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我做乡村教师,家访时遇见女孩洗澡,几天后她来找我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17 23:14 1

摘要:就这五个字,让我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在那个夏日的午后,对着窗外的大山,红了眼眶。二十多年的岁月,像山间的流水,哗啦啦地就过去了。可我总也忘不了,1988年的那个傍晚,那个让我几乎要放弃一切,逃离大山的傍晚。

那封来自省城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是刘小草托人捎给我的。

信封里,除了那张烫金的红纸,还有一张小小的、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

信上只有一句话:“陈老师,谢谢您。”

就这五个字,让我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在那个夏日的午后,对着窗外的大山,红了眼眶。二十多年的岁月,像山间的流水,哗啦啦地就过去了。可我总也忘不了,1988年的那个傍晚,那个让我几乎要放弃一切,逃离大山的傍晚。

一切,都要从那次家访说起。

第1章 大山里的烛火

1988年,我二十二岁,刚从师范学校毕业,一腔热血,两袖清风,被分配到了大山深处的王家沟小学。

王家沟,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点,现实里却是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褶皱。车子只能开到镇上,剩下的三十多里山路,全靠一双腿。我至今还记得,第一天报到,是老校长赶着头毛驴来接的我。他黝黑的脸上刻满了风霜,一口黄牙,笑起来却格外淳朴:“陈老师,以后娃儿们就交给你了。”

学校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三间土坯房,窗户用塑料布糊着,风一吹就呼啦啦地响。一个年级一个班,一到五年级,总共不到四十个学生,全塞在这三间教室里。我教语文和数学,兼任体育和音乐老师,虽然我的五音不全,体育也仅限于带着孩子们在泥地上跑圈。

这里的苦,是城市里长大的我无法想象的。吃的,是苞谷面和土豆。住的,是学校角落里一间漏雨的小偏房。晚上备课,全靠一盏熏得人直流眼泪的煤油灯。那豆大的火苗,在山风里摇摇晃晃,就像我那颗时常动摇的心。

但孩子们的眼睛,是这片贫瘠土地上最亮的光。他们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小脸蛋被山风吹得皴红,可那眼神里对知识的渴望,像一把把钩子,牢牢地把我钉在了这片大山里。

在这些孩子里,刘小草是个特别的存在。

她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个子瘦小,头发枯黄,像一棵营养不良的小草。她很安静,从不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你甚至会忽略她的存在。但每次交上来的作业,她的字总是最工整的,题目也几乎全对。我批改她的本子时,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烟火气,那不是墨香,是烟熏火燎的味道,大概是趴在灶台边上写的。

我动了心思,想把这个好苗子往前拽一把。可每次我鼓励她,让她多发言,她都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脸涨得通红。时间久了,我也就由她去了,心想,这山里的孩子,大多内向腼腆,不能逼得太紧。

转眼到了期中,学校组织了一次考试。刘小草的成绩,毫无悬念地排在全班第一,甚至比高年级的几个孩子考得还好。我拿着她的试卷,心里又惊又喜。这样的好苗子,绝不能被埋没在这大山里。

我决定去做一次家访,跟她的父母好好聊聊。那时候,家访是件大事。我特意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那是来报到时穿的,之后就一直压在箱底。我还从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里,挤出钱在镇上的供销社买了两斤红糖,用报纸仔细包好。

老校长知道了,拍着我的肩膀说:“小陈啊,有心了。小草那孩子,聪明,就是家里……唉,苦啊。”他没多说,只是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太多我当时还不懂的沉重。

第2章 黄昏里的水声

去刘小草家的路,比我想象的还要难走。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我跟学生们打了声招呼,就顺着孩子们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坳里走。所谓的路,不过是被人和牲口踩出来的泥道,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路的一边是陡峭的山壁,另一边就是深沟,稍不留神就可能滑下去。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远远看见几缕炊烟。一个孩子指着其中最矮小、最破旧的一座土坯房说:“老师,那就是小草家。”

那房子,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一个窝棚。墙体是黄泥糊的,歪歪斜斜,屋顶上的茅草稀稀拉拉,几处还露着天。院子用几根木棍象征性地围着,几只瘦骨嶙峋的鸡在地上刨食。

我站在院门口,心里一阵发酸。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喊人。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哗哗的水声。

声音是从院子角落里一个用玉米秆围起来的简易棚子里传出来的。那棚子很矮,围得也不严实,风一吹,秆子就晃来晃去,露出里面的缝隙。

我当时没多想,以为是她家里人在洗菜或者洗衣裳。我提高了声音,喊道:“请问,刘小草在家吗?我是她的老师。”

连喊了两声,屋里没人应答。那水声却突然停了。

我有些疑惑,以为家里没人,正准备转身离开,等改天再来。可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个玉米秆棚子的缝隙。

只一眼,我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透过那道不算宽的缝隙,我看到了一片白皙的肌肤,是少女瘦削的脊背,水珠正顺着蝴蝶骨滑落。那场景,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像一个幻觉。

紧接着,棚子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惊恐的低呼。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血液直冲头顶,脸颊烫得像被火烧过一样。我意识到我看到了什么,也瞬间明白了刚才的水声是什么。

是刘小草在洗澡。

天啊!我做了什么?我像个闯入禁地的罪人,满心都是羞愧、尴尬和无措。我不敢再多待一秒,几乎是落荒而逃。手里的那包红糖,沉甸甸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恨不得立刻扔掉。

我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山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里的燥热和慌乱。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她看见我了吗?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以为我是个……流氓?

那个年代,民风保守,尤其是在这闭塞的山村里。一个男老师,撞见一个女学生洗澡,这事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就全毁了,甚至可能连老师都做不成了。

回到那间漏雨的小偏房,我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心脏还在怦怦狂跳。窗外,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暮色像一张大网,把我和我的恐惧一起笼罩了进去。

那晚,我彻夜未眠。煤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映在墙上的人影也跟着晃动,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我一遍遍地回想那个画面,越想越觉得罪孽深重。我不是故意的,可谁会相信呢?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冒犯了清白姑娘的“文化人”。

我甚至想到了逃跑。连夜收拾东西,离开王家沟,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疯狂地生长。

可一闭上眼,我又会看到那几十双清澈的、求知的眼睛。我走了,他们怎么办?下一个老师,什么时候才会来?

第3章 敲门声

接下来的几天,我是在极度的煎熬中度过的。

我像一个惊弓之鸟,上课时,眼神都不敢往刘小草的方向瞟。我害怕看到她,更害怕从她眼睛里看到鄙夷、恐惧或者憎恨。

可越是害怕,就越是忍不住去注意她。我发现她比以前更沉默了,头埋得更低,整个人缩在教室的角落里,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她不再交作业了,上课也总是走神,好几次我看到她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偷偷地哭。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来。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的鲁莽和无心之失,给这个本就敏感自卑的女孩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村子里似乎没什么异样的风声,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的石头却悬得更高了。她没有把事情说出去,是因为害怕,还是在酝酿着什么?她会不会告诉她的父亲?她父亲是个高大壮实的汉子,我见过他几次,沉默寡言,眼神却很锐利。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抄起扁担,把我打出王家沟?

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凌迟。我开始失眠,食不下咽,上课也频频出错。好几次,我把粉笔捏碎在手里,才稳住自己慌乱的情绪。

老校长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关切地问我:“小陈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想家了?刚来都这样,熬过一阵子就好了。”

我不敢说实话,只能含糊地应付过去,说自己可能有点水土不服。

我甚至想过去找她,跟她道歉,解释清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怎么说?怎么解释?这种事,越解释越描越黑。我去主动找她,会不会让她觉得我是在威胁她,让她不要说出去?

就在我快要被这种自我折磨逼疯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或者说,是走向了一个我完全没预料到的方向。

那是一个傍晚,大概是我家访失败后的第四天。我刚吃完晚饭,正坐在桌前,对着那盏昏暗的煤油灯发呆。屋外,风刮得很大,把窗户的塑料布吹得啪啪作响。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笃,笃笃。”

声音很小,像是用指尖轻轻叩击,差点被风声盖过去。

我心里一惊,这么晚了,会是谁?我的住处就在学校最里面,平时除了老校长,几乎没人会来。

“谁啊?”我站起来,警惕地问了一句。

门外没有回答,只有风声。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准备坐下,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比刚才重了一点。

“笃笃,笃。”

我壮着胆子,走到门边,拉开了门栓。

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一道瘦小的身影站在门外,被昏黄的灯光拉得很长。

是刘小草。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袖口都磨破了。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低着头,不敢看我。山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几缕发丝贴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恐惧、猜测和不安,都汇集到了顶点。我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是不是来摊牌的?或者,她身后就跟着她的父亲?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里全是冷汗。我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有……事吗?”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一样。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我看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我们就这样在门口僵持着,时间仿佛凝固了。风从我们之间穿过,带着山里的寒意。

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她会一直这样站下去的时候,她终于动了。她往前走了一小步,把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颤抖着递到了我面前。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才看清,那是一本书。一本破旧的、用牛皮纸包着书皮的初中语文课本。

第4章 课本里的秘密

我愣住了,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我迟疑地接过那本书。书很旧,纸页都泛黄了,边角卷了起来,显然是被翻看了无数遍。

刘小草还是不说话,只是用脚尖轻轻地蹭着地上的泥土。

我借着灯光,翻开了那本课本。里面密密麻麻地用铅笔写满了标注,字迹娟秀,却因为铅笔的质量不好,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了。在书的扉页上,我看到一行小字:“姐姐的。”

我心里更加困惑了。她深夜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看一本她姐姐的旧课本?

“小草,你……”我刚想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她却突然抬起了头。

这是那件事之后,我第一次正视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得像山里的溪水,却又盛满了与她年龄不符的倔强、恐惧和……一丝孤注一掷的祈求。

“老师,”她开口了,声音又轻又哑,带着哭腔,“我……我不想嫁人。”

这五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响。

嫁人?她才多大?十二三岁的年纪,在我的观念里,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

“什么嫁人?谁让你嫁人?”我急切地追问。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地上。她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抽噎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我。

原来,那天我去做家访,并不是家里没人,而是她父亲刘大柱恰好带着媒人上门了。对方是邻村一个养猪的,家里条件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快三十了,还死了老婆,带着两个孩子。他们看上了刘小草,说是手脚勤快,能生养。彩礼给得很丰厚,八百块钱。

八百块,在1988年的王家沟,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盖一栋新瓦房,给她弟弟攒够娶媳妇的钱了。

刘大柱动心了。在他看来,女孩子家,读书识字有什么用?终归是要嫁人的。能给家里换回这么一大笔彩礼,给弟弟铺好路,就是她最大的价值。

那天,刘小草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她哭过,闹过,求过,可换来的,却是父亲的一顿打和一句冷冰冰的“这事我说了算”。

她绝望了。她不想就这么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男人,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大山里,像她母亲一样,生孩子,做农活,直到被生活磨干最后一丝生气。

她想读书。

这本旧课本,是她唯一的希望。这是她那个只读到初一就辍学嫁人的姐姐留下的。这些年,她一有空就偷偷地看,把里面的课文背得滚瓜烂熟。她做梦都想去镇上读初中,想看看山外面的世界。

“老师,”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神里的祈求几乎要溢出来,“我听村里人说,您是城里来的大学生,有文化,有见识。我爹……他谁的话都不听,但他敬重读书人。求求您,求求您去跟我爹说说,让他别把我嫁了,让我继续读书吧!”

说完,她“扑通”一声,就要给我跪下。

我连忙伸手扶住她,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了一切。

我以为的那些羞耻、误会、猜忌,在她面临的巨大困境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我像个小丑一样,沉浸在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和恐惧里,而这个瘦弱的女孩,却在用她全部的力气,对抗着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命运。

她深夜来找我,不是为了揭发我,不是为了报复我,而是把我当成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件尴尬的意外,在她心里,或许根本就没留下什么痕iles。或者说,与她即将被决定的命运相比,那点意外根本不值一提。

我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她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一股巨大的羞愧和责任感涌上心头。我为自己前几天的懦弱和猜忌感到无地自容。

我是一个老师啊!我的责任,不只是教他们识字算数,更是要在他们需要的时候,为他们点一盏灯,为他们推开一扇窗。

“你起来。”我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再颤抖,变得异常坚定,“这件事,我管了。”

第5章 一碗浊酒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课,让班长带着同学们复习。我换上那件唯一体面的白衬衫,又去供销社,不仅买了红糖,还咬牙买了一瓶镇上最好的白酒。

然后,我再次踏上了去刘小草家的那条泥泞小路。

这一次,我的心情截然不同。没有了惶恐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我知道,我即将面对的,可能是一个父亲的固执,是一个家庭根深蒂固的观念,甚至可能是整个村子的不理解。但我不能退缩。

我到的时候,刘大柱正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他是个典型的山里汉子,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手上布满了老茧,沉默得像一块石头。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和疑惑。

“是陈老师啊,有事?”他把锄头靠在墙边,声音低沉而沙哑。

“叔,我来找您聊聊。”我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他摆了摆手,没接,只是侧身让我进了屋。

屋里光线很暗,一股潮湿的霉味和烟火气混杂在一起。刘小草的母亲躺在炕上,不住地咳嗽,看到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刘小草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看到我,她的手抖了一下,药汤差点洒出来。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刘大柱没让我坐,就那么站着,看着我,等我开口。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外来者。

我知道,多余的客套没有用。我必须开门见山。

“叔,我是为小草读书的事来的。”

话音刚落,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刘大柱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炕上的女人停止了咳嗽,连刘小草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紧张地看着我们。

“这是我家的事,不劳陈老师费心。”刘大柱的语气生硬,带着明显的逐客之意。

“叔,小草是个好苗子!”我压下心里的紧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而恳切,“这次期中考试,她考了全班第一。只要好好培养,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走出大山!她要是能出去了,对整个家,对她弟弟,不都是好事吗?”

“好事?”刘大柱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考上大学要多少钱?我们这种人家,供得起吗?读那么多书,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现在有人肯出八百块彩礼,我能给她弟弟盖房娶媳妇,她妈的病也能好好看看。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你说的那些,太远了,我们等不起!”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我无法反驳他的现实。是的,对于一个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家庭来说,遥远的未来,远不如眼前的八百块钱来得重要。这是他们的生存逻辑,我没有资格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他。

我沉默了片刻,打开了那瓶酒,给自己和他面前的豁口碗都倒满了。

“叔,我知道您是为了这个家好。”我端起碗,看着他,“但小草不是一件可以换钱的货物,她是一个人,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她想读书,这是好事。钱的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学费,我可以帮她垫付一部分。只要她能考出去,将来挣的,肯定不止这八百块。”

刘大柱盯着那碗酒,没有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陈老师,你是城里人,不懂我们山里的苦。”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不是不疼闺女。可我还有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总得先顾着能传宗接代的那一个吧?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激动起来,声音也高了八度,“叔,时代不一样了!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女孩一样能顶半边天!您不能因为她是女孩,就剥夺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们的争论,引来了几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邻居。他们对着屋里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一个外地老师,管人家家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就是,女娃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

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我感到一阵无力。我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父亲,而是千百年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观念。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刘小草,突然有了动作。

她放下手里的药碗,走到我们面前,“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刘大柱面前。

“爹!”她哭喊着,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我不想嫁人!您就让我读书吧!我保证,我一定好好学,将来考上大学,挣钱给您盖大瓦房,给弟弟娶媳

妇,给娘治病!您要是今天非要把我卖了,我就……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墙上!”

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决绝。那瘦小的身体里,仿佛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所有人都被她镇住了。刘大柱看着跪在地上、以死相逼的女儿,那张如岩石般坚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动摇。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知道时机到了。我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叔!”我把空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只要小草愿意学,我就愿意教!只要我陈晋还在王家沟一天,我就护着她一天!您要是同意,从今天起,小草的学费、书本费,我全包了!您要是不信我,可以给我写个欠条!等她将来出息了,加倍还我!”

我的话,掷地有声。屋里屋外,一片死寂。

刘大柱死死地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他的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怀疑,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最终,他端起了桌上的那碗酒,仰起头,也一饮而尽。

“好。”他把碗放下,只说了一个字。

第6章 灯下的约定

刘大柱的那个“好”字,像一道赦令,解开了套在刘小草脖子上的枷锁。

那场风波,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媒人再也没上过门,邻居们的闲言碎语,也在我坚决的态度和刘大柱的默许下,渐渐平息。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刘小草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是那个缩在角落里沉默自卑的小女孩了。她把座位搬到了第一排,上课时,眼睛总是亮晶晶地看着我,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她开始举手发言,虽然声音还有些怯生生的,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有力。

她的勤奋,超出了我的想象。白天上完课,晚上还要帮家里干活、照顾生病的母亲。等所有人都睡下了,她才会在那盏昏暗的煤油灯下,拿出课本,一看就是大半夜。为了省油,她总是把灯捻子调到最小,那豆大的火光,映着她瘦小的脸庞,像一幅神圣的剪影。

我兑现了我的承诺。我用自己微薄的工资,给她买了新的文具和练习册。我知道她家的课本不够,就把自己上学时用过的初中教材找出来,一本本地送给她。

每个周末,我都会让她到我的小屋里来,给她开小灶。我们没有桌子,就把两人的床板拼在一起,趴在上面写写画画。我给她讲山外面的世界,讲火车,讲高楼,讲大学校园里的白杨树。她听得入了迷,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那段日子,虽然清苦,却是我教学生涯中最充实、最快乐的时光。我和刘小草之间,形成了一种超越了普通师生的默契。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绝口不提那个尴尬的黄昏。那件事,像一块沉入水底的石头,被我们共同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我们都明白,是那次不堪的误会,最终成就了这段宝贵的师生缘分。

我成了她最信任的人。她会跟我说她的烦恼,说她弟弟又淘气了,说她娘的咳嗽又重了。而我,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看着她一点点进步,一点点变得开朗自信,我心里充满了为人师者的骄傲和满足。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起初的猜疑和排斥,渐渐变成了尊敬和信赖。他们开始明白,我这个外来的“文化人”,是真心实意地为孩子们好。

时间就在这平静而充实的日子里,一天天过去。刘小草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完成了小学的学业。

拿到毕业证的那天,她跑到我的小屋,把证书递给我,眼睛红红的。

“老师,谢谢您。”她说。

“傻孩子,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呢。到了镇上读初中,要更加努力才行。”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老师,您……您不会离开王家沟吧?”

她的问题,让我心里一沉。其实,按照规定,我在这里的服务期快满了,随时可以申请调回城里。父母也多次在信中催促我,希望我早点回去,找个安稳的工作,结婚生子。

我犹豫了。一边是城市的繁华和家人的期盼,一边是这片贫瘠的大山和几十双离不开我的眼睛。

看着刘小草那张充满期盼和不安的小脸,我做出了一个或许会影响我一生的决定。

“不走。”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至少,要等你从初中毕业。我答应过你,要看着你走出大山。”

那是我和她之间,一个不成文的约定。一个在昏黄的煤油灯下,用信任和希望结成的约定。

第7章 山路与远方

刘小草去镇上读初中了。

每个周末,她都会走三十多里山路,回到王家沟。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学校来找我,把一周积攒下来的问题,像倒豆子一样全都倒给我。她的世界变大了,话题也多了起来。她会兴奋地跟我描述镇上的中学有多大,楼房有多高,还有了专门的音乐和美术老师。

她的成绩,一如既往地名列前茅。每次考试,她都会把成绩单小心翼翼地带回来给我看,那上面鲜红的数字,是她所有努力的证明,也是我最大的慰藉。

我留在了王家沟。我向教育局递交了申请,继续留任。这个决定,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我的同学,有的进了机关,有的进了城里的重点中学,只有我,像一棵树,把根扎在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父母很不理解,在电话里跟我大吵了一架,说我没出息。我无从解释,只能默默承受。我无法告诉他们,支撑我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份责任,更是一个承诺,和一个女孩眼中那片对未来的星空。

刘大柱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是那个冷漠固执的汉子。每次我路过他家门口,他都会热情地招呼我进去喝口水。地里收了新苞谷,家里杀了猪,他总会给学校送来一份。他话不多,但那份淳朴的感激,我都懂。

有一次,他喝了点酒,拉着我的手,红着眼睛说:“陈老师,我……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小草。要不是你,我差点就把娃给毁了。你是我家的大恩人呐!”

我拍着他的肩膀,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我庆幸自己当初的坚持,没有因为一时的恐惧而逃避。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刘小草以全县第一的优异成绩,考上了省城最好的重点高中。

消息传回王家沟那天,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这是王家沟有史以来,第一个考上省重点的孩子。刘大柱激动得在院子里放了一挂鞭炮,请全村人吃了顿饭。饭桌上,他端着酒碗,走到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扶起他,眼眶也湿润了。

送刘小草去省城报到的那天,刘大柱赶着毛驴,把她的行李送到镇上。我也跟着一起去了。在长途汽车站,我把攒了很久的五百块钱塞到她手里。

“到了省城,不比在家里,花钱的地方多。别舍不得吃穿,身体最重要。”我叮嘱道。

她攥着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哽咽着说不出话。

汽车发动了,她把头探出窗外,冲我使劲地挥手,大声喊着:“老师,您等我!我一定考上大学回来看您!”

我站在原地,看着汽车越开越远,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才缓缓转身。身后,是连绵不绝的大山。我知道,这只小草,终于凭借自己的力量,飞出了这道束缚她的山坳。

而我,也该考虑我自己的远方了。

刘小草去了省城后,老校长也退休了。在所有人的推荐下,我接替他,成了王家沟小学的新校长。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我干劲十足。我开始四处奔走,向上面申请资金,修缮了危房校舍,给孩子们换上了新的课桌椅。

我和刘小草的联系,变成了信件。她的每一封信,都像一张来自山外世界的明信片,给我描述着那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生活。她说她第一次看到了那么多的汽车,第一次吃了肯德基,第一次进了图书馆,那里的书,像山一样多。

她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新奇和对未来的憧憬,但更多的,是日复一日的刻苦。她说,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她身上背负着我的期望和全家人的希望。

三年高中,她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因为路费太贵了。回来的时候,她给我带了省城最有名的点心,还给我买了一支崭新的派克钢笔。

我拿着那支钢笔,心里沉甸甸的。我知道,这一定是她从生活费里一点点省下来的。

高考结束,她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期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城最好的医学院。

第8章 回响

收到刘小草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正在办公室里整理学生的档案。

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我,说是刘小草托人从省城捎回来的。

我打开信封,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烫金的、鲜红的录取通知书。

“省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刘小草。”

我的眼睛瞬间就模糊了。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黄昏,那个站在我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一本旧课本,眼神里充满绝望和祈求的瘦弱女孩。

如今,她终于用自己的双手,推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信封里,还有一张小小的信笺。

“陈老师,谢谢您。”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重逾千斤。它承载着一个女孩十几年的奋斗,也承载着我整个青春的重量。

我拿着那张信纸,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大山。二十多年了,我来的时候,还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如今,已是两鬓斑白的中年人。

我把一生中最好的年华,都留在了这里。我曾经有过动摇,有过迷茫,甚至想过逃离。但最终,是孩子们的眼睛,是刘小草的坚持,让我选择了留下。

我没有成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大山里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教师。但我知道,我的生命,因为这些孩子而变得丰盈和有意义。

那年秋天,刘小草大学开学前,特地回了一趟王家沟。

她不再是那个瘦弱枯黄的小女孩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辫,亭亭玉立,脸上洋溢着自信和阳光。看到我,她笑着喊了一声:“陈老师。”

那笑容,像秋日里最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我们一起沿着当年的那条小路,走到了她家的老房子前。房子已经翻新成了砖瓦房,那是她用自己得来的奖学金和勤工俭学的钱,帮家里盖的。

我们聊了很多,从学校的近况,聊到她未来的规划。她说,她之所以选择学医,就是因为忘不了她母亲常年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她想成为一名好医生,将来有机会,要回到山里来,为乡亲们看病。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山谷。我们并肩站着,看着远方的炊烟袅袅升起。

“老师,”她突然轻声说,“您还记得吗?很多年前,我来找您的那个晚上。”

我的心,轻轻一颤。

“记得。”

“其实,那天去找您之前,我想了很久。”她看着远方,眼神悠远,“我当时在想,如果连您都不肯帮我,我就真的没有希望了。我甚至想过……从村口那道山崖上跳下去。”

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住。我从来不知道,在她那瘦小的身体里,曾经藏着如此深重的绝望。

“幸好,”她转过头,对我笑了笑,眼角泛着泪光,“我敲开了您的门。”

我也笑了,眼眶却有些湿润。

是啊,幸好。

幸好那天晚上,她敲开了我的门。也幸好,我没有被自己的恐惧吞噬,而是选择了打开那扇门。

那个黄昏里的意外,那个深夜里的敲门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改变了她的一生,也彻底定义了我的人生。

有些相遇,始于尴尬和误会,却能在善意和坚持的浇灌下,开出最动人的花。而我,不过是恰好在那个时刻,为一株顽强的小草,挡了一下风雨,扶了一把泥土。

最终,是她自己,向着阳光,长成了参天大树。

来源:聪颖荷叶一点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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