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张在东京参谋本部地图室里画出来的作战计划,最终的归宿,居然是让一个“作战之神”在广西的泥水里,给一线部队收拾烂摊子。
一张在东京参谋本部地图室里画出来的作战计划,最终的归宿,居然是让一个“作战之神”在广西的泥水里,给一线部队收拾烂摊子。
1945年的初夏,这个有点黑色幽默的故事,主角是服部卓四郎,日本陆军省作战课的前任课长,大名鼎鼎的“昭和三大参谋”之一。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亲手设计的“一号作战”(豫湘桂会战),最后会以这种方式回馈到自己身上。
广西的第13师团长吉田峰太郎,把撤退时最危险的殿后任务,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了服部,让他去指挥第65联队。
吉田看服部卓四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就是这个坐在办公室里的“精英”,一张嘴、几根红蓝铅笔,就把自己的师团扔进了中国南方的无底洞,现在全线溃败,正是他“功劳”的直接体现。
吉田的这个安排,不是出于军事考量,纯粹是报复,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参谋,亲自尝尝自己酿的苦酒是什么滋味。
服部卓四郎对着手下那些眼神复杂的士兵,只能干巴巴地念叨一句“自古殿军皆精锐”来找补。
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不是荣誉,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就在服部卓四郎准备去接这个烫手山芋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大连,几个真正能决定帝国命运的人物,正吹着海风,开着一个让所有人都憋气的会。
陆军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把关东军司令山田乙三和中国派遣军司令冈村宁次叫到了一起。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每个人都清楚,所谓“调整部署、固守要地”,都是场面话。
德国已经投降,苏联那百万大军随时可能从北边压过来;太平洋上,美军已经踩上了琉球的土地。
本土决战迫在眉睫,中国战场就成了一个巨大的血库,必须拼命抽血来保卫日本本土。
于是,一道道调令雪片般飞向中国各地的日军部队。
横山勇、内山英太郎这些能征善战的将领,被火速召回国。
大本营的名单上,甚至连毛利末广这种三流水平的师团长都成了宝贝。
这么一通釜底抽薪,留在中国大陆的,就只剩下一堆缺胳膊少腿的师团和残兵败将。
新上任的第十一军司令官笠原幸雄,拿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烂牌。
他以前在华北当参谋长,以精于算计出名,可现在看着手里的兵力表,他只想骂人。
号称“日军最强野战军”的第十一军,主力几乎被掏空,只剩下第58师团和两个独立混成旅团撑门面。
他的任务听起来简单:带着这副空架子,从广西活着逃回武汉。
逃跑也得有逃跑的样子,帝国的脸面不能丢。
笠原幸雄琢磨半天,下了一道让前线指挥官哭笑不得的命令:让正在从河池、宜山一线狼狈撤退的第3和第13师团,调过头去,朝着中国军队的方向放几枪,装出还要进攻贵州的样子。
师团长辰巳容一和吉田峰太郎接到命令,私下里都当成笑话讲。
仗都打成这个样子了,谁还看不出是在逃命?
还进攻贵州,骗鬼呢?
但军令如山,吉田还是不情不愿地让部队朝前象征性地冲了一下,然后立刻把殿后的活儿甩给了他最瞧不上的服部卓四郎。
一场中国近代史上规模空前的大追击,就在南方的崇山峻岭间展开了。
和以往不同,这次追击战里,出现了许多让人看不懂的场面。
比如日军第3师团的第34联队,这支部队当年在淞沪会战时是头一个登陆的精锐,现在成了逃跑的急先锋。
中国军队在侧翼打冷枪,他们理都不理,一门心思往前猛跑。
只有追兵把前面的路彻底堵死了,他们才不情愿地停下来开火,只要对方稍微后退,他们马上停火,生怕多浪费一颗子弹。
更离奇的一幕发生在6月1日的广西大角塘,这支联队抓了几个中国军队的侦察兵,不但没杀,还好吃好喝地招待,临走时给每个人塞了钱,开了个小小的“欢送会”。
这种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再明白不过地告诉所有人:他们已经预感到末日不远,开始为战后的清算给自己铺路了。
与此同时,追击的中国军队士气正旺。
服部卓四郎在回忆录里提到,以前的中国军队,往往在六七百米外就沉不住气开火,枪声听着热闹,却没什么准头。
但1945年的这个夏天,他发现对手变了。
中国士兵会悄悄摸到近处,在两百米甚至一百米的距离上才突然开火,打得又准又狠。
这种战术上的自信,来源于心理上的彻底翻转:他们追的,不再是那个不可战胜的“皇军”,而是一群被打断了脊梁骨的丧家之犬。
在这场大追击里,最出风头的是一个叫丁治磐的将军。
这位第26军的军长,在之前的抗战岁月里名声并不响亮,战绩也平平无奇。
他为人孤傲,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几乎把所有蒋系将领都数落了一遍,唯独对自己赞赏有加。
可这一次,历史确实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就在服部卓四郎还在慢吞吞地收拢殿后部队时,丁治磐指挥的26军,已经在湘桂公路的要冲五旗岭,迎头撞上了日军的独立混成第88旅团。
这支旅团本来就是一支由老弱病残组成的二线守备部队,负责维持后方治安,战斗力差得可怜。
加上军心涣散,一触即溃。
丁治磐抓住机会,下令猛攻,把88旅团打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逃命的88旅团,正好撞上了赶来殿后的服部卓四郎。
服部虽然只是个临时的联队长,但他“大本营高参”的身份,此刻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不能像普通联队长一样见势不妙就开溜,只能硬着头皮,带着疲惫不堪的第65联队,去啃五旗岭这块已经被丁治磐占领的硬骨头。
结果可想而知。
此时的第26军已经打出了气势,面对曾经的“作战之神”,毫不畏惧。
服部的几次进攻都被干脆利落地打了回去,丢下一地尸体后,他彻底没了脾气,只能选择绕道白沙铺,继续逃跑。
在绝望的撤退途中,为了避免军旗落入中国军队手中,服部卓四郎在一处山坳里,亲手点燃了第65联队的联队旗。
看着那面象征部队灵魂的旗帜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他作为“精英参谋”的所有骄傲,也被烧得一干二净。
当服部卓四郎在山林里狼狈穿行时,他的上司笠原幸雄已经被中国军队死死围困在全州城里。
8月12日,各路追兵完成合围,总攻在即。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笠原幸雄居然还收到了一封来自越南方向北撤友军的求救电报,声称在路上遭到了丁治磐部队的猛烈阻击。
笠原幸雄看完电报,气得直接把电报纸撕了:“我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兵力去救你们!”
三天后,8月15日,丁治磐的部队正准备对全州发起最后的总攻,城内外的枪炮声却诡异地停了下来。
收音机里,传来了日本天皇裕仁宣布无条件投降的“玉音放送”。
然而,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驻守在全州城外的一个叫河野一马的日军大队长,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他拒绝承认投降,带着手下106大队的残余士兵,企图负隅顽抗。
历史的巧合再次出现,终结这场最后闹剧的,正是丁治磐的第26军。
他们迅速出击,将这支拒绝投降的日军部队干脆利落地全部歼灭。
这最后的几声枪响,为长达八年的浴血抗战,画上了一个没有拖泥带水的句号。
战后,服部卓四郎作为甲级战犯嫌疑人被捕,但最终逃脱了审判。
他后来甚至还参与了日本警察预备队(陆上自卫队前身)的组建工作。
参考资料:
丁治磐. 《丁治磐先生口述自传》.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 1993.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 《抗日战争正面战场》.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87.
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 《大本営陸軍部 昭和二十年八月まで》. 朝云新闻社, 1975.
本文致力于传播正能量,不涉及任何违规内容,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协商处理。
来源:历史俱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