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位老师教书已有十七年，刚毕业时，他真心觉得当老师是件光荣的事，那时候人们常说“春蚕到死丝方尽”，他也认为自己是在传道授业，但现在他每天醒来，面对的不是备课，而是填表，安全台账、心理谈话记录、家长培训反馈，每一样都不能落下，他说现在自己填表比写教案还要熟练。

这位老师教书已有十七年，刚毕业时，他真心觉得当老师是件光荣的事，那时候人们常说“春蚕到死丝方尽”，他也认为自己是在传道授业，但现在他每天醒来，面对的不是备课，而是填表，安全台账、心理谈话记录、家长培训反馈，每一样都不能落下，他说现在自己填表比写教案还要熟练。

这种情况不只是那位老师一个人碰到，教育部在2024年做过调查，中小学老师平均每周要花12.7个小时做跟教学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算下来，一周五天课，每天两节课，总共也就十节课左右，但用在非教学方面的时间反而超过了上课时间，像江苏和河南的一些学校，虽然发布了减负清单，可老师们仍然需要填写七类不同的电子表格，有人调侃说，现在开会比教研活动还要认真对待，因为开会不会扣钱，教研做得不好却可能被批评。

这位老师告诉我，他以前认为教书就是和学生一起思考问题，现在却完全不是这样，知识全被锁在高考题目里，课本翻来覆去就那么几页内容，他想讲些哲学或神经科学的内容，校长直接说这些考试不考，最后他只能跟着赛课表演的模式走，把课堂变成舞台剧，学生负责表演，老师负责喊话，评委负责打分，真正的研究没有人关心，反正评职称只看项目包装的效果。

更让人累的是身份上的撕裂，社会总说老师要无私奉献，学校又要求老师完成各种指标，家长群里一有消息，老师就得马上回复，还得陪着笑脸，有些老师说现在最怕听到家长讲“谢谢”，因为这句话背后好像总在说“你得继续付出”，这些老师觉得自己不像教书的，倒像是处理情绪的垃圾桶，做着情感劳动的工作，有时候半夜还在回消息，第二天又要站着上课，脑子都转不动了。

他还说到见识断层的问题，大城市老师被学区房和升学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小地方老师十年都没出过省，连博物馆也没进去过，这位老师有个同事教语文教了十五年，自己没读过一本新书，学生问起《红楼梦》里的典故，那位同事只能照着教材念，他说这不是教学，这是复读机。

他拿网约车司机来比较，司机送完乘客就能休息，老师下班后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从前电视上播放最美乡村教师的故事，批改作业到深夜还能让人感动，现在没人提这些事了，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不算感人，而是系统支撑不下去了，他看了《我的阿勒泰》，书中讲述知识如何滋养人，他说老师自己都缺乏营养，又怎么去滋养学生呢。

不过这位教师看到一些人在悄悄坚持，浙江有位老师中午放弃休息，带着几位同事一起读《苏东坡传》，深圳有位老师用人工智能批改选择题，省出时间写学生观察日记，这位教师觉得，真正能帮到自己的，不是拒绝填表格，而是找出属于自己的时间，哪怕花十分钟看一页书，课间散步五分钟，或者跟学生聊些考试以外的话题，这些小事就像在麻木日子里给自己留的一口新鲜空气。

他现在不再想着改变这个教育体制，只希望别让自己迷失掉，他说过，如果教育只剩下流程步骤，那就真的失去意义了，学生们需要的是有温度的老师，而不是冷冰冰的机器，他还在继续教书，但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他学会在夹缝中寻找一点亮光，哪怕那光亮很微弱，也足够支撑他继续走下去。

来源：巴山夜雨-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