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但有个问题,很少有人往下琢磨:一座孤城,里头就那么点人,弹尽粮绝的,怎么就能顶47天?
一提起衡阳保卫战,所有人都知道方先觉和他的第十军,硬生生扛了日本人47天。
这事儿成了抗战史里一座丰碑,叫“东方斯大林格勒”。
但有个问题,很少有人往下琢磨:一座孤城,里头就那么点人,弹尽粮绝的,怎么就能顶47天?
难道城里的国军个个都是神仙,不吃饭不喝水还能打仗?
答案,根本不在衡阳城里。
要找这答案,得把地图往东边挪一挪,看到那片叫湘东的穷山恶水。
就在衡阳城里打得天翻地覆的时候,那儿,一群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杂牌”的川军和滇军,正跟日本人死磕。
他们才是给衡阳城吊着那口气的真神仙,只不过,史书给他们留的空,太小了。
1944年夏天,日本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把整个湖南当成了一张巨大的牌桌。
他上来就打出一张王炸,没按老规矩先去啃长沙这块硬骨头,而是让他的两个主力师团,像两把尖刀一样,绕开长沙,直接奔着衡阳的心脏扎过去。
他这手玩得漂亮,打了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一个措手不及,薛岳准备好的“天炉战法”口袋阵,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
这还没完,横山勇接着又扔出几张牌。
他把自己手里两支最不上台面的部队——被打残了无数次的第3师团和第13师团,派到了东线。
那儿是幕阜山区,窝着川军杨森的部队。
在横山勇的算盘里,这两支疲敝之师,收拾杨森手下那些装备差、名声烂的“杂牌”,绰绰有余。
他的想法很直接:用边角料清理掉侧翼的麻烦,好让主力安心在南边吃掉衡阳。
桌子另一头,薛岳也赌上了。
长沙眼看是守不住了,重庆那边十万火急地命令他把部队撤到湘西去,保全实力。
可薛岳这人出了名的犟,他抗了命令,带着剩下的部队,一头扎进了湘江东边的山区。
这个举动,在地图上看起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把自己和手下的几万弟兄,变成了一根钉子,死死地楔进了日军庞大进攻阵型的腰眼上。
他把自己变成了悬在日本后勤线上的一把刀,但同时也让自己钻进了一个随时可能被合围的口袋。
牌局就这么开始了。
两边都押上了血本,而牌桌上最不起眼的那几张牌——川军和滇军,正静静地躺在那儿,没人知道他们接下来会让整个牌局翻天。
东线战场的命门,在一个叫浏阳的地方。
这地方要是丢了,长沙南边的大门就等于敞开了,薛岳扎在湘东的部队,后路一断,就成了瓮中之鳖。
可守在这条线上的兵,却让薛岳一个头两个大。
除了他自己的嫡系部队第37军,剩下的全是川军和滇军。
特别是王泽浚的川军第44军,这支部队的名声实在太差了,从出川抗战开始,几乎就没打过什么像样的胜仗,兵员素质差,装备更是五花八门,自己人都觉得脸上无光。
战斗一打响,坏消息就传来了。
日军第13师团猛攻浏阳,负责正面防守的滇军鲁道源第58军,不知道是吓破了胆还是指挥出了问题,防线一下就被捅了个大窟窿。
眼看着浏阳城就要丢了,整个东线防线即将土崩瓦解。
就在这个时候,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在跟日军另一支部队第3师团纠缠的川军第44军军长王泽浚,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没跑,反而带着他那支被所有人瞧不起的“烂部队”,主动冲进了已经被日军撕开缺口的浏阳城里,跟冲进来的小鬼子展开了巷战。
那一刻,这群穿着草鞋、拿着“中正式”步枪甚至还有老套筒的四川汉子,好像换了个人。
在浏阳城的残砖碎瓦里,他们端着刺刀跟日本人肉搏,抱着集束手榴弹往日本人的机枪阵地里滚。
他们不要命地打,不光是为了洗刷过去“孬兵”的耻辱,更是因为他们心里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浏阳要是丢了,长沙就完了,第九战区的几十万弟兄就得被包饺子,这个天大的责任,他们担不起。
虽然最后因为一个叫“暂编第2军”的友军临阵脱逃,第44军的侧翼暴露,不得不含恨撤出浏阳城,但他们这一仗,打出了川军的血性,也把日军第3师团啃得满嘴是血,元气大伤。
另一头,因为浏阳防守不力,感觉把祖宗脸都丢尽了的滇军军长鲁道源,也憋着一口气要找回场子。
薛岳抓住一个机会,侦察到日军只在醴陵留下了一个不满员的骑兵大队,立刻给鲁道源下令:打回去,把醴陵给我夺回来!
这次,鲁道源是真急眼了。
他对手下下了死命令,谁敢后退一步,就地枪决。
据说,为了立威,他当场毙了两个作战不力的营长,其中一个还是他老婆的亲侄子。
滇军的士兵一看,军长连自己的亲戚都杀,这仗要是不卖命,小命就真没了。
憋着一股劲的滇军将士像疯了一样扑向醴陵,硬是把城里的日军骑兵大队给整个吃掉了,连根毛都没剩下。
这一刀,正好捅在了日军第3师团的屁股后面,把它的后路给断了。
醴陵被夺回来,整个湘东战场的形势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一幅谁也看不懂的战争场面出现了:
在南边的茶陵,王泽浚的川军第44军,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缠住了日军第3师团。
他们不跟你硬拼,就在山里跟你绕,打冷枪、埋地雷,搞得这支精锐的日军师团被困在茶陵城里动弹不得,像一头被苍蝇围着叮的牛。
在北边的醴陵,刚打下城的滇军第58军,又和匆匆赶来增援的另一支川军傅翼的第72军,跟日本人紧急调来的第27师团绞杀在了一起。
这支原本要去支援衡阳的日军部队,硬是被拖在醴陵动不了窝。
更西边,第九战区的头号主力王耀武集团军,竟然也被日军一个第40师团牵制住了,迟迟无法向衡阳靠近。
日军司令官横山勇坐在指挥部里,看着地图上的战况报告,估计脑子都是懵的。
他派到东线战场的三个精锐师团——第3、第13、第27师团,加起来超过三万六千人的兵力,竟然被几支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杂牌军”给死死地拖在了湘东山区,拉进了一片烂泥潭里。
这三万多人,比当时正在围攻衡阳的日军总兵力还要多。
他们本该是横扫侧翼的铁扫帚,现在却自己被垃圾给绊住了脚,寸步难行。
正是这场发生在衡阳城外,由川军和滇军唱主角的烂仗、硬仗、不要命的仗,硬生生创造了一个军事奇迹。
他们用巨大的伤亡,牵制住了数倍于己的日军机动兵力。
这直接导致了横山勇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始终凑不出足够的兵力去给衡阳城致命一击。
这,才是方先觉的第十军能在衡阳城里撑住47天的真正秘密。
城里的英雄在顶,城外的无名之辈在用命给他们换时间。
就在湘东这盘烂棋下到最胶着的时候,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开始慢慢向中国军队倾斜。
可就在这时,从重庆的最高统帅部来了一纸命令。
蒋介石亲自下令,让川军将领杨森,带着他麾下的第20军、第26军和第37军,全部撤出湘东战场,转进湘西。
薛岳是嫡系,他敢跟委员长叫板抗命。
但杨森不行,他是四川地方军阀出身,在国民政府这棵大树下,他没有说“不”的底气,只能服从命令。
这道命令,等于是在湘东战场这锅快要烧开的水底下,把柴给抽了。
尤其是丁治磐的第26军,这是一支满员的甲种军,是整个湘东战场上最重要的一支机动预备队。
他们一走,中国军队好不容易在湘东山区拉起来的包围网,立刻就破了一个大洞。
捆在手脚上的绳子松了,横山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立刻把被解放出来的第3、第13师团等部队的主力抽调出来,凑了足足六个师团的兵力,像一群饿狼一样,扑向了已经油尽灯枯的衡阳城。
衡阳最后的命运,在那一刻被决定了。
回头看,川军的第44军、第72军,还有知耻后勇的滇军第58军,他们在衡阳外围的表现,远比那些拿着最好装备的嫡系部队还要亮眼。
他们用自己的鲜血证明了,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没有“杂牌”和“嫡系”的区别,只有中国军人。
如果不是他们在湘东死死拖住了日军那三万多精锐,衡阳保卫战的历史,可能连7天都撑不到。
战后,因在浏阳、茶陵等地拼死作战而声名鹊起的川军第44军军长王泽浚,并未得到应有的荣耀。
几年后,他在成都因为“图谋不轨,意图叛乱”的罪名,被执行了枪决。
参考文献:
郭汝瑰, 黄玉章. 《中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作战记》. 江苏人民出版社, 2002.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 《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册). 凤凰出版社,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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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陈趣谈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