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天相了个亲,没看上姑娘,却被她姑姑迷住了。"我把这话悄声告诉老友柱子时,他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瞪大了眼睛。
"今天相了个亲,没看上姑娘,却被她姑姑迷住了。"我把这话悄声告诉老友柱子时,他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瞪大了眼睛。
那是1987年的春天,改革开放的春风拂过这座北方小县城,冬日的寒气还未完全散去,春天的气息却已悄悄钻进人心。
我叫钱志明,在县城机械厂当技术员,已经二十八岁,还是单身一人。
那年头,像我这样的年龄不成家,在厂里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背后指指点点的人不少。
家里老母亲整日愁眉不展,隔三差五就念叨:"儿啊,厂里分的单身宿舍再好,那也不是个家啊。"
母亲从农村来城里帮我收拾屋子,看到宿舍里光秃秃的墙壁和床铺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总是叹气。
于是,她托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给我安排了一次相亲。
"志明,你放心,这回介绍的姑娘可好了,县供销社的营业员,老实本分,模样也周正,不比城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差。"母亲一边往我单人床上铺新买的床单,一边说。
我叹了口气,答应了这次相亲。
相亲地点约在县城新开的"友谊茶馆"。这是县里第一家正规茶馆,据说老板是从广州回来的知青,茶几茶具都是从南方运来的,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天,我特意穿上了厂里发的蓝色的确良衬衫,这是当时最体面的衣服了。
我提前半小时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一本《机械设计手册》,心里忐忑不安。
约定的时间到了,茶馆门口来了两个女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年轻姑娘,穿着浅蓝色的确良衬衫,黑色的喇叭裤,头发烫成了当时流行的"鸡窝头",脸上涂着淡淡的胭脂,手里还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手提包,那是当时县百货大楼刚进的新货。
后面跟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身浅灰色的中山装,样式虽然中性,却挡不住她身上的气质。
她头发整齐地挽成发髻,不施粉黛的脸上透着一股子干练,眉眼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您好,我是李静的姑姑,李敏。"那位年长些的女人主动走到我桌前,伸出手来。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和她那严肃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把书塞进裤兜,慌忙握住她的手:"您好,我是钱志明。"
她的手很温暖,有些粗糙,是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
相亲的气氛总是尴尬的。
年轻姑娘李静低着头,像是被拉来受罪似的,手指不停地摆弄着茶杯,几次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她姑姑李敏却很会调节气氛,谈论着县城的变化、最近新开的商店、还有厂里的情况,甚至连我们厂新出的125型拖拉机她都略知一二。
"你是技术员?现在做什么项目?"李敏问我,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是的,去年刚从省技校毕业分到厂里的,现在负责新型号的图纸设计。"我说这话时坐直了身子,有点儿小骄傲。
"那很不错啊,现在国家正提倡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技术人员吃香了。"她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整个人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我偷瞄了几眼坐在一旁的李静,她显然对这场相亲兴趣寥寥,时不时看看腕上的手表,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倒是她姑姑李敏,与我谈得热火朝天,从县机械厂的发展聊到国家的改革开放政策,句句在理,观点独到,让我这个大老爷们都自叹不如。
茶过三巡,李静去了洗手间。
李敏压低声音对我说:"志明,实话跟你说,我这侄女刚从师范大学毕业,心里有别的想法,相亲只是家里逼的。"
她看了我一眼,又补充道:"你别往心里去,她这性子,从小就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话让我松了口气。
说实话,我对李静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漂亮是漂亮,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没关系,缘分这事强求不来。"我老实回答,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李敏脸上。
李敏笑了:"你这人挺实在的,不像现在有些年轻人,油嘴滑舌的,一点真心实意都没有。"
相亲不欢而散,原本应该是个失败的经历,可我回家后却总想起李敏那双明亮的眼睛和爽朗的笑声。
厂里的宿舍楼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盖的,六人间,铁架子床,走廊尽头一个公共洗漱间。
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李敏谈笑时的样子,那种成熟女性独有的魅力,是年轻姑娘所不具备的。
"志明,发什么愣呢?"同宿舍的老刘拍了拍我的肩膀,"相亲咋样?姑娘长得好看不?"
我摇摇头:"没成,不是我的菜。"
老刘叹了口气:"你小子眼光太高了,厂里的大龄青年都排着队相亲呢,你还挑三拣四的。"
我没说话,心想:或许是我眼光太高了,竟然对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寡妇有了想法。
"对了,听说县技改办要来咱们厂考察,你小子得好好表现。"老刘抽着"大前门",烟雾缭绕中笑着说。
两周后的一个周末,我在县城新华书店的技术书架前,偶遇了李敏。
她抱着一摞机械类的书籍,站在梯子上够更高层的书,见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险些从梯子上摔下来。
我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小心点!"
她笑了笑,从梯子上下来:"谢谢,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你也看这类书?"我好奇地问,指着她怀里的《机械设计基础》和《液压传动》。
"我在县纺织厂当工程师。"她笑着解释,"最近厂里要上新设备,我得提前学习。"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个孩子发现了新玩具。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我们厂前年也上了这种设备,我参与过安装调试。"
就这样,我们在书店的角落里聊了两个小时,谈的都是技术问题,从液压系统的压力控制到机械传动的效率优化,无所不包。
李敏思维敏捷,见解独到,让我这个男同志都自愧不如。
书店的广播响起:"本店即将闭店,请顾客尽快结账离开。"
我们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
"要不咱们去喝杯茶,继续聊?"分别时,我鼓起勇气邀请她,心跳如擂鼓。
李敏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表:"好吧,不过不能去友谊茶馆,那里人多嘴杂。"
我们去了县城边上的小公园。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柳枝吐出嫩芽,老人们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下象棋,孩子们追逐打闹,一派生机勃勃。
我们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买了两根冰棍,那时候的冰棍才五分钱一根,甜丝丝的,化得很快。
李敏告诉我,她三十二岁,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丈夫因为一次工厂事故去世已经五年了。
"我们是技校同学,他比我大两岁,原本打算好好过日子的,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她轻声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我听了心里一痛,不知该如何安慰。
"你比我小四岁,还年轻,大好前程在等着你呢。"她看了我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
"年龄只是数字。"我脱口而出,随即有些后悔,怕她多想。
李敏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转而问起我的家庭情况。
我告诉她,父亲早年因病去世,母亲一直在乡下,我考上技校后才进城,如今就靠厂里一份工资养活两个人。
"你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她赞许地看着我。
夕阳西下,公园里的人渐渐少了,远处传来大喇叭播放的《新闻联播》声音。
从那天起,我们开始了秘密的约会。
有时是在工厂后山的小路上散步,那里的杏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在风中飘落,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有时是在县图书馆的角落里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泛黄的书页上,静谧而美好。
我们聊技术、聊书本、聊理想,却从不提及未来。
每次见面,李敏都会带些自己做的点心,有豆沙包、花卷、炸糕,都是我爱吃的。
"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她总是这样说,眼里满是关切。
那时候,县里的供电还不稳定,常常一到晚上就停电。
有一次,我们在图书馆看书时突然停电,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远处街道上的自行车灯晃动的光亮。
黑暗中,我摸索着握住了李敏的手。
她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抽回手。
我们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手握着手,心跳声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六月的一天,我鼓足勇气对李敏表白了心意。
那天,我特意买了一束百合花,是从县城唯一的花店里买的,花店老板娘还打趣说:"小伙子,是不是要表白啊?"
我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和李敏约在县城公园的亭子里见面。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敏姐,我...我有话对你说。"我结结巴巴地开口,手心都是汗。
我把花递给她:"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李敏接过花,脸上泛起红晕,却沉默良久,说:"志明,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我急切地问。
"我比你大四岁,我是个寡妇,县城里人那么多嘴,会说闲话的。"她低着头,手指轻轻抚摸着花瓣,"再说了,咱们认识的契机是你和我侄女相亲,这关系太复杂了。"
我握住她的手:"我不在乎这些。"
李敏抽回手,眼中泛起泪光:"可我在乎。特别是我侄女那边,会怎么看我?我是她姑姑啊,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要是传出去我跟她相亲对象好上了,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我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抱着花,匆匆离开。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消沉了,工作也提不起精神,连厂领导都注意到了。
"钱志明,最近怎么回事?图纸错了三次了。"车间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严肃地批评我。
我低着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们的关系陷入了僵局。
我知道李敏也喜欢我,但她顾虑重重。
每天下班后,我都会绕道去纺织厂门口,远远地看一眼,希望能偶遇她,却总是失望而归。
恰在这时,一场意外打破了平衡。
那是七月初的一个傍晚,县城闷热得像个蒸笼,乌云密布,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我接到厂里电话,说生产线上的液压系统出了故障,需要紧急处理,否则明天的生产任务就要耽误了。
我匆忙赶到厂里,没想到在车间里看到了李敏。
她穿着工作服,头上扎着白头巾,正和几个技术员一起研究图纸。
看到我,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原来纺织厂的设备也出了问题,厂里派她来机械厂请教。
就这样,我们在一群工人和技术员的注视下,不得不专业地交流起来。
"这个阀门的压力可能设置有问题,我们可以试着调整一下。"我指着图纸说。
李敏点点头:"我们厂的设备也是这个问题,要不要先检查一下密封圈?"
我们一起忙到深夜,终于解决了故障。
走出车间时,夜色已深,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打在厂房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李敏显得疲惫不堪,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汗珠。
"你没事吧?"我关切地问。
她摇摇头:"只是有点累,今天中午没怎么吃东西。"
我二话不说,拉着她去了厂食堂。
食堂已经关门了,但我认识炊事班的老王,敲开门让他给煮了两碗面条。
面条上飘着几片青菜和一个荷包蛋,热气腾腾的,在那个物资并不丰富的年代,已经算是不错的伙食了。
李敏狼吞虎咽地吃着,像是饿坏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笑着说,递给她一张纸巾。
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今天真的太忙了,从早上七点一直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吃完面,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我送你回去吧。"我提议道。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窗外的大雨,点了点头。
厂里只有一把大黑伞,是车间主任的,我偷偷借来,和李敏一起挤在伞下。
雨水打湿了我们的裤脚和鞋子,但我们谁都没在意。
我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后座上,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轻轻扶着我的腰。
夏夜的雨很大,雨水顺着伞沿流下来,打湿了她的衣服。
李敏的手轻轻扶着我的腰,那温度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让我心跳加速。
"志明,"她突然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你真的不介意我比你大吗?"
"我只在乎你这个人,不在乎其他。"我坚定地回答,脚下用力踩着踏板,穿过雨幕。
到了她宿舍楼下,李敏从车上下来,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楼道里黑漆漆的,没有灯。
她犹豫了一会,然后轻声说:"给我点时间考虑,好吗?我怕...怕辜负了你。"
我点点头,目送她走进楼道。
一周后,我在工厂后门的小卖部买东西时,遇到了李静。
我心里一惊,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下意识地想躲开。
"钱师傅,等一下!"李静叫住了我。
我硬着头皮停下脚步:"有事吗?"
"我来是想谢谢你。"李静的话出乎我的意料。
"谢我什么?"我一头雾水。
"谢谢你喜欢我姑姑。"李静真诚地说,眼睛里没有半点嘲讽,"自从叔叔去世后,姑姑就像变了个人,整天只知道工作,笑也不笑一下。家里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对象,条件都不错,有县供销社的科长,还有粮站的副站长,她连见都不肯见。"
李静顿了顿,继续说:"这些年,姑姑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操心我的学习,忙我的工作,自己的青春都耽误了。可自从认识你后,她变了,经常对着镜子笑,还新买了连衣裙,我能感觉到她重新有了生气。"
我听得心头一热,不知该如何回应。
李静继续说:"我支持你们。姑姑年轻时为了照顾我们这些侄子侄女,耽误了自己的婚事。叔叔去世后,她又要强地一个人扛着。她值得幸福。"
我深受感动:"谢谢你,李静。但你姑姑有很多顾虑,特别是怕影响你。"
"我知道,她最担心的是我会怎么想,还有别人的闲话。"李静笑了,"所以我今天特意来告诉你,我支持你们。姑姑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该她享福的时候了。至于别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管他们闲事做什么。"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姑姑的工作调动通知,下周就要去县里的技改办了,你如果有心思,可以去找她。"
我接过信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李静。"
李静摆摆手:"别谢我,好好对我姑姑。她看着硬气,其实心里比谁都柔软。要是你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
有了李静的支持,事情出现了转机。
8月15日,我在厂区小卖部买了一束百合花,约李敏在县城公园见面。
那天正好是七夕,公园里到处都是情侣,还有卖风车和糖葫芦的小贩。
我早早地来到约定地点,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远远地,我看见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散开来,随风飘动,显得特别年轻。
"敏姐!"我大老远就喊她。
她看见我,笑了,小跑着过来。
"你来啦。"她站在我面前,气喘吁吁的。
"敏姐,我有话要说。"我递上花束,手有些发抖。
她接过花,脸上泛起红晕:"我也有话要说。"
"我先说。"我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年龄差距,有复杂的关系,会面临闲言碎语。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爱。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
李敏眼睛湿润了,她轻轻抚摸着花瓣:"志明,我原本顾虑很多,怕委屈了你,怕别人说闲话,更怕静儿心里难过。但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人生短暂,如果连自己的幸福都不敢争取,那还剩下什么?"
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一切。"
我惊喜地抱住她:"真的?"
"真的。"她靠在我怀里,轻声说,"静儿前天来找我,说她支持我们。她说...她说我为这个家付出够多了,该为自己活一回了。这让我放下了最后的顾虑。"
那一刻,我感到无比幸福,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我们的恋情公开后,果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厂里的人背后议论纷纷,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件。
有人说我是"倒插门",吃软饭;有人说李敏"老牛吃嫩草",不知羞耻;最让我恼火的是,有人说李敏"挖侄女墙脚",不要脸。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气得直发抖,几次差点跟人动手。
李敏比我看得开:"随他们去说吧,时间长了自然就没人关注了。咱们问心无愧就好。"
她的淡定让我佩服不已。
我们决定不理会外界的声音,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李敏在县技改办的工作越来越重要,经常被派去省里参加培训;我也在机械厂获得了提拔,从普通技术员升为技术组组长。
有一次,李敏从省城培训回来,给我带了一本《现代机械设计》,是从省城新华书店买的,那时候这样的专业书很难买到。
"我排了两个小时队才买到的,你好好看。"她把书递给我,眼里满是期待。
我翻开扉页,上面写着:"志明同志:愿你在机械设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敏"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感动不已。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稳定,相互扶持,共同进步。
1988年底,我们决定结婚。
婚礼很简单,就在机械厂的大礼堂举行,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和同事。
礼堂里挂着红色的"喜"字和彩带,桌上摆着花生、瓜子和糖果,还有几瓶汾酒和北冰洋汽水。
李静作为证婚人,站在台上祝福我们白头偕老。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显得格外喜庆:"今天,我最亲爱的姑姑要嫁人了。我作为家里人,把她交到钱志明同志手上。钱师傅,我姑姑这些年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待她,知道吗?"
我重重地点头:"一定,一定。"
我妈起初对这门婚事有些不满,毕竟在她那一辈人的观念里,女人就该比男人小才对。
"儿啊,你看你,找个比自己大的,还是个......"母亲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说"寡妇",心里一阵不舒服:"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还讲这些。李敏人好,工作好,对我也好,这不就够了吗?"
见我坚持,妈妈也就默许了。
婚后,她和李敏相处得还不错,特别是发现李敏家务做得好,为人又懂事,能照顾我的起居,更是喜欢上了这个儿媳妇。
"儿媳妇,这饭做得真香,比我做的强多了。"母亲吃着李敏做的红烧肉,眉开眼笑。
李敏谦虚地说:"妈,是您教得好。"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幸福。
我们分到了机械厂的两居室,虽然简陋,但收拾得整整齐齐,窗台上种着李敏爱的绿萝和吊兰,墙上贴着我们的结婚照。
李敏比我成熟,在生活中给了我很多指导和帮助。
我则用年轻人的活力和热情,让她的生活充满了欢笑。
每天早上,我们一起去上班,她骑自行车带着我,因为从我们家到纺织厂要经过机械厂。
午休时,我们约在厂区中间的小花园里,一起吃带的午餐,有时候是李敏做的包子,有时候是馒头夹咸菜,简单却温馨。
下班后,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讨价还价,然后回家做饭。
晚上,我们会一起看看书,或者收听收音机里的新闻和评书。
1990年,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全国,乡镇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个体户也开始大量出现。
我和李敏都看到了机会。
那时候,全国掀起了"下海"热潮,不少人辞去铁饭碗,去闯市场。
县里的汽配市场如火如荼,但专业的修理技师却很少。
凭借我们在技术上的专长,我和李敏合计了一番,决定开一家小型机械维修店,专门为周边的工厂和个体运输户提供技术服务。
这个决定让我们的同事都大吃一惊。
"钱志明,你疯了吧?好好的铁饭碗不要,去吃那碗青黄不接的米?"老刘拍着我的肩膀,一脸担忧。
我笑着说:"现在不一样了,市场经济大潮来了,机会多着呢。再说了,咱们有技术啊!"
就这样,我和李敏辞去了稳定的工作,用多年积蓄加上一点借款,在县城南边的汽配市场租了间小铺面,挂出了"志敏机械维修"的牌子。
开业那天,下着小雨,生意冷清,我有些担心。
李敏握着我的手说:"别急,咱们有真本事,客户会找上门来的。"
果然,没过几天,一位开拖拉机的师傅找上门来,说是听人介绍的。
我们一起检修他的拖拉机,很快找出了故障所在,修好后只收了材料费,分文不取工钱。
那位师傅感激不已,之后每次路过都会进来打个招呼,还给我们介绍了不少客户。
就这样,我们的小店渐渐有了名气,客户越来越多。
"女大三,抱金砖。"我常常这样开玩笑,搂着李敏的肩膀,"我娶了个比我大的妻子,还真的抱上'金砖'了。"
李敏总是笑着回应:"那是我们共同的努力。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金砖',都是汗水换来的。"
事实上,正是李敏的经验和远见,加上我的执行力和创新意识,让我们的小店逐渐发展壮大。
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后,改革开放进入了新阶段。
我们的维修店生意越来越好,已经不能满足需求了。
在李敏的提议下,我们贷款买下了县城边上的一块地,建起了小型机械配件厂,雇佣了二十多名工人,专门生产一些市场紧缺的配件。
那段日子,我们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半夜才回家,但却充实而快乐。
李敏负责管理和财务,我负责技术和生产,配合得天衣无缝。
厂子慢慢步入正轨,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
从最初的平房搬进了楼房,从自行车换成了摩托车,后来又买了县城里为数不多的小轿车。
当年那些说闲话的人,如今见了我们都要客客气气地打招呼,恭维几句。
曾经嘲笑我"倒插门"的同事,现在羡慕我有个既贤惠又能干的妻子。
甚至连我妈都经常对邻居炫耀:"我儿媳妇可能干了,比我儿子还有主意,家里的钱都是她管的,一分不浪费。"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们已经结婚十年。
这十年里,我们经历了市场的起伏,见证了改革开放带来的变化,也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平凡而温馨的日子。
李敏的鬓角开始出现白发,眼角的皱纹也多了,但在我眼中,她依然是那个在友谊茶馆与我初次相见的美丽女子。
1995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取名钱小明。
他长着李敏的眼睛和我的鼻子,聪明活泼,是我们生命中最大的礼物。
"小明,来,让爸爸看看你的作业。"我蹲下身子,接过儿子递来的作业本。
小明今年上小学一年级了,写的字歪歪扭扭的,却格外认真。
"爸,我们老师说我字写得最好!"他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我揉揉他的头:"那是因为你妈妈教得好。"
李敏在一旁笑着说:"是小明自己努力的结果。"
看着儿子蹦蹦跳跳的背影,我握紧了李敏的手。
她的手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握在手中依然温暖如初。
晚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我和李敏并排躺着,默默地看着天花板。
"志明,你现在后悔吗?"李敏突然问我,"娶了个比你大的妻子。"
这些年,每到我们结婚纪念日,她总会问这个问题。
我搂住她的肩膀,亲吻她的额头:"从来没有,一天都没有。如果时光倒流,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靠在我怀里,轻声说:"谢谢你,志明。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
窗外,秋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十年前的那次相亲,我没有找到心仪的姑娘,却意外收获了一段跨越年龄的爱情。
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和坚持。
那一刻,我深深明白,爱情的真谛不在年龄的数字上,而在于两颗心的相知与相守。
所谓"女大三,抱金砖",说的不是物质的富足,而是精神的充盈与人生的圆满。
在那个变革的年代,我们相遇、相知、相爱,共同走过风雨,见证了时代的变迁。
如今回首,才发现那次看似失败的相亲,实际上是命运最美妙的安排。
它让我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让我明白了幸福的真谛。
有人说,缘分是上天的安排。
而我想说,缘分需要我们有勇气去把握,去守护。
正如我和李敏,跨越年龄的藩篱,不理会外界的眼光,携手走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岁月。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两个人心心相印更珍贵的了。
不论他们年龄相差多少,不论他们来自何方,只要真心相爱,就能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