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张写满承诺的纸，有时候能把一个国家捧上云端；而另一场不让你参加的牌局，就能把它打回原形。

一张写满承诺的纸，有时候能把一个国家捧上云端；而另一场不让你参加的牌局，就能把它打回原形。

1943年底，重庆城里到处都是鞭炮声，报纸上的大黑字写着“中国跻身四强”，还要收回被占了快五十年的台湾和澎湖。

大伙儿都觉得，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看到亮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蒋介石一个人关在屋里，翻开日记本，写下的却是“心里头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这份害怕不是装出来的。

因为就在全世界都盯着开罗那张纸的时候，另一伙人，在德黑兰已经悄悄把世界给分了。

那张桌子上，没有给中国留位子。

有些事，回头看才觉得要命。

对蒋介石来说，这次出国，从飞机起飞那一刻起，就透着一股不对劲的味儿。

故事得从飞机落地说起。

1943年11月18号，蒋介石的专机降落在印度的卡拉奇。

按说，这趟是去见罗斯福和丘吉尔的，怎么也算是平起平坐的盟国领袖，机场上总得有点表示吧？

结果，他从飞机窗户往外看，心凉了半截。

地上空空荡荡，别说红地毯、军乐队了，连个像样点的接机官员都没有，就一个英国办事处的小职员孤零零地站着，那架势，跟接一个来出差的商人差不多。

这不是英国人忙忘了，是丘吉尔故意晾着他。

这位满脑子还是“日不落帝国”的老派首相，用这种法子，明明白白地告诉蒋介石：你别以为打了几年仗，就能跟大英帝国平起平坐了，门儿都没有。

这口气，蒋介石只能先咽下去。

到了开罗，他按规矩去拜会丘吉尔。

两人寒暄，说起路上安不安全，丘吉尔抽着雪茄，先是吹了一通英国皇家空军在埃及有多厉害，然后话头一转，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蒋介石说：“以委员长您在重庆的经验，想必对天上的飞机早就习惯了，这点小场面不算什么。”

这话听着像夸奖，实际上比骂人还难听。

意思就是：你的首都被人天天炸，你的人民活得那么惨，而我们才是说了算的人。

蒋介石当时脸上肯定挂不住，火气顶到了脑门，但还是得忍着。

他心里清楚，国力不如人，腰杆子就硬不起来。

会是开了，但正经事谈得磕磕绊绊。

蒋介石最关心的，是赶紧从缅甸打回去，把那条被日本人掐断的物资运输线给通了。

罗斯福嘴上说“行啊，支持”，可丘吉尔就跟没听见一样，一个劲儿地打岔。

他心里的小算盘全是欧洲战场，亚洲这边，特别是中国的死活，他根本不往心里去。

真正的重头戏，不在会议室里，而在饭桌上。

罗斯福两口子请蒋介石夫妇吃饭，这顿饭，名义上是私人晚宴，实际上是罗斯福给蒋介石递过来的几张牌。

这几张牌要是接住了，战后东亚的格局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张牌，是让中国去占领日本。

罗斯福说得很直接：“战后派军队进驻日本这件事，应该让中国来当主角。”

这话一出口，分量可不轻。

意思就是，以后东亚这片儿，你中国是老大，负责看着日本，改造日本，顺便还能挡着北边苏联的势力往南伸。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能让中国一下子从被人欺负的角色，变成制定规矩的人。

可蒋介石想都没想，就给推了回去：“这事儿还是美国老大哥来牵头吧，要是需要人手，我们中国可以派兵帮帮忙。”

罗斯福不死心，又劝了几句，蒋介石还是客客气气地拒绝了。

他难道不明白这其中的好处？

他明白，但他怕。

他骨子里就怵跟苏联人直接掰手腕。

更要命的是另一个原因，一个特别实在的原因：钱。

仗打完之后，原本定好要去日本的那支精锐部队，就是后来改编成整编67师的荣誉2师，最后全被拉到东北打内战去了。

对外说的理由是“兵力不够用”，但真正的原因是一笔算不清的账。

按盟军的规矩，一个驻日美军新兵蛋子，一个月工资50美元。

那时候一个国军士兵的军饷，连盒洋火都买不起。

就算美国人答应先垫钱，军官工资打六折，士兵打八折，一个月算下来也要50多万美元。

这笔钱，对当时财政早就空了的国民政府来说，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开销。

为了省下这笔养兵的钱，蒋介石把让五星旗插上东京的机会，给亲手送走了。

第二张牌，是送上门的琉球。

谈到战后领土问题，蒋介石态度很坚决，东北、台湾、澎湖，这些被抢走的地方，必须还回来。

罗斯福听完，顺口问了一句：“琉球群岛呢，难道不是你们的？”

这个问题把蒋介石问住了。

在他脑子里，琉球这地方，虽然自古以来跟中国关系很近，但毕竟没正式划归哪个省管过，而且早在甲午战争前就被日本给占了。

他那套老派的读书人思想又冒了出来，觉得主动要去拿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地方，显得太贪心，失了“大国风范”。

于是，他想了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法子：“琉球这个地方，我看还是交给国际组织，由中美两国一起管比较好。”

罗斯福估计听傻了，送上门的土地居然还有人往外推。

他想表现“以德报怨”，彰显自己的“道义”，可是在那个人心叵测的国际牌桌上，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罗斯福没再接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一个能彻底解决琉球归属问题的机会，就这么轻轻地溜走了。

第三张牌，是关于东南亚的未来。

罗斯福问他对越南和朝鲜有什么想法。

蒋介石的反应还是老样子，对掺和越南的事一点兴趣没有，但一提到朝鲜，他立马来了精神，说一定要帮这个“兄弟之邦”独立。

他看世界的眼光，还停留在古代那种“宗主国”和“藩属国”的亲疏远近上，缺了一副现代世界地图的格局。

就在蒋介石在开罗的别墅里，为了《开罗宣言》里是用“归还”还是“放弃”这些字眼，跟丘吉尔抠字眼、争面子的时候。

一场真正要命的交易，正在德黑兰的苏联大使馆里进行。

牌桌上坐着的，是罗斯福、丘吉尔，还有斯大林。

这才是当时地球上真正能说了算的三个人。

罗斯福把自己那个“战后由美、苏、英、中四个警察共管世界”的想法一说，斯大林当场就给否了。

斯大林的理由很糙，但很管用：“中国人打仗不行，纯粹是领导层太烂。”

他一点没掩饰对中国国力的瞧不上。

为了让罗斯福彻底死了扶持中国这条心，斯大林扔出了一个王炸：“只要德国一完蛋，我们苏联就把西伯利亚的军队调过来，帮你们一块儿收拾日本。”

这个条件，罗斯福没法拒绝。

他之前抬举中国，就是想用中国的几百万军队和广阔的土地，拖住日本陆军的主力。

现在，苏联这个重量级选手愿意亲自下场，中国的用处一下子就没那么大了。

更何况，美国海军的“跳岛战术”打得顺风顺水，新航母跟下饺子一样，自己打到日本本土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笔交易就这么成了。

罗斯福默认了斯大林把中国踢出核心圈子，换来了苏联出兵东北的承诺。

中国的国家利益，就在几千公里外，被当成了巨头之间交换的筹码。

这之后，《开罗宣言》里写得好听的那些东西，什么武装90个师的中国军队、10亿美元贷款、联合反攻缅甸，全都变成了空头支票。

所谓的“四强”地位，从头到尾就是罗斯福画的一张大饼，用来稳住中国继续在东方战场卖命。

一年后，国军在豫湘桂战场上的一败涂地，与其说是盟国后来放弃支持的原因，不如说，是给他们早就做好的决定，找了一个听上去很合理的台阶下。

开罗之行，对蒋介石来说，就像一场大梦。

他这辈子，总对那些虚无缥缈的“国际公理”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从“九一八”指望国联主持公道，到淞沪会战苦等《九国公约》签字国出手干预，结果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当猴耍。

1943年那个冬天，他亲身领教了老牌帝国的傲慢，见识了盟友之间的算计，也暴露了自己眼光和格局的局限。

他带回了一纸空头胜利的宣言，却在决定未来的牌局上，因为算计、犹豫和那套过时的观念，错过了奠定中国战后百年地位的最好时机。

那支为占领日本而训练的荣誉2师，最终没有踏上日本的土地。

它的最后一战，是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对手是自己的同胞。

参考资料：

蒋介石日记（手稿本），1943年11月至12月部分，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藏。

梁敬錞，《开罗会议》，台北：商务印书馆，1973年。

U.S. Department of State, 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The Conferences at Cairo and Tehran, 1943. Washington, D.C.: U.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61.

Rana Mitter, Forgotten Ally: China's World War II, 1937-1945.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Harcourt, 2013.

戴笠，《戴笠与抗战》，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197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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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招财寻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