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是江川特意订的包厢,说是庆祝他升职项目总监,请部门同事和几个亲戚吃饭。
周五晚上七点半,观澜阁。
空调冷气开得像不要钱,吹得我后颈发凉。
这是江川特意订的包厢,说是庆祝他升职项目总监,请部门同事和几个亲戚吃饭。
我特意提前半小时到的,帮他点菜,安排座位,活像个不要钱的女主人。
包厢里人声鼎沸,新同事的恭维,老同事的调侃,还有他二姑一家三口吃现成的熟练劲儿,混杂着火锅升腾的辛辣水汽,一切都热闹得恰到好处。
江川被簇拥在主位,满面红光,笑得像朵花。
他举着杯,说着场面话,眼角眉梢都是压不住的意气风发。
我端着茶杯,含笑看着他。
七年了,从他还是个愣头青,到今天坐上总监的位置,我几乎陪着他熬过了每一个加班的深夜。
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又很快被喜悦盖过。
值了。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
喧闹声戛然而止。
门口站着两个人。
江川,还有他身边那个女孩。
女孩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长发及腰,脸上是那种未经世事的清纯和怯生生。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最新款的奢侈品包,是我前几天在杂志上看到,念叨了一句“太贵了,不实用”就翻过去的那一款。
江-川-给-她-买-的。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得我脑子嗡嗡作响。
他怎么会跟她一起?
他不是说,他自己先过来,让我直接到包厢吗?
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江川,和那个女孩之间来回扫射。
空气里只剩下火锅“咕嘟咕嘟”的声音,滚烫的汤底,却暖不了这瞬间冻结的气氛。
江川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镇定。
他甚至还笑了笑,侧过身,对着那个女孩,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张曼,别紧张,都是自己人。”
张曼。
他新提拔的助理。
他提过一嘴,说年轻,肯干,脑子活。
我当时还笑着说:“那你可得好好带带人家,别耽误了小姑娘的前途。”
现在看来,他带得确实挺好。
都带到庆祝自己升职的家宴上来了。
二姑最先反应过来,她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我脸上刮了一圈,然后堆起笑:“哎呀,江川,这位是?”
“我助理,张曼。”江川介绍得坦然自若,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那是我特意给他留的,也是传统意义上女主人的位置——对张曼说:“坐。”
张曼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眼睛无辜地望着我,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那眼神里,有抱歉,有示威,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得意。
我坐在原地,端着茶杯的手,指节已经捏得发白。
温热的茶水,丝毫暖不了我从脚底板蹿上来的寒意。
整个包厢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他们等着我发作,等着我掀桌子,等着我上演一出正室斗小三的年度大戏。
连江川都带着一丝戒备看着我,好像我随时会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和委屈,然后,我笑了。
我对张曼点了点头,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欢迎,坐吧。”
然后我转向江川,笑容不变:“怎么才来?让大家等你半天了。这位就是你说的得力干将吧?确实挺年轻有为的。”
我的平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江-川-愣-了-一-下。
张曼眼里的得意也凝固了。
二姑的表情更是精彩,像吞了只苍蝇。
我拿起公筷,给身边的江川表弟夹了一筷子肥牛,语气轻松:“快吃,都凉了。今天你哥升职,大家可得吃好喝好,别客气。”
气氛,就这么被我硬生生盘活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又重新拿起了筷子,只是那气氛,怎么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江川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他大概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顾全他的面子,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他错了。
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
他今天敢把人带到这里来,就是亲手撕下了自己的脸皮,顺便,也把我按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这顿饭,我吃得异常沉默。
我听着他们高谈阔论,听着江川意气风发地规划未来,听着张曼用那种崇拜又娇羞的语气说着“江总好厉害”。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低头,看着碗里那碗早已冷掉的米饭。
七年。
人生有几个七年?
我陪他吃糠咽菜,陪他租住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陪他为了一个项目连续一个月每天只睡三小时。
我用我所有的工资,支持他去读在职MBA。
他创业失败,是我拿出准备买房的首付,帮他还了债。
如今,他成功了,成了别人口中的“江总”。
他身边站着的,却不再是我了。
“林未,想什么呢?怎么不吃?”江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和不耐烦。
他大概是觉得,我这副样子,扫了他的兴。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张曼却在这时开了口,声音柔柔弱弱的:“林未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呀?要不要喝点热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她一边说,一边体贴地拿起桌上的热水壶,作势要给我倒水。
好一朵善解人意的白莲花。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不用了,谢谢。”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手腕上那只精致的手镯,那也是我之前看中,但舍不得买的。
“张小姐,”我慢悠悠地开口,“你这身行头,挺贵的吧?刚毕业就能买得起这些,看来江总监给助理开的工资,很高啊。”
我的声音不大,但包厢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张曼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江川。
江川的脸色沉了下来:“林未,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我笑得更灿烂了,“我就是好奇,毕竟我跟了你七年,你都没舍得给我买个这么贵的包。张小姐一来,待遇就是不一样。”
我这是在撕破脸了。
我不想再忍了。
凭什么?
凭什么我苦心经营的一切,要被她这么轻而易举地摘了桃子?
凭什么我要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他们郎情妾意?
“你喝多了吧?”江川的声音里带了警告。
“我没喝酒。”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江川,我清醒得很。”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想做什么。”
我站起身,拿起我的包。
“这顿饭,你们慢慢吃。”
“单我已经买了,就当是……我送你的散伙饭。”
说完,我不再看他,也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走出饭店,晚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我蹲在路边,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哭得泣不成声。
手机响了,是江川。
我挂断。
他又打来。
我再挂断。
反复几次后,他发来一条短信。
“林未,你闹够了没有?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难堪吗?”
我看着那条短信,气得直想笑。
让他难堪?
到底是谁让谁难堪?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打了一辆车。
回家。
这个“家”,是我和他共同的家。
三年前,我们凑钱买了这套房子,房本上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首付,我出了大头,因为那时候他刚创业失败,手里没钱。
装修,是我一个人跑前跑后,盯了三个月。
家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我亲手挑选的。
这里,曾是我以为的,我们未来的港湾。
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卧室,拉开衣柜。
江川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一边。
我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全都扯了出来,扔在地上。
西装,衬衫,领带,袜子……
扔到最后,我看到了那件我去年生日时,他送我的羊绒大衣。
当时,他说:“未未,以后我挣钱了,给你买更好的。”
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现在看来,不过是句笑话。
我把那件大衣也扔在了地上,然后,开始打包我自己的东西。
我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这里,已经脏了。
正当我把行李箱拖出来时,门开了。
江川回来了。
他看到满地的狼藉,和我脚边的行李箱,脸色瞬间铁青。
“林未,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抬头看他,眼睛通红,“江川,你带着别的女人,出现在我们共同的朋友和亲人面前,你问我发什么疯?”
“我说了,她只是我的助理!”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我被他这种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江川,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敢说你跟她之间,清清白白?”
他噎住了。
那瞬间的沉默,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好,很好。”我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房子,车子,我们谈谈怎么分吧。”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分?林未,你别忘了,这房子,我也有份。”
“我没忘。”我平静地看着他,“首付五十万,我出了四十万,你出了十万。装修三十万,我全款。这两年房贷,每个月一万二,我们一人一半。”
“车子,我买的,写的是你的名字,方便你上班。”
“还有,你创业失败欠下的二十万,是我帮你还的。”
“这些,我都有转账记录。”
我每说一句,江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他大概从没想过,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从不计较的我,会把这些账目,记得这么清楚。
“你什么意思?”他声音里带了威胁,“你想跟我算总账?”
“不算总账,难道还留着过年吗?”我反问。
“江川,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这个房子,我要。我会找人评估,按市价,把你那份折算成钱,给你。”
“车子,归我。你那二十万的欠款,也该还了。”
“你要是不接受,我们就法庭见。”
我说完,拉起行李箱,准备离开。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
“林未,你非要做到这么绝吗?”他咬牙切-齿-地-问。
“绝?”我甩开他的手,看着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只觉得陌生,“是你先做绝的。”
“你带着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我不再理他,拖着箱子,走出了这个我曾以为会住一辈子的家。
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的过去。
我没有地方可去,只能暂时住进了一家酒店。
夜深人静,我躺在陌生的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七年的感情,说断就断,怎么可能不痛?
心口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穷得叮当响,但每天都很快乐。
他会为了给我买一支我喜欢的口红,吃一个月的泡面。
我也会为了给他买一件好点的衬衫,去打两份工。
我们曾以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再大的困难都能克服。
可是,我们熬过了贫穷,却没熬过富贵。
或者说,他没熬过。
第二天一早,我被电话吵醒。
是江川的妈妈。
电话一接通,她那尖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林未!你什么意思?你想跟江川分手?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我把手机拿远了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阿姨,这是我跟江川之间的事情。”
“什么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要结婚了,就是我们两家人的事!”她在那头理直气壮,“江川都跟我说了,不就是带个女同事吃顿饭吗?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你都二十八了,不是小姑娘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男人在外面应酬,身边带个人,多正常啊!”
我听着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
“阿姨,在你眼里,带一个穿着情侣装、拎着情侣包的女同事回家宴,是正常的应酬?”
“什么情侣装情侣包?你别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问你儿子就知道了。”我冷冷地说,“还有,我已经二十八了,不是十八岁,我懂事得很。我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该要,什么样的男人,该扔。”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江川现在是总监了,多少小姑娘排着队想嫁给他,你别给脸不要脸!”
“那正好,”我笑了,“您就让他赶紧去找那些排队的小姑娘吧。我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就不挡他的路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拉黑。
世界清静了。
我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江川和他妈,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必须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我找了我的大学同学,一个做了五年离婚律师的闺蜜,周晴。
在咖啡馆里,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气得拍桌子:“这个渣男!我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就劝你,别把钱都投在他身上,你就是不听!”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苦笑。
“有用!怎么没用?”周晴眼睛一亮,“你刚才说,你都有转账记录?”
“嗯,我习惯用手机银行,每一笔都有记录。”
“太好了!”周晴一拍大腿,“这就好办了。房子的首付和装修款,属于婚前个人财产。你帮他还的债,属于借贷关系。这些,我们都能要回来。”
“至于房子,既然写了两个人的名字,那就得按份分割。不过,我们可以主张,你出资多,贡献大,在分割比例上,向你倾斜。”
听着周晴条理清晰的分析,我那颗慌乱的心,总算安定了一些。
“那……车子呢?”
“车子在你名下还是他名下?”
“他名下。”
“那就有点麻烦了。”周晴皱了皱眉,“不过,你有付款记录,我们也可以主张,这只是借名买车,实际所有权人是你。”
“林未,你听我说,”周晴握住我的手,表情严肃,“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就是收集所有对你有利的证据。转账记录、聊天记录、他和他那个小助理的亲密照片或者视频,越多越好。”
“我知道这很难,但这是你保护自己唯一的办法。”
我点点头,心里有了底。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在酒店办公,一边开始整理证据。
我翻遍了我和江川这七年的聊天记录,把所有涉及到钱款往来的部分,都截了图。
我还登录了他的淘宝和京东账号——密码还是我的生日,真是讽刺。
购买记录里,赫然躺着那个包,那条手镯,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女性用品。
收货地址,是一个我从没去过的小区。
我把地址记了下来。
我甚至还想办法,通过一个做IT的朋友,恢复了我以前不小心删掉的一些照片。
其中一张,是去年情人节,江川说要加班,不能陪我。
而照片里,他和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出现在一家西餐厅里。
虽然看不清女人的脸,但那身形,和张曼很像。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只是我,眼瞎心盲,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把这些证据,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发给了周晴。
周晴回了我一个“牛”的表情。
她说:“林未,你天生就是干我们这行的料。”
我苦笑。
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有这种“料”。
一个星期后,江川约我见面。
地点是一家咖啡馆,离我们之前的家不远。
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林未,”他开口,声音沙哑,“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带张曼去。”他放低了姿态,“我跟你道歉。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们忘了这件事,重新开始。”
他说得那么轻巧,好像这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误会。
“江川,”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你知道吗?在你带她出现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不是的,林未,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打断他,“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解释的,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是周晴帮我草拟的财产分割协议。
“房子归我,我按市价补偿你百分之二十的份额。车子归我。你欠我的二十万,一个月内还清。”
“如果你同意,我们现在就去办手续。如果不同意,我们就法庭见。”
江川看着那份协议,脸色越来越沉。
“林未,你这是在抢劫!”他猛地一拍桌子,咖啡都溅了出来。
“我抢劫?”我冷笑,“江川,你拿着我的钱,去给别的女人买包买首饰,到底是谁在抢劫?”
“你调查我?”他眼神一厉。
“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不可能!”他断然拒绝,“房子,至少要分我一半!车子也是我的!那二十万,我慢慢还!”
“一半?”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江川,你哪来的脸,说要一半?”
“就凭房本上有我的名字!”他理直气壮。
“好啊,”我点点头,“那我们就法庭见。到时候,我们不仅要谈房子,还要谈谈你婚内出轨,转移共同财产的事情。”
“我倒要看看,法官会怎么判。”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指着我,手指都在抖。
“对了,”我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悠悠地补充道,“你那个新提拔的助理,张曼小姐,住的那个小区,房租不便宜吧?是你帮她付的吗?这笔钱,是不是也该算在共同财产里?”
江川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查到这一步。
“林未,你别逼我。”他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
“我没逼你,我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权益。”
“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对我没好处,但对你,更没好处。”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江川,你刚升上总监,位子还没坐稳吧?要是公司里传出你跟女下属的桃色新闻,还牵扯到经济问题,你猜,你的老板会怎么想?”
“你威胁我?”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们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最后,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林未,你变了。”他喃喃地说。
“是啊,我变了。”我看着他,心里一片悲凉,“是你逼我变的。”
曾经那个一心一意,只想着相夫教子,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林未,已经死了。
死在了观澜阁那个寂静的晚上。
现在的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这场谈判,不欢而散。
江川没有同意我的条件,我也没有退让。
我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果然,没过两天,江川的妈妈又找上门来了。
这次,她直接杀到了我住的酒店。
她在大堂里撒泼,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不知廉耻,勾引她儿子,现在又想骗光她家的财产。
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我没有跟她吵,只是冷静地叫来了酒店的保安,然后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她才有所收敛。
我当着警察的面,把江川出轨的证据,给她看了一部分。
她看着那些照片和购买记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被警察带走,进行批评教育。
我知道,这一招,会彻底激怒江川。
果不其然,他当晚就给我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咆哮。
“林未!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我妈弄到警察局去,你很有成就是吗?”
“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我声音平静。
“保护你自己?我看你就是想毁了我!”
“如果你觉得,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就是毁了你,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等着,林未,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撂下狠话,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要开始反击了。
很快,我就接到了我父母的电话。
他们在老家,被江川和他妈的一通电话,说得晕头转向。
他们以为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劝我,让我服个软,跟江川好好过日子。
“未未啊,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我妈在那头叹气。
“妈,不是我不跟他好好说,是他已经不值得我跟他好好说了。”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跟我父母说了一遍。
他们听完,沉默了。
许久,我爸才开口:“未未,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妈都支持你。”
“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吃亏。”
听到我爸的话,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有家人的支持,我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力量。
江川的手段,不止于此。
他开始在我们的共同朋友圈里,散播我的谣言。
说我拜金,说我嫌他穷,说我在外面有人了。
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我身上。
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
有些不明真相的朋友,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甚至有人发微信来质问我。
我没有去辩解。
因为我知道,相信我的人,不需要我解释。
不相信我的人,我解释了也没用。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只是默默地,把那些对我恶言相向的人,都拉黑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场风波,也让我看清了,谁是真朋友,谁是塑料情。
周晴一直陪在我身边,给我打气。
“别理那些长舌妇,”她说,“一群拎不清的。等我们把官司打赢了,用事实狠狠扇他们的脸。”
我点点头,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准备官司中。
我搬出了酒店,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
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
虽然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孤单和难过,但更多的时候,我感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我不用再迁就任何人的口味,不用再为任何人洗衣做饭,不用再担心谁会不会不高兴。
我可以完完全全地,为自己而活。
我开始重新拾起我的爱好。
我去报了瑜伽班,去学了插花,去看了我一直想看的画展。
我的生活,因为离开了江川,反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这天,我正在公司加班,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怯生生的。
“请问,是林未姐吗?”
我愣了一下:“我是,请问你是?”
“我……我是张曼。”
是她。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戒备起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声音冷了下来。
“林未姐,我……我想跟你见一面。”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我皱了皱眉。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准备挂电话。
“别!”她急了,“是关于江川的!他骗了你,也骗了我!”
我拿着电话的手,顿住了。
半小时后,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到了张曼。
她看起来很憔悴,眼睛红肿,没有了那天在饭桌上的神采飞扬。
她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林未姐,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她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声音哽咽,“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江川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跟我说,他跟你早就没有感情了,只是因为财产问题,才一直拖着没分手。”
“他说,他爱的是我,等他跟你分了手,就会马上娶我。”
“我信了。”
“我信了他的鬼话。”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这些话,我早就猜到了。
不过是渣男惯用的伎俩。
“他不仅骗了我的感情,还骗了我的钱。”张曼哭着说,“他以投资为名,让我把家里给我的二十万嫁妆钱,都投给了他。”
“现在,他人也联系不上了,钱也要不回来了。”
我心里一惊。
江川联系不上了?
“他把我也拉黑了。”张曼拿出手机,给我看她的微信界面,“我去找他,他公司的人说,他已经辞职了。”
“我去了你们的家,发现房子也挂在中介那里卖了。”
“林未姐,他是不是跑了?”
我看着张曼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我该同情她吗?
不。
她也是破坏我感情的元凶之一。
但她,也确实是个受害者。
被江-川-这-个-渣-男,骗得团团转。
“房子是我挂出去的。”我淡淡地说,“不过,他辞职的事情,我不知道。”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江川的电话。
果然,无法接通。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王八蛋,真的跑路了?
那我的钱怎么办?
我立刻给周晴打了电话,告诉她这个情况。
周晴在电话那头,比我还冷静。
“别慌,”她说,“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身份证信息,我们都有。只要他还在国内,我就有办法把他揪出来。”
“我们立刻去法院,申请财产保全!”
挂了电话,我看着对面的张曼。
她还在哭哭啼啼。
“别哭了,”我说,“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在,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合作。”
张曼愣愣地看着我。
“把他骗你的证据,都整理出来。”我说,“我们一起,把他告上法庭。”
“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拿回你的钱。”
张曼看着我,眼神复杂。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帮她。
“为什么?”她问。
“我不为帮你,我只为帮我自己。”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就是,让江-川-付-出-代-价。”
张曼看着我,许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张曼,这两个曾经的情敌,竟然成了盟友。
我们一起,整理江川的犯罪证据。
张曼提供了很多我不知道的线索。
比如,江川背着我,用我的名义,办了好几张信用卡,并且已经透支了十几万。
再比如,他所谓的“投资”,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他把骗来的钱,都挥霍一空了。
证据越来越多,江川的形象,在我心里,也越来越面目可憎。
我甚至开始庆幸。
庆幸自己,及早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庆幸自己,没有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在周晴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向法院提起了诉讼,并且成功申请了财产保全,冻结了江川名下所有的银行账户和那套我们共同的房子。
法院的传票,寄到了江川的老家。
江川和他妈,这下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主动联系了我。
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还是那个尖锐的声音。
“林未!你这个毒妇!你竟然敢告我们家江川!你是不是想逼死他?”
“阿姨,”我声音平静,“我只是在走法律程序。如果江川没做错事,法律会还他一个清白。”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
“让江川接电话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了江川的声音。
他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嚣张,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
“林未,我们谈谈吧。”
“好啊,”我说,“那就法庭上谈。”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开庭那天,我见到了江川。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身边,没有张曼,也没有他的家人。
他孤零零地,站在被告席上。
看着他那副样子,我心里,竟然没有一丝快感,只有一片荒芜。
我曾经那么爱过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庭审的过程,很顺利。
在铁证面前,江川无从抵赖。
他承认了自己出轨的事实,也承认了自己转移共同财产,并且欺骗张曼钱财的行为。
最后的判决结果,毫无悬念。
房子,判给了我,我只需要支付给他百分之十的折价款。
车子,归我。
他欠我的二十万,以及他透支的信用卡,都必须由他个人偿还。
至于张曼的二十万,法院也判决,他必须全额返还。
因为涉嫌诈骗,他还将面临刑事处罚。
尘埃落定。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
周晴拍了拍我的肩膀:“恭喜你,林未,你赢了。”
我笑了笑:“是啊,我赢了。”
我赢回了我的财产,赢回了我的尊严。
但我也输了。
输掉了七年的青春,输掉了一段曾经真挚的感情。
不过,没关系。
人生,总要向前看。
离开错的人,才能和对的相逢。
几天后,我接到了张曼的电话。
她向我道谢,也向我道歉。
她说,她准备回老家了,这个城市,让她伤透了心。
我没有挽留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祝她,未来一切都好。
挂了电话,我开始着手处理那套房子。
我把它重新装修了一遍,换掉了所有的家具。
把所有关于江川的痕迹,都清除得一干二净。
房子焕然一新,就像我的人生。
我开始投入到新的工作中。
我凭借自己的能力,很快就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升了职,加了薪。
我的生活,越来越好。
我开始相信,一个女人,靠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甚至,可以活得更好。
周末,我去逛商场,看到了那款我曾经很喜欢,但舍不得买的包。
就是张曼拎过的那一款。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小姐,请帮我把这个包起来。”
刷卡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靠自己挣来的,我值得拥有。
拎着新包走出商场,我感觉自己步履轻盈。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润的男声。
“你好,请问是林未吗?”
“我是。”
“我是李哲,周晴的朋友。她说,你最近在学插花,正好,我也很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可以跟你交流一下?”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啊。”
生活为你关上一扇门,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我拎着我的战利品,走在回家的路上,步子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七年的感情,教会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永远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能让你闪闪发光的,从来不是钻戒,而是你为生活拼尽全力的模样。
来源:热心河流ht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