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银行的短信进来时，我正在跟客户开视频会，讨论一个新项目的UI界面。

银行的短信进来时，我正在跟客户开视频会，讨论一个新项目的UI界面。

手机“叮”地一声，就放在手边的支架上，我下意识扫了一眼。

一条消费提醒。

【XX银行】您尾号3345的储蓄卡账户3月12日14:32完成消费支出人民币188,000.00元，可用余额……

我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视频对面，客户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他们对“高级灰”的独特理解，什么“要有质感，但不能沉闷，要有活力，但不能轻佻”。

我的耳朵里已经听不见那些词了，嗡嗡作响，像是有两只巨大的蜜蜂在里面筑巢。

18万8。

这张卡，在我女朋友张曼手上。

我把一百六十多万的现金，还有一些零头，分两张卡存在她那里，这是其中一张。

“李总？李伟？你能听到吗？”

客户的声音把我从嗡鳴中拽了出来。

“啊，能，能听到。”我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王总您继续，我觉得您这个想法很有启发性。”

我撒谎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个鲜红的数字在反复灼烧我的视网膜。

188,000.00。

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她拿去干嘛了？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也许，也许是她家里有什么急事？或者是她看中了什么理财产品，帮我做投资了？

我们说好的，这笔钱是我们的“未来基金”，是等我看好了房子，就立刻拿出来付首付的。

那是我的全部身家。

是我从大学毕业开始，一天当两天用，拿命换来的。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我几乎是立刻就拨通了张曼的电话。

“喂，宝贝儿，开完会啦？”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含糊不清，背景里还有“呲呲”的奇怪噪音。

“曼曼，你在哪儿？”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我在做脸啊，一家新开的皮肤管理中心，环境超好的。”她听起来很兴奋。

做脸？

我心里的那块石头，不但没有落地，反而悬得更高了。

什么脸，要做掉将近19万？

“你刚刚……是不是用我那张卡花钱了？”我还是问出了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那几秒钟，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泵血的轰鸣声。

“啊……是呀。”她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有点怯生生的，“我，我办了张卡。”

“办卡？什么卡要18万8？”我的声调控制不住地拔高了。

“就是……就是全套的嘛，从头到脚的护理，你知道的，女人保养很花钱的。而且他们家是最高端的，用的都是进口仪器……”

“张曼！”我几乎是吼了出来，“那是我们买房子的钱！”

“我知道啊，”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可我也想变得更漂亮一点嘛！以后我们结婚，我走出去也给你长面子啊！这不也是为我们的未来投资吗？”

为未来投资？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挂了电话，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公司。

我要立刻见到她。

我必须立刻见到她，看到那张卡，看到那张卡的余额，否则我会疯掉。

那家皮肤管理中心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里，裝修得像个宫殿。

我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一个穿着白色制服、妆容精致的女人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标准的职业微笑。

“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找张曼。”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

她愣了一下，大概是被我的脸色吓到了。

“您是……张小姐的男朋友李先生吧？张小姐正在里面做治疗，您稍等一下。”

我没理她，径直往里闯。

在一间VIP室里，我找到了张曼.

她躺在一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美容床上，脸上盖着一层白色的纱布，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围着她操作一台闪着蓝光的仪器。

“李伟？你怎么来了？”她看到我，声音里满是惊慌，挣扎着想坐起来。

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医生的人立刻按住她：“张小姐，别动！刚做完热玛吉，皮肤很脆弱！”

热玛吉？

那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钱，我的血汗钱，变成了她脸上这堆我看不懂的仪器和药膏。

我一把挥开那个所谓的“医生”，死死地盯着张曼。

“卡呢？把卡给我！”

“李伟，你干什么呀！这么多人看着呢！”她的脸透过纱布涨得通红，眼睛里全是羞愤。

“我问你卡呢！”我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一寸寸崩裂。

她从随身的包里，很不情愿地掏出了我的那张银行卡。

我抢过来，几乎是跑着冲出了那家所谓的“中心”，身后传来她尖锐的喊叫和美容顾问假惺惺的劝慰。

我冲到最近的ATM机前，手指颤抖着把卡插了进去。

查询余额。

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让我瞬间如坠冰窟。

9,735.21元。

我反复数了好几遍，小数点前面的位数，没错，就是四位数。

这张卡里，原本有九十多万。

现在，只剩下九千多。

我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ATM机前。

我扶着冰冷的机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不止这张卡。

还有另外一张，里面还有七十多万。

一个恐怖到我不敢去想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我的脑子。

我颤抖着，用手机银行App登录了另一张卡的信息。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但当我看到余额那一栏显示的“6,128.50元”时，我还是崩溃了。

手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就像我此刻的心。

一百六十多万。

一百六十多万啊！

就这么……没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ATM机前，路过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不在乎。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张曼是我的大学学妹，我们是在一次社团活动上认识的。

她漂亮，活泼，像个小太阳，一下子就照亮了我沉闷的、只有代码和兼职的生活。

是我追的她。

那时候我穷，请她看场电影都要盘算好几天，但她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她说，她看重的是我这个人，是我的上进心。

毕业后，我跟几个朋友合伙创业，开了一家小的软件公司。

那几年，是我人生中最苦的日子。

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方便面和咖啡是我最好的伙伴。最难的时候，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

是张曼陪着我。

她会省下自己的工资给我买我爱吃的红烧肉，会在我熬夜加班的时候给我送来热乎乎的夜宵，会在我被甲方刁难、想放弃的时候抱着我说：“李伟，你是我见过最棒的男人，你一定可以的。”

公司渐渐走上正轨，我的收入也水涨船高。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张曼带去市中心最贵的餐厅，把她以前想吃但舍不得吃的东西全都点了一遍。

我给她买名牌包，买昂贵的首饰。

她收到礼物时笑得很开心，但又总是会念叨我：“别乱花钱了，我们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她说，我们得攒钱买房，在这个城市里安一个我们自己的家。

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有一个漂亮、体贴、还愿意陪我一起奋斗的女朋友。

我发誓，我一定要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

去年年底，我们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我作为创始人之一，分到了一笔不小的奖金，加上这几年的积蓄，凑了一百六十多万。

当时，我正跟另一个合伙人因为公司发展方向的问题闹得很僵，甚至到了要散伙的地步。我担心他会动什么手脚，挪用公司账户里的钱。

律师建议我，为了安全，先把个人名下的流动资金转出来，放到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那里保管。

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张曼.

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打算共度一生的人，我不信她，还能信谁？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她的时候，她一开始是拒绝的。

她说：“这么大一笔钱，放我这儿，我害怕。”

我笑着抱住她：“傻瓜，我的就是你的，有什么好怕的？就当是提前把财政大权交给你了。你帮我管着，等我看好房子，我们就去买下来，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才点头答应。

我把钱分成两笔，转到了她名下的两张卡里。

我嘱咐她，这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那张卡密码是我的生日，你千万要收好，除了买房，一分钱都不能动。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

她抱着我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说：“放心吧，老公，我一定会守好我们的家的！”

“我们的家”。

现在，这个“家”，只剩下了一万多块钱。

多么讽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停车场的。

我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烟雾缭rou着，呛得我直流眼泪。

我想不通。

我真的想不通。

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曾经为我省钱买红烧肉的女孩，去哪儿了？

我以为是创业成功，生活变好了，她开始追求一些更高品质的东西，这很正常。

她开始买很贵的护肤品，我没说什么，女孩爱美，天经地义。

她开始隔三差五地去做SPA，做按摩，我说，工作累了，放松一下也好。

她开始对自己的脸不满意，说山根有点塌，眼角有点垂。

我劝她：“你在我心里就是最美的，不需要任何改变。”

她不听，非要去打玻尿酸，做什么线雕。

她说，这都是微调，很安全的，让她变美，我带出去也有面子。

我拗不过她，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默许了。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欲望会膨胀到这个地步。

她居然会动我们买房子的钱！

而且，是全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的手机因为没电，早就自动关机了。

我知道，张曼一定在疯狂地找我。

可我不想见她。

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晚上十点多，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是张曼用别人的手机打来的。

“李伟，你到底在哪儿？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她的声音充满了哭腔和委屈。

我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没跟你商量就花那笔钱，可是……可是我也是为了我们好啊！”

“为了我们好？”我冷笑一声，终于开了口，“花掉一百六十万，这就是你说的为了我们好？”

“不是一百六十万！”她立刻反驳，“我……我就花了……花了一百出头……”

我的心又是一沉。

我打开免提，点燃一根烟，声音冰冷地问：“你花了多少，你自己说。”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很久，她才用一种近乎蚊呐的声音说：“我……我算算……”

我静静地听着，听着她在电话那头用笔在纸上划拉的声音，听着她小声地嘟囔着“这个是……那个是……”

我的心，也随着她的计算，一点一点地沉入深渊。

“热玛吉是十八万八，对吧……然后，我上个月去做了个骨雕，就是那种徒手正骨，把脸型变小，那个花了六万。哦对了，还有眼睛，我开了眼角，还做了个眼睑下至，这个是八万八。还有鼻子，我做了个肋骨鼻综合，这个最贵，要二十七万……”

她每报出一个项目，我的心就被捅上一刀。

肋骨鼻？眼睑下至？骨雕？

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

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我听得懂那些数字。

每一个数字后面，都代表着我曾经熬过的无数个夜晚，喝过的无数杯咖啡，看过的无数张令人作呕的甲方嘴脸。

“……还有，我打了好几次少女针和童颜针，这个是按支算的，差不多也花了十几万吧。哦，我还填充了额头和太阳穴，这个便宜一点，五万多。还有皮肤，我办了卡，做了好几次水光和光子嫩肤，这个也得十来万……”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而我，已经麻木了。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听她报账，而是在听一个恐怖故事。

一个关于我的血汗钱是如何被一步步挥霍成一堆化学制剂，然后注射到她脸上的恐怖故事。

“……大概……大概就是这些了吧。”她终于算完了，小心翼翼地问，“加起来……有多少啊？”

我没有回答她。

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吐血。

“你还没算你买的那些包，那些首饰，那些衣服。”我冷冷地提醒她。

“那些没花多少钱的！”她急忙辩解，“那些都是小钱！大头都在脸上了！”

小钱？

我记得我上个月才看到她背了一个新的爱马仕，那个包，至少也要十几万。

“张曼！”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你告诉我，这两张卡里加在一起，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靜。

“你说！”我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两……两百一十……多万……”

她的声音，像一个判决，将我彻底打入地狱。

两百一十多万？

我只给了她一百六十多万啊！

那多出来的五十多万，是从哪儿来的？

“你刷了信用卡？”我的脑子飞速运转。

“嗯……”

“还借了网贷？”

“借……借了一点点……”

“还问朋友借了？”

“……嗯。”

我笑了。

我真的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李伟，自认聪明一世，名校毕业，白手起家，三十岁不到就创下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家业。

到头来，却被自己最信任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不仅赔光了所有的积蓄，还背上了五十多万的债务。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辛辛苦苦挣钱，省吃俭用，连给自己换辆好点的车都舍不得。

我以为我在为我们的未来添砖加瓦。

原来，我只是她追求所谓“美丽”的提款机。

“为什么？”我轻声问，感觉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什么样？”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我以前是又土又丑，连跟你那些有钱的朋友一起吃饭都不敢大声说话！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合伙人的老婆，背的是什么包，戴的是什么表？你知不知道上次我们一起去三亚，她们几个女人在一起聊的是什么？是医美！是抗衰！是谁又去打了什么针，做了什么项目！”

“我在她们中间，就像个丑小鸭！我浑身上下，没有一样东西是比得上她们的！你懂那种感觉吗？你只知道你的事业，你的代码，你的项目！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我关心你？”我反问道，“我给你买包，给你买首饰，我想带你去欧洲旅行，是谁说要省钱买房的？是谁说那些都是虚的，我们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的？”

“那是我以前傻！”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以为只要我懂事，只要我为你着想，你就会更爱我！可是我错了！这个世界看的还是脸！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不就是因为我长得漂亮才追我的吗？”

“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漂亮，难道是因为你现在这张整得连你妈都快认不出来的脸吗？”我终于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恶毒的话语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传来了她崩溃的哭声。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绝望。

我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

毕竟，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我挂了电话，趴在方向盘上，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报警？

把自己的未婚妻送进监狱？

我做不到。

可是，那是一百六十多万，不，是两百多万。

那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是我赌上一切，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第二天，我请了假，把自己关在家里。

我需要冷静。

中午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是张曼。

她的脸上还贴着纱布，戴着墨镜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我不想开门。

她在外面不停地按门铃，不停地哭着喊我的名字。

“李伟，你开门啊！我知道错了！你让我进去，我跟你解释！”

“我们当面谈谈好不好？求求你了！”

我靠在门后，听着她的哭声，心里五味杂陈。

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我们一起吃过一碗泡面，一起挤过十几平米的出租屋。

我们规划过我们的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一男一女，男孩叫李慕晨，女孩叫李慕晚。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邻居被吵到了，打开门探出头来。

我不想让别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我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她冲进来，一把抱住我，放声大哭。

“对不起，李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鬼迷心窍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推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钱呢？”

她愣住了。

“什么钱？”

“我问你，花掉的钱，怎么还？”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我没钱……”

“你不是说你是为我们的未来投资吗？你不是说你变美了能給我长面fenzi吗？”我一步步逼近她，“现在，你这张价值两百多万的脸，能变现吗？能把我们的房子变回来吗？”

“李伟，你不要这样……”她吓得步步后退，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怎么样了？”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想拿回我的钱而已。那是我自己的钱，我没偷没抢，我凭本事挣来的钱。”

“我……我会还给你的！”她急切地保证，“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可以去工作，我可以去赚钱！”

“工作？”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上次工作是什么时候？三年前？你还记得怎么写PPT吗？你还知道什么是KPI吗？”

她大学毕业后，在我这里上了两年班，后来我公司忙，她就辞了职，专心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她已经脱离社会太久了。

“我可以去做直播！我现在变漂亮了，肯定会有很多人看我！我一定能赚到钱的！”她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直播？

靠着这张虚假的脸，在摄像头前搔首姿态，管屏幕那头的陌生人叫“哥哥”？

我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恶心。

“张曼，”我疲惫地闭上眼，“我们完了。”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不！我不分！”她疯狂地摇头，“李伟，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分就分？”

“感情？”我睁开眼，目光冷冽，“在你拿着我们买房的钱，去动那些见鬼的刀子的时候，我们的感情就已经死了。”

“我说了我会还的！”

“你怎么还？你拿什么还？你知不知道那五十多万的信用卡和网贷，利息有多高？你知道再过几天还不上，催债的电话就会打到我这里，打到我公司，打到我爸妈那里吗？”

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在她眼里，钱只是一个数字，只要刷卡就行了。

她从来不知道， derrière这些数字的，是责任，是信用，是我的整个社交圈和未来。

“我们完了，”我又重复了一遍，“你走吧。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

“不！这是我们的家！我不走！”她像个疯子一样，冲进卧室，把我们俩的合照紧紧抱在怀里。

那是我们去年去大理旅游时拍的。

照片上，她笑得灿烂又纯粹，没有现在的假山根和肿胀的嘴唇。

我也在笑，眼里全是宠溺和对未来的憧憬。

看着那张照片，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樣疼。

我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

我拿起手机，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你要去哪儿？”她惊慌地问。

“我走。”

这个房子，是我租的。

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一点一点添置的。

这个沙发，是我们逛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挑中的，因为我们都觉得坐下去很舒服。

这个地毯，是她 insisted on buying，她说冬天赤脚踩在上面会很暖和。

墙上的那幅画，是我一个搞艺术的朋友送的乔迁礼物。

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生活过的痕迹。

可现在，我只觉得窒息。

我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上了我的电脑和证件。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从后面死死地抱住我的腰。

“李伟，你别走！你不要我了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她的眼泪浸湿了我背后的T恤，滚烫。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张曼，你知道吗？压垮我的，不是那两百多万。”

“压垮我的，是你拿着我给你的信任，去肆意挥霍。是你把我们共同的未来，变成了你一个人虚荣的盛宴。”

“我给你的，是我的全部。而你回报我的，是一身还不完的债，和一张我快要认不出的脸。”

我用力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住进了一家酒店。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处理那堆烂摊子。

我先是东拼西凑，找朋友借了一笔钱，把利息最高的几笔网贷还清了。

大学时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二话不说给我转了二十万，只说了一句：“兄弟，钱不够再开口，人没事就好。”

我的合伙人，那个之前跟我闹得很僵的，知道我的事之后，也主动找到了我。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公司的账你先别管了，我帮你顶着。这是我个人的一点钱，你先拿去应急。”

卡里是三十万。

那一刻，我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差点在人家面前哭出来。

我以为自己众叛亲离，焦头烂额，没想到，最后拉我一把的，竟然是这些人。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跟我共度一生的女人，却把我推下了深渊。

张曼还在不停地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她的信息内容，从一开始的哭诉哀求，变成了后来的质问和威胁。

“李伟，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所以才这么绝情？”

“你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承担这一切？钱是你自愿给我的！我有消费的权利！”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去你公司闹！我去告诉你爸妈！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始乱终棄的渣男！”

看着那些信息，我只覺得可悲又可笑。

她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她觉得，是我变了心，是我抛弃了她。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受害者。

我没有回复她。

我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我需要一场彻底的切割。

一個星期後，我委托搬家公司，把我留在那个“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搬到了我暂时租的一个小公寓里。

房东给我打电话，说张曼已经好几天没交房租了，让我回去处理一下。

我回去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个屋子，狼藉一片。

地上全是外卖盒子和各种垃圾，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以前被张曼整理得一尘不染的家，现在像个垃圾场。

她 curled up on the sofa, her hair messy, her face pale and swollen.

It wasn't the swelling from any cosmetic procedure. It was the swelling from crying and not sleeping.

She looked at me, her eyes empty and lifeless.

"你回来了。"

It wasn't a question. It was a statement.

"房东催房租了。" I said, trying to keep my voice steady. "这个房子，我退租了。你尽快找个地方搬出去吧。"

She didn't respond. She just stared at me.

Suddenly, she laughed. A dry, chilling laugh.

"搬出去？李伟，你真够狠心的。你就这么想把我赶出去？"

"这不是我的义务。" I said coldly.

"义务？" she stood up, her voice rising. "我们在一起七年！七年！你现在跟我谈义务？"

"是你先放弃我们这七年的。"

"我没有！" she screamed. "我只是想变得更好！我有什么错？"

"你没错。" I looked at her, my heart filled with a strange mixture of pity and finality. "错的是我。我不该把我的未来，交到一个只想活在美颜滤镜里的人手上。"

I threw a bank card on the coffee table.

"这里面有两万块钱。算是我给你的最后一点情分。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轉身就走。

“李伟！”她在我身后尖叫，“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不会后悔。

我的后悔，在那一百六十多万消失的那一刻，就已经用完了。

後來的日子，很難。

我不仅要面对巨额的债务，还要面对创业伙伴的不理解和客户的流失。

张曼真的去我公司闹过。

她像个泼妇一样，坐在公司前台，哭诉我是如何欺骗她的感情，如何始乱终棄。

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变成了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笑话。

我想过放弃。

我想过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我不能。

我欠着朋友的钱，欠着合伙人的情。

我如果走了，就真的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混蛋。

我咬着牙，撑了下来。

我卖掉了我的车，搬到了离公司更远、但租金更便宜的郊区。

我戒掉了所有的社交活动，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

我开始疯狂地接项目，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只要能赚钱，我都接。

我像刚毕业时那样，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用咖啡和红牛续命。

我瘦了二十多斤，整个人都脱了相。

有一次，我在便利店买便当的时候，遇到了张曼。

她也看到了我。

我们隔着一排货架，遥遥相望。

她变了很多。

她臉上的肿胀消了下去，但那种經由手術雕琢出来的精致，在便利店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僵硬和不自然。

她化着浓妆，穿着性感的吊带裙，身边站着一个比我年纪大很多的 bald man with a big belly.

那个男人手里拎着她的爱马仕包，正一脸不耐烦地催促她。

她的眼神，和我对视的那一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尴尬，甚至还有一丝……愧疚？

我不知道。

我只是平静地转过头，拿起我的便当，去收银台付了钱。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那个男人用油腻的声音问她：“看什么呢？认识的？”

我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我也不想听。

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两年后。

我终于还清了所有的债务。

那天晚上，我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

我站在小公寓的阳台上，看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

这两年，我过得像个苦行僧。

但我从未感到如此踏实和自由。

我不再需要为别人的虚荣买单，不再需要去猜测另一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只需要对我自己负责。

我的公司，在经历了那场风波后，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我和我的合leiren，经过这次共患难，关系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我们重新调整了公司的方向，专注于我们最擅长的领域。

虽然规模不大，但盈利很稳定。

我的生活，终于重新回到了正轨。

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张曼。

我会想起那个在大学图书馆里，替我占座的女孩。

我会想起那个在我加班时，给我送来一碗热汤的女孩。

我会想起那个抱着我说“你一定可以”的女孩。

我会心痛。

但我知道，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死在了手术台上，死在了那些冰冷的针管和昂贵的仪器里。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顶着张曼脸皮的陌生人。

我听说，她后来跟着那个 bald man 去澳门赌博，输了很多钱。

又听说，她因为整容后遗症，脸开始变得僵硬，连笑都做不出来，直播事业也黄了。

再后来，我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也许她还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继续寻找下一个可以为她“美丽”买单的男人。

也许她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都与我无关了。

有一天，我的合伙人，那个曾经借我三十万的兄弟，拉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

我本来不想去。

他说：“李伟，你不能再这么活下去了。你才三十二岁，人生还长着呢。”

在聚会上，我认识了一个女孩。

她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长相很普通，脸上甚至还有几颗淡淡的雀斑。

她是一家宠物醫院的护士。

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这两年的经历，聊她救助流浪猫狗的故事。

她的眼睛，在说起那些小动物的时候，会闪闪发光。

那种光，我在张曼的眼睛里，也曾见过。

那是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对生命的热爱。

聚会结束後，她主动加了我的微信。

她说：“我觉得你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我看着她发来的信息，笑了。

那是我这两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样。

也许会在一起，也许只是朋友。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知道，我已经走出来了。

我不再是那个为了一个虚假的未来，而赌上一切的傻瓜。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安全感，不是来自于把钱存放在谁的卡里，而是来自于你自己的内心，来自于你面对生活的能力。

真正的美丽，也从来不是靠手术刀和玻尿axid雕琢出来的。

它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是善良，是坚韧，是你在经历过狂风暴雨後，依然能站在阳光下，平静微笑的样子。

我抬头看了看天。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

就像我曾经破碎过，但又重新拼凑起来的人生。

虽然还有裂痕，但它依然在发光。

来源：番茄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