……」父亲搓着手,试图缓和关系。
江词却只是淡淡地打断了他。
「桑总不必如此。在桑家的日子,我会记住。」
他的话意味深长,没有说记住好还是记住坏。
父亲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江词转向我,眼神柔和下来。
「大小姐,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男仆变真少爷。
这本该是小说里爽文男主的情节,却发生在了我这个“恶毒女配”身边的大反派身上。
11
江词是厉沉舟独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上流社会。
曾经轻视他、欺辱他的人,如今见了他无不赔着笑脸,巴结奉承。
曾经需要提前下车步行的“男仆”,如今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我一起坐车到校门口,甚至司机变成了厉家派来的、训练有素的专属司机。
在学校里,他依旧是那个高冷的学霸校草,但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找他麻烦。
连李威那种人,见了他都绕道走。
班长看他的眼神更加复杂,有爱慕,有后悔,更多的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敬畏。
江词处理这一切游刃有余,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冷漠。
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他才会露出些许不同。
他会帮我记笔记,给我讲题,在我偷懒睡觉时帮我打掩护。
偶尔,在我故意使坏,在课桌下用脚轻轻碰他,或者凑在他耳边低声说“江词,尾巴”的时候,他还是会耳尖泛红,无奈又纵容地看我一眼,用口型说“别闹”。
这天,环宇集团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商业峰会,各界名流齐聚。
我和江词都出席了。
我穿着漂亮的礼服,百无聊赖地应付着那些过来搭讪的所谓青年才俊。
江词作为厉家的新晋继承人,自然是全场的焦点,被许多人围住。
就在这时,我看到原书的男主,那个家世优越、能力出众的顾家大少顾辰,端着酒杯朝我走来。
系统在我脑海里发出了最后的、微弱的挣扎。
【宿主……最后的机会……男主……攻略……】
我直接切断了和系统的联系噪音。
顾辰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
「桑莞小姐,好久不见,不知是否有荣幸邀您共舞一曲?」
我正要拒绝,一个身影却先一步挡在了我和顾辰之间。
是江词。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身的,此刻站在我面前,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气场强大。
他甚至没有看顾辰,只是微微侧头,垂眸看着我,声音低沉而清晰。
「大小姐,我的领结好像有点歪了,能帮我整理一下吗?」
他的领结分明系得一丝不苟。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想笑。
这家伙……是故意的。
我忍住笑,伸出手,故作认真地帮他调整了一下其实并不歪的领结。
「好了。」
江词这才仿佛刚看到顾辰一般,淡淡地点了下头。
「顾少,抱歉,失陪一下。我和我的女伴有话要说。」
他特意加重了“我的女伴”四个字。
顾辰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维持着风度,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江词拉着我的手,穿过人群,走到了相对安静的露台。
晚风吹拂,带着凉意。
「吃醋了?」我歪着头,笑嘻嘻地问他。
江词没有否认,只是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映着远处的灯火,深邃又专注。
「不喜欢他看你。」
「哦?」我故意逗他,「那喜欢谁看我?你吗?」
江词没有回答,却缓缓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我的额头。
呼吸相闻,距离近得我能数清他长长的睫毛。
「桑莞,」他叫我的名字,声音喑哑,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现在,还想要我学狗叫吗?」
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这个记仇的狐狸!
还没等我回答,一条毛茸茸的、温暖的大尾巴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
「或者,」他低笑,气息喷在我的耳畔,痒痒的,「换我来伺候大小姐……学点别的?」
12(结局)
三年后。
我和江词并肩站在大学校园的樱花树下。
花瓣如雪般飘落,落在他的肩头,我的发梢。
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
江词逐渐接受了厉沉舟,父子关系虽然谈不上亲密无间,但至少能平静相处。
他在厉家的支持下,以惊人的速度和手腕整合资源,展现出惊人的商业天赋,“厉家少主”的名号响彻商界,再也无人敢因其半妖身份或过往经历而轻视。
他甚至以铁腕手段,妥善处理了与青丘狐族的关系,达成了某种互不侵犯、有限合作的平衡。
而我,也顺利考上了理想的大学,选择了感兴趣的专业。
我和系统的联系早已彻底中断,那个催促我攻略男主的声音,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
在外人眼中,江词是愈发深沉难测、令人敬畏的厉家掌权者,手段凌厉,心思缜密,谈笑间便能决定无数企业的生死。
但在我这里,他好像一直没变。
他会在我熬夜复习时,默默给我端来热牛奶和宵夜。
会在我因为小事发脾气时,耐心地哄我,哪怕有时是用“美色”(比如主动露出耳朵和尾巴让我撸)。
会在每个纪念日,准备精心却不浮夸的礼物。
会在雷雨夜,如果我害怕,他会抱着我,用尾巴轻轻盖住我的耳朵,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直到我睡着。
毕业典礼结束后,江词说带我去个地方。
车子驶向郊外,最终停在了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山顶。
这里不知何时被精心布置过,柔软的草坪上铺着地毯,周围点缀着温暖的灯串和盛开的鲜花,浪漫得像一个梦。
「带我来这里干嘛?」我好奇地问。
江词没有回答,只是牵着我的手,走到草坪中央。
然后,他松开了我的手。
在我惊讶的目光中,他缓缓地、如同多年前那个夜晚一样,单膝跪了下来。
但这一次,他的脊背挺直,眼神虔诚而坚定,没有半分屈辱,只有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他仰头看着我,月光和灯光勾勒出他俊美无俦的轮廓。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并非传统的钻戒,而是一枚设计极其精巧的戒指,戒托是铂金缠绕成的狐狸尾巴形态,中间镶嵌着一颗深邃如星空的蓝宝石,仔细看,宝石内部似乎有细微的光晕流转,像是有生命一般。
「桑莞,」他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紧,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我的心上。
「第一次见你,你骄纵任性,像个小霸王,把我当狗一样使唤。」
「我恨过你,怕过你,也想过逃离你。」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恨变成了在意,怕变成了牵挂,想逃离的念头,变成了想永远留在你身边的渴望。」
「是你,在我最不堪、最狼狈的时候,没有抛弃我。」
「是你,告诉我,我不是怪物,只是江词。」
「是你,让我这颗在黑暗和冰冷中浸泡了太久的心,重新感受到了温暖和光亮。」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那枚戒指,那双曾让无数对手胆寒的狐狸眼里,此刻盛满了几乎要将我溺毙的温柔和恳求。
「我知道,我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我身份复杂,背负着很多过去,未来可能还会有风雨。」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我是卑微的男仆,还是厉家的继承人,无论我是人还是妖……」
「我这颗心,永远忠于你。我的尾巴和耳朵,永远只为你一人舒展。」
「我的余生,只想奉你为唯一的主人。」
「所以,桑莞大小姐,」他看着我,眼角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出了那个多年前我曾逼问过他的问题。
「你愿意……永远收留我这只狐狸吗?」
「愿意嫁给我,让我用一辈子来证明,我是你最乖的……乖狗狗吗?」
最后那句话,他带着笑意和无比的珍重说出口,没有丝毫的屈辱,只有满满的幸福和心甘情愿。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骑在他身上逼他学狗叫的荒唐,那个冲动之下的初吻,医务室里的水果糖,晚宴上的维护,雨夜失控的相拥,以及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我又哭又笑,用力地点着头,把手伸到他面前。
「愿意!我愿意!」
「江词,你快起来给我戴上!」
江词如释重负地笑了,那笑容耀眼得让周围的星光都黯然失色。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独一无二的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然后,他站起身,将我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温暖的狐尾自然而然地缠上我的腰,毛茸茸的耳朵在我脸颊边轻轻蹭着。
「桑莞,我爱你。」他在我耳边低语,许下永恒的誓言。
「我也爱你,我的狐狸,我的江词。」我回抱住他,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
夜空下,城市璀璨的灯火为我们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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