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日,我寻到谢玫,眸中带着几分期待,说道:“谢玫,我如今和离了,心中着实想要个孩子。”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和离之后,我心下空落落的,只觉这偌大的世间,竟缺了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牵挂。
一日,我寻到谢玫,眸中带着几分期待,说道:“谢玫,我如今和离了,心中着实想要个孩子。”
谢玫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笑着说道:“姐姐既有此想法,我自当相助。”
“我瞧着公主身边的侍卫,有不少品行端正之人,姐姐不妨从中选一个。”
我微微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这侍卫之中,可有合适之人?”
谢玫拍了拍我的手,说道:“姐姐放心,我定会帮你细细挑选。”
几日之后,谢玫一脸神秘地找到我,说道:“姐姐,我已帮你从公主的侍卫中挑了一个。”
我心中既期待又有些忐忑,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谢玫嘴角微扬,说道:“姐姐放心,他为人温柔体贴,定不会让你失望。”
那一夜,月色朦胧,屋内昏暗。
他踏入屋内,动作轻柔,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姑娘莫怕。”
那一夜,他果真如谢玫所说,温柔体贴至极。
然而,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竟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你竟是国公府的大公子,谢玫的大哥,镇远大将军谢慎?”
他微微皱眉,随即又温柔地笑了笑,说道:“不错,正是本将军。”
我心中五味杂陈,说道:“你……你为何不早些告知于我?”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说道:“本将军怕告知于你,你便不愿与本将军亲近了。”
我脸颊微红,说道:“你……你怎的如此狡黠?”
他低笑一声,说道:“本将军不过是不想错过与姑娘的缘分罢了。”
1
小侍卫那温热的手掌覆上我肩膀时,我强自镇定,面上装作波澜不惊。
奈何那干燥灼热的触感,顺着肌肤一路蔓延,直教我的身体抖得像那狂风中瑟缩的筛糠。
他的手在我肩头顿住,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随即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动作轻柔,似在无声安慰。
虽是提前让谢玫打了招呼,让这小侍卫入了我的房中便不许言语,可他这般举动,怕是已然看穿了我的虚张声势。
罢了罢了,我玉流苏自小在旁人眼中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岂能让他小瞧了去?
我心中一横,一把攀上他的脖子,黑灯瞎火之中,我狠狠咬了他脸颊一口。
他身体猛地一抖,随即紧紧抱住我,那力气大得惊人,似要将我揉进骨血之中。
虽说他极尽体贴温柔,无奈我初尝情事,只觉倍觉辛苦,并未觉得这价值千金的春宵有何趣味可言。
我仰头望着那摇摇晃晃的昏暗床帐,心中暗自期盼,只盼着此番能一举得子,了却一桩心事。
谷雨那日,京城外的百姓皆放了河灯,以祈福禳灾。
我和闺中密友谢玫雇了一艘精致的画船,夜游椿河。
恰巧,与我夫君燕瑾的船擦舷而过。
夜风清凉,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
燕瑾的船中,一首琵琶曲刚刚落幕,洞箫声也随之停歇。
那些文人雅士、青年书生们的喝彩声,霍然如潮水般传出。
一人高声道:“燕兄的洞箫,如那春风拂面,温柔缱绻;兰裳姑娘的琵琶,更是珠落玉盘,清脆悦耳。两位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真乃人间绝响也!”
听到燕瑾的名字,我心中一动,下意识地看了谢玫一眼。
她似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轻轻拉住了我的手,以示安慰。
我知她心意,无声地一笑,示意她我并无大碍。
又听另一人道:“李兄有所不知,若不是燕兄被逼娶了那位肚子里没几滴墨水,却还想附庸风雅的玉家姑娘,恐怕燕兄已然和兰裳姑娘结成佳侣,共度良宵了。”
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真真儿地听到燕瑾那冷冷的声音:“提她做什么,晦气!”
我闻言,心中怒火中烧,猛地起身欲要发作。
却被谢玫紧紧拉住,她低声劝道:“流苏,莫要冲动,你如今身怀有孕,不宜动怒。”
我念她有孕在身,不想当着她的面惹事生非,便强忍了下来,重新坐下。
画船悠悠驶出很远,依旧能听到那船中传来的欢声笑语,如针般刺入我的心扉。
遇到这等扫兴之事,我和谢玫都没了游玩的兴致。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马车中生闷气,心中五味杂陈。
谢玫见我如此,轻声问道:“流苏,你心里是不是打了什么算盘?”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莫要多管闲事,好好保胎便是。”
我将谢玫送回家,在她府中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从国公府出来,夜色已深,月色如水,洒满小径。
路过花园时,我从月亮门外看到谢玫的大哥谢慎一个人坐在亭里喝酒。
夜风徐徐,吹得亭角上的灯笼摇摆不定,光影摇曳,晃得他的脸忽明忽暗,透着抹不开的阴郁和傲慢。
我想起半年前,也是在这亭子里,我和谢玫谈论着我要嫁人的事情。
他路过时停了脚,那时的表情便和现在一般无二,冷峻而疏离。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我院子里那座黑黢黢的大假山,又阴又冷又硬,让人不敢靠近。
我小时候不懂事,频繁在他面前造次,挑衅他的威严。
他屡屡骂我责罚我,却也都只是轻描淡写,并未真正动怒。
但因赌场那件事,他真生了气,用荆条狠狠抽了我屁股,我就再也不敢招惹他了。
平日里见了都是躲着走,生怕再惹他不快。
我悄没声儿地站了会儿,刚要走,他忽然回头看我。
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机敏得很。
他眼眸幽深,似有个无底洞,要把我吸进去一般。
又来了又来了,我每每犯错出糗,他都会用这种令人浑身发紧的眼神看我。
我皮笑肉不笑地叫了声“大哥”。
他点点头,示意我过去坐下。
我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乖乖地坐到侧位上,像七八岁的学童一样规规矩矩。
在国公府里,我连国公爷都不怕,就怕他。
他默然地从盘中拿了一只琉璃杯,放到我面前,又拎起酒壶给我倒酒。
我赶紧起身,双手捧着酒杯,连连道谢:“多谢大哥。”
他忽然开口:“今晚的事,我听说了。”
见我疑惑,他缓缓给自己倒了杯酒,道:“船家是我的人。”
咳!
我闻言,心中一惊,重重地坐下,举起酒杯,仰头把酒灌进喉咙里。
酒杯被我敲到白玉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只觉一股滚烫的痛感,从喉咙一直到心里,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大哥,”不知为何,我像是一下就醉了,口齿有些不清,“大哥,要是玫玫家的小都尉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你会如何?”
谢慎左手捏着酒杯,轻轻来回旋转,紧咬腮骨的神态,仿佛地府里冷眼看命簿的阎王爷,让人不寒而栗。
“乱棍打死,焚烧之后再深埋,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咳!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心中感叹,谢玫命真好,有个好哥哥给撑腰,真是让人羡慕。
也罢!
我饮尽杯中酒,起身施礼,向谢慎告辞而去。
夜风中,我挺直脊背,大声地告诉自己——
玉流苏,你不是盏省油的灯,岂能任人欺辱?
2
当小侍卫那宽厚的手掌覆上我肩膀之时,我心中虽慌乱如麻,却仍强装镇定,故作从容之态。
奈何,他手心那干燥灼热的触感,如同一股电流,瞬间传遍我全身,令我的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他的手微微一顿,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随即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那动作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似在无声地安慰我。
虽是提前让谢玫打了招呼,让这小侍卫入了我的房中便不许言语,可瞧见他如此动作,我心中暗忖:怕是他已看出了我的虚张声势。
罢了罢了,我玉流苏自小在旁人眼中便是个混世魔王,岂能让他小瞧了去?
念及此,我一把攀上他的脖子,在这黑灯瞎火之中,我狠狠地咬了他脸颊一口。
他身体猛地一抖,随即紧紧抱住我,那力气大得惊人,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虽说他极尽体贴温柔,无奈我初尝情事,只觉倍觉辛苦,并未觉得这价值千金的春宵有何趣味可言。
我仰头望着那摇摇晃晃的昏暗床帐,心中只盼着此番能一举得子,了却我心中的一桩心事。
谷雨那日,京城外的百姓纷纷放了河灯,以祈求平安吉祥。
我和闺中密友谢玫一时兴起,便雇了一艘画船,夜游椿河,想领略一番这别样的景致。
恰巧,我们的船与我夫君燕瑾的船擦舷而过。
夜风清凉,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拂过脸颊,令人心旷神怡。
燕瑾的船中,一首琵琶曲刚刚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洞箫声也随之停歇。
紧接着,那些文人雅士、青年书生们的喝彩声霍然传出,如雷鸣般响亮。
一人高声道:“燕兄的洞箫,如春风拂面,令人心醉神迷;兰裳姑娘的琵琶,更是珠落玉盘,清脆悦耳。两位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真乃人间绝响也!”
听到燕瑾的名字,我心中不禁一动,下意识地看了谢玫一眼。
她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轻轻拉住了我的手,那温暖的手掌,给了我一丝安慰。
我知她是在安慰我,便无声地一笑,示意她我并无大碍。
又听另一人道:“李兄有所不知,若不是燕兄被逼娶了那位肚子里没几滴墨水,却还想附庸风雅的玉家姑娘,恐怕燕兄已然和兰裳姑娘结成佳侣,共度良宵了。”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真真儿地听到燕瑾那冷冷的声音:“提她做什么,晦气!”
闻言,我心中怒火中烧,猛地起身,欲要上前理论。
却被谢玫紧紧拉住,她低声劝道:“流苏,切莫冲动,你如今身份不同以往,莫要惹出是非。”
我念她有孕在身,不想当着她的面惹事,让她担忧,便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坐了下来。
画船悠悠驶出很远,依旧能听到其中传来的欢声笑语,那笑声如同针一般,刺痛我的心。
遇到这等扫兴的事,我和谢玫都没了游玩的兴致,只觉兴致索然。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马车中,心中生闷气,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谢玫见我如此,便开口问道:“流苏,你心里是不是打了什么算盘?有何打算?”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莫要多管闲事,好好保胎便是,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我把谢玫送回家,在她家中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从国公府出来,夜色已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路过花园时,我从月亮门外看到谢玫的大哥谢慎一个人坐在亭里喝酒。
夜风徐徐吹过,亭角上的灯笼摇摆不定,光影摇曳,晃得他的脸忽明忽暗,透着抹不开的阴郁和傲慢。
我想起半年前,也是在这亭子里,我和谢玫谈论着我要嫁人的事情。
他路过时停了脚,静静地站在一旁聆听,那时的表情便和现在一般无二,冷峻而严肃。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我院子里那座黑黢黢的大假山,又阴又冷又硬,让人不敢靠近。
我小时候不懂事,频繁在他面前造次,挑衅他的威严,以为这样可以引起他的注意。
他屡屡骂我责罚我,却也都只是轻描淡写,并未真正动怒。
但因赌场那件事,他真生了气,用荆条狠狠地抽了我屁股,那疼痛至今仍记忆犹新。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招惹他了,平日里见了都是躲着走,生怕再惹他生气。
我悄没声儿地站了会儿,刚要走,他忽然回头看我。
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机敏得很,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眼眸幽深,似有个无底洞,要把我吸进去一般,让我心中不禁一颤。
又来了又来了,我每每犯错出糗,他都会用这种令人浑身发紧的眼神看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
我皮笑肉不笑地叫了声“大哥”,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他点点头,示意我过去坐下,那语气不容置疑。
我不敢忤逆,乖乖地坐到侧位上,像七八岁的学童一样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国公府里,我连国公爷都不怕,就怕他,他那威严的气势,让我心生敬畏。
他默然地从盘中拿了一只琉璃杯,放到我面前,那琉璃杯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又拎起酒壶给我倒酒,那酒液如流水般注入杯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我赶紧起身,双手捧着酒杯,连连道谢:“多谢大哥。”
他忽然开口:“今晚的事,我听说了。”
见我疑惑,他缓缓给自己倒了杯酒,道:“船家是我的人,他已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于我。”
咳!
我重重地坐下,举起酒杯,仰头把酒灌进喉咙里,那酒如火焰般炽热,灼烧着我的喉咙。
酒杯被我敲到白玉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只觉一股滚烫的痛感,从喉咙一直到心里。
“大哥,”不知为何,我像是一下就醉了,酒壮怂人胆,我鼓起勇气问道,“要是玫玫家的小都尉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你会如何?”
谢慎左手捏着酒杯,轻轻来回旋转,那动作优雅而从容。
他紧咬腮骨的神态,仿佛地府里冷眼看命簿的阎王爷,让人不寒而栗。
“乱棍打死,焚烧之后再深埋。”他冷冷地说道,那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咳!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心中感叹谢玫命真好,有个好哥哥给撑腰,可以肆意妄为。
也罢!
我饮尽杯中酒,起身施礼,向谢慎告辞而去,那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夜风中,我挺直脊背,大声地告诉自己——
玉流苏,你不是盏省油的灯,你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莫要让人小瞧了去。
3
燕府,炸了锅一般喧闹。
我爹,气得暴跳如雷。
整个京城,都似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炸开了层层涟漪。
我爹怒目圆睁,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白流苏,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这种两败俱伤、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你也敢做?”
我悠哉悠哉地躺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看着抬回来、满满当当堆了一院子的嫁妆,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随口吐着瓜子皮,漫不经心道:“我这叫及时止损。我已经赔进去半年的光阴,若再赔上我的后半生,那才是真的亏大了。”
我爹气呼呼地质问:“可是你干嘛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我猛地坐直了身子,手指着墙外,大声叫骂:“谁难看?是他燕瑾难看,他们燕家难看!他们缺德做了坏事,我是受害者,我有什么难看的?该难看的应该是他们!”
我爹气得浑身发抖,手都哆嗦起来:“你你你,你就算想打击报复,也不该把自己搭进去啊!现在闹成这副模样,以后谁家还敢娶你进门?”
我双手叉腰,满不在乎道:“没人要我才好呢!我就嫁给算盘,等爹你百年之后,我继承家业,成为当朝第一女皇商,让那些人都瞧瞧我的本事!”
我爹气得举起笤帚,就朝我冲了过来:“你不成亲,我偌大的家业,就要葬送在你手中了!我赚这么多金银财宝,又有何用?”
我吓得从台阶上一跃而起,一边跑一边躲,嘴里还喊着:“爹要是想有人继承家业,大可再娶个夫人,给我生几个弟弟,等我老了也有人伺候,多好!”
谢玫听我讲这些的时候,笑得前仰后合,差点笑岔了气。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说道:“满京城也找不到像你这样的女子了。”
我得意洋洋地点头承认:“我玉流苏在这世间,那可是独一无二的。”
许是我得意过了头,我爹一气之下,把我赶了出来。
不过幸好我平日里攒了大把的银子,随手便买了座宅子,安顿了下来。
从那以后,我便真的把心思都放回了赚钱上,每日忙得不亦乐乎。
谢玫和我,前后脚成了亲。
她的夫君,是她大哥谢慎手下的骑都尉。
那可是个年轻有为的小武将,对谢玫痴心一片,满心满眼都是她。
谢玫的娘,我大表姑,也就是国公夫人,本不属意此人,嫌他位卑官低,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怎奈谢玫喜欢得紧,又加上谢慎在一旁做说客,苦口婆心地劝说,这桩婚事倒也并未遇到太多阻碍。
我忍不住感慨道:“要不说还是有个哥哥好呢。”
天知道我有多羡慕谢玫,有这样一个疼爱她、又能为她撑腰的哥哥。
我和离三个月后,谢玫生了个大胖闺女,小名珍珠。
那小家伙生得粉雕玉琢,可爱极了。
百天那日,我特意精心打造了一副纯金的小算盘,想着送给我的干女儿。
可惜啊,小珍珠对那金算盘毫无兴趣,看都不看一眼。
某一瞬间,我突然有了和我爹一样的心情,忍不住暗暗发愁:我的金算盘,是不是要失传了?
小珍珠眼睛亮晶晶的,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嘴唇似红樱桃般娇艳欲滴,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甜得能把人的心都融化,笑得我心痒痒的。
谢玫比以前胖了一些,整个人珠圆玉润的,以前干巴瘦的,现在倒有了些别样风韵,愈发迷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脱口而出:“谢玫,我也想生个孩子。”
谢玫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地问道:“你想开了?想再找一个夫君了?”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别误会,我只想要个孩子,男人就算了。”
谢玫歪着头,好奇地问:“那你对孩子的爹有什么要求?”
我认真地说:“我的条件并不苛刻,我孩子的爹要长得好看、个子高,身体强壮,脑子还得聪明。”
谢玫忍不住咋舌:“你这条件已经很高了。”
我理直气壮道:“不高不高,我是为我将来的孩子着想,自然要挑个好的。”
谢玫思索片刻,说道:“行,我帮你谋划谋划。”
为了保密,谢玫最终进了宫,和婉瑶公主一起,在众多人中挑选了一名符合我条件的小侍卫,悄没声儿地送到了我房中。
4
我悠悠转醒之时,发觉那小侍卫已然悄然离去。
我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岂料刚一动弹,便觉腰肢酸软,周身疼痛难忍。忆起昨夜那一场荒唐旖旎之事,我顿时面红耳赤,一颗心也“砰砰”直跳起来。
我坐在床榻之上,稍稍歇息了片刻。目光流转间,瞥见床前摆放着一张圆凳,凳上置有一个纸包。
我满心好奇,伸手将那纸包拿起,缓缓打开。只见里面是用江南苏锦记的点心笺精心包着的桂花糕,那熟悉的模样,瞬间勾起了我对故乡的思念。
我离开江南已然好几年,未曾想今日竟能再度尝到家乡的味道,心情瞬间变得大好,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这时,小迎轻轻敲门,我唤她进来,指着那纸包,问道:“小迎,这桂花糕是哪里来的?”
小迎却一脸茫然,摇了摇头道:“小姐,我也不知道呢。”
小迎自幼便与我一起长大,一直是我的小跟班,向来只听我的话,也由着我胡闹。她知晓我的所有秘密,也明白我渴望有个孩子的心情。
小迎瞧了瞧那桂花糕,笑着说道:“定是宫里的点心,公主的那个小侍卫倒是个贴心的人儿呢。”
我闻言,赶忙啐道:“呸呸呸,可莫要说这样的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这辈子啊,只要孩子,不要男人。”
我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在内心深处暗暗赞扬自己的聪慧。打一开始,我便告知谢玫,我与那小侍卫黑夜办事之时,烛火不照面,入房不说话,再见不相识。待事情办成了,我重重有赏,其他的一概免谈。
想到此处,我不由得连连点头。可随即,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赶忙把手中的桂花糕扔进了纸包里。
我唤来小迎,让她暗地里去准备婴儿用物。然而,三天之后,我竟来了葵水。
我望着那摇篮,轻轻摇晃着,目光落在襁褓中那才一百多天的小珍珠身上。小珍珠的脸蛋儿软糯得如同小面团一般,可爱至极。
我满心失落,喃喃自语道:“怎么没成呢?我好喜欢小珍珠啊!怎么会没成呢?”
这时,谢玫的手指恶狠狠地戳上我的额头,嗔怪道:“你呀,除了会赚钱,还知道点什么?”
我恹恹地问道:“什么?”
谢玫盯着我,说道:“你就不知道算算日子?”
我疑惑不解,问道:“算什么日子?生孩子的日子?”
谢玫盯了我一会儿,忽然又不生气了,脸上竟还露出一丝开心的神色。
她凑到我跟前,轻声说道:“没关系,等过几日你身体利落了,我再帮你安排。”
我心中暗自嘀咕,安排就安排,为何笑得如此鬼祟?
花朝节的前一晚,我身子已然大好。刚要去找谢玫,她便寻了我来,说道:“平定湖两岸的杏花怒放,婉瑶公主明日想要坐船赏花。”
我脑子里光想着生孩子的事情,对游湖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谢玫却道:“你就不想看看公主身边的那几个小侍卫?”
她这一撩拨,我倒上了心。虽说不知道这次随从里有没有我那个小侍卫,但我还是兴致勃勃地应下了。
我满心好奇,好奇他长什么样子,更好奇我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一想到此,我的嘴都笑得合不上了。
登船之前,众人需先在岸边候着婉瑶公主的銮驾。
我带着小迎抵达时,国公府的丫鬟玉沙急匆匆地赶来,说道:“小姐,家里来了客人,谢玫姑娘过不来了。”
我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失望。就在这时,我看到一群公子小姐们从远处走来,只见他们衣着华丽明亮,谈笑风生。
燕瑾和兰裳也在其中。
我翻了个白眼,转头不去看他们。
还真有那爱惹事儿的苗子,一眼便瞅见了我,指着我对身旁的人说道:“燕兄,你看那边是谁?”
燕瑾一脸晦气,说道:“我们就在此等候,不必走近了。”
他们说话声音很大,我只当是犬吠,不去理会。
可那人还不罢休,继续说道:“燕兄,我觉得你们和离是好事儿啊,你看她那副骄横跋扈的德性……”
小迎怒不可遏,想要冲过去,我一把拉住了她,冲她摇摇头,说道:“一群斯文败类在那儿狂吠,咱们可不能跟chu生一般见识。”
那边的人该是听到了我说的话,一人大喊道:“就是说啊,像这种不守妇道不尊女德的女人,可着满京城都没人敢娶她了,真是丢人不自知啊呀——”
我忍无可忍,本想出手教训他们,却听到那人一声惨叫。
我回过头去,只见人群中有一人捂着嘴,鲜血从指缝里蹭蹭地往外冒。
那人惊恐地喊道:“啊啊啊,我的牙!”
另一人则大声叫嚣道:“谁?什么人敢打张尚书家的公子?给我站出来!”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
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朗声道:“身为文人,出言无德,侮人清白,我打你是轻的。”
是谢慎的声音。
我吓得赶紧撤步转身,把撸起的袖子放下来,装成一副受了欺负还规规矩矩的模样。
谢慎从不远处悠悠行来,只见他着一身烟紫长衫,款款而行,即便是一身文人装扮,也掩不住他挥斥方遒的威严与气势。
还有不认识谢慎的,张口叫嚣道:“你是何人?竟敢出手伤人!”
5
一旁有人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不长眼的公子拉下,压低声音,满脸怒容地呵斥道:“竖子!此乃定国公府的镇远将军谢慎,你莫要自寻死路!”
那捂着嘴的公子,似是满心的委屈无处发泄,口中含着血,支支吾吾地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动手打我啊!”
谢慎身姿挺拔,大步走到我身前,那气势,仿若我坚实的后盾,如同我的家长一般。
“今日在此的皆是官宦子弟,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辱骂皇商贵女。我若不替你爹教训你一番,只怕明日早朝,便会有人上奏参你父亲礼部尚书,治家不严,教子无方!”谢慎声如洪钟,义正言辞。
此话一出,那小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难看至极。他顿了顿,赶忙用袖子掩着嘴,小步快跑过来赔罪。
“是小子言行无状,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宽宥。”那公子躬着身,满脸惶恐。
我得意地与小迎相视一笑,眼中满是狡黠。
谢慎却并未轻易放过他,冷冷道:“你该向谁赔罪?还用我教你不成?”
那小子吓得一哆嗦,赶紧冲我深深行礼,一躬到底,道:“是在下无礼,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我大度地挥挥手,笑道:“行了行了,赶紧去看嘴去吧,莫要再在此处丢人现眼。”
一段小插曲就此落幕,燕瑾那群人如同惊弓之鸟,跑到离我们远远的地方候着去了。
我恭恭敬敬地走到谢慎身边,仰起头,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谢慎似乎有些不自在,他微微垂下眼眸,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却又像是害怕被我察觉到什么似的,迅速将视线挪开,看向别处。
他的脸庞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红晕,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我奇怪地看着他,心中暗自思忖:大哥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反常?
“大哥,你身体不舒服?”我关切地问道。
他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声音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孩子,局促不安。
“家里来了女眷,我想躲个清闲。谢玫说你来游湖,我便……”他支支吾吾,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只是含糊地说了个“便来看看”。
我心中一暖,暗自揣度:大哥定是担心我在宴会上惹事,才会特意赶来。想到此处,我感激地笑道:“多谢大哥关心。”
谢慎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湖面,那平静的湖面,仿佛能映照出他内心的波澜。
直到此刻,我才发觉他穿的长衫竟是绵密的烟紫色锦缎制成。
看上去柔顺丝滑,与他平日里穿的粗犷铠甲与棉麻便服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
“这布料倒是高级……”我心中暗自赞叹。
“头上的琥珀发簪也甚是精致……”我目光上移,不禁感叹。
“腰上的琉璃玉带扣更是华贵……”我视线下落,再次惊叹。
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我觉得他比往日亲切了许多,仿佛那层疏离的冰霜正在渐渐融化。
那件事已过去好几年,他兴许不再那么讨厌我了。想到此处,我心中涌起一股喜悦。
我走到他侧面,谄笑道:“大哥,玫玫没来,等到了船上,我们坐在一起好不好?”
他蓦地看向我,喉结处又滑动了一下,道:“不许……”
我心里一紧,暗自思忖:这要求是不是过分了?大哥会不会生气?
“不许在我身边胡闹乱来。”谢慎看了我一眼,目光似有躲闪。虽是说着和以前一样的话,语气却不似以前那么冰冷严肃,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一颗心咚的落地,仿佛落入了温暖的怀抱,连连笑着点头:“晓得的,我一定循规蹈矩不惹事。”
小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惊讶。我示意她别多话,免得坏了这难得的和睦气氛。
公主还未到,众人皆在耐心等待。
谢慎一直静静地看着湖面上的风景,仿佛那湖面有着无尽的魅力。
我偷眼瞄他,观他神色淡淡,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仿佛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惬意。
我想起了小时候,他教我骑马射箭时,也是如此神态。那时的我们,亲密无间,没有后来的那些隔阂。
“那时,我和他关系还没有后来那么僵硬疏离……”我心中暗自感慨。
谢慎是我远房大表哥,也算我半个师父。
我小时候调皮捣蛋,整个国公府,只有他能治得了我。他就像一座巍峨的山,让我既敬畏又依赖。
我不知怎的想和他套套近乎,便道:“大哥,好长时间不练骑射了,有空你带带我呗?”
真想回到不怕大哥肆意胡闹的那段时光,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快乐自在。
我是家中独女,我是真当谢玫是姐姐,真当谢慎是哥哥。他们就像我的亲人,给予我温暖和关爱。
谢慎回头看我,眼神不似以前那样阴郁,仿佛乌云散去,露出了明媚的阳光。
他像是竭力思考着,犹豫道:“近日军中事务倒是不多,你若想学,大可搬回国公府去。”
“好呀!”我爽快地答应了,心中似有春天的小草破土而出,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好多年没和大哥这么亲近地说话了,真好。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的时光。
可是我很快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我搬回国公府去,还怎么生孩子?
难不成,让小侍卫去国公府我的院子里和我苟且?
我脑中劈下一道闪电,吓得我浑身一颤。
不行不行,谢慎会打死我的。他向来最注重规矩和名声,若知道此事,定不会饶过我。
我正后悔着,却听他说:“还是不要搬回来了,家中来了远房亲戚,估计会住一段时日,你……你怕是……”
他话说到此便犹豫了,像是感觉说错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我赶紧说道:“我觉得也是,我这人太皮,住过去难免惹远客笑话,练习骑射的事,我就是随口一说,大哥不必当真。”
谢慎微微蹙了眉头,想说什么,却只是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无奈和惆怅。
6
彼时,四周的公子小姐们越聚越多,有提前便已到此的,亦有姗姗来迟的,众人皆对我与谢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哟,谢将军竟也来了,当真是稀罕事儿。”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摇着折扇,满脸惊讶道。
“谢将军向来铁骨铮铮,没想到竟也有这般铁骨柔情的一面,今日这身装扮,当真是俊逸非凡,好看得很呐。”一位小姐掩唇轻笑,眼中满是倾慕。
“站在他身边的那女子,莫不是那出了名的泼辣货玉流苏?”另一位小姐皱着眉头,满脸嫌弃道。
“她怎会与谢将军在一起?这两人看着实在不搭。”又有一人附和道。
“我听说她小时候曾寄养在国公府中呢。”一位小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哼,蓬蒿生于芝兰之室,亦难掩其粗鄙之气,即便有那等机缘,也难改其本质。”一位小姐满脸不屑,冷冷说道。
“荆棘长于玉树之林,亦难融于清雅之境,她与谢将军,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另一位小姐也跟着附和,语气中满是嘲讽。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警告自己,大哥在此,切不可惹事生非。
我努力挤出一抹强笑,正欲开口,却见谢慎的手轻轻拢到了我的耳边,取下了一片花瓣。
“别理她们。”他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温柔。
他的手干燥而灼热,指腹轻轻划过我的脸颊,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脸上顿时如同火烧一般滚烫起来。
刹那间,我想起了小侍卫,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幸而谢慎并未注意到我的异样,他仰头垂眸,视线傲慢而冰冷地扫过那些大家闺秀们,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无人再敢言语。
这时,婉瑶公主来了。
她上船之时,我站在一旁,细细打量着跟在她身后的十二个小侍卫。
只见每个小侍卫都长得眉清目秀,英俊非凡,我忍不住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我轻轻扯了扯身边的谢慎的衣袖,轻声问道:“大哥,你觉得那几个小侍卫谁长得最好看呀?”
我话还未说完,便发现他正冷冷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警告。
我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切不可因大哥给个好脸色就得意忘形。
谢慎可不是谢玫,生孩子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儿,坚决不能让他知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公主上了船,各府的公子小姐们也开始陆续登船。
我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回头一看,发现燕瑾正站在一群白衣书生之中。
兰裳竟不在他身边,不知去了何处。
我扭头看着他,他也看见了我,我们两人隔着人群冷眼相对,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我默默伸出小手指,对着他比了比,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见他面露怒色,我心中顿时开心极了,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一般。
忽然,一只大手揽过我的肩膀,我不由自主地走了几步,被谢慎不着痕迹地挪到了他右边。
我抬头看他,只见他正不悦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责备。
我吐了下舌头,赶紧道歉道:“大哥别气,我定当循规蹈矩,不再惹是生非。”
我决定接下来必须乖乖的,不然谢慎一生气走掉,我就没有靠山了,到时候那些人还不知会如何欺负我呢。
7
宴席之上,华灯初上,丝竹声声。教坊司的歌舞伎们身着华服,如彩蝶翩跹,为公主献舞献唱。
只见那兰裳竟是领舞之人,她身姿轻盈,舞姿如流风回雪般曼妙。腰间环佩珠玑,随着她的动作婉转作响,似是灵动的音符在跳跃。
我心中暗自思忖,今日这兰裳定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在公主面前大展风采,讨得赏赐。
果不其然,一曲舞毕,那舞姿如仙的兰裳盈盈下拜。公主瞧着,眼中满是欢喜,当即便要打赏。
燕瑾见状,赶忙起身,满脸急切地帮腔道:“公主,兰裳姑娘如此才情出众,还望公主能帮她脱了这乐籍,让她从此脱离苦海。”
婉瑶公主虽与我见得少,但因着谢玫的缘故,少不得听到过我与燕瑾、兰裳之间的那些故事,心里自是向着我的。
她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在询问我的意思。
我浅笑盈盈地回视过去,心中暗道:这公主的脑子,我自是放心的。
婉瑶公主会意,笑了笑,道:“此事嘛,还得问问教坊丞的意思。”
原来,这些舞姬皆是教坊司管事带来的。
管事听闻公主要赎人,赶忙应召进到厅中来。刚要叩头说些什么,婉瑶公主朗朗道:“即便是官家,也断没有硬抢的道理,司丞你开个公道价便好。”
那管事的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公主的脸色,心领神会,眼珠一转,道:“兰裳姑娘自幼便在教坊司长大,这吃穿用度,平日里的教习费用,细细算下来,少说也要白银万两呐。”
燕瑾一听,猛地一下子站起来,满脸怒色,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朋友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兰裳直挺挺地跪在厅中,面色冷郁苍白,似一朵被霜打的花儿。
我抿嘴笑着,倒了杯酒,凑近身边的谢慎,低声说道:“大哥,我想出手帮兰裳一把。”
谢慎似是早已料到我会如此,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目视场中,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像得了圣旨般开心,向身旁的小迎歪了歪头。
小迎嘟起了嘴巴,满脸不情愿地摇摇头。我皱眉,使了个眼色过去,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掏出兑票。我在上面盖了印,拎起来晃了晃,高声道:“兰裳姑娘,我买了。”
我话音未落,厅中顿时一片喧哗,众人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小迎将兑票递到司丞手中时,燕瑾的脸都绿了,那模样,好似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婉瑶公主忍俊不禁,看着我,眼中满是笑意。
兰裳缓缓走过来,跪到我面前,恭敬道:“兰裳拜见夫人。”
我吐了嘴里的瓜子皮,笑道:“可不敢瞎说!人家现在是姑娘呢。”
兰裳重新行礼,道:“拜见玉姑娘。”
我哈哈笑着,拿起团扇,轻抬她下颌,道:“好说好说,日后你便跟着我吧。”
游船悠悠行至杏林,缓缓靠了岸。
婉瑶公主轻盈地下了船,公子小姐们也纷纷跟了下去。
我乖乖地跟在谢慎身边,漫步于杏花林中。那杏花如云似雾,美不胜收。
小迎和兰裳两人跟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几句。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如金色的丝线在地上跳跃。
清风袭来,杏花飘落,宛如碎玉纷纷扬扬,落在我们的肩头、发间。
我得了个大美女傍身,心情极好,哼起了小曲儿。
杏花树下,谢慎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你为何要助兰裳脱去乐籍?”
我眨眨眼,刚想说话,燕瑾便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那模样,好似一头愤怒的公牛。
“玉流苏,你既与我和离,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为何如此下作,故意坏我好事?”
我气定神闲地看着眼前这翩翩少年郎,心中暗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当初他在谢玫的及笄宴上,也是穿得如此芝兰玉树,风度翩翩,我便是被他这一身行头给唬了,才嫁给了他。
我微微笑道:“你有钱就买,我肯定不和你抢。若你真有那份心,何不早早准备?”
“你!”燕瑾气得咬牙切齿,“你明明知道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故意设局破坏我与兰裳的姻缘,你安的什么心?”
“燕怀玉!”我个子娇小,声音却洪亮如钟,“之前你是否知道兰裳的身价几何?你是否为将兰裳赎出花月楼做了万全的筹谋?你若真心爱她,为何不早早想办法,而非要等到今日?”
“你!”燕瑾顿住,很快又涨红了脸,道:“这你管不着,我自然会为了兰裳奋不顾身,哪怕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我啐了一口道:“真是笑死个人!你口口声声说着挚爱兰裳,却因父母反对,便草率娶了我,全然不顾我往后余生的幸福。大婚之夜,你为了证明自己对兰裳的真心,不与我圆房也就罢了,何苦虚伪地声称要与我来日方长?你这般行径,算哪门子的真心?”
“你!”燕瑾被我骂得倒退一步,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个混账东西!”我怒目圆睁,一步步逼近他,气势汹汹,不依不饶。
“你整日流连于外,迟迟不归。既心慕那兰裳,欲为她赎身,便当付诸切实行动。可你呢?既不精心筹谋,也不努力攒钱,只一味想着依赖父母来解决问题。你亦是饱读圣贤书之人,往日里无论站在何处,皆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如玉公子。怎的所作所为竟如此毫无担当,这般不负责任?似你这等对情不忠、对义不守、对父母不孝的薄情寡义之徒,我当真是瞎了眼,才会对你倾心。如今你竟还厚颜无耻地找上门来,我定要将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与你说明白。你若还有一丝廉耻之心,便特么给我滚得远远的!”
我破口大骂,言辞激烈,步步紧逼。
燕瑾被我一番话逼得节节后退,面上早已无半分血色,苍白如纸。
小迎站在远处,瞧见我这般模样,兴奋地冲我竖起大拇指,满脸钦佩。
兰裳站在她身旁,双目绯红,似有千般委屈、万般情愫在眼中翻涌。
忽地,一只干燥且略显粗糙的大手,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转头望去,只见谢慎微微勾起了唇角,那深邃的眼眸中透出温暖柔和的光,仿若春日里的阳光穿透层层云层,悄然洒落在我身上,带着丝丝暖意。
“莫要理他,哥哥带你回家。”谢慎轻声说道,声音温和而坚定。
我跟着谢慎回到国公府时,已近黄昏时分。
他带着我从角门进了花园,顺着回廊,绕过中厅,径直进了他的院子。
我心中好奇,便问他:“大哥,今日家里来了什么亲戚呀?”
谢慎微微一笑,道:“是我堂姑姑外祖母家姨表哥的两个孩子。”
此时前厅正在宴客,后厨也备下了许多美味佳肴。
谢慎命人端了几样精致吃食过来,我们在他的书房里支起了桌子。
在船上时,我并未吃什么东西,此刻回到家中,早已饥肠辘辘,便狼吞虎咽起来。
谢慎则慢条斯理地斟了酒,慢慢饮着,神色悠然。
我见状,心中痒痒,便试探着说道:“大哥,给我也来点呗,上次你都给我喝了,今日怎就不肯了?”
“不行。”谢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讪讪地笑着,往嘴里塞了口猪头肉,低声嘟囔道:“我都这般大了,大哥还管着我。”
“和年龄无关,你不是想……”谢慎的话未说完,便突然停住,张口盯着桌上的菜,一动不动,连手上的筷子都停在半空中,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道:“大哥,想什么呀?”
他缓缓落下筷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起他那两个亲戚来。
“他们算起来,该是我的表哥和表妹。”
我“哦”了一声,静静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表哥叫于邈,表妹,叫于姝。”
听到于姝这个名字,我怔了一下,随即大喜道:“于姝?莫不是大哥你未过门的媳妇?她此次前来,可是要与你成亲的?”
谢慎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中竟莫名透着些怨怼之色。
“我们的婚约解除了。”
“解除了?为何?怎的玫玫没和我说过此事?”我一边拆了个猪蹄,一边往嘴里塞蹄筋儿,一边嬉笑着问道,“大哥莫非另有心上人?”
谢慎闻言,看向我,眼神深邃而阴郁,嘴角微微下撇,透着一丝苦涩与不甘,却又尽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他只看了我一眼,便转过头去,捏住酒杯轻轻旋转,眉头紧锁,似在思考着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我忽然意识到,兴许是那姐姐不要大哥了呢?想到此,我赶紧把话往回说。
“大哥乃天纵奇才,战神下凡。想嫁给大哥的姑娘,从京城都能排到关外去了,大哥自然是要好好挑一挑的。呵呵呵,对了,今儿船上那些姑娘看到大哥时,眼睛里都在冒桃花呢!哈哈哈……哈……呃……”
我越哈哈,谢慎的脸色便越难看。
他一向沉稳庄重、威严内敛,身为大将军,自然听不得我这般胡言乱语。
今日他给我点好脸色,我便飘飘然起来,当真是不知轻重。
我赶紧收住嘴,再哈哈下去,我的屁股怕是要挨抽了。
我放下筷子,一抹嘴道:“大哥,我突然想起来,今晚上约了人在家里打马吊,我先回去了!”
谢慎冷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生怕他斥责我不学无术,便赶紧捏了根猪耳朵,一溜烟地跑了。
8
出了国公府的大门,门外候着的车夫见我出,忙躬身问道:“姑娘,可是要回家去?”
我挥了挥手,淡然道:“不必,我自个儿走回去便是。”
言罢,我顺着玉祥大街,朝着家的方向,悠悠然地踱步而去。
心中却暗自思量:不知那谢家大哥为何不将我引至前厅用膳?虽说那里有他家的远房亲戚,可我亦非外人。
我娘的舅舅家表姐,与那国公夫人姑姑家的表妹,原是有些渊源的。
如此算来,我亦是国公府的远房亲戚呢。
怎的我便见不得人了?
是嫌我名声不佳?还是嫌我不守闺中规矩,怕我丢了人?
想到此处,我心中愈发郁闷。
……
我九岁前,是在那江南水乡长大的。
我娘早早地去了,我爹又忙于生意,无暇顾及我。
自懂事起,我便与那左邻右舍的一群浑小子混在一起,玩耍打闹,直至九岁那年进京。
我从未觉得我的行为举止有何不妥,只是与那京城的高门贵女们,实是格格不入。
幸得那谢玫家皆是军人武将,比那文人清流们,倒是要好相处许多。
只是今晚谢家大哥的一番作为,着实让我心中生出了几分误会。
……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玉祥大街上热闹非凡。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乏年轻的公子小姐们,他们结伴而行,谈笑风生,好一副繁华景象。
而我,却似被隔绝在了这繁华之外。
我爹交友甚广,我和离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那些曾经的赞誉与期待,如今皆化作了嘲讽与议论。
前几日,竟有那不长心的媒婆,跑到我家去说媒。
有那丧偶的四十岁大叔要续弦,还有那卖古玩的爷爷要纳妾。
我爹闻言,怒不可遏,将那媒婆骂了一顿。
那媒婆却道:“就你丫头那副德行,还妄想当京城世家贵族的正牌主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我爹闻言,更是气愤,直接将她赶了出去。
这些事,皆是家里的下人到我宅子里来报平安时,告诉我的。
没合适的,我便不嫁。
没人要,我便自己要自己。
想到此处,我又不禁想到了生孩子的事情。
我立刻又振作了起来。
待我步行到家时,二更鼓恰好响起。
小迎见我归来,忙上前服侍我换了衣裳,又道:“姑娘,兰裳我已安排到了后园的小院子里。”
玩了一日,又溜达了一晚上,我已是颇为疲累。
我吩咐小迎为我准备洗澡水。
那水极热,小迎还往水里丢了安神解乏的药包。
我泡在水里,没一会儿便觉迷糊。
就在我即将滑进水里的那一刻,两只大手突然将我从水里拎了出来。
我惊吓之余,睁开眼,只见四周一片漆黑,灯火已熄。
我刚要惊叫出声,嘴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捂住。
那故意压低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别怕,是我。”
卡点
我心中一紧,颤声问道:“小,小侍卫?”
“嗯。”他低声应着,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亲昵与温柔。
“不,不是说了不许说话吗?”我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浴桶里,心跳瞬间加速,脸颊滚烫如火。
他没理会我的埋怨,沉默着一把将我抱起来,水花溅起,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的身体顿时感到凉意袭来,仿佛被夜风轻轻拂过。
我瑟瑟地往他怀中缩去,不敢抬头看他。
只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和呼吸,在我耳边回荡。
他把我放到床上,我立刻爬起来,缩到床里面,急声道:“我今天累了,还特别困,刚才差点睡着,你,你走吧。”
他还是不言语,直接上床来把我拽到身边,拿了浴布给我擦身体。
白日里混账不羁的我,此刻羞得要钻进床缝了。
“我自己来,自己来。”我忙抢过浴布,胡乱擦了擦。
抖开被子钻进去,只露个头在外面,急声道:“我真的累了,你走吧,过几天再来。”
我说话的间隙,他已经爬进了我的被窝。
我让他出去,他却紧紧抱着我躺下,不肯松手。
他虽然动作温柔,力气却大得很,还惯会使些招数制我。
我早些年跟着大哥练过一些拳脚,在他这里却施展不得。
即便是想和他支架子都支不起来,两只手轻易就被他攥住动弹不得。
“你别,你走,你起开……”我心中泛起一阵慌乱和无奈,急声道。
他忽然吻上我的唇,带着谷物的香甜酒味从他唇齿间渡过来。
我不自觉地舔了舔他,恍惚中似乎听到他一声闷哼,随即便是疾风骤雨般的一轮攻陷。
一时间我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敢情这小子是酒后起了色心才来找我的?
白酒味道都差不多,我只会喝酒,却不会品酒。
谢家大哥眼下不忙,有时间得向他请教一二。
不对,他家来了亲戚,我还是长点眼力,不要往前凑了。
正当我思绪纷乱时,我的腰间被身上人轻轻掐了一把。
我不由自主地一抖,惊呼出声。
他在我耳边谆谆低语:“专心点。”
9
小迎轻手轻脚地把我唤醒时,日头已然过了晌午,暖融融的光透过窗棂洒在榻上。
小迎满脸担忧,轻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怎的睡到这般晚了?可是昨夜没歇息好?”
我揉揉酸胀的太阳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上演起昨晚那场荒唐戏码。
原本,我总以为男女之间那档子事儿定是辛苦非常,却未曾想,昨晚……
想到此处,我心脏的部位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抽抽地发紧。
小迎见我不语,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昨晚那小侍卫可是来过?”
我脸颊微微发烫,尴尬地假装用力搓了搓脸,岔开话题道:“哎呀,我这肚子好饿,快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再晚些,我可要饿晕了。”
用过饭,我思来想去,便起身去了后院找兰裳。
兰裳见了我,虽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可那眼神中,尚存着一丝警惕与敌意,仿佛我是一头会突然发难的猛兽。
我微微一笑,将教坊司送来的乐籍文书“啪”地一声丢到桌上,说道:“别担心,我是把这个给你送来的。”
兰裳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书,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抬头看向我,问道:“姑娘这是何意?莫不是在拿兰裳寻开心?”
我摆摆手,说道:“放你走呀!这还用问吗?难不成你还真想赖在我家里白吃白喝,当个闲人不成?”
说完,我拔腿便走,只听身后“咚”的一声闷响。
我回头一看,只见兰裳跪在地上,眼中噙着泪,楚楚可怜。
我停下脚步,问道:“姑娘为何如此?莫不是舍不得我这小宅子?”
兰裳哽咽着说道:“姑娘为何以德报怨?之前兰裳破坏了姑娘与燕公子的好姻缘……”
我叹口气,垂眸看她,说道:“那可不是什么好姻缘,那小子无能又缺德,亏我发现得早。我那天在杏林里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人各有志,你若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就去找他。我那一万两,可不是为你花的,是为我自己的眼瞎买单。”
我抬脚又要走,兰裳却还是紧紧拉着我的衣裳不放手。
“姑娘,”她声音中带着哭腔,“兰裳对燕公子并无情谊,只因家逢巨变,跌落泥沼,自救不得便攀附他人,只想寻机脱离乐籍。一切都是兰裳的错,姑娘还是莫要和燕公子……”
我无可奈何地蹲下身,说道:“我求求你不要再提他,他那样的人我不稀罕,听明白了吗?就像那臭了的咸鱼,谁爱要谁要去。”
兰裳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姑娘那么做,今后的婚姻恐怕难求,这世间男子,大多在意这些……”
我拉她起来,说道:“你别操我的心了,管好你自己。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
兰裳闻言,又“扑通”一声跪下了,说道:“姑娘大恩大德,兰裳无以为报,从今日起,兰裳愿为奴为婢,服侍姑娘一生,哪怕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我无奈地又拉她起来,说道:“你好歹也曾是官家小姐,怎么能给我当丫鬟?哎呀,算了算了,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先在我家住着,反正我宅子里人少,不多你一张嘴,就当是多个伴儿。”
10
谢玫领着我,一路进了那巍峨庄重的宫闱,去见了婉瑶公主。
婉瑶公主端坐在案前,盈盈一笑,从案上拿起一盒银票,轻放至我面前,道:“玉姑娘,这是教坊司还回来的银票。”
我满心诧异,脱口而出道:“怎么?他们反悔了不成?前几日不是已然谈妥,怎的又还了回来?”
婉瑶公主抿嘴轻笑,道:“并非如此。本来由我出面,他们自是可以直接把人放了。咱们那天不是演了一出好戏么,如今戏已散了,那司丞便把银票还了回来。”
我闻言,亦是展颜一笑,道:“还了公主你便拿着便是,若是觉着过意不去,你把那个小侍卫指给我瞧瞧也是可以的。”
谢玫一听,顿时不干了,急道:“不是说好了见面不相识的么?你干嘛非要去看人家?”
我撇了撇嘴,道:“我好奇呀,就想瞧瞧那小侍卫究竟是何模样。”
谢玫坐到婉瑶公主身边,拉着公主的衣袖,道:“不要说,不告诉她,就让她干着急。”
婉瑶公主瞧着我,笑而不语,那眼神里满是促狭。
我“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只见院子里零零散散地站着一些侍卫,身姿挺拔,还有一些排成了整齐的队伍,从墙边缓缓走过。
我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只觉个个都精神抖擞,英气逼人。
谢玫在身后招呼我道:“玉流苏,你快回来吃桂花糕,你瞅瞅你这花痴样儿,不过见了一个晚上,你就喜欢上了?”
我捏了一块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什么一次,前晚他才去过我那儿呢。”
说完了,我才觉着不对劲儿,抬头看谢玫,只见她神情变得古怪起来,似笑非笑。
婉瑶公主看了看我俩,打着哈哈道:“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是我让他过去的。前儿个你家来客,我没来得及知会你一声。”
谢玫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道:“公主你这事儿办得可真够可以的。”
路过我家府门的时候,我欲要下车。
谢玫却拉住我,道:“你不去见见我家来的表哥表姐么?”
我摇了摇头,道:“大哥可能不想让我见那两个人,我还是回家好了,省得惹大哥不快。”
谢玫皱了皱眉,问道:“我哥不想你见?”
我点了点头,道:“对呀,那天游船回来,他带我去他院子里吃的晚饭,神色间似是不愿提及此事。”
谢玫想了想,道:“他该不是不想让你见,是他自己不想见,所以他也不想让你见,免得生出事端。”
我挠了挠头,笑道:“你说绕口令呢?我都被你绕晕了。”
谢玫拍了拍我的肩,道:“来的那个表姐就是我早些年和你讲过的于姝,我哥哥之前的未婚妻。三年前我哥去她家退了婚,于姝因此事郁郁消沉了好一段时日,这两年才渐渐缓过劲儿来。可能是因为这个,我哥怕伤她心,便不想见她。”
我闻言,恍然大悟,前两日心中的那丝不愉快,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还以为大哥嫌我上不得台面,不愿与我多亲近呢。”
“我哥怎么会嫌弃你,他……”谢玫忽然打住话头,眨了眨眼,虚虚笑道:“他不嫌弃你,你就别瞎琢磨了。”
我歪着头,瞅了谢玫一会儿,总感觉她今天怪怪的,似是藏着什么心事。
11
既无那些嫌隙嫌隙纷扰,我便欣然跟着谢玫回了国公府。
我本就是个极爱凑热闹之人,这热闹于我而言,如同蜜糖般诱人。
我虽生性调皮,常有些顽劣之举,然嘴甜如蜜,又惯会来事儿,国公夫人向来对我喜爱有加。
我与燕瑾和离之后,国公夫人特意将我唤至身前,拉着我的手,满脸心疼地着实安慰了一番。
她不仅命人给我做了好多精致美味的点心,还送了我一只温润剔透的翡翠镯子,那镯子戴在我腕上,恰到好处。
她见我前来会她家的客人,便吩咐后厨张罗了一大桌丰盛无比的酒席,那酒席之上,珍馐佳肴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谢玫凑到我身旁,轻声与我讲:“流苏,于邈大哥在陇西之地那可是声名远扬,响当当的人物。他曾游历大江南北,足迹踏遍天下,阅历丰富得如同那浩瀚书海,学识渊博似那渊博学者,实乃经世之才。圣上特旨召其入京,任国子监司业兼太子太师之职呢。”
“于姝姐姐在家中闲暇无事,听闻京城繁华,便欣然跟了过来,一心以期领略这京都的盛景繁华。”
他们刚入京城,还未购置宅子,便在国公府落脚暂住。
我见那于邈大哥,温文尔雅,举止从容不迫,每一步都似带着儒雅之风。
于姝姐姐亦是端庄大方,平易近人,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笑容。
我心中暗自思忖:这样的亲家,门第显赫,家风纯正无暇,实在堪称绝佳之选!真不晓得谢家大哥为何要与人家退婚,这其中的缘由,着实让人费解。
但我懒得管别人闲事儿,我自己的生子大业还未完成嘞,哪有闲工夫去操心他人之事。
不知为何,谢慎也来了这酒席之上。
国公夫人对着那两个亲戚,笑着介绍道:“慎儿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今日这是刚刚得了空闲,这才赶了过来。”
我与谢玫对视一眼,皆是低头偷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俏皮与狡黠。
于邈大哥很能喝酒,来了几日才第一次与谢慎吃饭,少不得要多敬几杯。
谢慎亦是来者不拒,杯杯见底,那豪爽之气尽显无遗。
一般来说,席面上有男人喝酒,这饭就得吃好久,那酒一杯接着一杯,话一句连着一句。
我吃得撑得慌,肚子圆滚滚的,便偷偷问谢玫:“今晚可有安排吗?”
谢玫凑近我,小声问道:“ 你是说小侍卫?”
我狠狠点头,却见她抬头去看谢慎。
我回身仰头一眼,只见谢慎正紧紧盯着我,那眼神锐利如鹰。
他脸有点红了,眼眸中带着醉意的水光,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赶紧解释,神色有些慌张,“我就是……吃饱了犯困,想睡觉了。”
谢慎斜睨着我,似笑非笑,鼻子里诡异地哼出一个“嗯”字,那声音仿佛带着一丝嘲讽。
一瞬间,我感觉他在嘲笑我,那眼神仿佛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我打了个激灵,后背直冒凉气,偷偷转向谢玫,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告诉大哥了?”
谢玫眼睛眨巴眨巴,连忙摆手道:“没有!我没有!”
她说得信誓旦旦,我想想,便信了她,心想她定不敢将此事告知谢慎。
她不会告诉谢慎的,不然谢慎一定会把我俩狠狠教训一顿,说不定还会打死我们。
于姝忽然对我说:“困了就去睡会儿吧,我听小玫说,你之前在府里就有院子,服侍的丫鬟婆子也都没撤,去那儿睡正好。”
我笑笑,刚要说我还是回家的好,谢慎就抢在我前头说道:“流苏有自己的宅子,就在玉祥大街西头,不远,回去睡也方便。”
我回了家,准备睡觉的时候,想起了小侍卫。
我觉得有必要和谢玫商量一下, 不能让他这么肆无忌惮地过来。
我乃庄家,主动权应该在我手上才对,岂能由他随意摆布。
我刚想到这里,桌上的烛火就“噗”的一声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我翻身从被窝里爬出来,刚要怒斥,就被一个带着凉意的身体拥住了,那身体紧紧贴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用力推开他,他又凑过来,气息中带着浓浓的酒味,那酒味熏得我有些头晕。
哎!你这小子!
这也太不敬业了吧,总共来了三次,两次都是醉酒上岗,哪有这样当差的。
大哥奉命护送使团出玉门关。
小侍卫也跟着去了。
我大惊失色,急忙问谢玫:“为什么公主的侍卫要跟着去?”
谢玫眼睛眨巴眨巴,解释道:“他那个……他懂波斯语,此次使团出使,或许能用得上他。”
我很害怕,又问:“他不会把我们的苟且之事告诉大哥吧?”
谢玫大叫道:“怎么可能!他找死么?我哥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我顿时吓得双腿发软,感觉要尿裤子了。
我觉得我做错了,我觉得纸终究包不住火,我不怕我爹,可是我怕大哥啊!
一想起他举着剑要杀了大肚子的我和小侍卫,那场景仿佛就在眼前,我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浑身瑟瑟发抖。
是我草率了,等我怀了孩子,我就快马加鞭地逃回江南去,远离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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