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空气里潮得能拧出水,混着腐烂树叶和来苏水的味儿,熏得人脑仁疼。
“把你们的贴身衣裳全脱了,挂到外头去!”
这话一出口,野战医院里仅剩的几个中国女兵全愣住了。
1942年,缅印边境,中国远征军38师的临时驻地。
说这话的,是她们的主心骨,军医方寿纯。
空气里潮得能拧出水,混着腐烂树叶和来苏水的味儿,熏得人脑仁疼。
屋外,黑漆漆的丛林像张着大嘴的怪兽,随时可能扑过来。
在这种要命的节骨眼上,把女人的贴身衣服亮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林子里的豺狼,“这里有肉,快来吃”吗?
事情得从几天前说起。
医院里有三名印度籍的女护士,晚上站岗的时候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谁心里都清楚,她们八成是落到了日本人手里。
那帮家伙的据点就在不远的山那头,跟野狗似的,总趁着夜色摸过来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下子,整个医院的气氛都变了。
白天还能听见伤员的呻吟和器械的碰撞声,一到晚上,死一样的寂静,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恐惧这东西,比丛林里的疟蚊还厉害,钻进骨头缝里,让人从里到外都发冷。
剩下的几个女兵,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姑娘。
家里的宝贝疙瘩,本该在学堂里念书,或是等着嫁人。
可国难当头,她们剪了长发,换上军装,跟着部队千里迢迢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现在,她们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方寿纯看着这帮吓得脸都白了的姐妹,心里也堵得慌。
她不是铁打的,她也怕。
五年前,她还是湖北一个中医世家的大小姐,如果不是日本人打进来,她这辈子可能都在药香里度过。
1941年,她在云南看见远征军招兵,牌子上写着“只招男军医”。
她当场就火了,冲到招兵的军官面前质问:“山河都碎成这样了,救死扶伤还分男女?”
那股子倔劲儿,让她成了远征军里凤毛麟角的女军医。
可她没想到,上了战场,最先要对付的不是明刀明枪的敌人,而是躲在暗处的畜生。
干等着,就是等死。
方寿纯向上级申请,要在医院周围布防。
可兵力紧张,哪有多余的人手来专门保护几个女兵?
求人不如求己。
她召集起几个女兵,提出了一个计划:“咱们自己干!
明岗暗哨。”
道理很简单,派一个胆大的在明处当“鱼饵”,其他人埋伏在暗处,等敌人上钩。
可这计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印度的草丛能长到一人高,里面什么玩意儿都有,毒蛇、蝎子、蚂蟥,被咬一口就不是闹着玩的。
让这些本就瘦弱的女兵在又湿又热的草丛里趴一宿,简直是上刑。
方寿纯没多解释,解下背上那杆半旧的步枪,第一个钻进了齐腰深的草丛里。
蚊子像轰炸机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不知名的虫子顺着裤腿往上爬,又痒又麻。
她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片黑暗。
这一招果然管用。
几天后的一个午夜,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
他们大概以为又是一次轻松的“狩猎”,脸上挂着猥琐的笑。
就在他们靠近医院营房,准备动手的时候,草丛里突然冒出一串火舌。
“砰!
砰!
砰!”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三个黑影应声倒地。
方寿纯从草丛里站起来,硝烟味呛得她直咳嗽。
后来检查尸体才发现,这三个人不是普通的散兵游勇,而是日军精锐第56师团的成员,号称“敢死队”。
这一仗,打掉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也让女兵们找回了一点点人的尊严。
可谁都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她们捅了马蜂窝。
几天后,报复来了。
那晚方寿纯去师部开会,临走前千叮万嘱,让大家千万小心。
可等她回来,还是出事了。
38师另一位姓刘的中国女军医,没了。
有人说看见她晚上一个人哭着跑出了营地,再也没回来。
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夜里。
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被浇灭。
剩下的女兵彻底崩溃了,哭着闹着要回家。
绝望,比恐惧更可怕。
医院里弥漫着一股子末日来临的气息。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方寿纯说出了那句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话。
“把你们的贴身衣裳都脱下来,挂在屋外!”
一个年轻的护士当场就哭了:“方医生,你是不是疯了?
这不等于是在给他们指路吗?”
“对,我就是要给他们指路。”
方寿纯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反而透着一股寒气。
她接着下达了第二道命令:“把被子都鼓捣起来,塞上换下来的旧衣服和棉花,弄得像有人在里面睡觉一样。
所有人,跟我走!”
大家虽然一万个不理解,但看着方寿纯那张不容置疑的脸,还是照做了。
很快,一幕极其诡异的景象出现了:医院外的矮树丛和晾衣绳上,挂着几件女人的内衣,在夜风里轻轻晃荡,像招魂幡一样。
而屋内的床上,一个个“人影”躺在被子底下,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方寿纯心里清楚,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人心。
她赌那帮日本人已经被之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赌他们的傲慢和欲望会让他们失去最基本的警惕。
她要用的,不是枪,是计。
三国里的“空城计”,诸葛亮用琴声退敌,她方寿纯今天,就用几件女人的衣裳,来钓一条大鱼。
她带着仅有的几个还能拿得动枪的女兵,再次潜伏进了医院外围的灌木丛。
这一次,她告诉她们,目标不是打死,而是抓活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凌晨两点左右,那个预想中的黑影,终于出现了。
他比之前的几个人要谨慎得多,先是在外围观察了很久。
当他看到那些晾着的衣物时,黑暗中似乎都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他自以为安全,像狸猫一样溜进了病房。
看着床上那一排排“睡美人”,他彻底放下了戒备,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猛地扑向了离他最近的一张床。
手掀开被子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空的!
被子下面哪有什么女人,只有一堆破布和棉花!
“不好!”
这个念头刚从他脑子里冒出来,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已经响起了方寿纯冰冷的声音。
紧接着,一声枪响,子弹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大腿。
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摔倒在地。
几个女兵一拥而上,用绳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审讯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士兵,而是日军安插在这一带的特务头子,专门负责情报搜集和渗透破坏。
根据他吐露的情报,远征军顺藤摸瓜,端掉了一整个潜伏的日军特务网络。
谁能想到,一场由几件贴身衣物引发的智斗,竟然歪打正着,为整个战局立下了一件奇功。
三、归途与风骨这场丛林里的陷阱,只是方寿纯九死一生远征路上的一个片段。
后来,她跟着部队打回了国门,参加了惨烈的腾冲收复战。
在71军的野战医院里,她每天面对的都是残肢断臂和撕心裂肺的哀嚎。
炮弹就在手术台边上爆炸,她手里的手术刀都不能抖一下。
那条回家路,是用命铺出来的。
四万远征军健儿出征,最后活着回到云南的,不到一万人。
和方寿纯一起来的那几个女兵,都没能再看到家乡的太阳。
在翻越缅北野人山时,部队断粮,极度干渴的士兵甚至用战友的头骨当瓢,去舀泥坑里的积水喝。
就是在这样的人间地狱里,方寿纯硬是挺了过来,成了她那批女兵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1945年,日本投降。
方寿纯回到了故土。
战争结束后,她和一个美国医生结了婚。
可当丈夫要带她回美国时,她拒绝了。
她说,她的根在这儿。
两人最终和平分手,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把在战场上练就的那份坚韧,用在了柴米油盐的平凡生活里。
很多年后,有人采访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问她当年在那片吃人的丛林里,到底靠什么撑下来的。
她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
“我是方孝孺的第十八代后人。”
方孝孺,那个六百年前宁死不肯为篡位皇帝写一个字,最后被诛了十族的大明读书人。
血脉里的那股子硬气,隔了数百年,依然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开出了最刚烈的花。
2019年,方寿纯在美国纽约去世,终年98岁。
她晚年几乎不提战争,只说自己是一名医生。
萨苏. 《尊严不是无代价的:中国女兵的丛林活捉日寇记》. 载于《国防时报》.
方寿纯晚年接受媒体采访口述整理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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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陈趣谈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