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就是这么个人,他捣鼓出来的一门手艺,过了一千多年,让文化大家鲁迅先生瞧见了,直接给了四个字的顶格评价:“国家瑰宝”。
说起大唐朝廷里的滕王李元婴,不少当官的提起来,估计都得暗地里撇撇嘴。
史书上给他记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摆出来都不怎么光彩。
可就是这么个人,他捣鼓出来的一门手艺,过了一千多年,让文化大家鲁迅先生瞧见了,直接给了四个字的顶格评价:“国家瑰宝”。
一个在活着的时候被戳脊梁骨的王爷,死后却因为一手绝活被捧上了天,这事儿本身就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
李元婴这个人,打一出生就跟别的皇子不一样。
他是唐高祖李渊最小的儿子,第二十二子。
生他那会儿,李渊年纪已经很大了,老来得子,那份疼爱简直没边了。
这份宠爱,说好听点是福气,说难听点,就是给他这辈子埋下的一个大坑。
宫里头那么多规矩,到他这儿好像都打了折扣。
他不用像他那些哥哥一样,成天琢磨着怎么在权力的漩涡里保命、往上爬。
他上面顶着个光芒万丈的二哥李世民,贞观之治,千古一帝。
在这么一棵大树底下,李元婴这棵小苗子,除了乘凉享福,好像也没别的路能走了。
长安城的热闹街市,在他眼里就跟自家的后花园差不多。
年纪不大那会儿,他就喜欢领着一帮侍从,手里抄着弹弓,在街上晃荡。
他不是为了打鸟,就是纯粹为了好玩,拿路过的老百姓当靶子。
史书上轻飘飘一句“好以弹弓弹人”,背后是多少人走在路上都得提心吊胆,一看见他的仪仗队,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种没轻没重的混账事,渗透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好好的,他看着眼馋,非要人把花全刨了移到自己府上去,也不管活不活得了,结果就是一片狼藉。
后来又迷上养些稀奇古怪的动物,让人从老远的地方弄来狮子、孔雀,养在王府里。
哪天兴致来了,就把猛兽牵到大街上溜达,看着满街的人吓得鸡飞狗跳,他就乐得哈哈大笑。
在朝廷大臣眼里,这位小王爷就是皇室脸上的一块膏药,撕了疼,不撕又难看。
可对李世民来说,这个最小的弟弟,或许是他从玄武门那场血雨腥风里,唯一能抓到的一点家庭的暖意。
所以,只要李元婴不干出格到动摇江山社稷的事,他那些胡闹,当哥哥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正是这种庇护,让他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如果说年轻时候拿弹弓打人只是小打小闹,那他后来迷上盖楼,可就是动真格的了。
李元婴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在他自己的封地,盖一座又一座极尽奢华的“滕王阁”。
公元653年,他被封为滕王,分封到了滕州,也就是今天的山东滕州。
到了地方,屁股还没坐热,第一件事就是大兴土木,盖起了第一座滕王阁。
这楼盖得是富丽堂皇,很快就成了他呼朋引伴、饮酒作乐的地方。
他在滕州干的那些荒唐事,让地方官怨声载道,状子雪片一样飞到长安。
朝廷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他调到了洪州,也就是今天的江西南昌。
对一般官员来说,调动是官场常事。
可对李元婴来说,这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他的建筑事业。
他把在滕州的那套奢靡做派原封不动地搬到了洪州,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在赣江边上,又盖起了第二座滕王阁。
这一座,就是后来王勃写下千古名篇的那一座。
这座楼的奢华程度,听着都吓人。
地基用的是坚硬的石料,房梁柱子用的是几千里外运来的整根楠木,屋顶的琉璃瓦是专门从西域定制的,连刷墙用的漆料都是波斯进口的。
据说,光是装修这座楼花的钱,就够一个中等县城一整年的开销了。
这种玩法,别说地方财政,就是朝廷也顶不住。
他的侄子,当时的皇帝唐高宗李治,终于被他搞得忍无可忍,一道圣旨下来,把他贬到了更远的隆州,也就是今天的四川阆中。
本以为到了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总该消停了吧。
谁知道,他那颗躁动的心根本停不下来。
到了隆州,老毛病又犯了,勘察地形,画好图纸,第三座滕王阁又拔地而起了。
这“滕王阁”就好像是焊在他身上的一个标签,他走到哪儿,这楼就跟到哪儿。
他根本不在乎老百姓过得怎么样,也不管国库是不是紧张,就是一根筋地用这些华丽的建筑,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
这到底是对艺术的追求,还是在皇权中心被边缘化之后的一种存在感寻找?
可能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跟盖楼的热情相匹配的,是他对女色的贪婪。
他的王府,说是个官邸,不如说是个小皇宫。
他专门建了个“采莲园”,养着几十个能歌善舞的美貌女子;又盖了座九层的“美人台”,把自己搜罗来的美女分门别类地住进去,跟摆展览品似的。
在自己府里折腾还不够,他还把主意打到了手下官员的家眷身上。
结果有一次,他栽了个大跟头。
他看上了自己一个下属小官的老婆郑氏,花言巧语把人骗到府里,想干点不轨的勾当。
没想到这位郑氏是个烈性子,根本不吃他王爷这一套。
非但没从,还当场脱下脚上的绣花鞋,劈头盖脸地朝着这位王爷的脸上招呼过去。
一个堂堂的亲王,被自己下属的老婆用鞋底子抽了,这在当时绝对是爆炸性的丑闻。
李元婴气得脸都绿了,但这种事又没法拿到台面上说,最后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事传出去,成了整个官场的笑话。
这顿“绣鞋之辱”,也把这位王爷色厉内荏的底子给揭了。
他所有的威风,都来自他姓李,一旦这层身份不管用了,他就显得狼狈不堪。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李元婴这辈子也就是在荒唐和奢靡里打滚到头了,一个不经意的下午,却给他的人生开了另外一扇窗。
那天,他可能又是喝了点酒,在园子里闲逛,正觉得百无聊赖,一群蝴蝶飞进了他的视线。
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丛里飞来飞去,翅膀扇动着阳光,那么轻盈,那么漂亮,又那么脆弱。
就是这一幕,不知道怎么就戳中了他。
在那一刻,他那颗被各种欲望和喧闹塞得满满当当的心,好像突然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从那以后,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李元婴出现了。
他收起了弹弓,也不怎么去美人台了,开始一门心思地画画,而且只画一样东西——蝴蝶。
为了画好蝴蝶,他拿出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耐心和专注。
他在府里专门开辟了一个花园,种上一年四季不同的花,就为了能吸引来各种各样的蝴蝶。
他能一个人在园子里坐上一整天,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观察蝴蝶的形态,翅膀上的花纹,飞起来的样子,停在花上时的神态。
他不再是那个把牡丹连根拔起的破坏王,反倒成了个伺候花草的园丁,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些脆弱的小生命。
凭着皇室子弟从小打下的绘画功底,加上后来这种近乎痴迷的钻研,李元婴的画技突飞猛进。
他独创的“滕派蝶画”,以画得活灵活现、形神兼备而出名。
他笔下的蝴蝶,有的像是要从纸上飞出来,有的安静地停在花蕊上,每一只都充满了动感和灵气。
他那幅传世的《百蝶图》,更是被后世看作是画中珍品。
这门手艺,后来通过他的后人和幕僚传了下来,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画派。
时间一晃千年,到了民国时期,新文化运动的旗手鲁迅先生,在看到了这些画作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他这辈子,在洪州待了十年,在隆州待了二十多年,建楼、画蝶,一直活到了武则天当政的时候。
公元684年,李元婴在隆州去世,朝廷追赠他为司徒、冀州都督,算是给了这位老王爷一个体面的收场。
参考文献:
(后晋)刘昫等撰.《旧唐书·卷六十四·列传第十四·高祖二十二子》.中华书局,1975年.
(宋)欧阳修、宋祁撰.《新唐书·卷七十九·列传第四·三宗诸子》.中华书局,1975年.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注:鲁迅对“滕派”的评价主要体现在其对古代艺术流派的论述中,虽未直接为李元婴专文,但提及了相关画派的艺术价值)。
来源:一读就上瘾的历史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