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贞观九年春,长安城外三十里的青岩村出了件怪事。村口老槐树上的铜铃昼夜乱响,井水泛着腥红,更邪门的是,村东王寡妇家养了三年的芦花鸡,竟在月圆之夜飞上房梁,用爪子在瓦片上划出三道血痕。
贞观九年春,长安城外三十里的青岩村出了件怪事。村口老槐树上的铜铃昼夜乱响,井水泛着腥红,更邪门的是,村东王寡妇家养了三年的芦花鸡,竟在月圆之夜飞上房梁,用爪子在瓦片上划出三道血痕。
"这是蛇精要现世啊!"村西的张半仙拄着桃木剑,在祠堂前跳得跟踩了火炭似的,"《山海经》有载,千年蛇精化形前必取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精血祭天,咱们村……"
话音未落,祠堂梁柱"咔嚓"裂开道缝。村民们齐刷刷后退三步,唯有铁匠铺的陈大勇往前跨了半步。这汉子生得虎背熊腰,左臂纹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那是他十二岁时在终南山采铁矿,被野狼抓伤后自己拿烧红的铁钳烙的。
"半仙儿,"陈大勇把铁锤往石墩上一墩,"您说这蛇精在哪儿?"
张半仙的胡子抖了三抖:"子时三刻,村南乱葬岗……"
"得嘞!"陈大勇抄起墙角的玄铁重剑——这剑足有八十一斤,是他用天外陨铁打了三年才成的,"媳妇儿,给我温壶烧刀子!"
他媳妇李二娘从灶房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半根葱:"早给你备好了!要是回不来……"话没说完,眼眶先红了。
"回不来?"陈大勇咧嘴一笑,"那我就把那蛇精的七寸剁下来,给你做条蛇骨项链!"
月上中天时,陈大勇到了乱葬岗。坟头纸钱被风吹得打着旋儿,像群白蝴蝶在跳丧舞。他刚摸出酒囊灌了一口,忽听得地下传来"沙沙"声,比春蚕食桑还密集百倍。
"轰!"
二十步外的土包突然炸开,一条水桶粗的白蛇破土而出。这蛇通体雪白,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唯独头顶生着块猩红肉冠,活像顶了顶血帽子。最邪门的是它那双眼睛——左眼金黄如日,右眼幽蓝似月,看一眼便觉魂儿要被吸进去。
"好家伙!"陈大勇反手将酒囊砸向蛇眼,"当爷爷的玄铁剑是吃素的?"
白蛇"嘶"地吐出信子,酒囊在空中炸成酒雾。它尾巴一扫,七八块墓碑"嗖嗖"飞来。陈大勇侧身躲过三块,用剑面拍飞两块,最后一块擦着耳尖飞过,带落半片耳朵。
"痛快!"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反而笑了,"再来!"
白蛇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竟化作两只白生生的人手。它五指成爪,带起股腥风扑来。陈大勇急退三步,剑尖点地借力,整个人腾空而起。玄铁剑自上而下劈落,正砍在蛇爪与身体的连接处。
"当!"
火星四溅,陈大勇只觉虎口发麻。那白蛇的鳞片竟比精钢还硬三分!
"爷爷今天就让你知道,铁匠的锤子不是白抡的!"他大喝一声,剑招忽变。先前是大开大合的劈砍,此刻却如绣花般精细,专挑蛇腹、七寸等要害处点刺。
白蛇吃痛,身子盘成蛇阵,将陈大勇困在当中。它尾巴如鞭,抽得地面"啪啪"作响;信子如剑,专往人咽喉处刺。陈大勇左支右绌,背上中了两记尾鞭,火辣辣地疼。
"不行,这么打下去要糟!"他眼珠一转,突然卖个破绽,身子往左一歪。白蛇果然上当,蛇头如箭般射来。陈大勇等它近到三尺,突然使出"铁匠三绝技"中的"火钳锁喉"——左手如钳,死死掐住蛇颈;右手剑如闪电,直刺七寸。
"噗!"
玄铁剑没入蛇身三寸,白蛇发出震天嘶鸣。它身子疯狂扭动,陈大勇只觉像被卷进龙卷风里,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他咬紧牙关,右手加力,左手却渐渐滑脱。
"要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忽听得远处传来锣声。
"当!当!当!"
三声锣响,白蛇的动作突然一滞。陈大勇趁机抽回剑,翻身滚出蛇阵。他抬头一看,只见村口方向亮起无数火把,像条火龙朝这边游来。
"村民们来了!"他精神大振,"蛇精,你的死期到了!"
白蛇却突然笑了——是的,它笑了。那笑容诡异至极,像人又像蛇,看得人后脊梁发凉。
"你们以为……"它开口了,声音沙哑如生锈的铁片摩擦,"赢了?"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陈大勇低头一看,只见无数小蛇从土里钻出,红的、绿的、花的,密密麻麻铺了一地。这些小蛇不过筷子长短,却个个眼睛发绿,信子吐得"嘶嘶"响。
"千蛇阵!"张半仙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这是蛇精的本命神通,快退!"
但已经晚了。小蛇们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草木皆枯。村民们吓得四散奔逃,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陈大勇挥剑乱砍,却如螳臂当车——砍死十条,又涌上来二十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抹了把脸上的蛇血,突然灵光一闪。他记得小时候听老人说过,蛇怕雄黄。可这深更半夜的,哪儿去找雄黄?
正想着,忽听得人群中有人喊:"陈大哥,接着!"
一个黑影从人群中抛出个布包。陈大勇接住一闻,正是雄黄!他大喜过望,扯开布包将雄黄粉撒向四周。小蛇们遇到雄黄,果然纷纷退避,有的甚至自相踩踏起来。
"好样的!"陈大勇朝人群中望去,却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村东王寡妇的儿子小栓。
白蛇见千蛇阵被破,怒吼一声,身子突然暴涨三倍。它头顶的红肉冠泛起血光,两只蛇眼变得通红如血。
"这是……"张半仙的声音发抖,"血祭化形!它要强行化为人形了!"
果然,白蛇的身子渐渐变细,鳞片脱落,露出雪白的皮肤。它的四肢越来越像人,只是尾巴还拖着半截蛇身。最可怕的是它的脸——左半边是绝色美人,右半边却是骷髅骨架,看得人毛骨悚然。
"人类……"它开口了,声音忽男忽女,"你们……该死……"
说着,它双手一挥,两股黑风朝人群卷去。黑风所过之处,树木枯萎,花草凋零。村民们吓得魂飞魄散,有的瘫在地上,有的转身就跑。
"休想伤人!"陈大勇大喝一声,使出"铁匠三绝技"中的最后一式——"百炼成钢"。他手中玄铁剑突然变得通红,像块烧红的烙铁。这是他用终南山的火山铁,在熔炉里锤炼了九九八十一天才成的绝技。
剑光如虹,直刺白蛇眉心。白蛇不躲不闪,竟用额头硬接这一剑。
"当!"
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人耳膜生疼。陈大勇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玄铁剑差点脱手飞出。他定睛一看,剑尖只在白蛇额头上留下道白印,连皮都没破!
"不可能!"他惊呼。
"人类……"白蛇的声音带着嘲讽,"你们的武器……伤不了我……"
说着,它突然伸出右手——那手还带着半截蛇鳞,指甲如刀——直取陈大勇咽喉。陈大勇急退,却觉背后一凉,原来白蛇的尾巴不知何时绕到了身后。
"完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忽听得"锵"的一声。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正砍在蛇尾上。白蛇痛呼一声,尾巴缩了回去。陈大勇趁机转身,只见个道袍飘飘的老者站在屋顶,手里握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
"袁天罡!"张半仙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国师大人来了!"
原来这老者正是当朝国师袁天罡。他本在长安城观星,见青岩村方向有妖气冲天,便连夜赶来。
"妖孽!"袁天罡宝剑一指,"你千年修行不易,何苦为祸人间?"
白蛇冷笑:"修行?我修了千年,还是条见不得光的蛇!我要做人,我要享受人间的荣华富贵!"
袁天罡摇头:"妖就是妖,强求人形,必遭天谴。"
"天谴?"白蛇突然狂笑起来,"那我就先让你看看,什么叫妖的力量!"
说着,它身子一抖,竟化作千万条小蛇,如雨点般朝众人扑来。袁天罡宝剑一挥,金光所过之处,小蛇纷纷落地。但小蛇太多,总有漏网之鱼。
"大家小心!"陈大勇挥剑护住几个孩子,却见一条小蛇偷偷绕到他身后,朝他脚踝咬去。
"当!"
又是一道金光,小蛇被斩成两截。陈大勇回头,见是袁天罡的徒弟李淳风。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却手持宝剑,神色镇定。
"多谢小道长!"陈大勇拱手。
"陈大侠客气了。"李淳风还礼,"家师说过,降妖除魔,人人有责。"
说话间,白蛇的真身突然在半空显现。它此刻已完全化为人形,只是脸上还留着半截蛇皮,看起来不伦不类。
"最后通牒!"它声音尖锐如夜枭,"交出童男童女,否则……"
"否则怎样?"袁天罡宝剑一横,"你已遭天雷反噬,强行化形维持不了多久吧?"
白蛇脸色大变:"你……你怎么知道?"
袁天罡冷笑:"你头顶红冠泛黑,眼中血丝密布,这是天雷劈伤的迹象。若我所料不错,你每维持一刻人形,就要损耗百年修为。"
白蛇沉默片刻,突然狂笑:"就算如此,你们也奈何不了我!"
说着,它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无数墓碑"轰轰"升起,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蛇头。
"万蛇噬天!"它大喝一声,蛇头张开巨口,朝众人咬来。
袁天罡神色凝重:"这是它的本命神通,大家小心!"
说着,他咬破指尖,在宝剑上画了道血符:"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宝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如太阳般照亮夜空。蛇头遇到金光,竟如雪遇骄阳,迅速消融。
"不!"白蛇发出凄厉惨叫,"我的修为……我的千年修为……"
袁天罡宝剑一指:"妖孽,你还不伏诛?"
白蛇突然朝陈大勇扑来:"都是你!我要你陪葬!"
陈大勇早有防备,玄铁剑横在身前。但白蛇这一扑势大力沉,竟将玄铁剑震得脱手飞出。它爪子如刀,直取陈大勇心口。
"陈大哥!"小栓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正砍在白蛇爪子上。白蛇痛呼一声,爪子断成两截。袁天罡宝剑不停,直刺白蛇眉心。
"噗!"
宝剑没入蛇额,白蛇身子一僵,缓缓倒下。它脸上的人皮迅速脱落,露出条惨白的蛇尸。
"终于……"袁天罡长舒口气,"结束了。"
村民们欢呼起来,有的抱头痛哭,有的跪地谢恩。陈大勇捡回玄铁剑,朝袁天罡拱手:"多谢国师相救!"
袁天罡微笑:"陈大侠勇猛过人,若非你拖住蛇精,我等也难以取胜。"
这时,李淳风突然指着蛇尸:"师父,你看!"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蛇尸腹部微微鼓起,似有什么东西在动。袁天罡宝剑一挑,划开蛇腹,从里面滚出个晶莹剔透的蛇胆。
"这是……"张半仙眼睛发直,"千年蛇胆!服之可增百年修为啊!"
袁天罡却摇摇头:"此物沾了妖气,凡人服之必遭反噬。"说着,他袖中飞出团火焰,将蛇胆烧成灰烬。
村民们虽觉可惜,但想到除了一害,也都释然了。陈大勇回到家时,天已大亮。李二娘正站在门口张望,见他平安归来,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扑进丈夫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陈大勇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对了,今晚咱们吃顿好的,我请全村人喝酒!"
"就你大方!"李二娘破涕为笑,"不过……确实该庆祝庆祝。"
当天晚上,青岩村摆起了百桌宴席。村民们载歌载舞,一直闹到天亮。陈大勇喝得酩酊大醉,被抬回家时还在喊:"再来三碗!谁怕谁啊……"
而在长安城的观星台上,袁天罡正望着青岩村的方向,轻声自语:"千年修行,一朝成空。妖啊,你终究不懂,做人……可不是光有个人形就够了……"
这千年蛇精,仗着妖力雄厚,无法无天,残害乡邻,终于被斩!
来源:再回首恍然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