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一生残暴嗜杀,无恶不作,却为中国去除危害600年的“毒物”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3 17:28 1

摘要:八月的暑气混杂着海盐特有的腥咸,黄家大院的后场,几十名赤膊的盐工正将一包包“白虎”装上暗藏机关的牛车。

八月的暑气混杂着海盐特有的腥咸,黄家大院的后场,几十名赤膊的盐工正将一包包“白虎”装上暗藏机关的牛车。

黄巢站在阴凉处,一身月白绸衫。

他今年二十有余,面容俊朗,但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着。

他没有看那些盐包,而是盯着自己干净的、骨节分明的手。

“巢儿” 父亲黄存从账房里出来,一脸油光满面的满足,“这几趟买卖做得干净!

沂州的李推官那边打点好了,下个月的‘孝敬’再加三成,咱们的船就能走大运河。”

黄巢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像一块冰:“加三成?父亲,我们是盐商,不是他的钱袋。”

“混账话!”黄存的脸色一沉,“你以为你读书识字、舞枪弄棒的钱是哪里来的?

是这些盐巴换来的!是爹低声下气,给那些穿官服的磕头磕来的!”

黄巢终于转过身,他比父亲高出一个头,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所以,我才要去长安。”他冷冷地说,“我黄巢,要去考进士。

我要让他们、明白,黄家不仅有钱,还能出‘贵’人。”

“贵人?”黄存气得笑了,“你读傻了!我们是‘商’,是‘贱业’!你当了官,就忘了本?你忘了你姓什么?”

“我当然记得。”黄巢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姓黄,但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士’,跪着来买我的‘盐’。”

黄存被儿子眼中的凶光慑住,一时竟说不出话。

黄巢不再理会他,径直穿过盐场,走向马厩。

盐帮的汉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敬畏地低下头。

他们不怕富有的黄老爷,但他们怕这位少爷。

黄巢的“狠”,是刻在骨子里的。

半个时辰后,在庄园外的马场上,黄巢纵马狂奔。

他没有用马鞭,双腿一夹,那匹最烈的河套马便如箭矢般射出。

他不是在骑马,是在“驯服”。

“少爷的骑术,真是神了!” 一名盐帮小头目赞道。

另一名独眼的老盐贩眯起眼,摇了摇头:“不,那不是骑术,那是‘杀气’,你看他拉弓。”

只见黄巢在疾驰中,猛地从鞍上抓起铁胎弓。

他没有瞄准固定的箭靶,而是盯上了一只掠过低空的苍鹰。

“嗡”

弓如满月。

他没有立刻放箭,而是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耐心,在马背的剧烈颠簸中寻找着那一瞬间的平衡。

苍鹰感受到了威胁,尖啸着企图拉高。

“迟了。”

黄巢低喝一声,撒手。

羽箭破空,带着撕裂般的锐响,自下而上,精准地贯穿了苍鹰的胸腹。

血雨和羽毛飘落,黄巢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战果,只是收弓,勒马。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马场边的盐帮汉子们一片死寂。

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但黄巢身上那股“视万物为草芥”的狠劲,让他们胆寒。

这,就是他的“个人魅力”,一种源自绝对力量和冷酷的吸引力。

他不需要施恩,只需要展示他的“牙齿”,这群狼就愿意追随他。

夜深。

书房里没有一丝盐场的腥咸,取而代之的是昂贵的龙涎香。

黄巢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宽大的儒袍。

他点亮烛火,神情专注,仿佛白天的杀伐之气与他毫无关系。

他研墨,铺开宣纸。

他要为即将到来的长安之行做准备。

但他写的不是策论,不是经义。

他握着笔,想到的不是圣贤之道,而是白天父亲那副“低声下气”的嘴脸,以及自己射杀苍鹰时的快意。

一种毁灭与掌控的欲望在他胸中膨胀。

他深吸一口气,笔锋在纸上游走,写下的,是他少年时就已成型的野心: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诗句写完,墨迹未干。

他看着这行字,眼中没有诗人的得意,只有一种近乎冷血的笃定。

“青帝”是春神,万物之主。

他不是在“期盼”桃花盛开,他是在“命令”,当他黄巢成为“青帝”的那一天,他要世间万物,都按照他的意志,在同一时刻,为他一人盛放。

不从者,便是那只苍鹰的下场。

他收起诗稿,抽出墙上悬挂的佩剑。

烛光下,剑锋映出他那张年轻而冷酷的脸。

出发,长安!

02

长安是天下的中心,万邦来朝的帝都。

黄巢站在朱雀大街上,即便是他见惯了曹州盐场的万千繁华,也不得不承认,这座城市的气魄是碾压性的。

他带来的金银足够他包下曲江最好的酒楼,但他没有。

他像一个最普通的士子一样,住进了城南的客栈,只为离那座决定命运的“贡院”更近一些。

贡院门前,人潮涌动。

黄巢一身青衫,鹤立鸡群。

他的体魄远比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文弱书生要健壮,眼中也没有他们的忐“不安”与“期盼”,只有一种近乎掠夺的“笃定”。

他看到了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

几个穿着华服的年轻公子,簇拥着从一辆镶金嵌玉的马车上下来,他们谈笑风生,讨论的不是经义策论,而是昨夜在平康里哪家“花魁”的歌喉更胜一筹。

他们看黄巢和一众寒门士子的眼神,就像看一群挤在门外、等待残羹剩饭的野狗。

“五姓七望……”黄巢低声念出了这个词,牙根微微发紧。

这就是他父亲磕头都想“孝敬”的阶层。

考试开始了。

黄巢在考场上,是他最自信的时刻。

他提笔,没有丝毫犹豫。

他写的不是儒家的“仁爱”,而是法家的“霸道”。

他论的不是“守成”,而是“开拓”。

他引经据典,将历代兵法与帝王心术熔于一炉,洋洋洒洒,一篇惊世骇俗的《靖天下策》一气呵成。

他自信,这篇策论足以让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帝王为之动容。

他收笔时,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膛里那颗“青帝”之心的搏动。

他知道,他赢定了。

放榜那日,天色阴沉。

贡院外的“冷壁”前,挤满了人。

黄巢凭借过人的力气,挤到了最前面。

他的目光从上到下,一个字一个字地搜寻。

他看得很慢,很仔细。

第一遍没有。

他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看漏了。

第二遍依然没有。

他身边的嘈杂声仿佛瞬间被抽离了。

那个在马场上能于疾驰中射落苍鹰的黄巢,此刻竟感到了手脚的一丝冰凉。

“哈哈哈!中了!阿兄,我中了!”

身边,一个昨日还见他在酒楼上醉得不省人事的世家子弟,正指着榜上一角的名字狂喜,那名字赫然在“甲榜”之列。

黄巢的目光凝固了。

他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去,又看了看自己这双布满老茧、也握得住笔杆的手。

他想起了主考官。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姓崔,据说是清河崔氏的旁支,一个血统高贵到“与国同休”的门阀。

黄巢记起,自己交卷时,那位崔大人曾拿起他的卷子,只看了一眼,便放在了“另册”之中,没有再看第二眼。

当时,黄巢以为那是“卓异”的待遇。

现在他明白了。

那是一种“非我族类,不配入列”无声的“剔除”。

他的才华、他的野心、他那篇《靖天下策》,在“清河崔氏”的眼中,甚至不如一个醉鬼的“姓氏”来得重要。

“长安的冷... ...壁”——黄巢心中默念,原来这面墙,不是用来看榜的,是用来“撞”的,是用来隔绝“他们”和“我们”的。

黄巢没有怒吼,也没有失态。

他只是站在那面冰冷的墙壁前,站了足足一个时辰。

周围的人群换了一拨又一波,欢呼与哭泣声此起彼伏,唯有他如同一尊雕像。

他在记这张榜单,记忆那些欢呼的姓氏,记忆那个主考官不屑一顾的眼神,更在记忆自己此刻心中那股被活埋的、几欲喷薄而出的屈辱

这股屈辱,比在曹州被官府勒索,比被父亲训斥,要强烈一百倍。

因为,这是他黄巢,用尽全力、递上自己最得意的诗与才华,却被对方轻蔑地、公开地、踩在脚下

“呵……”

黄巢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他转身,挤出人群,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他要离开长安了。

他知道,他还会再来。

但下一次,他带来的,将不再是笔墨。

03

黄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客栈的。

他只记得,那些在“冷壁”前欢呼的士子,他们的笑声一刀刀剜着他的五脏六腑。

那些出自“五姓七望”的世家子弟,甚至懒得掩饰他们的轻蔑,在他们看来,黄巢这种“草莽”也配来长安赶考,本身就是对“士”这个字的一种玷污。

客栈的房间狭小而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洗不掉的、廉价酒水的酸腐气。

这,就是长安赏给他的“归宿”。

他失败了。

不,不是一次。

他耗费了数年的光阴,耗费了曹州黄家万贯的家财,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这里,低声下气地将自己最得意的诗文呈上去,换来的,却始终是“另册”的待遇,始终是“不第”的羞辱。

他想起了主考官,那个姓崔的老者。

他想起了父亲的信,“巢儿,若事不可为,已为你备下重金,或可疏通门路……”

“疏通?”

黄巢低声自语,随即爆发出一种近乎痉挛的狂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

“门路?”他笑得喘不过气,“我黄巢,竟也天真到以为,这堵墙,是可以用钱‘疏通’的?”

他错了。

这堵墙,根本不是用金钱或才华来衡量的。

它是用“血”筑成的。

你生来不姓“崔”,不姓“卢”,不姓“李”,不姓“郑”,你便是泼天的才华,在这堵墙面前,也不过是蝼蚁的嘶鸣。

“呵……”

笑声戛然而止。

黄巢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一种比愤怒更可怕的“死寂”,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不是“绝望”,绝望是弱者的情绪。

他是“了然”。

他终于、彻底地明白了。

他走到桌前,那里还摆着他为了应试而抄录的经义。

看着那些写满“仁义道德”的竹简,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圣贤之道……”他喃喃自"语,“原来,只是尔等圈养天下的‘狗圈’。”

他一把扫开桌上的竹简,抓起笔筒里最大的一支狼毫。

他没有铺开纸,蘸满了墨,走向房间那面斑驳的白墙。

他要在这座他鄙夷、也鄙夷他的城市,留下一点“纪念”。

他提笔,手腕稳如泰山。

他不再是那个模仿圣贤的“士子”,回到了那个在马背上射杀苍鹰的“黄巢”。

他胸中的戾气、杀气、怨气,此刻尽数灌注于笔尖。

他下笔。

那不是在“写”,那是在“刻”,墨汁淋漓,仿佛是黑色的血。

“待到秋来九月八,”

他写下第一句,眼前浮现的,是那些世家子弟的笑脸。

“我花开后百花杀。”

他写下第二句,墨迹几乎要穿透墙壁。

杀!一个“杀”字,写得力透墙背。

他的血液开始沸腾。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掌控一切的快意。

“冲天香气透长安,”

他大笑,是的,长安!你这高高在上的长安!你这拒绝我的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砰!”

他写完最后一字,将笔重重地砸在地上,墨汁四溅,如同一朵绽放的黑菊。

他站在墙前,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他黄巢,就是那朵在“百花”之后盛开的菊花。

他不要“春神”的恩赐,他要用自己的“秋天”,来“屠杀”整个“春天”!

“黄金甲……”他抚摸着墙上这三个字,仿佛在抚摸一件真正的、冰冷的甲胄。

他转过身,走向自己的行囊。

从里面抓起一件东西,那是他来时穿着的、引以为傲的“儒衫”。

看着这件象征着“身份”和“耻辱”的青衫,片刻之后,他走到了房中的火盆前。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儒衫扔了进去。

火苗“轰”地一下蹿起,贪婪地吞噬了那片青色的丝绸。

火光映照着黄巢的脸,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享受。

他闻到了丝绸烧焦的味道。

这,就是“士”的味道。

他看着青衫在火中卷曲、变黑、化为灰烬。

儒生黄巢,已死。

他从行囊的最底层,翻出了另一套衣服,

那是他当盐帮首领时穿的,一套利落的黑色“劲装”。

他换上衣服,束紧腰带,将那柄从不离身的佩剑重新挂在腰间。

他不再是那个渴望“被承认”的书生。

黄巢,回家了。

他打开房门,看也没看墙上的“反诗”,大步走了出去。

他将一锭银子扔在客栈的柜台上,在店小二惊愕的目光中,牵出自己的宝马,翻身上马。

他要离开长安了。

来时,他是一个渴望“登科”的诗人。

走时,他是一个誓言“屠城”的恶鬼。

黄巢从长安回来的第三年,天,变了。

乾符元年(874年)。

春天没有下雨,夏天,太阳像个毒火球,把曹州的地皮烤得裂开了巴掌宽的口子。

河床见底,连黄家盐场那口最深的老井,打上来的水都带着一股土腥味。

颗粒无收。

冤句县外,赤地千里。

起初是“饥民”,三三两两,啃食着草根树皮;很快,就变成了“流民”,成群结队,目光发绿,易子而食的传闻开始在黑夜中悄悄流传。

但官府的“皇粮国税”,一分钱都不能少。

交不出粮食的,官兵就拆他们的房,抢走他们最后一口锅,最后把人锁上枷锁,带去做苦役。

“爹,粮仓的粮食,不能再卖了。”黄巢站在黄家高高的望楼上,看着远处地平线上涌来的、黑压压的流民潮,平静地说。

“不卖?巢儿,你疯了?”黄存在旁边急得跳脚,“现在是一石米换三石金的价钱!我们黄家几代人没见过这种好买卖!”

黄巢没有回头,他那身黑色的劲装在热风中纹丝不动。

“父亲,你看到的只有‘买卖’,我看到的民不聊生,是官逼民反’。”他冷冷地说,“现在,整个山东就是个火药桶,只缺星星之火了”

“火星?”

火星很快就来了。

半个月后,一个消息从河南长垣传来,如同一道惊雷:

“盐贩王仙芝,反了!”

王仙芝也是贩私盐的,黄巢认识他,一个勇猛有余、但谋略不足的莽夫。

“反了!反了!”黄家的院子里,黄巢的几个侄子、兴奋地冲了进来,他们个个都是盐帮里操练出来的好手。

“叔父!王仙芝在长垣起事了!听说一夜之间就聚了数千人,官兵望风而逃!”

“叔父!咱们也反吧!这鸟日子,早他娘过够了!”

“是啊!叔父!您在长安受的鸟气,咱们今天就反了,杀回长安去!”

侄子们群情激愤,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黄巢没有动。

他正坐在堂中,旁若无人地、用一方细布,缓慢而专注地擦拭着他的佩剑,那柄他在长安也未曾离身的剑。

剑锋如秋水,映出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急什么。”

他吐出三个字,侄子们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王仙芝……”黄巢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蔑,“一个被饥饿逼疯的匹夫罢了,他那是‘造反’吗?不,他那是‘找死’。”

“那我们……”侄子黄揆不解。

“我们,”黄巢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观望”

他站起身,走到院中。

“传我的令,”他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人的呼吸,“从今天起,黄家粮仓,开仓!不是卖粮,是‘赈灾’!”

“什么?!”连黄存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叔父,那可都是咱们的家底啊!”

“闭嘴。”黄巢的目光变得冰冷,“听着,凡是来投奔的流民,能打架的壮丁,收编入盐帮,管饭;老弱妇孺,在庄外设粥棚,一日两餐,吊着他们的命。”

“这是为何?”

黄巢走到望楼的地图前,地图上,长安二字被他用朱砂圈了又圈。

“王仙芝是火星,但他这把火,太小,太急。

他会把官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而我们,”他的手指点在曹州的位置上,“我们要做的,是借着这场大旱,用我们的粮食,把曹州周围所有能拿刀的‘狼’,都喂饱了、喂熟了。”

他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狠辣与快意。

乾符二年(875年)。

王仙芝的队伍如滚雪球般壮大,在山东、河南一带连克州县,朝廷主力被他牢牢牵制。

而黄家大院,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

一年的时间,黄巢散尽了黄家几代人积攒的家财,但他换来的,是数千名对他感恩戴德、唯命是从的精锐壮丁。

他们不再是饥民,他们是黄巢用粮食和铁器喂出来的“私兵”。

“叔父!王仙芝又打下濮州了!朝廷下了死命令,各地节度使都在围剿他!”

黄巢站在校场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队列整齐的“盐帮”,终于,他拔出了那把擦拭了一年的佩剑。

剑指长空。

“时机,到了。”

他翻身上马,对着数千亡命徒,发出了第一声不属于“诗人”的怒吼:

“王仙芝已经把路给我们趟平了!”

“现在,跟我走!”

“王仙芝要的,是官职。”

“而我黄巢要的”

他勒转马头,面向西方的长安。

“是天下!”

乾符三年(876年)冬,蕲州。

起义军的声势已经震动了整个江淮。

黄巢与王仙芝合兵一处,连克数州,唐王朝的“正规军”在他们面前如同纸糊。

胜利,也带来了分歧。

王仙芝,这个年过半百的盐贩,开始“满足”了。

他享受着前呼后拥,享受着官军的望风而逃。

他骨子里,还是个只想“发财”的商人。

这天,蕲州刺史裴渥派来了使者。

使者不是来“宣战”的,是来“招安”的。

营帐内,王仙芝坐在主座,满面红光地听着使者宣读朝廷的“恩典”。

“……朝廷念王将军忠义,特授汝‘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之职……”

使者念完,王仙芝的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他一个贩私盐的,一辈子被人追着屁股骂“盐贼”,现在,朝廷亲封他为“御史”!这是光宗耀祖!

“好!好!好!”王仙芝抚掌大笑,“回去告诉裴刺史,我王仙芝,受了!”

使者满意地躬身,正要退出。

“慢着。”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黄巢一直站在阴影里,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他缓缓走了出来,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使者,”黄巢开口,声音很平静,“你刚才念的,是王将军的封赏,那么,我的呢?”

使者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黄巢,似乎在回忆朝廷的公文里是否有这号人物。

“你?”使者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慢,“朝廷只知有‘王仙芝’,不知有‘黄巢’。

你若识时务,自当归顺王将军,朝廷……日后或有封赏。”

“哈哈……”

黄巢开始低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最后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意和嘲讽,连帐外的亲兵都为之侧目。

“日后?或有封赏?”黄巢一步步逼近使者,“我黄巢,竟只配得上一个‘或有’?”

这,就是答案。

他黄巢,屡试不第,只因他“不配”。

他黄巢,统兵十万,连克数州,在朝廷眼里,他依旧“不配”!

他甚至不配和王仙芝“同列”,他只是一个可以被“日后或有”随意打发的“附庸”!

这个冰冷的、只看血统和名望的体制,再一次,将他黄巢,踩在了脚下!

“噗嗤!”

使者还没反应过来,黄巢的佩剑已经出鞘。

血光一闪。

使者那颗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高高飞起,落在了王仙芝面前的酒桌上,滚进了菜盘里。

“啊!”王仙芝吓得跳了起来,酒水洒了一身。

“黄巢!你!你疯了?!”王仙芝指着他,浑身发抖,“你敢杀朝廷命官?!”

黄巢没有看他,而是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剑上的血。

“杀他,是脏了我的剑。”

他扔掉白布,猛地转身,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王仙芝。

“王仙芝,我且问你,”黄巢的声音如同地狱里传来的寒风,“我们当初在曹州立誓,说的是什么?”

王仙芝被他的气势镇住,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我……我们说……‘横行天下’……”

“‘横行天下’!”黄巢爆喝一声,“就是为了去给那个高高在上的朝廷,当一条‘御史’的狗吗?!”

“我……我这是为兄弟们找条出路……”

“出路?”黄巢笑了,“你接受封赏,你光宗耀祖,那你身后这五千兄弟,他们算什么?他们是你的‘投名状’吗?”

“你!”王仙芝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黄巢!你不过是嫉妒我受封,而你没有!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

黄巢动了。

他没有拔剑,而是抄起了帐篷边上立着的一根碗口粗的“大杖”。

“啪!!”

一声闷响。

黄巢用尽全力,一杖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王仙芝的头上!

王仙芝惨叫一声,头破血流,当场就被砸翻在地。

全场死寂。

王仙芝的亲兵们“噌”地拔出刀,黄巢的盐帮子弟也“噌”地拔出刀,两拨人马瞬间剑拔弩张。

黄巢扔掉木杖,看也不看在地上哀嚎的王仙芝。

他走到大帐中央,目光扫过所有王仙芝的部下。

“当初我们一同立下大誓,要横扫天下。

如今,他王仙芝,一个人去取官位,置我等兄弟于何地?”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地。

“我黄巢,不愿做狗!”

他一脚踢翻面前的酒桌,抓起使者的头颅,高高举起。

“愿随我黄巢、继续‘横行天下’的,站到我身后来!” “甘愿与他一同去做朝廷走狗的,现在,就给我滚!”

黄巢的亲兵和盐帮子弟首先响应,他们高呼着,站到了黄巢身后。

王仙芝的部下犹豫了,他们看了看地上呻吟的王仙芝,又看了看杀气腾腾的黄巢,最终,大部分人也默默地走向了黄巢。

他们怕这个杀神,但也更信服这个“不妥协”的狠人。

转眼间,王仙芝身边,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黄巢看着这个曾经的“盟友”,眼中只剩下鄙夷。

“王仙芝,你我,恩断义绝。”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黄巢说完,看也不看他,提着使者的头颅,大步走出了营帐。

“全军听令!拔营!北上!”

自此,两军分裂。

王仙芝的“妥协”之路没有走通。

不久后,他兵败被杀。

而黄巢,在吸收了王仙芝的残部后,身边再也没有了任何可以“掣肘”他的声音。

他成了唯一的“王”。

他将率领这支更加庞大、也更加纯粹的毁灭大军,奔向他心中的宿命——长安。

06

与王仙芝分道扬镳,黄巢如同一只挣脱了最后一道枷锁的猛虎。

他不再需要顾及王仙芝那套“劫掠求财,再求招安”的短浅思路。

他率领着那支最精锐、最忠于他的盐帮核心,一路向北,劫掠齐鲁大地。

他的军队,与王仙芝的“饥民”截然不同。

他不只是“抢”,是系统性地“摧毁”。

每到一地,他首先攻击的不是粮仓,而是官府的“武库”和“监狱”。

他武装释放的囚犯,扩充自己的队伍。

接着,他会“拜访”当地的豪门望族,那些在科举上与他有同样“血脉”的敌人。

他杀人,劫财,然后,焚烧他们的府邸和族谱

这套流程,他做得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冷酷。他的军队在他的指挥下,如同一架精准的毁灭机器,碾过山东大地。

消息,很快从南方传来。

“大王!”一名探马冲入营帐,神色复杂,“南边……王仙芝,败了。”

黄巢正就着火光看一张军事地图,闻言,连头都没抬。

“怎么死的。”他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问一个陌生人。

“在黄梅……被唐将曾元裕设伏,兵败被俘,斩于马下。”

营帐内一片寂静。

黄巢的侄子黄揆忍不住开口:“叔父,王将军他……”

“他求仁得仁。”黄巢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他一心想当朝廷的‘御史’,现在,他终于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朝廷的‘正视’。

只是,人头落了地,这‘正视’,未免来得晚了些。”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

王仙芝的死,对他而言,非但不是损失,反而是“解脱”。

“王仙芝一死,他麾下那些群龙无首的残部,会去哪里?”黄巢问。

“他们……他们还能去哪?”黄揆答道,“不来投奔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没错。”黄巢笑了。

果不其然,数日后,王仙芝的残部数万人,由尚让率领,逃窜至亳州,派人前来“乞降”,请求并入黄巢军。

亳州城外,黄巢立马于高坡之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衣衫褴褛、神情惶恐的“友军”。

尚让等人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我等……我等愿尊黄将军为领袖,万死不辞!”

黄巢没有立刻让他们起来。

他享受着这种“掌控”的感觉。

他要让这些人明白,他们不是来“联盟”的,他们是来“臣服”的。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传遍全军:

“王仙芝死了,不是死于唐军之手,是死于他自己的‘软弱’!” “他想妥协,但朝廷连他妥协的机会都不给!” “你们跟着他,只能得到‘死亡’!”

他拔出佩剑,直指跪在地上的尚让。

“而我黄巢,从不妥协!”

“从今日起,”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滚过平原,“世上再无‘起义军’,只有我黄巢的大军!”

他勒马下坡,来到尚让面前,用剑背拍了拍他的脸。

“抬起头来。”

尚让战战兢兢地抬头。

“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你们该叫我什么?”

尚让是个聪明人,他立刻明白了黄巢的意思。

他不是要当“将军”,他是要当“王”。

尚让立刻五体投地,用尽全身力气高呼:

“参见黄王!吾王万岁!”

“参见黄王!吾王万岁!” “参见黄王!吾王万岁!”

数万人的呼喊汇聚成一股洪流,冲天而起。

黄巢在马上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股混杂着汗水、恐惧和崇拜的气息,比长安龙涎香的味道,更让他着迷。

他不再是那个屡试不第的“诗人黄巢”。,甚至不再是那个复仇的“冲天大将军”。

他是“黄王”。

他当场下令,册封尚让等人为官,建立“大齐”政权的雏形,开始设置官职,分封将领。

他不再需要那个腐朽的唐王朝来“承认”他,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新秩序”,一个由他黄巢,来制定规则、分封官爵的秩序。

他看向远方,那里的地平线上,唐王朝的江山,正在瑟瑟发抖。

07

成为“黄王”的黄巢,他眼中的地图变了。

他不再是一个只知“劫掠”的流寇,他开始以“王者”的视角审视这片分崩离析的疆土。

北方的唐军主力,尤其是那些世代镇守边疆的节度使,是硬骨头。

王仙芝的死,就是因为他始终在这些“硬骨头”的包围圈里打转。

“北方的官军,让他们先‘养’着。”黄巢在军事会议上,用马鞭指着地图的北方,“我们是‘义军’,不是‘死士’,没必要去啃最硬的骨头。”

“那……大王,我们去哪?”尚让问道。

黄巢的马鞭,缓缓划过大半个疆域,重重地、戳在了地图的最南端。

那个点,名叫广州

“去这里。”黄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近乎贪婪的快意,“去大唐最富庶、最肥美,也最软弱的地方。”

“那里是天涯海角,是瘴气之地啊!”有将领惊呼。

“瘴气?”黄巢笑了,“我们这支大军,本身就是‘瘴气’。我们要一路南下,吸干大唐南方的所有膏血,再回过头来,勒断它的脖子。”

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大长征”。

黄巢大军彻底发挥了“流寇”战术的精髓。

他们避开所有坚城,绕过所有唐军重兵把守的关隘,如同一股黄色的洪流,从江淮平原,一路席卷向岭南。

他们跨越长江,横扫浙西、浙东,杀入福建。

广明元年。

这股洪流,终于涌到了大唐的“南大门”,广州城下。

广州,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国际贸易中心。

无数来自大食、波斯、犹太的胡商,满载着香料和珠宝,在这里汇聚。

这里的富庶,甚至超过了长安。

然而,这里的“武备”,却是一个笑话。

黄巢大军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攻破了这座富得流油的城市。

士兵们欢呼着,涌入城中。

他们以为这会是一场和以往一样的“狂欢”——抢钱、抢粮、抢女人。

但他们很快发现,黄王今天的命令,有些不一样。

很快,他下达了一个很奇怪的命令,多年来很多史学家有争议为何他要如此做,其实很简单,他早已经不是正常人。

“大王有令!”

黄巢的亲兵骑马在长街上高呼,“城中胡商,无论大食、波斯,凡高鼻深目、异于我等者——不留活口,尽数诛之!

士兵们愣住了。

他们是来“求财”的,不是来“屠杀”这些与他们无冤无仇的外国人的。

“大王……”一名小头目壮着胆子,拦住了一名传令官,“这些胡商……他们不是唐官,也不是欺压我们的门阀啊?他们……他们很有钱!杀了,谁给我们带路去挖宝藏?”

传令官一鞭子抽在他脸上:“黄王要的,是他们的钱吗?黄王要的,是他们的‘命’!”

黄巢,就站在广州的城楼上。

他冷冷地看着下方的屠杀。

一个大食商人,高举着一袋子珍珠和宝石,跪在地上,用生硬的汉话高喊:“饶命!饶命!钱!都给你!我是大唐的‘良商’啊!”

黄巢的亲兵一刀挥过,头颅滚落在地。

黄巢的侄子黄揆站在他身后,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也感到了背脊发凉。

“叔父,”他低声问,“为何要如此?这些胡商……他们甚至不认得‘科举’二字。”

黄巢没有回头,他只是闻着空气中浓郁的、混杂着血腥味的“龙涎香”。

“揆儿,你错了。”

“他们是与科举无关,但你看看这座城,”他指着那些华丽的、异域风格的建筑,“你看看他们身上的丝绸。”

“他们享受着大唐的‘恩泽’,他们是这个‘旧秩序’的既得利益者。

他们,和那些在长安嘲笑我的门阀士族,是一伙的。”

黄巢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偏执的火焰。

他的复仇,早已**“扩大化”**了。

他不再只是恨那个“羞辱”他的阶层。 他恨**“所有”**在那个旧秩序下,过得比他好的人。 恨所有“富足”的、“安逸”的、“高高在上”的象征。

“凡是旧世界的,都该死。”

“我要杀光这些‘富人’,用他们的血,来洗刷我当年在长安‘冷壁’前受到的‘羞辱’!”

广州,这座大唐最璀璨的明珠,在黄巢的屠刀下,变成了一座血腥的鬼城。

黄巢的军队,获得了无法想象的巨额财富。

然而,就在他们狂欢庆祝,准备将这座城市彻底搬空时,“报应”,来了。

岭南,这个黄巢不曾畏惧的“瘴气之地”,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

瘟疫

先是士兵开始无故地高烧、呕吐、浑身溃烂。

接着,是成片成片的死亡。

这种“瘴气”之毒,远比唐军的刀剑更可怕。

它无形无色,公平地攻击着每一个人。

黄巢的精锐部队,在短短一个月内,“死者十三四”。

他的军队,几乎要在这座被他亲手毁灭的城市里全军覆没。

“撤!”

黄巢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这种对“天威”的恐惧。

“撤!全军北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被迫放弃了广州,放弃了这条“吸血”之路。

他带着残余的、染病的部队,仓皇逃离岭南。

他不知道,这场“南下”,虽然让他背负了千古的骂名,但也让他躲过了唐军在北方的“围剿”。

而现在,这场“瘟疫”,又将他这支残存的“毒军”,重新逼回了北上的道路。

这一次,他的目标,将再无转圜——直捣洛阳,剑指长安!

08

从岭南败退北上的黄巢大军,是一支诡异的队伍。

他们衣衫褴褛,许多人脸上还带着大病未愈的蜡黄,

他们每个人都背着沉甸甸的金银珠宝,这是从广州的尸山血海中“淘”出来的。

一场瘟疫,折损了他们近四成的弟兄,但也“筛选”出了最强悍、最凶狠的幸存者。

他们不再是“饥民”,他们是一群背负着巨额财富、也见惯了地狱的“死士”。

这支“毒军”,重新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而横亘在他们与长安之间的,是唐王朝在南方的最后一道屏障,和一位“传奇”名将高骈

高骈,字千里。

他是大唐的“战神”,曾西破吐蕃,南平蛮诏。

他不仅是名将,更是“诗人”,自视甚高,以“儒将”风流自居。

此刻,他正坐镇淮南(今扬州),手握十几万精锐,节制江淮诸道兵马。

他是唐僖宗眼中,唯一能剿灭黄巢的“救星”。

“报”探马飞奔入高骈的节度使府,“黄巢残部,已过湖南,正向江北而来!”

高骈端着茶杯,轻蔑一笑:“残部?一群染了瘟病的丧家之犬罢了。

本帅在此,他黄巢是来投胎的吗?”

“高帅,”一旁的老成幕僚提醒道,“黄巢此人,非同一般流寇,他……他能写诗。”

“哦?”高骈的兴趣反倒被提了起来,“他那首《赋菊》我听过。

‘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呵,好大的杀气。

可惜,他终究是个‘盐贩子’,上不了台面。”

高骈看不起黄巢,如同当年长安的主考官一样。

他下令,在长江一线陈兵,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黄巢的“进攻”,而是一封“降书”。

“黄王致书高帅麾下……”

高骈屏退左右,独自打开了这封信。

信,是黄巢亲笔写的。

信上的字,写得极好,笔走龙蛇,带着一种霸道的“章法”。

信的内容,更是“谦卑”到了极点。

黄巢在信中,先是痛陈自己“误入歧途”,接着盛赞高骈“功高盖世,德被四海”。

他自称在岭南已“兵折将损,痛不欲生”,如今“仰慕高帅天威,愿率残部,投于麾下,只求高帅能为我等向朝廷美言几句,留条活路……”

最后,他许诺,若高骈能“宽恕”他们,他愿献上在广州劫掠的“三成”财宝。

高骈读完信,放声大笑。

“我道是何等枭雄,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他太“受用”了。

黄巢的“才华”和“谦卑”,完美地满足了他这位“儒将”的虚荣心。

“高帅,”幕僚再次进言,“黄巢此人,狡诈无比,恐有诈……”

“诈?”高骈把降书拍在桌上,“他兵力只剩十之五六,又染瘟疫,他拿什么诈?他是在‘买命’!”

高骈,这个自负的“诗人”,犯了他一生中最致命的错误。

他做出了两个决定:

他接受了黄巢的“投降”,他下令,让长江沿岸的守军“稍安勿躁”,等待黄巢前来“献宝”。

他向朝廷上了一道捷报,《贼巢将平,不日受降》。

这道捷报,等于向全天下宣布:黄巢是我的了。

那些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勤王”的各地节度使,一听黄巢要“投降”了,纷纷停下了脚步。

谁也不想来给高骈“抢功”。

高骈,用他自己的“威望”,为黄巢“清空”了所有的敌人。

他,在长江边,摆下了一场盛大的“受降宴”,只等着黄巢前来磕头。

几天后。

黄巢,真的来了。

他没有带“财宝”,他带来了他那支地狱归来的“毒军”。

就在高骈以为“大局已定”的那个夜晚,黄巢大军,利用高骈“放松警惕”而撤防的间隙,用最快的速度,在采石一带,强渡了长江天险!

“报!高帅!不好了!黄巢……黄巢他渡江了!”

高骈一脚踹翻面前的酒宴:“什么?!他不是来投降的吗?!”

“他……他一渡江,就全速杀向了天长!我军……我军防线一触即溃!”

高骈这才明白。

这个“盐贩子”,用一封信,把他这个“大唐战神”,当猴耍了!

高骈气得当场吐血。 他彻底崩溃了。

他不敢再战,他下令紧闭扬州城门,再也不敢出兵一步。

他从“救星”变成了“缩头乌龟”。

而黄巢,在渡江之后,再无阻碍。

他用一场完美的“心理战”,击溃了大唐最后的名将。

整个江淮平原,向他敞开了大门。

“渡江了……”黄巢站在北岸的土地上,回望了一眼南方的扬州,冷笑一声,“高骈,谢谢你的‘船’。”

他勒转马头,指向西方。

“下一站,”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身后十万大军为之沸腾,“洛阳!”

广明元年十月。

黄巢大军攻陷东都洛阳。

守将刘坂战死,洛阳留守裴贞开城投降。

黄巢站在洛阳的宫殿前,这里距离长安,只有一步之遥。

他想起了那个在长安“冷壁”前发誓的自己。

他想起了那首诗。

“冲天香气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他拔出佩剑,指向西方的潼关。

“长安,我黄巢,回来取债了。”

09

广明元年(880年)十一月。

潼关。

“天下第一雄关”,大唐帝国的咽喉,就横亘在黄巢面前。

洛阳已陷,高骈已废。

从洛阳到长安,只剩下这最后一道天险。

“大王,”尚让在马前禀报道,“唐军在关内置重兵,神策军大将齐克让亲守,怕是……怕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黄巢勒马立于关前。

他没有看关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旌旗,他只是在看“长安”的方向。

“硬骨头?”黄巢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轻蔑,“尚让,你错了,这世上,没有‘硬骨头’,只有‘没断气’的骨头。”

他看着关墙上那个“唐”字大旗。

“高骈一败,大唐的‘气’就断了。”

“传我将令,”他缓缓举起马鞭,“全军,安营扎寨。”

“不……不攻城?”尚让一愣。

“攻城?”黄巢摇了摇头,“我黄巢,是来‘登基’的,不是来‘攻城’的。” “我要让这座雄关,自己,给我跪下。”

他没有下令攻打,就让十万大军,在关外安营,旌旗蔽日。

白天,操练之声震天动地。

夜晚,军中高唱他那首《不第后赋菊》,十万人的合唱,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音,一遍遍地飘入关内。

关内的唐军,崩溃了。

他们本就是一群“少爷兵”,他们听说了广州的血洗,听说了高骈的惨败,听说了洛阳的陷落。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流寇”,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黄王”。

三天后。

唐将齐克让,在一个黑夜,弃关而逃。

主帅一跑,守军瞬间作鸟兽散。

潼关,不战而下。

黄巢,几乎是“走”进了这座天下第一雄关。

他用“恐惧”,征服了这道天险。

消息传入长安。

皇宫,大明宫。

“陛下!陛下!不好了!潼关破了!”

年少的皇帝唐僖宗,吓得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他听着“潼关”二字,如同听到了“黄巢”的脚步声。

“逃!快逃!” “去蜀中!去蜀中!”

这位大唐的天子,连皇冠都来不及扶正,在宦官田令孜的簇拥下,带着少数宗室,狼狈地打开宫殿的后门,仓皇向四川逃窜。

皇帝,跑了。

当黄巢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正用洛阳宫殿里缴获来的金杯饮酒。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意料之中的狂喜,反而将金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逃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被剥夺了“猎物”的暴怒,“我黄巢,是来找你‘取债’的!你怎敢逃?!”

他想亲手,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那个高高在上的“皇权”。

他想亲手,将那个“不配”的评语,塞回大唐天子的嘴里。

可皇帝,连一个“受辱”的机会,都没给他。

“传令!”他起身,杀气腾腾,“全军,进发长安!” “他逃得再快,也逃不出我的‘秋天’!”

广明元年,十二月。

长安,这座黄巢魂牵梦绕的城市,终于,再次呈现在他眼前。

与他当年落第时不同,这一次,迎接他的,是洞开的城门,和跪满朱雀大街的、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

黄巢的大军,如黑色的潮水,涌入了这座城市。

“大王有令!”尚让纵马高呼,“我军乃‘义师’,不杀百姓,不掠财物!违令者,斩!”

这是黄巢的命令。

他不是高骈,他不是来“受降”的。

他是来“接收”的。,在“清算”那笔旧账之前,他要以一个“皇帝”的姿态,君临这座城市。

他要这座城市,先“臣服”,再“恐惧”。

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朱雀大街的正中,这是只有天子才能走的御道。

他看到了那些跪在两旁的、穿着紫色和绯色官袍的“大人物”,他们中,有多少人,当年也曾像看蝼蚁一样,看过那个落第的“盐贩之子”?

黄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一路前行,穿过宫门,来到了他此行的终点——大明宫,含元殿。

这是大唐皇帝举行“大朝会”的地方,是帝国的心脏。

黄巢走下战马,一步,一步,踏上了那高高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白玉阶梯。

他想起了当年,他就是在这座宫殿的“冷壁”之外,被无情地“剔除”。

而今天,他走到了这座“冷壁”的“顶端”。

他走进空无一人的大殿,走到了那张代表着“天命”的龙椅前。

他没有立刻坐下。

他缓缓地……解下了自己那身在南征北战中、早已被血浸透的黑色劲装。

亲兵托着一个金色的托盘,走了上来。

托盘上,是一件早已备好的、用金线织就的“黄金甲”

黄巢亲手,一件一件地,将这沉重的、冰冷的甲胄,穿在了自己身上。

当最后一块护心镜扣上的刹那,他仿佛听到了菊花在秋风中轰然绽放的爆响。

他转过身,披风一甩,重重地、坐上了那张龙椅!

“砰!”

整个大殿,仿佛都为之一震。

“我花开后百花杀。”

“满城尽带黄金甲!”

他,黄巢,做到了。

他不再是那个渴望“被承认”的书生。

不再是那个复仇的“黄王”。

广明元年十二月十三日,黄巢登基称帝,国号“大... ...齐”,年号“金统”。

他,就是“青帝”。

他,就是“天子”。

他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下方空旷的大殿,俯视着这座战栗的长安城。

他的“秋天”,终于来了。

“来人,”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冰冷而清晰,“去,把留在城中、所有姓‘崔’、姓‘卢’、姓‘李’、姓‘郑’的‘大人物’们……”

“……都给朕,‘请’过来。”

10

当这句冰冷的话从含元殿的龙椅上传出时,大殿外的朱雀大街,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黄巢登基的“大齐”政权,没有举行登基大典,没有大赦天下。

它的“开国第一诏”,是一场“大清洗”。

“黄金甲”军如狼似虎地冲入了长安城的“百官坊”。

他们手持的,不是“圣旨”,而是“名单”。

“凡唐朝宗室,杀!” “凡三品以上官员,杀!” “凡‘五姓七望’族人,无论男女老幼,尽数收押!”

黄巢坐在龙椅上,没有去监刑。 他只是在“等待”。

他面前的大殿上,跪着第一批被“请”来的“大人物”。

这些人,都是他特意交代要“活捉”的。

为首的,正是当年洛阳的留守,开城投降的门阀代表——裴贞

“裴爱卿,”黄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你开城有功,朕,该如何赏你呢?”

裴贞吓得浑身糠筛,他磕头如捣蒜:“降……降臣不敢求赏,只求陛下……不,只求‘天子’饶命!饶命啊!”

“饶命?”黄巢笑了,他缓缓走下龙椅,踱到裴贞面前。

他蹲下身,近距离地看着这张苍老、尊贵、而今写满恐惧的脸。

“朕,在长安赶考时,也曾见过一位姓‘裴’的主考官。”黄巢的声音很轻,“他告诉朕,朕的文章,有‘戾气’,有‘盐腥味’,不配登科。”

“裴爱卿,你也是‘裴’家人,你来告诉朕,”黄巢用马鞭轻轻拍打着裴贞的脸颊,“朕现在,可还‘配’?”

“配!配!陛下天命所归……”裴贞语无伦次。

“哈哈哈!”黄巢放声大笑,猛地站起身。

“晚了!”他一脚将裴贞踹翻在地。

“朕,当年只是想要一个‘功名’,你们不给。” “朕,当年只是想要一个‘承认’,你们不给。” “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士’,这群生来就‘高贵’的门阀!”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们把持朝政,垄断官位,视天下寒门为蝼蚁!”

“你们,才是这天下最大的‘戾气’!”

他指着殿外,高声嘶吼:“来人!”

尚让快步入殿,跪下:“陛下,有何吩咐?”

黄巢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的火焰。

他下达了他登基后,最核心、也最诡异的一道命令:

“传朕旨意!城中所有搜捕到的门阀贵胄” “不准立刻杀死。”

“将他们府上,所有记载他们‘血统’的东西,族谱、郡望、世系图表、祖宗牌位全都给朕搜出来!”

尚让一愣:“陛下,搜……搜这些无用之物,所为何事?”

黄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只管去做。”

“把这些东西,全都给朕堆到朱雀大街上!” “朕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当着这些‘贵人’的面……”

“焚根!”

三日后。朱雀大街。

这条长安城最宽阔的御道,此刻堆满了小山一般的故纸堆。

那些被门阀世家珍藏了数百年、比金银更宝贵的“族谱”,此刻像垃圾一样被“黄金甲”军扔在地上。

“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所有显赫的姓氏,此刻都成了“罪证”。

数千名曾经高高在上的门阀族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被士兵用绳索捆着,跪在他们“祖宗”的牌位前。

黄巢,身穿黄金甲,骑马立于高台之上,冷漠地检阅着这一切。

他要的,就是这一刻。

他要的,不是他们的“钱财”,而是他们的“尊严”。

他要的,不是他们的“性命”,而是他们的“血统”。

他缓缓举起了手。

“陛下……饶命啊!你不能烧啊!” “那是……那是我李家的‘根’啊!” “黄巢!你这盐贩子!你敢动我祖宗牌位!”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挣脱了束缚,疯了般地冲向那堆族谱,想要用身体护住。

黄巢的亲兵面无表情地挥刀。

人头落地。

黄巢的手,重重落下。

“点火!”

“轰!”

火把被扔进了故纸堆中。

承载了六百年“高贵血统”的证明,承载了那个“生来为官”的旧秩序的“根基”,在这一刻,被烈焰吞噬!

火光冲天,映红了长安的天空,也映红了黄巢那张狂喜到扭曲的脸。

“烧!烧!烧得好!”

他看着那些在火光前哭嚎、咒骂、彻底崩溃的“贵人”,他笑了。

他想起了那个在“冷壁”前,指甲刺破掌心的自己。

“你们不是‘高贵’吗?” “你们不是‘血统’吗?” “我今天,就断了你们的根,烧了你们的血!”

“我倒要看看,没有了这些‘根’,你们,还如何‘高贵’!?”

在族谱化为灰烬的同时,屠刀也挥向了那些门阀族人。

这场大屠杀,不是简单的泄愤。

这是黄巢对他当年在科举中被“血统论”羞辱的,一次最彻底、最残忍、最精准的“清算”

他用最物理的手段,将这个盘踞中国数百年、垄断了上升通道的“门阀”,连根拔起,付之一炬。

他,黄巢,用一场血腥的“焚根”仪式,亲手终结了一个“看血统”的时代。

只是,他不知道。

当他凝视深渊、并用火焰点燃深渊时,他自己,也成了比深渊更可怕的…… “恶魔”

11

中和元年。,长安城,变成了一座“饥饿”的围城。

黄巢的“大齐”政权,是一个建立在“复仇”之上的空中楼阁。

他有“冲天大将军”,有“黄金甲”军,但他没有“粮食”。

他的军队是“流寇”,习惯了“劫掠”,不擅长“生产”。

当他们入主长安,坐地为“王”时,这架庞大的暴力机器,第一次“断粮”了。

“陛下!陛下!城中粮仓……已经见底了!” 尚让跪在含元殿下,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恐惧,“我们入城时,唐军……唐军把粮食都带走了!

城外又被唐军余孽包围,我们的运粮队……全被截杀了!”

“粮?” 黄巢坐在龙椅上,黄金甲依旧穿在身上,仿佛已经成了他皮肤的一部分。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满是血丝。

他的偏执,在“饥饿”的催化下,变成了纯粹的“暴虐”。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凡城中百姓,闭门不出者,杀!”

“凡藏匿粮食者,满门抄斩!”

“凡……凡是议论、咒骂我‘大齐’军者,一经发现,当街处死!”

他要用“恐惧”,来压制“饥饿”。

但,饥饿,是压不住的。

长安城,西市。

一名“黄金甲”士兵,正粗暴地踹开一户民宅的大门。

这一幕,被不远处一个沉默的将领,尽收眼底,他就是朱温。

他曾是黄巢的部将,如今也是“大齐”的“同州防御使”。

他没有黄巢的“诗才”,更没有黄巢对“门阀”的刻骨仇恨。

他只是一个最冷静、最务实“投机者”。

“将军,”身边的亲兵低声道,“这长安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连百姓都杀了,我们……我们吃什么?” 朱温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那个士兵拖走了妇人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厌恶”。

不是厌恶“残忍”,而是厌恶“愚蠢”。

在他看来,黄巢的“焚根”复仇,已经完成了。

他应该做的,是立刻“招安”幸存的士族,是“安抚”百姓。

可黄巢在干什么?他依旧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他把所有人都变成了“敌人”。

“将军,”亲兵又道,“听说……听说唐军请来了‘沙陀’骑兵,那李克用是个独眼龙,猛得很!”

朱温知道,李克用的“沙陀”骑兵,是“黄金甲”军的克星。

“气数,尽了。”朱温低声自语。

他勒转马头:“传我密令,派人,出城,去唐营。” “告诉他们,我朱温……愿为朝廷,‘大义灭亲’。”

中和二年。

朱温,这个黄巢最冷酷的部下,在最关键的时刻,投降了唐朝

他,反戈一击,成了围剿黄巢的“先锋”。

朱温的背叛,和李克用沙陀骑兵的到来,成了压垮“大齐”政权的最后一根稻草。

中和三年 ,“黄金甲”军在沙陀骑兵的铁蹄下,一败涂地。

黄巢被迫退出长安。

他回头望月,那座他曾“冲天香气透长安”的城市,此刻一片火海。

他得到了它,也毁灭了它。

他开始了他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流窜”。

“大王!没有吃的了!弟兄们……弟兄们在啃树皮啊!” 黄巢站在大帐中,他那张曾经俊朗的脸,此刻瘦得脱了相,只剩下两只发绿的眼睛。

他听着帐外士兵们因饥饿而发出的、野兽般的嚎叫。

“吃的……”他喃喃自语,“没有粮食,不代表……没有‘吃的’。”

他想起了广州的“瘴气”,想起了长安的“饥荒”。 他已经被这个世界,逼到了“人”的绝境。

“传令。”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在营中,设‘巨舂’。” “凡……凡是抓到的俘虏、流民……无论男女老幼……” “……皆投入其中,捣烂为‘军粮’。”

尚让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不可啊!那……那是‘吃人’啊!!”

黄巢拔剑,架在了尚让的脖子上。

“吃人?”他笑了,那笑容比哭更狰狞。

“捣磨寨”。

这个人类历史上最残暴的“军粮”作坊,开始运转。

黄巢,那个曾经的“诗人”,那个“青帝”,那个“黄王”,彻底沦为了一个靠吞噬同类来维持暴力的…… “魔鬼”

但“吃人”,也未能挽救他的败局。

“捣磨寨”的存在,让他众叛亲离,连最后追随他的部将都为之胆寒。

中和四年,黄巢的军队土崩瓦解,他被朱温和李克用的联军,一路追杀。

六月,泰山,狼虎谷。

黄巢和他最后的亲兵,被围困在了这个绝地。

他身上那件“黄金甲”,早已在逃亡中破烂不堪,金色的甲片上,沾满了他人的血,和他自己的血。

“陛下!快走!我们……我们挡住他们!”最后的亲兵,也是他的外甥林言,嘶吼着。

黄巢没有走。

他站在一块巨石上,看着下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唐军。

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黄巢!朱温在此!念在旧日情分,你若自缚出降,我保你全尸!”

朱温。

黄巢笑了。

他笑得浑身发抖,笑得咳出了血。

他想起了那个在长安落第的自己,指甲刺破掌心。

他想起了《赋菊》诗成时的意气风发。

他想起了“焚根”那日,朱雀大街的冲天火光。

最后,一切都定格在了“捣磨寨”里,那些麻木的、被捣碎的“军粮”……

“全尸?”

黄巢低头,看着自己这副残破的身躯。

“朕……是天子。”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佩剑,这是他从曹州带出来的、唯一的“伙伴”。

“林言。”他平静地喊道。

“陛下!”

黄巢将剑柄,递向了自己的外甥。

“朕,命令你。” “用这把剑,砍下朕的头颅。”

“去……去投降吧,用它,换你一条活路。”

林言浑身剧震,泪流满面:“陛下!我……我……”

黄巢闭上了眼睛。

林言颤抖着,接过了佩剑。

他看着这个自己曾无比崇拜、又无比恐惧的叔父。

他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陛下……臣,遵旨。”

十年后,朱温,这个黄巢的“旧部”,踩着唐王朝的尸体,在汴梁登基称帝,国号“后梁”。

大唐,正式灭亡。

五十年后宋朝建立。

一百年后,北宋,汴梁,新一届科举放榜。

皇宫的“冷壁”前,人声鼎沸。

一个衣着朴素、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寒门书生,在榜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是“另册”,他是“甲榜”第三。

书生看着自己的名字,激动得泪流满面,当街跪下,向着皇宫的方向,遥遥叩拜。

“旧的‘根’已在灰烬中死去,新的‘根’正从焦土中发芽。

只是无人记得,那个纵火的恶魔,最初,也曾想做一个执笔的书生。”

来源:小罗音呀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