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年,我穷得叮当响,一个算命先生却说:五年后你将富甲一方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1-12 11:49 1

摘要:96年,我站在广州的街头,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扔进大海的沙子,连个响儿都没有。

96年,我站在广州的街头,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扔进大海的沙子,连个响儿都没有。

天河立交桥上车水马龙,每一声喇叭都像在嘲笑我的穷酸。

我叫李文军,二十四岁,从东北老国企下岗快一年了。

兜里最后剩下二十块三毛,皱巴巴的,像是从咸菜缸里捞出来的。

我刚刚从一家电子厂的面试中被赶出来,人家嫌我没经验,还嫌我那双开了胶的解放鞋碍眼。

肚子饿得咕咕叫,胃里像有只猫在挠。

我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眼睛在找,不是在找机会,是在找哪家快餐店门口的垃圾桶看起来比较“富裕”。

这念头让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劣质香火和膏药混合的奇特味道。

街角一棵大榕树下,支着个摊子。

一个瞎子,戴副比我脸还干净的墨镜,坐在小马扎上,面前铺着一块褪了色的八卦图布。

布旁边竖着个纸牌子:铁口直断,不准不要钱。

我嗤笑一声。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封建迷信。

也就是骗骗那些阿婆和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比如我。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居然把自己归为了“可怜虫”。

“后生仔,过来坐坐?”

瞎子开口了,声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我吓了一跳,我走得这么轻,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没钱。”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脚下没停。

“钱财身外物,缘分才是真。”瞎子慢悠悠地说,“我看你头顶一团黑气,眉心却藏着一点金光,有趣,有趣得很。”

我停下脚步。

不是信了,是饿得走不动了,找个由头歇歇脚。

我走到摊子前,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小马扎上,那马扎“嘎吱”一声,差点散架。

“说吧,怎么个有趣法?”我从兜里掏出那揉成一团的二十块钱,摊开,又从里面捻出那三毛钱硬币。

“我就这点家当了,你看着要。”

瞎子没理会我的钱,他那戴着墨镜的脸转向我,像是真的在“看”我。

他伸出干枯得像鸡爪一样的手。

“手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他的手指冰凉,皮肤粗糙,在我手心上摩挲着,像是在读一本全是褶子的旧书。

“嗯……家道中落,背井离乡。”

废话,九成的打工仔都这样。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我心里一抽,这话太狠了,也太准。

“情路坎坷,所爱隔山海。”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小晴的脸,还有她妈那张刻薄的脸。

我把手抽了回来,心里有点发毛。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有点烦躁,“你就告诉我,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么完蛋了?”

瞎子笑了,露出几颗黄牙。

“年轻人,别这么急嘛。”

他慢悠悠地端起身边一个搪瓷缸子,喝了口浓茶,咂咂嘴。

“你这命格,叫‘潜龙在渊’。”

我差点笑出声。

还潜龙在渊,我他妈都快淹死了。

“龙要升天,需待时运。时运一到,风云际会。”

“什么时候?”我没好气地问,纯粹是想赶紧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

瞎子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张开,在我面前晃了晃。

“五年。”

“五年后,你将富甲一方。”

空气安静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几秒钟后,我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富甲一方?

我?

就凭我这兜里比脸还干净的状况?

就凭我连明天在哪吃饭都不知道的窘境?

“哈哈哈哈……老师傅,你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我把那三毛钱硬币扔到他的八卦图布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谢了,这笑话值三毛。”

我站起身,感觉因为刚才那阵大笑,肚子更饿了。

瞎子没生气,也没去捡那三•毛钱。

他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年轻人,记住我的话。五年后,你会回来找我的。”

“找你干嘛?给你换个金饭碗?”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传来他不变的沙哑声音。

“不,是来问我,下一个五年,会怎样。”

我拐过街角,把那可笑的预言和那个故弄玄虚的瞎子一起甩在脑后。

当务之急,是解决今天的晚饭。

我用那二十块钱,买了一份猪脚饭,十块。

又去路边摊,买了一包最便宜的红棉烟,两块五。

剩下的钱,我小心翼翼地塞回裤兜最里面的小口袋里。

这是我明天,甚至后天的命。

我提着那盒油腻腻的猪脚饭,回到了我住的地方。

一个城中村的握手楼,我租的是顶楼加盖的铁皮房,一个月一百五。

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窖。

推开门,一股热浪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

我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汗水立刻就冒了出来,顺着脊梁沟往下淌。

我把猪脚饭放在那张摇摇晃晃的破桌子上,贪婪地吸了一口饭菜的香气。

就在这时,桌上的BB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我拿起来一看,是小晴。

“速回电,想你。”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小晴,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在这座冰冷城市里唯一的光。

我们是在人才市场认识的,她当时在找文员的工作,扎着个马尾辫,眼睛亮晶晶的。

我攒了一个星期的饭钱,请她看了一场电影。

然后,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跑到楼下士多店,老板娘正靠在躺椅上用蒲扇扇风,见我来了,眼皮都懒得抬。

“打电话。”我递过去五毛钱。

电话接通了,传来小晴温柔的声音。

“阿军,你吃饭了吗?”

“吃了,刚吃完,猪脚饭,可香了。”我撒了个谎,我的那份还一口没动呢。

“那就好。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快了快了,有几家挺有意的,我正在挑呢。”我又撒了个谎。

我不想让她担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阿军,我妈今天又跟我说了。”小晴的声音低了下去,“她说……她说你要是再找不到正经工作,就让我……”

“让你跟我分手,对不对?”我抢着说道,心里一阵刺痛。

“不是的!我不会的!”小晴急了,“阿军,你别多想,我就是……我就是压力有点大。”

我能想象到她在那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妈妈是本地人,一直看不上我这个外地来的穷小子,每次我去她家,她都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我知道,小晴,你别哭。”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你信我,我很快就能找到好工作的,到时候,我风风光光地去你家提亲。”

“嗯,我信你。”

挂了电话,我站在士多店门口,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acrid,呛得我直咳嗽。

风风光光?

我拿什么风光?

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了那个瞎子的话。

“五年后,你将富甲一方。”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碎。

去他妈的富甲一方。

老子现在只想活下去。

第二天,我揣着最后的几块钱,去了岗顶。

那时候的岗顶,已经是电脑配件的集散地,到处都是拉着小推车,行色匆匆的人。

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电路板和塑料混合的味道。

我找不到正经工作,只能来这里当“拉摩的”的,或者给人扛货。

一个戴金链子的胖老板冲我招手。

“靓仔,过来!”

我赶紧跑过去,脸上堆着笑。

“老板,要扛货吗?我力气大!”

胖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指着地上一堆纸箱子。

“把这些,搬到对面太平洋电脑城三楼,一百块。”

我眼睛一亮。

一百块!够我半个月房租了!

“好嘞!”

我二话不说,弯腰就扛起一个大箱子。

箱子死沉,勒得我肩膀生疼。

我咬着牙,一趟,两趟,三趟……

汗水把我的衣服湿透了,又被太阳晒干,留下一层白色的盐霜。

等我把所有货都搬完,累得像条死狗,靠在墙上直喘粗气。

胖老板点了一百块钱给我,还多给了十块。

“靓仔,有前途。这是我呼机号,以后有活儿找你。”

我捏着那一百一十块钱,手都在抖。

这是我来广州,第一次一天挣这么多钱。

我突然觉得,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绝望。

晚上,我奢侈了一把,去大排档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瓶珠江啤酒。

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邻桌几个男人也在喝酒吹牛。

“听说了吗?最近内存条疯了,一天一个价!”

“可不是嘛,华强北那边,倒腾一条就能赚几十块!”

“妈的,早知道我也去搞几条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内存条?

我虽然是下岗工人,但在厂里好歹也是跟机器打交ates的,对这些东西不陌生。

一个念头,像一颗火星,落进了我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在电脑城扛货,一边竖起耳朵听,睁大眼睛看。

我发现,那些在柜台后面忙碌的小老板,很多都跟我差不多年纪,有些看起来比我还土。

他们凭什么能当老板?

我扛货的时候,偷偷看那些报价单。

一条16M的内存条,进货价大概三百多,他们转手就卖到五百,甚至六百。

这简直是抢钱!

信息差。

我脑子里蹦出这个词。

他们赚的,就是信息差的钱。

他们知道从哪里能拿到便宜货,而顾客不知道。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也许……也可以做这个。

我没有本钱,没有门路。

但我有脑子,有力气,我还识字。

我开始利用扛货的机会,跟那些装机小哥、柜台老板套近乎。

递根烟,说句好话,帮个小忙。

慢慢地,我摸清了一些门道。

广州的货,很多都是从深圳华强北那边过来的。

而华强北的货,又是从香港那边走私过来的。

这是一条灰色的产业链,充满了风险,也充满了机遇。

我把每天扛货挣来的钱,除了最基本的生活开销,一分一分地攒下来。

我买了一个小本子,每天晚上在铁皮房的灯下,记录下各种配件的型号、价格、进货渠道。

我的床底下,堆满了各种电脑报纸和杂志。

小晴来看我,看到我那狗窝一样的房间,还有我那股疯魔劲儿,眼圈都红了。

“阿军,你这是何苦呢?”

我抓住她的手,眼睛里闪着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光。

“小晴,你信我,我这次一定能成。”

“我不要你成不成,我只要你好好的。”她抱着我,哭了。

我心里又酸又涨。

我发誓,我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我一定要让她妈,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两个月后,我攒了三千块钱。

这是我用血汗换来的。

我跟扛货的胖老板辞了工,他挺惋惜,但还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后生仔,想好了就行。混得不好,随时回来找我。”

我揣着这三千块钱,登上了去深圳的火车。

那是一趟绿皮火车,车厢里挤满了人,空气中混杂着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我挤在过道里,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田野和村庄,心里充满了忐忑和期待。

这是我的第一场豪赌。

赌注,是我的全部身家,和我那看不见的未来。

到了深圳,我直奔华强北。

96年的华强北,还不是后来的“中国电子第一街”,但已经初具规模。

赛格电子市场里,人头攒动,到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

我像个乡巴佬一样,看得眼花缭乱。

我不敢贸然出手。

我按照之前打听到的信息,在那些大厦里的小房间里穿梭。

这些小房间,才是真正的一级批发商。

我找到了一家叫“通达科技”的。

老板是个潮汕人,精瘦,眼睛很亮,一看就是个精明角色。

我进去,递上一根烟。

“老板,拿货。”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老手。

老板斜了我一眼,吐了个烟圈。

“拿什么?”

“EDO,16M的。”我报出了当时最紧俏的内存条型号。

“几条?”

“先拿十条看看。”

我心里在打鼓,三千块钱,买十条,刚刚够。

老板报了个价,比我在广州打听到的进货价,每条还便宜二十块。

我心里一喜。

这就是信息差!

我爽快地付了钱,老板点了点,把十条用防静电袋包好的内存条给了我。

我把内存条死死地揣在怀里,那感觉,比揣着一沓现金还紧张。

回到广州,我没有去电脑城。

我知道,我这样的小虾米,直接去跟那些老板抢生意,会被他们生吞活剥。

我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

我去那些大学的宿舍楼下。

那时候,大学生是电脑消费的主力军,而且他们消息灵通,又喜欢追求性价比。

我在宿舍楼下的布告栏里,贴上了我自己手写的小广告。

“装机、升级、维修。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下面留了我的BB机号码。

第一天,没有动静。

第二天,还是没有动静。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难道我赌错了?

那三千块钱,就要打水漂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的BB机终于响了。

“布告栏看到,想升级内存,请回电。”

我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我飞奔下楼,手抖着拨通了电话。

对方是个学生,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我们约好了第二天在他们宿舍见面。

我把那十条内存条仔细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用一块干净的布擦得锃亮。

第二天,我按照地址找了过去。

开门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他领着我进了宿舍。

宿舍里乱糟糟的,但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台电脑。

那在当时,可是绝对的奢侈品。

“就是这台,我想加一条16M的内存。”

我打开机箱,熟练地把内存条插进主板。

开机,自检。

屏幕上显示出:RAM: 32MB。

成功了!

男生很高兴,爽快地付了钱。

我卖了他五百五十块。

除去三百多的成本,这一单,我赚了两百多。

这比我扛一个月货赚得还多!

我捏着那几张崭新的钞票,走在大学的林荫道上,感觉阳光都格外明媚。

第一笔生意做成了,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那个学生很满意,把我的“业务”介绍给了他的同学。

一传十,十传百。

我的BB机开始频繁地响起。

“同学,能搞到声卡吗?”

“老板,有没有光驱?”

“我这电脑老死机,你能来看看吗?”

我成了那一片大学城的“地下装机之王”。

我白天去岗顶和华强北进货,晚上就骑着一辆破二手自行车,穿梭在各个大学宿舍之间。

我卖的配件比电脑城便宜,服务还好,随叫随到,甚至还帮他们装盗版软件和游戏。

学生们都喜欢我,叫我“军哥”。

我的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从三千,到五千,到一万。

当我第一次在银行存折上看到五位数的存款时,我躲在被窝里,哭了。

我终于,不用再为下一顿饭发愁了。

我给小晴买了一条漂亮的连衣裙,她穿上,在我那狭小的铁皮房里转圈,像个仙女。

我带她去了广州当时最高档的旋转餐厅,在六十三层,可以俯瞰整个广州的夜景。

小晴靠在我肩膀上,眼睛里闪着光。

“阿军,我觉得像在做梦。”

我搂着她,说:“小晴,这不是梦。以后,我会让你过上比这好一百倍的日子。”

我以为,好日子就这么来了。

但我太天真了。

我的生意,动了别人的蛋糕。

电脑城那些老板,发现最近学生生意少了很多,一打听,就知道了我这个“军哥”的存在。

一天晚上,我刚从一栋宿舍楼出来,就被几个人堵在了巷子里。

为首的,就是我之前给他扛过货的那个胖老板。

他脸上没了之前的和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笑。

“靓仔,长本事了啊,敢抢我们的饭碗了?”

我心里一沉,知道麻烦来了。

“老板,我就是挣点辛苦钱,没想跟您抢。”

“辛苦钱?”旁边一个瘦子啐了一口,“你他妈卖得比我们进价还低,你管这叫辛苦钱?”

我明白了。

他们以为我是从什么特殊渠道拿了更便宜的货。

其实我只是把自己的利润压到了最低,靠走量赚钱。

“别跟他废话!”胖老板一挥手,“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规矩!”

几个人围了上来。

我把装着配件的包护在身后,那是我的命。

我从小打架就不是好手,几下就被他们打倒在地。

拳头和脚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

我咬着牙,一声没吭。

但我死死地护着那个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打累了,停了手。

胖老板走过来,一脚踩在我的脸上,用力碾了碾。

“小子,我告诉你,岗顶这块地,不是你这种小杂鱼能混的。”

“再让我看到你,打断你的腿!”

他们抢走了我身上的BB机和钱包,扬长而去。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

脸上火辣辣的,嘴里全是血腥味。

但我怀里的包,还在。

里面的配件,完好无损。

我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

回到铁皮房,我看着镜子里那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自己,忽然想起了那个瞎子。

“潜龙在渊。”

我呸。

这他妈哪是潜龙,这简直是过街老鼠。

我倒在床上,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这样的小人物,真的能在这座城市里翻起什么浪花吗?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二天,小晴来看我,看到我一身的伤,吓得脸都白了。

我骗她说是骑车摔的。

她不信,抱着我哭。

“阿军,我们不做了,好不好?我们回老家,我们结婚,平平淡淡过日子,好不好?”

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回老家?

那个除了回忆,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我不甘心。

我已经尝到了凭自己本事赚钱的甜头,我已经看到了另一片天空。

我不想再回到那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泥潭里。

“小晴,再信我一次。”我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最后一次。”

我休息了几天,伤好了一些。

我没有再去大学城。

我知道,那条路已经被堵死了。

我必须想新的办法。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

我把所有的电脑报纸翻出来,一页一页地看。

我发现了一个新的热点:网吧。

97年,互联网的浪潮开始席卷中国。

一种叫“网吧”的新生事物,开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出现。

去网吧上网,成了一种时髦。

开网吧,需要大量的电脑。

而电脑,就需要大量的配件。

这是一个比零售给学生,大得多的市场!

我的血,又一次热了起来。

这一次,我不再是单打独斗。

我找到了之前在电脑城认识的几个同样给人扛货的兄弟。

他们也都是不甘心一辈子出卖力气的年轻人。

我把我开网吧配件公司的想法跟他们一说,几个人一拍即合。

我拿出了我所有的积蓄,两万块。

他们几个也凑了三万。

我们五万块钱,在岗顶附近租了一个小仓库,成立了我们自己的“公司”。

公司名字很土,叫“兄弟电脑”。

没有营业执照,没有办公室,只有一个仓库,一部电话。

我们就是个草台班子。

但我们有激情,有冲劲。

我们分工明确,我去深圳跑货源,他们负责在广州跑业务。

跑业务,就是去那些新开的或者准备开的网吧,一家一家地推销。

一开始,根本没人理我们。

那些网吧老板,更愿意相信电脑城里那些有门面的大商家。

我们吃了无数的闭门羹,被人像苍蝇一样赶出来。

有一次,一个兄弟跑业务,被对方的保安放狗咬了,小腿上现在还留着疤。

我们几个大男人,在仓库里喝着闷酒,抱头痛哭。

“军哥,这活儿太他妈难了。”

“是啊,咱们是不是不行啊?”

我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摔。

“不行也得行!”我吼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别人不信我们,我们就做到让他们信为止!”

我们改变了策略。

既然大的网吧啃不动,我们就从小的开始。

那些只有十几台、二十几台机器的小网吧,大商家看不上,正是我们的机会。

为了拿到订单,我们把价格压到了极致。

一套配置,我们只赚几十块钱的辛苦费。

我们还提供免费的安装、调试、布线,甚至通宵帮他们解决技术问题。

有一次,一家网吧的系统半夜瘫痪了,老板急得团团转。

他给电脑城的供货商打电话,对方根本不理。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了我们的电话。

我带着两个兄弟,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我们通宵没睡,一台一台地重装系统,查杀病毒。

天亮的时候,整个网吧恢复了正常。

老板激动地握着我的手,硬塞给我们一个大红包。

我没要。

“老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以后有生意,多照顾兄弟就行。”

从那以后,这个老板成了我们最忠实的客户。

他还把我们介绍给了他所有开网吧的朋友。

“兄弟电脑”,靠着这种近乎“变态”的服务和口碑,在网吧圈里,慢慢打出了名气。

我们的订单越来越多。

从一天几台,到一天几十台。

仓库里的货,进进出出,流水越来越大。

我们终于,在岗顶这个地方,站稳了脚跟。

钱,也开始以我以前不敢想象的速度,涌进我的账户。

十万,二十万,五十万。

98年,我二十六岁,我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百万。

当银行柜员微笑着告诉我存折余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走出银行,站在广州炎热的阳光下,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我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我真的,成了一个百万富翁。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岗顶最高档的写字楼,租下了一整层办公室。

“兄弟电脑”终于有了正式的门面。

我做的第二件事,是去车行,买了一辆黑色的本田雅阁。

那时候,开雅阁,就是身份的象征。

我做的第三件事,是把车开到小晴家楼下。

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下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小晴下来了,看到那辆崭新的雅阁,还有靠在车门上的我,愣住了。

我拉开车门,像个绅士一样,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的女王,上车。”

小晴坐进车里,摸着真皮座椅,眼圈又红了。

“阿军,我们……我们真的……”

我发动汽车,平稳地驶上马路。

“是的,我们做到了。”

我直接把车开到了她家。

她妈妈开的门,看到我,习惯性地想摆出那副嫌弃的表情。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那辆雅阁上时,她的表情凝固了。

我从后备箱里,拎出大包小包的茅台、中华烟、高档补品。

我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

“阿姨,我来提亲。”

那一天,她妈妈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她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比对我亲儿子还亲。

她问我的公司,问我的收入,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满意的光。

我看着她那张势利的脸,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但我知道,我赢了。

我为小晴,赢得了她最在乎的家人的认可。

我和小晴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婚礼办得风光无限。

我把老家的父母和亲戚全都接到了广州,住最好的酒店。

我以前在国企的那些同事、领导,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我还特意去请了那个曾经打过我的胖老板。

他在酒席上,端着酒杯,一个劲地给我敬酒,叫我“李总”。

“李总,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碰了一下杯。

“都过去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真的像个“总”了。

婚后,我的事业更是进入了快车道。

网吧的浪潮席卷全国,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

我们不再局限于广州,开始向整个珠三角,甚至全国扩张。

我成了名副其实的“李总”。

我开始出入各种高档场合,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我学会了打高尔夫,学会了品红酒,学会了谈笑风生。

我换了更大的办公室,更大的房子,更豪华的车。

我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在开会,应酬,签合同。

我和小晴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有时候会抱怨,说我变了,没有以前那么关心她了。

我总是很没有耐心地说:“我现在这么拼,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

我以为,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我以为,我给了她最好的物质生活,就是对她最好的爱。

2001年,距离那个瞎子给我算命,正好过去了五年。

这一年,我的公司年营业额突破了一个亿。

我个人资产,也早已超过了千万。

富甲一方。

那个瞎子,居然真的说准了。

一个夏天的午后,我开着我的奔驰,鬼使神差地,又开到了当年那个街角。

城市变化太大了。

以前的旧楼和榕树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购物中心。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繁华得让人有些恍惚。

我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

我想找到那个瞎子。

我想问问他,他是怎么算到这一切的。

我想跟他说,他算准了。

我甚至想,像当年说的那样,给他换个金饭碗。

我在附近找了很久,问了很多路边的小贩。

没人记得,五年前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算命的瞎子。

他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心里忽然一阵空落落的。

这五年,我得到了很多。

金钱,地位,名誉。

但我好像,也失去了很多。

我失去了陪在妻子身边的时间,失去了和兄弟们一起喝酒吹牛的快乐,失去了那种一无所有,却敢把命豁出去的孤勇。

我看着购物中心玻璃幕墙上,那个西装革履,面容却有些疲惫和陌生的倒影。

这就是我想要的“富甲一方”吗?

我忽然又想起了瞎子最后说的那句话。

“你会回来找我,问我,下一个五年,会怎样。”

是啊,下一个五年,会怎样?

我的公司,会一直这么顺风顺顺水吗?

互联网的泡沫,会不会破裂?

我和小晴的感情,还能回到从前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焦虑,攫住了我。

我回到了公司。

我的秘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立刻迎了上来。

“李总,晚上有个饭局,是和联通公司的王总。”

“推掉。”我说。

秘书愣住了。

“可是,李总,这个局很重要……”

“我说推掉。”我加重了语气。

我回到办公室,锁上门。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蚂蚁一样的车流和人流。

我拨通了小晴的电话。

“老婆,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

电话那头,小晴很惊讶。

“你……你今天不应酬吗?”

“不去了。我们去看场电影,就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好……好啊。”小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和不敢相信。

那天晚上,我没有开车。

我们坐着公交车,去了北京路。

我们像普通情侣一样,在步行街上闲逛,吃路边摊的牛杂和鱼蛋。

我们去看了一场周星驰的电影,在黑暗的影院里,我偷偷牵着她的手。

她的手,还是那么温暖。

回家的路上,小晴靠在我肩上,轻声说:“阿军,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我的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从那以后,我开始有意识地放慢脚步。

我把更多的权力下放给我的副手和兄弟们。

我减少了不必要的应酬,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家庭。

我开始重新审视我的事业。

我意识到,单纯靠倒卖配件的差价,是做不长久的。

技术在更新,市场在变化,信息差迟早会被填平。

我成立了研发部门,开始投入资金,做我们自己的品牌。

我们开始研发自己的网吧管理软件,甚至尝试设计自己的电脑机箱和电源。

这是一个更艰难,也更烧钱的路。

很多股东和兄弟都不理解。

“军哥,我们现在这样躺着挣钱不好吗?搞什么研发啊?”

“是啊,那东西投入大,见效慢,风险太高了。”

我召集了所有核心成员,开了一个会。

“兄弟们,我们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

“是运气,是胆子,更是我们比别人多想了一步。”

“现在,网吧的黄金时代,可能很快就要过去了。如果我们不提前布局,不建立自己的护城河,五年后,我们可能又会变回在街边扛货的穷小子。”

“我不想回到过去,你们想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的话,戳中了他们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

最终,我的提议通过了。

“兄弟电脑”开始了艰难的转型之路。

这期间,我们遇到了无数的困难。

技术瓶颈,资金压力,同行的恶意竞争。

互联网泡沫破裂的时候,整个行业一片哀鸿遍野,我们的公司也差点倒闭。

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期。

我卖掉了我的奔驰,卖掉了我的别墅,把所有的钱都投进了公司。

很多员工离职了,甚至一些当初一起创业的兄弟,也拿着股份退出了。

小晴把她所有的首饰和积蓄都给了我,她说:“阿军,我相信你。就算最后什么都没了,我陪你一起从头再来。”

我抱着她,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失声。

我终于明白,那个瞎子说的“富甲一方”,指的或许并不仅仅是金钱。

真正的财富,是身边那个不离不弃的爱人,是那些愿意陪你共渡难关的兄弟,是面对绝境,依然不肯认输的勇气。

靠着这股信念,我们熬了过来。

我们的管理软件,凭借着优异的性能和稳定性,逐渐占据了市场。

我们自己品牌的机箱和电源,也因为扎实的用料和设计,赢得了口碑。

“兄弟电脑”不再是一家简单的贸易公司,它变成了一家拥有核心技术的科技企业。

又一个五年过去了。

我站在自己公司新建的工业园里,看着一排排崭新的厂房和流水线上忙碌的工人。

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的身边,站着小晴,她的肚子里,孕育着我们新的希望。

我的身后,是那些不曾离开的兄弟。

我们都老了一些,脸上有了皱纹,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我不知道,下一个五年会怎样。

但我不再迷茫,也不再恐惧。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比“富甲一方”更重要的东西。

至于那个神秘的瞎子,我后来再也没有找过他。

或许,他只是我人生长河中一个偶然的浪花。

又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凡人。

但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当初那句荒诞不经的预言,像一根刺,扎进了我年轻而绝望的心里。

它让我愤怒,让我嘲笑,却也在最黑暗的角落里,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光。

它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命运,或许会在某个瞬间给你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许诺。

但把这个许诺变成现实的,永远只能是你自己。

是你淌过的汗,流过的血,和你咬着牙,一步一步走过的路。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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