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事儿我瞒得死死的,她半点风声没察觉。这不,圣诞节她刚失恋,非拽着我搞什么“单身姐妹万岁”的约会,要去江边看烟火。
我搞了半年的地下情,男友是我铁瓷闺蜜的亲哥。
这事儿我瞒得死死的,她半点风声没察觉。这不,圣诞节她刚失恋,非拽着我搞什么“单身姐妹万岁”的约会,要去江边看烟火。
我心里发虚,揣着满怀的愧疚去了。
谁成想,在江边看烟火看得正嗨,她哥路迟的身影就这么撞进我视线。他身边还站着个女孩,两人十指紧扣,在漫天烟火炸开的瞬间,旁若无人地接吻。
“我去!我哥牛啊,终于把他那白月光给追到手了!”
闺蜜路棠激动得直跺脚,抓着我就往前凑热闹。
路迟显然没料到会在这撞见我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尴尬地搓了搓鼻子。他对着身边的女友介绍道:
“这是我妹路棠,她边上的是她朋友……也算我半个妹子。”
我扯了扯嘴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呵,亲都亲过了,最后还是“半个妹妹”。
...
路棠刚黄了段恋爱,非拉着我过圣诞。
可她不知道,我正瞒着她,和她亲哥路迟谈着地下恋,已经半年了。
江边人挤人,路棠突然猛地一指前面,嚷嚷起来:“我靠!那不是我哥吗?”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人潮里那个高个背影,我熟得不能再熟。
是路迟。
他身上那件黑色羽绒服,还是我挑的圣诞礼物。他说圣诞要加班,没法陪我,我才提前送了。
没错,我这个瞒天过海的男友,就是我闺蜜的亲哥。
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正纳闷,“咻”的一声,巨大的烟花在夜空炸开,流光溢彩,像是砸碎了满天星辰。
身边的小情侣们都在欢呼、拥吻,想把这刻的浪漫焊死。
路迟也是其中一个。
他侧过头,极其珍视地捧起身边女孩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刹那间,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从头麻到脚。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以加班为借口,拒了我的约,就是为了陪另一个女孩看烟花。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听不到周围的吵闹,眼里也看不见绚烂的烟火。冷风刮得我眼眶生疼,视线里那对拥吻的男女慢慢变得模糊。
路棠还在拼命摇我:“啊啊啊!那个是许嫣桐!我哥的女神!他居然真追到了,行啊这小子!”
我仰头望着那片璀璨,拼命把涌上来的眼泪憋回去。
我真想立刻转身就跑。
可路棠这个“热心肠”的,偏偏拽着我往前冲:“不行!逮住了必须让他请宵夜!”
刚挤到路迟跟前,最后一场烟火正好放完。
夜空重归寂静,那两人也分开了唇,但手还扣在一起。
路棠一巴掌呼在他哥背上:“被我抓现行了吧!还不快介绍下嫂子?”
路迟转过身,看到我时,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秒。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第一句话竟是:“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路棠立马回怼:“怎么,只许你放火,不许我们点灯?单身狗没人权看烟花了是吧?少废话,赶紧的,坦白从宽!”
路迟把那道停留在我身上仅一秒的视线挪开,温柔地看向身边的女孩,她脸已经红透了。
他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
说完,他顺势揽住女孩的肩膀,轻声说:“这是我妹路棠,她旁边这个……”
两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
耳边飘来路迟那句要命的介绍:“她是我妹的朋友,也算我半个妹妹吧。”
那女孩羞涩地冲我们打招呼:“你们好,我叫许嫣桐。”
路棠特不见外地笑:“嫂子好!我知道你,我哥暗恋你好久了,天天把你的名字挂嘴边,还给我看过照片呢。”
以前为了不露馅,我几乎从不参加他们兄妹俩同时在的局。平时跟路棠聊天,都刻意绕开路迟的话题。
搞了半天,原来路迟私底下……一直惦记着许嫣桐。
那我们这藏着掖着的半年,到底算什么?一个笑话吗?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路迟哥,还有……嫂子,祝你们圣诞快乐。”
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声音抖得不像话。
就在十分钟前,我还收到了路迟的微信。
【抱歉宝贝,今年太忙没法陪你,这会儿还在埋头写材料呢。希望你有个开心的节日。】
他真是给了我一个终身难忘的圣诞。
在这么个要命的场合,以“妹妹”的身份。
2
许嫣桐似乎听出了我声音里的不对劲,体贴地问我是不是冻着了。
“外面风太大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暖和暖和吧。”
我稀里糊涂地,就被她们拉进了一家烤肉店。
在温暖的灯光下,我才算真正看清了对面的许嫣桐。
她确实很亮眼,眼睛水灵灵的,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自然地挨着路迟,小声撒娇:“想吃热乎的烤肉,可你待会儿不是还得回律所加班吗?来得及不?”
路迟之前跟我说过,律所最近有个大案子,所有人天天加班到深夜。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那么温柔地帮许嫣桐挽起耳边的碎发,轻声说:“没事,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他说这话时,视线若有若无地飘了我一眼,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移开了。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路迟。
这半年来,他永远是工作第一。
他会因为准备材料废寝忘食,忙到把我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也会在约会中途接到一个工作电话,招呼都不打就扔下我走人。
我不是没闹过,但他总是一副很冷静的样子告诉我:“我努力工作,也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事业是感情的基础。”
我居然傻乎乎地信了,再也没跟他吵过,一个人咽下了所有委屈。
直到现在我才看清,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会想办法在工作和感情里找平衡的。
忙着加班,不代表抽不出三十秒祝我生日快乐。
再急的电话,也可以先花十秒钟跟我解释一句再走。
就像现在,他在这里多待一分钟,今晚就得在律所多熬一分钟。可他就是不愿扫许嫣桐的兴。
爱与不爱,区别太明显了。
他只是,没那么喜欢我罢了。
路棠这个八卦精,围着两人的感情史问个没完。
许嫣桐脾气倒是真好,有问必答:
“我们是大学校友,他是辩论社社长,说起来咱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呢。”
“他几年前就喜欢我了吗?我不知道呀,他藏得可深了,我一直当他是好朋友。”
“今天是咱们第一天。他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约我过圣诞了,然后……刚刚就跟我表白了。”
许嫣桐的语气又甜又害羞,是热恋中女孩该有的样子。
我脑子嗡嗡的,听着这些。
一见钟情、默默守护、暗恋成真……多纯美的爱情故事啊。
要不是我这个“受害者”被迫在场,我可能也会跟着感动。
可惜啊,眼前这个对新女友体贴入微的男人,就在昨天晚上,还跟我互道“晚安,爱你”。
这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路迟说要先送许嫣桐回家,再回律所。
巧了,那家律所就在我家附近。
路棠想都没想,就把我往路迟那边推:“我先溜了,哥,你不是要去加班吗?顺路捎言言一段呗。”
路迟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刚要张嘴拒绝,许嫣桐却笑着挽住了我的胳膊:“一起走吧,言言。”
路迟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本来想拒的,三个人挤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光是想想都快窒息了。
可我转念一想,凭什么?
该尴尬、该抬不起头的人是他,不是我这个被蒙在鼓里的。
我可以难过,可以发火,但唯独不该临阵脱逃。
3
路迟体贴地绕过去,给许嫣桐开了副驾的门,还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
我一个人缩在后排,眼睁睁看着许嫣桐连上蓝牙,切掉我最常听的那首歌,换上了她自己的歌单。
她操作得那么熟练,看来,这个副驾她已经坐过不止一次了。
刚在一起那会儿,路迟也经常开车来学校接我。
可近一个月,他总拿工作当借口,我们见得很少。
我这才惊觉,我亲手编的那个小挂件,不见了。我特地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也不知道被他扔哪儿去了。
我扭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死死忍住喉咙口的酸涩。
一路无话。
到了许嫣桐家楼下,她下车后又拉开后座车门。
她大概以为我晕车,脸色难看,还大方地邀请我坐到前面去。
我刚想推辞,她就笑了:“言言你坐前面吧,我没那么多讲究,什么男朋友的副驾不准别的女生坐之类的。”
她不知道,在不久前,这个副驾还是我的专属座位。
许嫣桐走了。车里只剩我们俩。
路迟没着急开车,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不耐烦地敲着。
这是他心烦时的小动作。
死一样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沉着嗓子开口:“言言,对不起。”
他甚至没敢回头看我。
我呵地笑了一声,偏要个答案:“除了对不起,你就没别的解释了?”
我知道,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洗不白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可这几个小时里,过去的画面疯了一样往我脑子里钻。
他也曾在出差回来,大半夜拖着箱子出现在我家楼下,只为给我个惊喜。
他也曾跟我分享日常,路上看见只傻狗都要拍给我看。
我们真的爱过吗?他对我好过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然我不会傻到陪他玩了半年地下情。
我就是想听他亲口说点什么,给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判个死刑。
他摇下车窗,点了根烟,沉默了半晌。烟雾缭绕。
一支烟燃尽,他终于开口了:“我喜欢她很多年了。但以前她有男友,跟我还是同系,我自知没戏,就没表露过。”
“后来……跟你在一起,我自问也算尽心了,也想过我们的未来。可……可她又单身了。”
“她哭着跟我说分手那天,我心情很复杂。心疼她,愧对你,但又……庆幸自己。”
“我好像,终于有机会了。不管是执念还是爱情,我不想再错过了。”
“言言,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以后,我拿你当路棠一样的亲妹妹,行吗?”
我听完,气得反而想笑。
我盯着他的后脑勺,一字一句地问:“所以,你当初说要等工作都稳定了再公开,根本不是为了我俩好,你只是在为你自己留后路,在等那一丝丝能和她有机会的可能,对不对?”
这下,他彻底哑火了。
我知道,我戳中了。
谈一段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恋爱,多方便啊。既不耽误他继续惦记白月光,结束的时候也干脆利落。
他心里始终为许嫣桐留着一亩三分地,为了在她面前维持深情人设,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名分。
他到底是对我有过好感,还是纯粹拿我当消遣,已经不重要了。
结论都一样:我眼瞎,碰上了渣男。
二手烟味飘过来,我一阵反胃,猛地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他喊着要送我,车子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我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转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车门上。
这下他倒走得干脆,反光镜里那张脸难看得很。
街上没几个人。谁会在这么热闹的节日,这么冷的冬夜,一个人在马路上晃荡。
滚烫的眼泪砸下来,被冷风一吹,像刀子在脸上刮。
太疼了,心口也疼。我再也忍不住,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4
一辆黑色的跑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几秒钟后,那车又倒了回来,停在我旁边。
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人开口了:“大半夜的,这么哭,我还以为撞鬼了。”
声音有点耳熟,但我脑子一团浆糊,懒得去想是谁。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结果他猛地按了下喇叭,吓得我一哆嗦,脚下一崴,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行吧,索性不起来了,就地坐着。
一道阴影罩在我身上,挡住了路灯的光。
逆着光,我眯着眼,什么都看不清。
那道修长的身影在我面前蹲下,我才看清他的脸。
是江行屿。
路棠那个前男友的朋友。之前跟路棠出去玩,见过几次。
他这人话不多,我也闷,我俩以前没交流过。
我冻得牙齿都在打架,脸上的泪痕被风一吹,又干又疼。
“还能站起来吗?”
我摇头。
他“啧”了一声,好像有点无奈,伸手想来拉我的帽子。
我猛地把头埋进膝盖里,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冲他吼:“别管我!”
伸过来的手僵住了,然后收了回去。
我哭得更凶了,哭到打嗝。
忽然,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兜头盖了下来,隔绝了冷风,也带来一股干净好闻的气息。
我又闷头哭了一阵,江行屿终于受不了了:“我说,能上车哭吗?我也快冻僵了。”
我从他的羽绒服里钻出脑袋,只见他抱着胳膊,一脸“你真麻烦”的表情。
江行屿把我从地上薅起来,塞进了副驾驶。
车里的暖气瞬间涌上来,我冷热一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一言不发,抽了纸巾递过来。
寂静里,只听见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叩击。
路迟也有这个习惯,但路迟的敲击透着烦躁。
而江行屿的节奏不紧不慢,像是在思考,又奇异地带着点安抚人心的力量。
过了好久,我情绪总算稳住了,看着他特诚恳地道谢:“谢谢你。”
他瞥了我一眼,又转开头,从扶手箱摸出烟盒,抽了一支。
但就在打火机快点着的时候,他又停住,把烟放下了。
“很晚了,送你回家。”
我道了谢,推门下车。
“蒋言言,”他降下车窗叫住我,“你现在,真的很像女鬼。”
莫名其妙的话。
车窗升起,借着玻璃的反光,我总算看清了自己。
妆哭花了,眼下一片乌黑,头发乱得像鸡窝。
难怪江行屿会倒车回来,这尊荣,确实是“撞鬼”级别。
我臊得不行,扭头就往楼上跑。
结果,刚到楼下,就撞见一个本该在律所“埋头写材料”的人。
路迟黑着脸站在楼道口,死死盯着我,开口就是一句质问,语气冰冷:
“言言,刚才那辆豪车是谁的?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5
我喉咙还哽着,回了他一句:“关你屁事?”
他看起来比我还烦躁:“……算了。我刚开车回江边找你,你已经走了。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咱俩那事儿,既然开始就瞒着,那现在也没必要捅出来。小棠那边……你最好别说。”
呵,搞半天特意跑这一趟,是怕我管不住嘴。
现在的路迟,跟我认识的那个他,简直判若两人。
我要是早知道他是这种货色,当初怎么可能看上他。
我压下心里的恶心,冷冷地说:“放心,就算你不交待,我也没脸告诉她。”
路迟明显松了口气,居然还有脸摆出“哥哥”的谱,教育我这么晚不要随便上别的男人的车。
我懒得再听他放屁,一把推开他,径直上楼。
我在床上挺尸了两天,精神恍惚。
路棠的消息轰炸了我都没理,最后她直接杀到我家逮人:“别睡了!起来逛街!”
她晃着手里的卡,一脸得意:“我哥给的,说是也带上你,随便刷!”
路迟毕业后进了顶级律所,刚转正,收入确实猛。
所以,这是给我的补偿?还是封口费?
我来不及细想,就被路棠从被窝里拖走,直奔商场。
一通血拼,我这两天缺失的运动量全补回来了。
路棠拎着七八个袋子,非要拉我去吃一家人均800的日料。
“我哥昨天刚发朋友圈秀恩爱,就是在这家吃的。”
原来,正牌女友是有这个待遇的,谈了几天就能昭告天下,根本不用等什么“工作稳定”。
我呼吸一窒,趁路棠不注意,点开了路迟的朋友圈。
一条横线。
呵,把我屏蔽了。
我看着那个还没来得及改的亲密备注,再看看聊天框里最后那条我没回的【到家了吗?】,面无表情地按了删除。
店里人不多,我俩刚找了个角落坐下,身后就传来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呦,真巧啊,这不是我那位脾气比天还大的前女友吗?”
一听就是路棠刚分手的那位,裴星衡。
路棠头都没回,翻了个大白眼:“你姑奶奶我坐下了,您老能换个地儿,别在这碍眼吗?”
裴星衡特自来熟地往她身边一挤,坐下了。
他俩这相处模式我早习惯了,不互相阴阳怪气几句就没法交流,纯纯的欢喜冤家。
“行屿,来,咱就坐这儿,碍死这位姑奶奶的眼。”
我一抬头,才发现江行屿也站在旁边。
四目相对,那天晚上我哭成鬼的画面瞬间涌进脑子。
裴星衡冲我挤眉弄眼,我赶紧往里挪了挪,给江行屿腾了个地儿。
四人座本来就挤,对面那对冤家还在抢地盘。
我跟江行屿挨得极近,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我羽绒服上的味道。
不是香水,是那种很清冽的,像雨后青草的气息。
我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江行屿压低声音问我:“那天晚上冻感冒了?”
我摇摇头。
“我感冒了。”他看着我,淡淡地说。
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让我想起那晚他抱臂看我的样子。他当时就穿了件薄针织衫,肯定冻坏了。
我刚想道歉,就发现路棠的雷达对准了我俩:“你俩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完了!江行屿不会把那晚的事说出去吧?以路棠的性子,非得刨根问底不可。
眼看他张开嘴要说话,我心一横,手一伸,闪电般捂住了他的嘴。
掌心一片温热。
对面俩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卧 槽什么情况”。
我扭头看江行屿,他耳根都红了,呼吸有点烫。我赶紧把手缩回来。
正愁怎么解释,江行屿咳了一声,居然面不改色地开始编:“星衡想追回你,托我问问蒋言言你的喜好。没想到她口风特紧,死活不肯出卖你。”
话音一落,对面两人的表情更绝了。
裴星衡一脸“好兄弟一辈子”的感激,偷摸竖大拇指。
路棠更是感动得不行:“不愧是我的好大儿!”
...
这事儿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我借口出去透透气,想从刚才的尴尬里缓一缓。
可刚站到门口,我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个女孩正和对面的男人拉扯,男人想抱她,被她推开。
两人纠缠了几下,女孩不挣扎了,埋在男人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是许嫣桐。
但那个男人,绝对不是路迟。
刚想看清那男的,出来抽烟的江行屿又挡我跟前了。
等我踮脚越过他再看,那两人已经不见了。
我收回目光,才发现自己跟江行屿贴得极近。
近距离看,他真的长得很好看,骨相优越,气质清冷但不带攻击性。
“那个……”我小声开口,“那天晚上的事,能不能别告诉路棠?”
我不想因为路迟那点破事影响我和路棠的感情,也不想她替我 操心。
他玩味地挑了下眉,那眼神直白得像是在探究我背后的故事。
我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他没出声,但我知道,他答应了。
路棠对此一无所知。
等我再见到江行屿,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6
熬过艰难的考试周,路棠说什么也要拉着我出去露营。
我心想这么冷的天玩什么小资情调啊,她眨巴着眼对我说:
“这你就不懂了,下雪时围着火堆发火懵,多放松啊。”
不愧是她清奇的脑回路。
到了场地我才知道,裴星衡在,江行屿也在。
连路迟和许嫣桐都在。
这一个月以来,路迟加过我好友。
申请上都是些什么“你还好吗?”、“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的问候。
我没有同意,也懒得拒绝。
多花一秒钟注意力在他身上,都会让我想起圣诞那天的难过。
但奇怪的是,路迟和许嫣桐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陷入热恋。
反倒看起来比之前要疏远些。
他们好像刚吵完架,许嫣桐捂着眼睛跑开了,路迟并没有去追。
裴星衡和路棠在一旁搭天幕,我一个人在研究怎么生火。
“我来吧。”
路迟走到旁边,接过我手里的工具。
和他独处让我有些不自在,我下意识就想走。
他却拉住了我的手腕。
“你还好吗?总觉得你在躲着我。”
倒没有刻意避开他,只不过最近学习忙,路棠攒的局我都没去过。
“没有。”我皱眉冷声说。
越挣脱,路迟的劲就使得越大。
我环顾四周,幸好路棠她们忙着拌嘴,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作。
“你疯了?”
“没有,我只是过了这么久才看见你,有点担心…”
话还没说完,我余光瞥见另一个方向的江行屿。
他靠在椅子上,脸色略沉地打量着我们。
我脸上一烧,拼命挣开路迟。
“别再我面前假惺惺了,你就不怕你女朋友看见吗?跟妹妹拉拉扯扯说不过去吧。”
路迟松了手。
不一会儿,另一辆车开来。
许嫣桐走得很急,连招呼也没打就上了车。
路迟远远看着,表情很难看。
倒是驾驶座上的男人看见江行屿,特地下车打招呼。
正是那天我碰见和许嫣桐拉拉扯扯的人。
江行屿慵懒地坐着,没有起身,只淡淡点了下头。
等她们走后,剩下的人围着火堆聊天。
路棠看她哥兴致缺缺,宽慰道:
“她现在还和前男友拉拉扯扯的,哥,你就当瞎了眼,分手得了!”
“嗯,准备分手了。”
路迟说这话时,看向我的眼神炽热。
就像我在等他分手再续前缘似的,好笑。
我忍住想怼他的冲动,借口说要去洗手间。
出来时,江行屿正倚在门口,像在特地等我。
“是路迟吧?”
我一愣,脱口而出:“什么?”
“把你弄哭的人是路迟,所以你不想被路棠知道。”
我应该否认。
在一起时都不被得知的关系,不体面地分开后,就更没有提及的必要。
可这一瞬间,我有些想哭。
不是为了路迟,是为我自己。
被耍得团团转以后,还要维持表面的平和,装得若无其事和施害者继续相处。
现在还舔着脸想继续纠缠我。
太他妈憋屈了。
眼泪即将决堤时,我赶紧低头离开。
江行屿却一把拉住我。
他抬眸睨了眼我身后,说:
“你也不想他来找你吧?”
我回头,看见路迟鬼鬼祟祟地跟了过来。
“我帮你。”
江行屿一把将我扯进他怀里。
7
脸栽进他胸口。
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我听见快速剧烈的心跳。
距离太近,分不清这心跳是来源于他,还是我。
过了很久,江行屿才慢慢松开。
“走了。”
我脸烧得通红,任由江行屿拎着帽子把我带回营地。
路迟先我们一步回来,脸阴沉得像锅底,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打听起江行屿来。
“你长得这么好,应该谈过不少女朋友吧?”
裴星衡替他回答:
“嗐,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平时憋不出个屁来,追他的女孩都被吓跑了。”
“那你和言言是什么关系?”
他突然发问,把所有人吓一跳。
江行屿不说话,盯着我,仿佛在等我的回答。
我眼睛一闭:
“我们在一起了。”
对不起了江行屿,拿你当会儿挡箭牌。
我不想再被路迟纠缠了。
江行屿没有否认,把手搭在我椅背上,颇有些宣示主权的意味。
路迟彻底垮下脸,最后借口工作匆匆离开。
路棠眼睛瞪大,嘴里惊呼不是吧不是吧。
我红着脸接受她的盘问,编得天衣无缝。
裴星衡一脸恍然大悟:
“上次吃饭我就知道!你看蒋言言的眼神不清不白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行屿嘴角略过一丝微不可闻的笑。
这次露营回去后,路迟开始频繁给我打电话。
拉黑一个又换另一个。
我被烦了很久,最后接起。
电话那头他很是惊喜:
“言言,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已经分手了,其实这段时间,我不可避免地一直想起你的模样,我…是我没认清自己的心。”
路迟总能一次次打破我对他的认知。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对我的侮辱。
“你之前不是想和我去滑雪吗?我请假陪你去好不好…”
“够了!”我冷声打断他:
“我有男朋友了,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哥哥。”
“哥哥”两个字,咬字极重。
这是给他的回赠。
路迟不信,执拗地自言自语:
“不,你就是找人来演戏给我看对不对,我不信我们才分开,你就能这么快喜欢上别人。”
我真的被气笑了:
“怎么?你可以在和我谈时脚踏两只船,我难道还要为你披麻戴孝守孝三年吗?”
说罢,我挂断电话。
此时江行屿正好在我旁边。
从那天以后,江行屿和我之前就形成了一种默契——人前假扮情侣。
以他的话来说,有个女朋友省去不少麻烦事。
不怕在路上突然被拦住表白,也不用再被朋友们调侃。
这话不知真假,但他的“假男友”扮演得非常合格。
他把点好的咖啡推到我面前,不经意问:
“你想去滑雪?”
我赶紧否认:
“没有没有,那是之前,现在已经不想去了。”
是啊,和路迟在一起时,我们就约好第一个冬天去滑雪。
可终于盼来冬天,却在圣诞节时给我当头一棒。
我不再期待滑雪,也不再喜欢圣诞。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8
年关一过,路棠就直接把我架去机场。
“裴星衡过生日!你陪我一起去嘛。”
裴星衡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我稀里糊涂就被拉上了前往哈城的飞机。
一出机场,满目都是银装素裹。
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路棠钻进副驾驶,冻得牙齿都打颤,嚷嚷着好冷。
我打开后座的门,就看见全副武装的江行屿。
他穿得很厚实,围巾帽子手套一应俱全。
我们还没来得及去酒店放行李,就被直接带去滑雪场。
下车前,江行屿把带热乎了的手套围巾递给了我。
我没有推辞,实在是太冷了。
裴星衡忿忿不平地控诉:
“小时候被我爸拎着锻炼胆量,都快给滑吐了,结果你们好不容易来了趟,就非要来滑这个雪,江行屿你不是年年都去日本滑吗…”
江行屿扫了一眼,他立马噤声。
刚换好衣服出来,路棠跟裴星衡又吵上了。
起因是路棠想穿粉色情侣款滑雪服,裴星衡表示自己是个东北大老爷们,不喜欢娘 们唧唧的粉色,非要选黑色。
然后两个人就不说话了。
路棠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特意跑那么远过来给他过生日,连个粉色都不愿意穿,不管,我要去找185腹肌大帅哥抱滑!”
她拉着我往旁边的教练堆里冲,我愣是没拦住。
还给我挑了个宽肩窄腰的高个帅哥,不愧是好姐妹,这种好事还想着我,嘿嘿嘿。
我刚准备跳上教练的宽背时,一只手跟拎小鸡似的提住了我的帽子。
我:“……”
一回头,江行屿薄唇紧抿,戴着护目镜看不清表情。
我突然产生做坏事被抓包的羞愧感,赶紧摆手解释:
“那个…我第一次滑,只是想找个教练带带我我,根本不是看在人家185长得帅的份上。”
“我188不要钱,技术也还行。”
他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啊??”
只见他拿出手机,给裴星衡打电话:
“你再在换衣间穿着那套粉不拉几的衣服纠结扭捏一会儿,路棠就搂上别人脖子了。”
江行屿像是早有准备,手机提前离远了耳朵。
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清晰的“卧 槽!!”后,他挂断电话。
下一秒,我就被打横抱起。
突然的腾空让我下意识勾紧他的脖子。
他嘴角上扬:
“抱紧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滑雪真好玩啊。
谁懂一会儿贴在188帅哥背上,一会儿被公主抱,一会儿树懒抱的幸福啊!
开心!!
滑了几圈后,江行屿让我自己试试。
他蹲下替我固定单板,拉着我的手在新手雪道上慢慢滑动。
“稳定重心,上半身挺直,对,你学得很快。”
话刚说完,我直接一个后仰,摔了个屁股墩。
……
然后就起不来了。
江行屿俯身拉我,却不小心被我拖倒。
皑皑雪白中,我俩坐在地上面面相觑,噗哧笑出声。
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洒在我们身上,一下就觉得没那么冷了。
我闭眼享受阳光。
“蒋言言。”江行屿忽然叫我。
我睁开眼,侧头看他。
他平日说话总是语调慵懒,这会儿却格外认真:
“你要不要试试,做我女朋友。”
9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真成了江行屿的女朋友。
寒假过去,我们重新回到学校。
江行屿几乎一有时间就来陪我上课带我吃饭。
每次都会带些小礼物,有时是路边老奶奶卖的鲜花手串,有时是可爱的包挂玩偶。
一问就是路过随手买的。
路棠啧啧称奇:
“不是,以前怎么看不出来江行屿是个这么疼老婆的人啊?”
顺便鞭策裴星衡:
“瞧瞧你好兄弟,我都没眼看你!”
一天,江行屿在教学楼下等我下课。
铃声一响我就往楼下冲,只见他正在和人交谈。
是许嫣桐的前男友,准确来说,是现男友。
她们已经和好了。
许嫣桐见我走来,把我拉到一边说话:
“你跟路迟在一起过吧?”
我有些震惊,路迟根本不可能把这件事会告诉她。
她笑了笑,自顾自地说:
“我能看出来你喜欢过他,他这人也很奇怪,嘴上说着喜欢我,可你知道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他跟我说什么吗?
“他说对我好像只是一种执念,吃好吃的会想起另外一个人,看到什么第一反应是跟别人分享。
“我本来还不知道是谁,直到那天去露营,你刚下车时,他的眼睛就没从你身上离开过。”
许嫣桐看了看不远处的男友,说:
“我无所谓,不过是把路迟当消遣过渡而已,谈不上喜欢,可你呢?江行屿对你而言,也是路迟于我的存在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敢肯定的是,江行屿于我和路迟于她,完全不一样。
和江行屿在一起时,我已经不会因为路迟而伤心了。
在他表白时,我心脏不可控地漏跳一拍。
我想这就是喜欢。
但许嫣桐的话让我想起,我好像从来没跟江行屿说过有关路迟的事,他也从来没问过。
“走了。”
江行屿走过来,牵住我的手离开。
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宿舍。
在车上,我决定告诉他我和路迟之前的关系。
“江行屿,我跟路棠她哥哥,之前谈过恋爱的。”
“我知道。”
“啊?”
我很震惊,自认蛮得天衣无缝,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解开安全带,不由分说地吻了过来。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个亲吻。
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江行屿怎么这么温柔这么好闻啊啊啊。
过了很久很久,双唇分开。
借着路灯昏暗的光影,他定定看着我:
“之前见你跟路棠出来,总是捧着个手机一脸痴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有男朋友了。
“后面看到路迟看你的表情,猜得也八九不离十了。”
想到这儿,他头埋进我的颈窝,声音蔫蔫的:
“以后别提他了,我不喜欢他。”
啊啊啊啊啊好,你说什么都好。
10
路迟联系不上我,直接来学校堵人。
他连路棠也不瞒着了,当着她的面就上来拉我的手。
“言言,我已经…很久没跟你说过话了,能给我点时间吗?”
路棠目瞪口呆,看看我,再看看她哥,看上去脑子已经不会运转了。
“你们…什么情况?”
我用力甩开路迟,忍住怒意开口道:
“哥哥,我想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路迟苦涩一笑:
“我知道你现在有男朋友,之前是我做错了,所以我愿意给你时间,等你分手…”
江行屿和裴星衡正好来接我们。
我跟大步走来的江行屿对上视线,他眸色晦暗,感觉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打人。
等他走过来时,我赶紧搂住他的胳膊:
“我们感情很好,没有分手的打算。”
江行屿脸色稍霁,对路迟不太客气地说:
“言言没跟你计较是她打碎牙齿和血咽了,这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纠缠她,是你自己没抓住机会,后悔?晚了。
“看在言言跟路棠的份上,我叫你声哥,但你再来找我女朋友,就没那么简单了,你在鼎名上班吧?我想道德品行也是对职员的评判标准之一,如果没有,我不介意在入司要求里加上这一条。”
路迟灰溜溜走了。
而路棠已经被庞大的信息量吓到了,她想问我,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天我们四人看完电影,她说要单独和我聊聊天。
晚上我们去了个清吧,沉默地喝了很久。
到后面,桌上满满的空瓶空杯,她终于小心翼翼问起我和她哥。
我从头到尾和她讲了个明白。
其实我原本以为路棠会两难,毕竟她跟她哥关系很好。
可我没想到我一边说,她一边骂。
骂得极其难听,比骂裴星衡时还要口不择言。
听到最后,路棠哭了,她说:
“对不起啊,圣诞那天我真的不知道你和我哥的关系,也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当时我说那些话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是的,很难过。
但那不是路棠的过错。
而路迟做的错事,也不应该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也哭得稀里哗啦,抱着她说不该瞒着她。
她冒着鼻涕泡信誓旦旦说,如果江行屿对我不好,她立马报复到裴星衡身上。
好惨的裴星衡。
后面两个人情绪平复了,她问我:
“你知道江行屿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我摇摇头,谈了两个月了,他从来没提起过。
“之前看吃穿用度就知道家里条件很好,但我今天问裴星衡才知道,他家里人就是鼎名的创始人诶,天呐,那可是鼎名,我哥…不是,路迟那个傻 逼挤破头都想留下的地方,以前觉得我们这种家境已经算不错了,没想到真是人外有人啊。”
怪不得许嫣桐那同是法律系毕业的男朋友每次看到江行屿都恭恭敬敬的,看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这小子藏得够深的,不行,这个月的饭都让他来买单。”
借着酒劲,路棠给江行屿打去视频电话。
“喂,江行屿,请我们吃饭,吃贵的,越贵越好!”
江行屿沉默半晌,问:“喝酒了?言言呢?”
我也喝得有些多,把头伸过去打招呼:
“哈喽,男朋友。”
然后我就不怎么记得了。
好像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江行屿和裴星衡都来了。
裴星衡骂骂咧咧把路棠扛走。
江行屿表情也不太好看,背着我扔到车上。
想起圣诞那天,我也是哭肿了眼,在路上碰见他。
我缩进他怀里,狠狠嗅他身上的味道。
嘟嘟囔囔说:
“江行屿,你说我像鬼。”
他垂眸看我,眼中笑意蔓延开,像蓄满星星点点的碎芒:
“嗯,像鬼,很可爱。”
我脑子里忽地想起刚进大学那年的万圣节晚会。
我cos的是恶作剧之吻里湘琴的可爱鬼。
在人群中走着走着,戴的鬼火耳朵不小心扇到一个男生肩膀上。
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完便要把耳朵取下。
“戴着吧,很可爱。”
男生说。
他的眼睛也和江行屿一样亮。
我捧着江行屿的脸,问:
“我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见过你?”
他抓住我的手:“是啊,小可爱鬼。”
那晚我执意不肯回家,拉着江行屿散步。
走得摇摇晃晃,还好被江行屿拦腰扶住。
街边的干枯枝桠已经发了嫩芽,迎面吹来的晚风和煦而不再冰冷。
当温暖如脉搏延伸进身体和心里,
春天就来了。
完
来源:宅宅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