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被起诉到法院,赔偿了三十万,还锒铛入狱两年。出狱后,我妈因为这件事,被气得一病不起,最终离世。再次睁开眼,我竟然回到了那个关键时刻。我望向窗外正在擦玻璃的老太太,悄悄掏出手机。订了一张飞往马尔代夫的机票。这次,我选择对窗外的一切视而不见。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上辈子,隔壁楼的老太太擦窗户时失足坠落,我拼尽全力拽住了她。谁料,这一拉却拉伤了她的手臂。
她儿子冲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诬陷我故意推她母亲下楼。整栋楼的邻居都选择相信了他。
我被起诉到法院,赔偿了三十万,还锒铛入狱两年。出狱后,我妈因为这件事,被气得一病不起,最终离世。再次睁开眼,我竟然回到了那个关键时刻。我望向窗外正在擦玻璃的老太太,悄悄掏出手机。订了一张飞往马尔代夫的机票。这次,我选择对窗外的一切视而不见。
01
我是在一阵剧烈的心慌中惊醒的。冷汗把睡衣彻底浸湿,紧紧贴在后背上,胸口好似被一块大石头狠狠压住,每一次呼吸都伴着撕裂般的剧痛。噩梦的影子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监狱里那冷冰冰的铁栅栏,邻居们充满鄙夷的目光,法官敲下法槌时那张冷漠的脸,还有我妈,我妈临终前那双浑浊又满是绝望的眼睛。她那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滚烫的眼泪顺着深深的皱纹滑落,重重砸在我心上。
“妈……”我猛地坐直身子,大口大口喘着气,目光扫视着四周。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窗帘,阳光从缝隙里偷偷钻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不是监狱,也不是医院的临终病房。我回来了。心脏还在疯狂跳动,我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挪到窗边。我不敢拉开窗帘,只是轻轻掀起一角,眯着眼睛往外看。
对面楼,五楼,那个熟悉的窗口。一个苍老的身影正站在窗台外面,一只手扶着窗框,另一只手拿着抹布,摇摇晃晃地擦着玻璃。是她。李奶奶。时间、地点、人物,丝毫不差。
上一世,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她惊恐的尖叫,想都没想就冲到窗边,探出大半个身子,拼尽全力才抓住她下坠的手。然后,噩梦就此开始。我紧紧攥住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我掌心生疼。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那个熟悉的蓝色软件,点开。目的地:马尔代夫。时间:今天,最近的一趟航班。确认,付款。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我的手指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做完这一切,我松开窗帘,转身,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彻底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我迅速从衣柜里拉出行李箱,机械地把夏天的衣服、护照、充电器塞进去。我没有再往窗外看一眼。我的心,如同被一场暴雪覆盖的荒原,一片死寂,只有彻骨的冷。这次,我要跑,跑得远远的。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只是一个被毁过一次的普通人,我只想让我和我妈好好活着。机场的候机大厅里,巨大的玻璃幕墙外,飞机频繁起降。
广播里不断循环播放着航班信息,和人们的交谈声混在一起,显得嘈杂又空洞。我戴着降噪耳机,把音乐音量调到最大,试图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开。可有些声音,是怎么也隔不断的。“你听说了吗?咱们市西那个XX小区,有个老太太从楼上掉下来了!”
邻座两个女人的交谈声,还是穿透了音乐的屏障,钻进我的耳朵。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是吗?哎哟,那得有多高啊,人咋样了?”“不清楚,网上都传疯了,说摔得挺惨的,救护车都去了。”我死死攥住手里的手机,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我颤抖着解锁屏幕,点开本地新闻的推送。
【XX小区一老太太高空坠落,伤势不明!】标题的黑体字刺痛了我的双眼。新闻配图是一张从远处拍摄的模糊照片,警戒线,闪着红蓝灯光的救护车,还有一圈黑压压的围观人群。我看不清任何人的脸,却仿佛能看到他们脸上那种熟悉的、事不关己又充满好奇的神情。
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在我胸腔里翻腾,是解脱?是畅快?还是……一丝难以名状的沉重?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对自己说:林溪,这是最好的结果。你没救她,就不会拉伤她的胳膊。你没出现在现场,李明就找不到任何理由诬陷你。
你没有错。登机口的广播响了。我站起身,跟着人流走向那条通往未知的廊桥。飞机起飞,巨大的轰鸣声中,机身猛地一沉,接着开始爬升。我透过小小的舷窗,俯瞰着脚下迅速变小的城市。高楼变成了火柴盒,街道变成了细线,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过去的那些阴影,那些痛苦和冤屈,好像真的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可在我心底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却像一根细小的藤蔓,悄悄缠了上来。
02
马尔代夫的阳光很烈,白色的沙滩细腻得像是面粉,海水是那种梦幻般的、层层递进的蓝色。我躺在酒店的沙滩椅上,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一杯冰镇的椰子水,试图让自己融入这片天堂般的美景。可我做不到。我的心还留在几千公里外那座阴沉的城市里。
手机被我捏在手里,屏幕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我不敢去搜国内的新闻,却又控制不住地想知道后续。这种矛盾的心理,像两只手在撕扯我的神经。最终,我还是没忍住。我点开了那个熟悉的本地社交论坛。一个加粗飘红的帖子,瞬间攫住了我的全部视线。《天理何在!我可怜的母亲坠楼,冷血邻居为何见死不救?!》发帖人ID:为母讨公道。
是李明。我点进去,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长文写得声情并茂,极具煽动性。李明在文中,先是痛陈了他母亲伤势如何严重,至今昏迷不醒,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然后,他话锋一转,开始将矛头指向我。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身上画靶子。
“我母亲坠楼的时候,拼命地呼救,整个楼道都能听见!可是,她唯一的邻居,那个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独居女孩,当时明明就在家里,却从头到尾没有露面,没有打一个120,甚至没有开窗看一眼!”“我不敢想象,我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离她最近的希望,却对她关上了门,是何等的绝望!”“有人说,她可能没听见。呵呵,怎么可能!我们两家就隔着一堵墙!后来我才知道,前段时间,我妈因为楼道里堆放垃圾的事情,跟她有过一点小小的口角。
难道就是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就对我母亲怀恨在心,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他甚至配上了几张李奶奶躺在ICU里,浑身插满管子的照片,以及一张他自己憔悴地守在病床边的自拍。一瞬间,我的血液冲上了头顶。愤怒、恶心、还有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前世,他诬陷我推人。今生,我远在天边,他竟然能编造出“见死不救”的戏码
!他甚至把我妈跟他提过的,楼道里不要堆放杂物影响消防通道这种善意的提醒,歪曲成了我们之间有过节的“证据”!这个人,为了逃避责任,为了博取同情,真是什么脏水都敢泼!我颤抖着手往下滑,看评论区。果不其然,已经炸开了锅。“wo槽!这女的也太恶毒了吧?
见死不救?这是故意杀人!”“人肉她!必须人肉出来!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XX小区是吧?我好像知道是谁了,是不是那个搞设计的,平时看着就挺高冷的那个?”“对对对!就是她!我上次还看见她了,长得人模人样的,心怎么这么黑啊!”
我看到了几个熟悉的ID,是我们小区的邻居。他们在下面添油加醋,有人说我“不孝顺”,一年到头看不见父母来看我;有人说我“刻薄”,从来不跟邻居打招呼。那些曾经对我笑脸相迎,夸我“年轻有为”的嘴脸,此刻在屏幕后面,敲打出最恶毒的文字。
前世那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再一次向我袭来。我的呼吸变得急促,眼前阵阵发黑,手里的手机几乎要被我捏碎。不,林溪,冷静下来!你不能慌!这次不一样!你手里有证据!我猛地从沙滩椅上站起来,冲回房间,反锁上门。我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王丽带着睡意的声音:“喂?林溪?
你这大半夜的……”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王丽,出事了。”我用最快的语速,把李明在网上发帖诬陷我的事情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的王丽瞬间清醒了,震惊地骂了一句脏话:“这孙子疯了吧!你不是去马尔代夫了吗?!”“是,但我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前世的无助感再次将我淹没。
“别怕!林溪,你听我说,别怕!”王丽的声音立刻变得坚定有力,“你现在什么都别想,立刻!马上!把你所有的能证明你不在场的证据都收集好!登机牌、酒店入住记录、你在当地消费的任何小票、所有带时间地点的照片!全部!一样都不能少!
国内的事情交给我,我帮你盯着!”王丽的话像一针强心剂,瞬间稳住了我濒临崩溃的情绪。对,证据。我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开始翻找。我的护照,上面盖着清晰的出入境章。我的电子登机牌,上面有我的姓名、航班号和起飞时间。酒店的入住确认单,上面有我的入住和离店日期。我在免税店购物的小票,在餐厅吃饭的账单,甚至是在沙滩上租用太阳伞的收据……我把它们一件件摊在床上,用手机拍下来,每一张都拍得清清楚楚。
做完这一切,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我再次打开那个论坛,李明的帖子已经被顶上了热门第一。下面甚至有本地媒体的记者留言,说希望联系他,做一个“深度报道”。舆论的雪球,正在越滚越大。我知道,我不能再逃避了。这场战斗,我必须回去打。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人宰割。
03
我给王丽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决定立刻回国。
电话里,我第一次向她完整地、毫无保留地讲述了前世发生的一切。我如何救人,如何被李明反咬一口,如何被邻居指证,如何在法庭上百口莫辩,如何入狱两年,以及,我母亲是如何在我出狱后不久,就因为积郁成疾,撒手人寰。我讲得很平静,没有哭,只是像在陈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但王丽在电话那头,却从沉默到抽气,最后愤怒地拍了桌子。
“林溪……你……”她的声音哽咽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那时候,没有人信我。”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麻木的疲惫。“我信!我信你!”王丽几乎是吼出来的,“林溪,你听着!这次不一样了!我们有证据!你马上回来,我到机场接你!我们去告他!告到他倾家荡产,牢底坐穿!”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那块压抑了两世的巨石,终于被撬动了一丝缝隙。回国前,我刷到了李明发布的最新动态。他在一个短视频平台开了直播,标题是《为母筹款,求好心人帮助》。镜头里,他坐在医院的走廊长椅上,双眼红肿,胡子拉碴,对着镜头声泪俱下。
“我妈……现在还躺在里面,医生说,后续的治疗费用是个天文数字……我们家就是个普通家庭,我爸走得早,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现在她倒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哭得十分投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引得直播间里不少同情心泛滥的网友纷纷打赏。
“可是,”他话锋一转,眼神里透出“恰到好处”的愤恨,“我就是想不通!如果当时那个邻居,能伸一把手,哪怕只是帮我妈喊一喊,打个120,我妈也不至于摔成这样!她现在瘫痪在床,那个女人,就是间接的凶手!她凭什么还能心安理得?!”他的表演太过火了。
过分的夸张,反而露出了一丝虚假。弹幕里,除了铺天盖地的“支持大哥维权”、“严惩冷血女”,也开始出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等一下,既然他说是邻居见死不救,那有证据吗?”“对啊,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说,那个女邻居连面都没露过,怎么就能确定人家当时在家?”“而且这大哥哭得……怎么感觉有点假呢?”
我看着那些零星的质疑,心中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舆论并非铁板一块。总有清醒的人。我订了最近一班回国的机票。在去机场前,我在我的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条新的动态。那是一张我在马尔代夫酒店阳台上拍的风景照,碧海蓝天,椰林树影。
配文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有些风景,值得一看再看。”我知道李明和那些“正义”的网友一定在监视我。这条动态,就是我故意扔下的鱼饵。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李明就截图转发了我的动态,配上了极尽嘲讽的文字:“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冷血的女人,害得我妈瘫痪在床,她还有心情在外面旅游发朋友圈!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再一次,亲手为我的不在场证明,盖上了一个坚实的钢印。我冷笑一声,关掉了手机。同时,我给航空公司和机场的客服分别打了电话,以“需要报销凭证”为由,申请调取我登机口和安检口的监控录像副本。这是我回国后,要送给李明的第一份大礼。回国前一夜,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监狱,没有法庭,也没有李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我梦见了我妈。她穿着我给她买的那件米色羊绒衫,就坐在我们家客厅的沙发上,微笑着看着我,眼神温柔而明亮。她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孩子,妈妈相信你。我醒来时,脸上挂着泪,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坚定。妈,你等我。
这一次,女儿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04
飞机降落在国内机场,滑行时,窗外的天是灰蒙蒙的。走出到达大厅的自动门,我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王丽。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短发利落,眼神锐利,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看到她,我那颗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回来了。”她走上前,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伸手接过我的行李箱,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点点头,刚想说话,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一群不速之客。李明。他果然来了。
他不仅来了,还带了至少五六家媒体的记者,长枪短炮地堵在出口。他手里举着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冷血邻居,还我母亲公道!”看到我出现,李明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带着人冲了过来。“就是她!大家快看!这个杀人凶手!她还敢回来!”他指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表情狰狞。媒体的镜头和闪光灯,瞬间像潮水一样将我包围。刺眼的光芒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前世,也是在这样的围堵下,我被吓得瑟瑟发抖,只会一遍遍苍白地重复“不是我”。但现在,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跳梁小丑。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因为激动而喷溅出的唾沫星子,和他眼底深处那藏不住的贪婪与得意。他对王丽使了个眼色。
王丽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她没有提高音量,但身为律师的职业素养,让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地传遍了在场的每一个角落。“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我是林溪女士的代理律师,王丽。”
她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沓文件,分发给面前的记者。“关于近日网络上对我当事人林溪女士‘见死不救’的指控,纯属恶意诽谤。我当事人在事发当天,根本不在国内。”记者们面面相觑,将信将疑地翻看着手里的文件。那是我完整的出入境记录、盖着鲜红印章的登机牌复印件、马尔代夫酒店的入住凭证和消费记录。一条完整、清晰、无法辩驳的时间线。李明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他显然没想到我会准备得如此充分。我从王丽身后走出来,冷静地看着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瞬间安静下来的空气里,却异常清晰。“李明先生,请问,我一个远在几千公里外的马尔代夫的人,是如何在您母亲坠楼的时候,‘袖手旁观’,甚至‘幸灾乐祸’的?”记者们的镜头,开始悄悄地从我身上,转向了李明。他们眼神里的探究,变成了赤裸裸的质疑。李明彻底慌了,结结巴巴地狡辩:“你……你肯定是算好了的!
你就是为了逃避责任,故意提前跑掉的!”这个逻辑简直可笑。我几乎要气笑了。我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提前跑掉?李明先生,你的意思是,我能未卜先知,提前预知到你母亲会在某一天、某一刻,因为擦玻璃而坠楼吗?”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递到离我最近的一个记者面前。那是机场安检口的监控录像,画面清晰。视频里的我,穿着和现在一样的衣服,正在过安检,屏幕下方的时间戳,精确到秒。那个时间,距离李奶奶坠楼,还有整整六个小时。“轰”的一声,记者群炸开了。
“李先生,请问你对此有什么解释?”“你明知林女士不在场,为什么还要在网上发布那些言论?”“你这是恶意造谣吗?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骗取捐款吗?”记者们调转枪头,像一群鬣狗一样,将李明团团围住。他被问得面无人色,汗如雨下,只会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不是的……我没有……你们听我解释……”我在王丽的护送下,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
身后,传来李明气急败坏的吼叫和记者们不依不饶的追问。坐上王丽的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我听见自己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口那块压抑了两世的巨石,终于被彻底击碎。
我转头看向窗外,机场的建筑在视野中迅速后退。心中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酣畅淋漓的痛快。李明,这只是个开始。
05
机场事件的发酵速度,远超我的想象。当天下午,几乎所有参与围堵的媒体,都发布了详细的报道。标题从《冷血邻居回国遭围堵》,戏剧性地变成了《惊天反转!“孝子”疑为骗捐,恶意造谣邻居》。报道里,我方提供的铁证和我冷静的质问,与李明苍白的狡辩和狼狈的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舆论彻底反转。李明那个“为母讨公道”的帖子下面,评论的风向从一边倒的谩骂,变成了对他的口诛笔伐。“我靠!原来是贼喊捉贼啊!差点被当枪使了!”“这男的也太恶心了吧?拿自己亲妈的悲剧来骗钱?”“退钱!必须退钱!这种人zha,一分钱都不配得到!”
很快,警方介入了。我和李明,都被传唤到派出所录口供。在询问室里,我将所有在马尔代夫收集的证据链,原封不动地提交给了警方。酒店的详细账单,精确到分钟的购物小票,甚至还有几张我在不同景点打卡的照片,照片的EXIF信息里,保留着清晰的GPS定位和拍摄时间。这是一个完美闭环、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轮到李明时,他依然试图垂死挣扎。他一口咬定我找人做了伪证,说那些小票和照片都可以伪造。但警方不是被他煽动的网友。
他们很快通过官方渠道,调取了我的出入境记录、航班信息,以及我在马尔代夫当地的信用卡消费轨迹。每一笔记录,都与我提供的证据完全吻合。彻底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在做笔录的过程中,办案的民警无意中透露了一个信息。李奶奶坠楼后,伤势极重,虽然保住了性命,但高位截瘫,后续的康复治疗费用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李明,作为她唯一的儿子,在医院催缴了几次费用后,却迟迟不肯支付,甚至连请个护工都不愿意。他所谓的“孝心”,从头到尾,都只停留在嘴上和网络上。王丽代表我,向警方正式提交了李明在网络上散布谣言、对我进行诽谤的全部证据,并明确表示,我们将追究其法律责任,绝不和解。在巨大的压力和确凿的证据面前,李明终于扛不住了。
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始推卸责任,哭丧着脸说一切都是“误会”,说他是因为“太担心母亲,一时糊涂”,希望我能“大人有大量”,撤销对他的指控。我隔着桌子,冷冷地看着他那张写满虚伪和算计的脸。我想起了前世,他也是这样,在法庭上,指着我的鼻子,用最恶毒的语言,将我钉在耻辱柱上。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我对着民警,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撤诉。我要他为他的每一个字,付出应有的代价。”李明的脸,瞬间变成了死灰色。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我回到那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小区。电梯里,遇到了楼下的张阿姨。前几天,她还在业主群里义愤填膺地声讨我,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此刻,她看到我,尴尬地笑了笑,眼神躲闪,半天憋出来一句:“小林,回来了啊……那个……网上的事,我们都看到了,真是误会你了。”
我没有回应她的示好,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看着电梯门上的数字,沉默地等待着。电梯门打开,我径直走了出去,没有再看她一眼。我不需要这些廉价的、迟来的“理解”。
回到家,我反锁上门,靠在门板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窗外,万家灯火。我终于,在自己的家里,感到了片刻的安宁。李明,你被舆论反噬的滋味,好受吗?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06
几天后,王丽给我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李奶奶,从昏迷中醒过来了。虽然身体还极度虚弱,但她的神志,已经恢复了清醒。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攫住了我。前世,李奶奶醒来后,面对李明的教唆和警察的询问,她选择了“失忆”和“顺从”。
她那句“我……我不记得了……好像是有人推了我一下”,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害怕历史重演。尽管这次我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李奶奶的证词,依然是整件事的关键。王丽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在电话里安慰我:“别担心,这次情况可能不一样。警方去医院做笔录了,据说,李奶奶醒来后,情绪非常激动。”“激动?”
“对,”王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她醒来第一件事,不是问自己的伤情,而是找李明。她指着李明的鼻子,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我愣住了。王丽继续说道:“李奶奶在病床上,当着警察的面,哭着说李明是个不孝子。说她住院这么多天,李明不仅没给她请护工,连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还嫌弃她是个累赘,盘算着等她出院就把她送到乡下老家去,眼不见为净。”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她还说了更多。”王丽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李奶奶告诉警察,她长期以来,一直被李明啃老。
李明三十多岁,没有正经工作,天天游手好闲,不是打牌就是喝酒,没钱了就回来跟她要。前段时间,李明在外面欠了赌债,甚至逼着她卖掉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去给他还债。”“至于坠楼那天……”王丽顿了顿,“李奶奶说,根本不是她自己想擦玻璃。是李明催着她去的。
李明说,让她爬到窗台外面,他要拍个‘老年人勤劳’的短视频,发到网上去,说不定能火,能赚点打赏。”听到这里,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原来是这样。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由李明亲手策划的、为了“卖惨”博流量的无耻闹剧。而李奶奶的坠楼,不过是这场闹剧里,一个血淋淋的意外。李明的“孝子”人设,在李奶奶自己的血泪控诉面前,被撕得粉碎。他诬陷我的动机,也昭然若揭。
他不是为了给母亲“讨公道”,他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承担他母亲高昂的医疗费,来掩盖他自己逼迫母亲涉险的罪行。我沉默了很久。心中五味杂陈。有对李明那种极致的自私和恶毒的憎恨,也有对李奶奶这个人物的复杂情感。前世,她明明知道真相,却在儿子的胁迫下,选择了沉默,选择将屠刀递向了救她性命的我。
她的懦弱和顺从,是悲剧的帮凶。可今生,当她自己也被儿子彻底抛弃,当她躺在病床上,孤苦无依的时候,她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我感到一种深沉的悲哀。原来,这场悲剧里,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赢家。李奶奶的“清醒”,在前世来得太晚,晚到我已经身陷囹圄,我母亲已经含恨而终。而这一次,她的清醒,却成了刺向她亲生儿子的,最锋利的一把刀。07李奶奶的证词,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区里炸开了锅。
经由警方的渠道,再被几家媒体添油加醋地一报道,李明“当代孝子”的假面被彻底撕下,露出了底下那张贪婪、自私、冷血的真实面孔。小区业主群里,前几天还在为李明鸣不平、声讨我的那些邻居们,一夜之间,全都调转了枪口。“chu生!真是个chu生!
竟然逼着自己亲妈去爬窗台拍视频!”“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亏我们当初还同情他!”“我建议,我们联名上书,把这种人zha从业主名单里除名!让他滚出我们小区!”谩骂声铺天盖地,比当初攻击我时,还要激烈百倍。人性的丑陋和盲从,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我走在小区里,过去那些对我指指点点、避之不及的人,现在看到我,都像老鼠见了猫。他们要么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匆匆走过。
要么远远地就绕开,不敢与我对视。有几个当初在群里叫嚣得最凶的,比如住我对门的刘大妈,那天在楼道里遇到我,竟然主动凑了上来。她脸上堆着谄媚又尴尬的笑,搓着手,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小林啊……之前群里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啊……我们也是被那个李明给骗了……真没想到他是那种人……”我看着她那张写满心虚的脸,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
被骗了?不,你们不是被骗了。你们只是享受站在道德高地上,对一个无辜的、看似弱小的个体,进行肆意审判和攻击的快感。你们的道歉,不是因为你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是因为,你们发现自己站错了队,害怕被我报复,害怕被卷入舆论的漩涡。
我没有接受她的道歉,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正脸。我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拿出钥匙,开门,关门。将她那张虚伪的脸,和这个喧嚣的世界,一同关在门外。王丽提醒我,虽然舆论现在对你有利,但人心难测,邻里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让我务必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采纳了她的建议。我请了专业的安保公司,在我的家门口和窗户附近,都安装了高清的监控摄像头。24小时联网,云端存储。我不再相信任何人性的自觉,我只相信冰冷的机器和法律。对于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的态度很明确:不原谅,不追究,不纠缠。
我不会像他们一样,用恶毒的语言去攻击他们。我只会用我的冷漠和无视,在他们和我的世界之间,划下一道清晰的界限。让他们在自己的愧疚、不安和猜忌中,慢慢煎熬。这比任何报复,都来得更长久,也更深刻。几天后,好消息传来。李明因为涉嫌遗弃罪和诈骗罪(骗取网络捐款),被警方正式刑事拘留。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
曾经因为李奶奶坠楼而变得压抑的小区,现在又因为李明的恶行而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沉寂。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08
李明的案子,很快进入了司法程序。王丽作为我的代理律师,同时也是李奶奶遗弃案的法律援助律师,向检方提交了堆积如山的证据。庭审那天,我去了。我没有坐在原告席,而是选择坐在了旁听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我只想亲眼看看,这个毁了我一辈子的人,最终的下场。法庭上的李明,比在机场时更加憔悴。他穿着看守所的囚服,剃着平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但他依然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辩称自己没有遗弃母亲,只是“暂时没钱”支付医药费。他辩称自己没有诈骗,募集来的捐款是准备“全部用于母亲治疗”的。但李奶奶亲自录制的、控诉他种种恶行的视频证据在法庭上被播放出来时,他所有的狡辩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的不在场证明,以及他那些煽动性极强的网络言论,更是将他钉死在了耻辱柱上。最终,法官当庭宣判。李明因遗弃罪、诈骗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当法槌落下的那一刻,我看到李明全身一软,瘫倒在被告席上。我的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和快感。只有一种沉重的、如释重负的解脱。结束了。前世那个将我拖入地狱的恶魔,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但这还没完。紧接着,王丽代表我,提起了对李明的民事诉讼,控告他诽谤罪,要求他公开赔礼道歉,并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身在狱中的李明,一开始还想耍无赖,拒绝道歉,拒绝赔偿。但王丽一纸律师函寄过去,明确告知他,如果拒不执行民事判决,他将面临更长的刑期和更重的处罚。
他终于怕了。最终,一篇由李明亲笔签名的道歉信,刊登在了本地一家发行量最大的报纸的角落里。
法院判决他赔偿我的十万元精神损失费,也由他的家属代为支付。我拿着那笔钱,没有留下一分。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将它全部捐赠给了本地一家专门为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的基金会。我拿着那份刊登着道歉信的报纸,和法院的判决书,来到了我母亲的墓前。墓碑上的照片,是她五十岁生日时拍的,笑得温婉而慈祥。
我把判决书和报纸,轻轻地放在墓碑前,用一块小石头压好。我蹲下身,用手一遍遍地抚摸着墓碑上冰冷的名字。“妈,”我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女儿不孝,让您受委屈了。”“您看到了吗?那个坏人,得到报应了。”“您的女儿,为您,也为我自己,讨回公道了。”话音落下,积压了两世的委屈、愤怒、不甘和思念,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所有的堤坝。我抱着冰冷的墓碑,放声大哭。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仿佛要把这两辈子所有的苦,都一次性流干净。风吹过墓园,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回应我的哭诉。我感觉,在冥冥之中,我母亲正微笑着看着我。她的笑容里,终于不再有遗憾和悲伤。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终于以我的胜利,画上了句号。
09
李明入狱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那个设计院,承载了太多不好的回忆。我要换一个环境,换一种活法,彻底告别过去的一切。接着,我把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挂到了中介公司。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浸透着痛苦的记忆,我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卖房的过程很顺利。
我很快就用卖房的钱,在城市另一端一个全新的小区,买了一套带落地窗的小公寓。在处理旧房子的杂物时,我犹豫了。关于李奶奶,该如何处理?她还在医院里,虽然有护工照料,但出院后,她无家可归,也无人照料。社区居委会的人甚至找到了我,隐晦地询问,我作为邻居,是否愿意“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为她提供一些帮助。
我拒绝了。前世她对我的恩将仇报,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我做不到圣母般地去原谅,去以德报怨。但看着她躺在病床上那副孤苦无依的样子,我又无法做到完全的冷漠。
毕竟,她也是一个被自己亲生儿子推进深渊的受害者。最终,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匿名联系了一家风评不错的养老院,用李明赔偿我的那笔钱,加上我自己的一部分积蓄,为李奶奶预付了三年的费用。
我告诉养老院的负责人,不要透露捐助人的任何信息。我告诉自己,我这么做,不是原谅,也不是同情。
我只是想为这段孽缘,画上一个彻底的句号。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再无瓜葛。我不想让这个名字,再以任何形式,出现在我未来的生活里。王丽陪着我,一起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我们一起在新家的毛坯房里,规划着未来的蓝图。“这里,我要做一个开放式厨房,装一个大大的岛台。”“这个落地窗前,我要放一张舒服的懒人沙发,每天晒太阳。”“书房要用我最喜欢的莫兰迪色系,安静,又高级。”
我兴致勃勃地描述着,王丽在一旁微笑着,用笔在图纸上记下我的每一个想法。阳光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框照进来,在我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搬家前,我最后一次回到那个旧房子。
房间已经搬空了,显得空旷而陌生。我走到窗前,习惯性地,看向对面那栋楼。李奶奶家的窗户,紧紧地关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再也没有那个擦玻璃的身影。那里,曾经是我噩梦的源头。但此刻,我的内心,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些痛苦和愤怒,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沉淀了下来,化作了一种警醒,一种力量。我终于明白,真正的放下,不是遗忘。而是当你再次面对它时,内心再无波澜。而是带着那些无法磨灭的伤痕和教训,更有力量地,走向新生。
10
我搬进了新家,也入职了一家新的设计公司。新的环境,新的同事,一切都充满了善意和朝气。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专业能力出众、性格稍微有些清冷的普通同事。
这种不被窥探、不被议论的感觉,让我感到久违的舒适和安心。生活步入正轨后,我开始做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我重生前后的所有经历,原原本本地写了下来。从被诬陷,到入狱,到母亲离世,再到重生后的每一步反击。我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只是用最平实的语言,冷静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心理的挣扎和转变。
我给它取名《窗外》。然后,我把它发布在了网络上。我没想到,这篇纪实性的文字,会引起如此巨大的反响。我的帖子被无数人转发,评论区里,涌入了成千上万条留言。
很多人在下面讲述了自己或身边人类似的经历:扶老人被讹,好心帮忙反被诬陷,被网络暴力……那些隐藏在社会角落里,被冤枉、被误解、被舆论攻击的个体,在我的故事里,找到了共鸣和宣泄的出口。许多人私信我,向我咨询如何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权益。看着那些充满无助和迷茫的文字,我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一个念头,在我心里萌生。我找到了王丽,和她商量。我们一拍即合。我们决定,成立一个公益性质的法律援助工作室。启动资金,就用我出书获得的第一笔稿费。工作室的名字,就叫“微光”。
专门为那些遭遇不公、被诬陷、无力发声的弱势群体,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和援助。我不再是那个只会逃避和自保的林溪了。我想要用我死过一次换来的经验,去为那些和我一样深陷泥潭的人,照亮一小段前路。
工作室成立那天,我站在小小的发布会现场,面对着几家媒体的镜头,第一次,坦然地讲述了我自己的故事。“我希望,我的经历,能让更多的人,在面对不公的时候,选择相信法律,而不是选择沉默或私了。”“我更希望,这个社会,能对善良多一些宽容和保护,对恶意多一些警惕和惩戒。”
我的演讲,被发布到网上,再次引发了热议。远在老家的亲戚们,也通过新闻知道了我的事情。他们纷纷打电话来,电话里,是久违的关心和支持。曾经因为我的“案底”而疏远我的家庭关系,在这一刻,重新变得温暖起来。我感到自己的人生,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价值。不再是仅仅为了生存而挣扎,而是为了正义,为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而奋斗。
我知道,如果我妈在天有灵,她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因为她的女儿,不仅救赎了自己,也试图为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带来一丝微弱的光。
11
时间是最好的过滤器,也是最公正的法官。几年后,我偶尔会从王丽那里,听到一些关于过去那些人的零星消息。李明在狱中,因为表现恶劣,不服从管教,屡次违规,不仅没能获得减刑,反而还被加了刑期。他那个“坑妈入狱”的名声,在监狱里也传开了,成了狱友们茶余饭后的笑柄。据说,他入狱后,再也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去看望过他。他彻底品尝到了,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自作自受。那些曾经在业主群里,对我口诛笔伐、落井下石的邻居们,他们的生活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我的公益事迹被报道后,有好事者扒出了当初那个业主群的聊天记录,将那些人的嘴脸公之于众。有人因此被公司约谈,丢了晋升的机会。有人在自己的社交圈里被孤立,尝到了被舆论反噬的滋味。
我没有主动去报复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只是冷眼旁观。社会自有其运行的法则,公道自在人心。他们当初种下的因,如今,都结出了各自的果。至于李奶奶,她在养老院得到了专业的照护,身体状况还算稳定。只是,她再也没有离开过那张床。
王丽说,养老院的护工曾转达过,李奶奶偶尔会提起我,眼神里没有了怨恨,只有一种深深的、迟来的愧疚。她曾托人给我带话,反反复复只有三个字:“对不起。”我没有回应。过去的事,就让它永远地过去吧。
我不再纠结于是非对错,也不再计较恩怨情仇。因为我深刻地明白,对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最好的报复,不是以牙还牙。
而是过好你自己的生活,活得比他们精彩,比他们通透,比他们有价值。让他们永远活在自己制造的悔恨和阴影里,而你,早已在更高更远的地方,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我们的“微光”工作室,越做越大。在王丽的专业运营和我的个人影响力下,我们帮助了越来越多无助的人,打赢了一场又一场看似不可能的官司。
我的名字,在很多人的口中,渐渐成为了正义和希望的代名词。我有时会想,如果前世我没有救她,或许我母亲就不会死。但今生,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不仅救了自己,也用自己的方式,救赎了更多的人。这或许,就是重生赋予我的,真正的意义。
12
我在一阵钻心的心悸中猛然惊醒。冷汗把睡衣浸得透湿,紧紧贴在后背上,胸口像被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刀割般的疼。噩梦的画面还残留在脑海里。监狱里那冰冷的铁栅栏,邻居们投来的轻蔑目光,法官敲下法槌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还有我妈,我妈临终前那双布满血丝、写满绝望的眼睛。她那干枯的手死死抓着我的衣角,嘴唇动了动,却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有滚烫的眼泪顺着深深的皱纹滑落,重重砸在我的心上。
“妈……”我一下子坐直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光在房间里扫视。熟悉的房间布置,熟悉的窗帘样式,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不是监狱,也不是医院的临终病房。我回来了。心脏还在疯狂跳动,我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挪到窗边。我不敢拉开窗帘,只是轻轻掀起一角,眯着眼睛向外看。对面那栋楼,五楼,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窗口。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站在窗台外面,一只手扶着窗框,另一只手拿着抹布,摇摇晃晃地擦着玻璃。是她。李奶奶。
时间、地点、人物,一点都没错。上一世,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她惊恐的尖叫声,想都没想就冲到窗边,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拼了命才抓住她下坠的手。然后,噩梦就开始了。
我紧紧攥着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我手心生疼。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那个蓝色的APP,点开。目的地:马尔代夫。时间:今天,最近的一班飞机。确认,付款。整个过程连一分钟都不到,我的手指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做完这些,我松开窗帘,转身,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彻底挡在了我的世界之外。我飞快地从衣柜里拉出行李箱,机械地往里面塞着夏天的衣服、护照、充电器。我没有再往窗外看一眼。
我的心,就像被一场暴风雪覆盖的荒野,一片死寂,只有刺骨的冷。这次,我要跑,跑得远远的。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只是一个被毁掉过一次的普通人,我只想让我和我妈,好好地活着。
机场的候机大厅里,巨大的玻璃幕墙外,飞机一趟趟地起起落落。广播里不停地播着航班信息,和人们的交谈声混在一起,显得又嘈杂又空洞。我戴着降噪耳机,把音乐开到最大,想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开。可有些声音,是隔不断的。“你听说了吗?
咱们市西那个XX小区,有个老太太从楼上掉下来了!”邻座两个女人的聊天声,还是穿透了音乐的屏障,钻进了我的耳朵。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动都动不了。“是吗?哎哟,那得有多高啊,人怎么样了?”
“不清楚,网上都传疯了,说摔得挺惨的,救护车都去了。”
我死死地攥着手机,指甲都陷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我颤抖着解锁屏幕,点开本地新闻的推送。【XX小区一老太太高空坠落,伤情不明!】标题的黑体字像针一样刺痛了我的眼睛。新闻配图是一张从远处拍的模糊照片,警戒线,闪着红蓝灯的救护车,还有一圈黑压压的围观人群。我看不清任何人的脸,却好像能看到他们脸上那种熟悉的、冷漠又好奇的表情。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在我心里翻腾,是解脱?是痛快?还是……一丝说不出的沉重?我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一遍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林溪,这是最好的结果。你没救她,就没拉伤她的胳膊。你没出现在现场,李明就找不到任何理由诬陷你。
你没错。登机口的广播响了。我站起身,跟着人流走向那条通往未知的廊桥。飞机起飞,巨大的轰鸣声中,机身猛地一沉,然后开始往上爬。我透过小小的舷窗,看着脚下迅速变小的城市。高楼变成了小盒子,街道变成了细线,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
过去的那些阴影,那些痛苦和冤屈,好像真的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可我的心底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却像一根细细的藤蔓,悄悄地缠了上来。
来源:芮芮故事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