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就在冷月心乱如麻之际,她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邀约——邀约来自城西一家不起眼的茶楼,落款处,画着一枚小小的、与她手中平安扣质地相似的玉环印记。
冷月,暗夜蔷薇首席刺客,奉命刺杀声名狼藉的三皇子萧景珩。
一着失手,反被一纸婚约绑入王府,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棋子。
人人都道她是疯子女煞星,唯有他看穿她冰冷面具下的灼热灵魂。
宫宴暗算,狩猎惊变,她与他针锋相对,却又在生死关头舍身相护。
就在冷月心乱如麻之际,她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邀约——邀约来自城西一家不起眼的茶楼,落款处,画着一枚小小的、与她手中平安扣质地相似的玉环印记。
这是秦远当年与她约定的,极度紧急时才会使用的联络方式!
冷月心中巨震,毫不犹豫,当夜便依约前往。
茶楼雅间内,等着她的,是一个背对着她的灰衣人。听到动静,那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目光锐利的脸。
“冷月姑娘,久违了。”那人开口,声音沙哑。
冷月瞳孔一缩,她认得这人!是秦远当年的副手,名叫石勇,秦远死后便不知所踪。
“石叔?!你还活着!”冷月又惊又喜,但警惕未消,“这五年,你在哪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石勇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当年之事,一言难尽。我侥幸逃脱,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查清真相。长话短说,冷月,你可知秦大哥的真实身份?”
冷月摇头。
“秦大哥,曾是前朝宫廷侍卫副统领,也是听雨楼的创始人之一!”石勇语出惊人。
冷月彻底愣住。秦远……前朝侍卫?听雨楼创始人?
“那萧景珩……”
“三皇子萧景珩,与听雨楼关系匪浅。但并非如外界所猜测的那般是掌控关系。”石勇沉声道,“据我调查,萧景珩的生母,瑾妃娘娘,可能与前朝皇室有旧。萧景珩自幼便与听雨楼有联系,甚至……他可能是听雨楼如今真正的主人,或者至少是重要的合作者。”
“那当年……”
“当年我们护送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关乎前朝遗留的一批宝藏和一份能动摇当今朝廷根基的密档。消息走漏,多方势力追杀。秦大哥为了引开追兵,保护那件东西和我等,才独自断后。萧景珩当时出现,目的不明,但据我后来查到的零星线索,他当时似乎也想得到那件东西,或者……是想阻止东西落入其他皇子或权臣之手。他与秦大哥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直接围攻我们的,是宰相赵崇明派出的死士!”
赵崇明!二皇子一党的核心!
信息量太大,冷月只觉得头脑一片混乱。恨了五年的仇人可能并非真凶,敬如父亲的秦叔有着惊天身份,而萧景珩这个目标人物,背后竟牵扯出如此复杂的脉络。
“您今日找我,是为了……”
“一是告诉你真相,你不能被蒙在鼓里,向错误的人复仇。二是……”石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秦大哥当年拼死保护的东西,如今可能就在萧景珩手中,或者他知道下落。那东西,绝不能落入赵崇明那等奸臣之手!冷月,你需要接近萧景珩,查明真相,拿到那件东西,完成秦大哥的遗志!”
带着石勇告知的惊天秘闻,冷月回到了将军府。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更需要重新规划自己的行动。
如果秦远之死的主要责任在赵崇明,如果萧景珩与听雨楼、与前朝遗宝有关,那么她之前的复仇目标就需要调整。墨渊知道这些吗?组织派她刺杀萧景珩,是真的因为他“密谋造反”,还是另有隐情?皇帝病重,朝局动荡,那件所谓的“前朝遗宝”和密档,又将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每一条线索都彼此纠缠,难辨真假。
几天后,萧景珩伤愈,再次邀她过府,这次是在王府的花园水榭。
初夏时节,荷塘初绽,微风送爽。萧景珩屏退了左右,亲自煮茶。他动作优雅,行云流水,与外界传闻的纨绔形象格格不入。
“林小姐近日似乎心事重重。”他将一盏清茶推到冷月面前,语气平和。
冷月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她决定赌一把。既然疑云重重,不如单刀直入,或许能打开局面。
“殿下,”她放下茶杯,目光坦然地对上萧景珩的视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殿下可知‘听雨楼’?”
萧景珩斟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沉的探究:“林小姐从何处听闻此名?”
“殿下不必管我从何得知。”冷月稳住心神,“我只想问殿下,五年前西山猎场,秦远之死,殿下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那剑上的云纹,又作何解释?”
她直接问出了积压心底五年的疑问,同时紧盯着萧景珩的反应。
萧景珩沉默了片刻,放下茶壶,脸上慵懒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月从未见过的凝重与……一丝复杂。
“你果然是为了秦远而来。”他轻叹一声,“那枚平安扣,我早该想到的。”
冷月心中一震,他果然知道!
“秦远,是条汉子。”萧景珩目光投向远处的荷塘,仿佛陷入了回忆,“那夜我赶到时,他已身受重伤,赵崇明的死士正准备给他最后一击。我出手拦下了。那云纹,是我麾下‘玄云卫’的标记。”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与秦远曾有数面之缘,知晓他的一些事情。那夜,他临终前,将一样东西和……一个女孩的安危托付给我。他说,那女孩戴着半枚平安扣。”
冷月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心脏狂跳。秦远……将她托付给了萧景珩?
“但我赶到他所说的地点时,只找到了打斗的痕迹和半枚染血的平安扣,女孩已不见踪影。”萧景珩看向冷月,目光深邃如同寒潭,“我一直在找她。直到在将军府,看到你手中的另一半平安扣。”
原来……原来那夜他并非去杀秦远,而是……可能想去救援,或者是为了别的原因?而秦远,在生命的最后,竟然将她托付给了这个皇子?
这真相,与她坚信了五年的事实,截然相反!
“那你为何不早说?”冷月声音微颤。
“在确定你的身份和目的之前,我如何能说?”萧景珩语气平静,“暗夜蔷薇的首席刺客‘冷月’小姐。”
他果然知道了!冷月浑身紧绷,血薇已滑至掌心。
“不必紧张。”萧景珩摆了摆手,“我若想对你不利,你活不到今天。我查过你,冷月。你虽为暗夜蔷薇效力,但所杀之人,大多确有取死之道。墨渊收养你,训练你,不过是把你当作一把好用的刀。他可有告诉过你,你真正的身世?”
冷月瞳孔猛缩:“我的……身世?”
“你的母亲,姓苏,曾是前朝太医院院正之女,与瑾妃,也就是我的母亲,是闺中密友。”萧景珩一字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冷月耳边,“你颈后,是否有一枚淡紫色的蝶形胎记?”
冷月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颈,心中骇浪滔天!这是她最大的秘密,连墨渊都不知道!
“你……你如何得知?”
“我母亲留下的手札中有记载。”萧景珩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并非敌人。赵崇明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不仅是杀害秦远的元凶,也是当年构陷苏家,导致你母亲郁郁而终的帮凶之一。他如今权倾朝野,与二皇子勾结,若他日二皇子登基,这天下,必将大乱。”
信息太过震撼,冷月一时难以消化。她的身世,母亲的死,秦远的托付……这一切,竟然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你告诉我这些,想做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合作。”萧景珩目光锐利,“与我合作,扳倒赵崇明,阻止二皇子。这不仅是为了那个位置,更是为了肃清朝纲,还天下一个清明,也为了……告慰秦远和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他看着冷月,伸出手:“我知道墨渊给你的任务是杀我或是掌控我。但如今,你有更好的选择。与我合作,查明一切真相,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水榭中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荷叶的沙沙声。
冷月看着萧景珩伸出的手,又看向他深邃而坦诚(至少此刻看起来是坦诚的)的眼睛。仇恨的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一丝,露出了背后更加庞大而复杂的棋局。
她想起了秦远的温和,想起了母亲模糊的容颜,想起了墨渊冰冷的目光,也想起了萧景珩几次三番的“援手”。
良久,她缓缓抬起手,放在了萧景珩的掌心。
“好,我与你合作。”
合作的关系在无声中确立,表面的婚约流程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但暗地里,冷月与萧景珩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萧景珩将部分“玄云卫”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冷月,方便她调动人手调查;而冷月则利用暗夜蔷薇对京城地下网络的熟悉,以及“林若雪”身份的便利,为萧景珩搜集各方情报。两人常在夜深人静时,于三王府那间曾充满杀机的书房内,对着地图与密报分析局势。
“赵崇明这只老狐狸,尾巴藏得太深。”萧景珩指尖点着地图上宰相府的位置,眉头紧锁,“我们放出的几个诱饵,他都避开了,反而折损了我们两个暗桩。”
冷月看着情报,沉吟道:“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根深蒂固。硬碰硬我们占不到便宜。或许……可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比如,他的独子,赵元昊。”
“赵元昊?”萧景珩挑眉,“那个有名的纨绔子弟?”
“正是。”冷月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据我了解,赵元昊好赌,且赌品极差,欠了城南‘富贵坊’一大笔赌债,是赵崇明暗中派人替他平了的。我们可以从此处入手,设局引他入瓮,逼他吐出些东西。”
一个详细的计划在两人的商议中逐渐成型。由冷月派人伪装成豪商,在富贵坊与赵元昊“偶遇”,引他参与一场看似公平,实则暗藏玄机的豪赌。萧景珩则负责调动玄云卫,确保计划顺利进行,并拦截可能出现的赵府护卫。
计划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赵元昊果然上钩,在赌桌上输红了眼,不仅将带来的钱财输得一干二净,还在“豪商”的刻意引诱和酒精的作用下,签下了巨额的欠条,并口无遮拦地透露了几条关于他父亲与边关某位将领往来密信存放地点的模糊信息。
这信息至关重要!
就在冷月与萧景珩根据这条线索,准备进一步行动,搜查赵府外一处隐秘别院时,变故陡生!
夜色中,数支淬毒的弩箭毫无征兆地从暗处射向正在别院外勘查地形的萧景珩!对方显然早有埋伏,时机把握得极准,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殿下小心!”一直保持警惕的冷月惊呼出声,几乎是本能地,她猛地扑向萧景珩,将他用力推开!
“噗嗤!”一支弩箭擦着萧景珩的臂膀掠过,带起一溜血花,而另一支,则深深扎入了冷月的肩胛骨下方!位置与她之前被萧景珩掌击的地方相距不远。
剧痛瞬间袭来,冷月闷哼一声,踉跄倒地。
“冷月!”萧景珩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慌。他迅速挥剑格开后续的箭矢,一把抱起冷月,身形疾退,同时发出信号,潜伏在周围的玄云卫立刻现身,与暗处的伏击者激战在一起。
伏击者见行动失败,毫不恋战,迅速撤退。
萧景珩顾不上追击,抱着冷月迅速返回王府密室,召来心腹太医。
箭矢被小心取出,幸好毒性并非立刻致命,但冷月依旧因失血和剧痛而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榻上。
萧景珩坐在床边,看着太医为她处理伤口,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深沉算计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有关切,有懊恼,更有一丝……后怕。
“为何要替我挡那一箭?”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冷月忍着痛,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殿下若死了,谁帮我扳倒赵崇明,为秦叔报仇?”这话半是玩笑,半是真心。
萧景珩深深地看着她,没有笑,也没有再追问。他拿起太医留下的药膏,亲自为她涂抹在伤口周围的淤青上,动作轻柔得与平日的他判若两人。
“下次,不必如此。”他低声道,“你的命,也很重要。”
药膏带着清凉,缓解了部分火辣辣的疼痛。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冷月有些不自在,心底却莫名地泛起一丝微澜。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像她最初想象的那般冷酷无情。
这次失败的伏击,虽然让他们受了伤,却也印证了他们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赵崇明已经狗急跳墙。而两人之间,那层因利益合作而建立的薄冰,似乎在生死关头,悄然融化了一丝。
养伤期间,萧景珩对冷月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不仅将最好的伤药都用上,甚至亲自过问她的饮食起居。这种超越合作界限的关怀,让冷月心中警铃大作,却又无法强硬拒绝。
待她伤势稍愈,能下地行走时,萧景珩提出带她去一个地方。
马车驶出京城,在西山脚下的一处僻静庄园前停下。庄园不大,却打理得十分雅致,仿佛世外桃源。
一位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的老嬷嬷早已等在门口,见到萧景珩,恭敬地行礼:“老奴参见殿下。”她的目光随即落在冷月身上,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眼眶泛红,嘴唇哆嗦着,“像……太像了……尤其是这双眼睛,和娘娘当年一模一样!”
冷月心中一动,“娘娘?”
萧景珩轻声解释:“这是苏嬷嬷,曾是我母妃瑾妃的乳母,也是看着你母亲长大的老人。”
苏嬷嬷引二人进入内室,从一个上了锁的檀木匣中,珍重地取出一卷已经泛黄的画轴和一本手札。
画轴展开,是一位身着浅碧色宫装的少女,巧笑倩兮,美目流转,眉宇间与冷月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温婉柔美。
“这就是你的母亲,苏云袖。”苏嬷嬷抹着眼泪说道。
冷月怔怔地看着画中女子,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母亲的容颜,一种源自血脉的亲近感油然而生,鼻尖微微发酸。
萧景珩将瑾妃的手札递给冷月:“你看看这个。”
冷月深吸一口气,翻开手札。里面除了记录瑾妃的一些日常心事,果然提到了她的好友苏云袖。其中一页,清晰地写着:
“云袖今日入宫,忧心忡忡。言及家中似被卷入一桩宫廷秘事,与已故的端慧皇后(太子生母)有关。她无意中发现父亲(前太医院院正)遗留的脉案,疑端慧皇后当年并非病逝,而是……中毒。下毒者势力庞大,她恐遭灭口,已将部分证据及一重要信物交由心腹侍卫秦远带走,托其庇护刚满周岁的女儿月儿……月儿颈后有紫色蝶形胎记,吾见此女,心甚怜之,奈何自身难保,无力相助,唯愿苍天庇佑……”
手札到此,后面几页似乎被撕去了。
冷月握着的手札微微颤抖。原来如此!母亲是因为发现了端慧皇后被毒害的真相才遭难!而秦远保护她,不仅仅是因为旧情,更是为了守护这个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秘密!那件所谓的“前朝遗宝”,很可能就是指向真凶的证据!
“下毒者……是谁?”冷月声音干涩地问。
萧景珩目光沉凝:“根据母妃手札的暗示,以及我后来的调查,最大的嫌疑,指向了当今的皇后娘娘,以及……她的父亲,赵崇明。”
冷月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他们!毒害太子生母,构陷她母亲家族,追杀秦远……赵崇明父女,手上沾满了她至亲的鲜血!
巨大的仇恨和得知真相的冲击,让她身形晃了晃。萧景珩及时扶住了她。
“现在你明白了?”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朝堂权争,更是纠缠了十几年的血海深仇。你的身份,你所背负的,让你无法独善其身。”
冷月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决然:“我明白了。赵崇明,皇后……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从这一刻起,她的目标前所未有的清晰。不仅仅是为了秦远,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素未谋面却因守护真相而惨遭迫害的母亲!
身世的揭露,如同在冷月心中点燃了一把复仇的烈火。她与萧景珩的合作更加紧密,针对赵崇明父女的调查也愈发深入。然而,就在他们逐渐接近核心证据时,冷月敏锐地察觉到,暗处似乎总有另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几次针对证据关键保管地的突袭行动,都莫名其妙地失败了,对方仿佛总能提前一步转移或加强守卫。
“我们中间有内鬼。”萧景珩肯定地说,目光扫过书房内几位核心的玄云卫统领,最后落在冷月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冷月心中一沉。玄云卫是萧景珩一手培养,忠诚度极高。若真有内鬼,她的嫌疑似乎最大,毕竟她来自敌对的组织。
“不是我。”她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
萧景珩看了她片刻,缓缓点头:“我信你。”
这句“我信你”,让冷月心中微动。但她知道,必须尽快找出内鬼,否则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她决定动用暗夜蔷薇内部一条极为隐秘的联络渠道,调查近期是否有针对三王府或赵崇明相关任务的异常动向。这条渠道,连墨渊都未必清楚,是秦远早年留给她的保命后路。
反馈回来的消息,让她如坠冰窟!
情报显示,暗夜蔷薇近期确实在持续向某个神秘买家提供关于三王府动态的情报,而负责传递这些情报的,是组织中一位资历极深的刺客,代号“夜枭”。更让她震惊的是,所有情报的最终流向,经过层层伪装后,都指向了一个地方——宰相府赵崇明的密室!
墨渊!他果然与赵崇明有勾结!那他派自己来刺杀或掌控萧景珩,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帮赵崇明清除障碍?还是想利用自己这个“前朝遗孤”的身份,搅乱局势,从中渔利?
一股被彻底背叛和利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敬重了十五年、视为唯一依靠的师父,竟然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将她当作一枚棋子,推向复仇的深渊,而仇人,恰恰是他的合作者!
为了证实这个可怕的猜测,冷月冒险潜回了暗夜蔷薇总部附近,她想亲耳听到墨渊的承认。
她藏在首领密室外的通风隔层内,屏息凝神。不久,密室内传来了墨渊冰冷的声音,似乎在与人交谈。
“……赵相不必多虑,冷月那丫头,不过是我们手中的一把刀,用她牵制萧景珩,再合适不过。待时机成熟,她和她那前朝遗孤的身份,便是扳倒萧景珩最好的武器……至于她知道的所谓‘真相’,不过是我想让她知道的而已。秦远?哼,一个不识抬举的蠢货,死不足惜……”
后面的话,冷月已经听不清了。巨大的愤怒和恶心感席卷了她,让她几乎要呕吐出来。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是算计!收养是算计,训练是算计,连所谓的“复仇目标”,都是被精心引导的谎言!秦远的死,墨渊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她强忍着冲出去与墨渊同归于尽的冲动,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口中弥漫开血腥味。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她必须冷静!
悄然离开总部,冷月的心如同被浸入数九寒冰。她失去了秦远,如今,连视为父亲的墨渊和整个暗夜蔷薇,也都成了虚幻的泡影。
天下之大,她似乎只剩下了一个可以暂时信任的“盟友”——萧景珩。
回到三王府,她径直闯入书房。萧景珩正在灯下查看地图,见她脸色苍白,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火焰,立刻屏退了左右。
“怎么了?”他起身问道。
冷月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内鬼找到了,不在玄云卫,在暗夜蔷薇。墨渊,一直与赵崇明勾结。”
她将听到的话和自己的推断尽数告知,包括墨渊对她身份的利用计划。
萧景珩听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只是眼神更加幽深:“我早有猜测,只是苦无证据。如今……你待如何?”
冷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从今日起,暗夜蔷薇首席刺客‘冷月’已死。我,只是苏云袖的女儿,是为母亲、为秦叔复仇的苏月。”
她看向萧景珩,目光坚定:“我们的合作,从现在起,才是真正开始。”
与暗夜蔷薇的彻底决裂,让冷月——或者说苏月,卸下了最后的枷锁。她不再是被操纵的刀,而是执刀之人。她与萧景珩的信任,在共同面对背叛与阴谋中,变得更加坚实。
根据苏月提供的暗夜蔷薇内部情报网络信息,他们反向追踪,终于锁定了赵崇明藏匿关键证据的几个地点,并成功拿到了部分他与边将往来、贪污军饷、以及构陷忠良的密信。更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当年经手端慧皇后“病逝”案的一名老太医的孙子,他手中保留着其祖父临死前写下的真实脉案记录副本,直指皇后与赵崇明下毒谋害端慧皇后,为当今皇后上位扫清障碍的罪行!
铁证如山!
然而,就在他们整理好证据,准备在次日大朝会上发动雷霆一击时,皇宫方向突然传来九声沉重的丧钟——皇帝,驾崩了!
消息如同野火般瞬间传遍京城,整个帝都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而压抑。按照礼制,太子应立即灵前即位,但二皇子一党岂会甘心?
“赵崇明要狗急跳墙了。”萧景珩站在书房窗前,望着皇宫方向,脸色凝重,“他不会让太子顺利登基。”
苏月点头:“禁军副统领是赵崇明的人,他很可能调动禁军,控制宫门,矫诏拥立二皇子。”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玄云卫急报:宰相赵崇明联合部分宗室、武将,以“太子德行有亏,恐难当大任”为由,持一份所谓的皇帝“遗诏”,宣布废黜太子,拥立二皇子继位!禁军已封锁皇宫及京城各大要道,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太子及其拥护者被软禁东宫,形势危在旦夕!
“我们必须立刻进宫!”萧景珩斩钉截铁,“必须在赵崇明‘坐实’二皇子帝位之前,揭穿他的阴谋!”
但皇宫已被叛军控制,如何进去?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苏月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知道一条密道。是秦叔当年为了以防万一,暗中修建的,连通宫外与……冷宫附近。墨渊不知道这条密道的存在。”
这是秦远留给她的最后一条生路,如今,成了他们逆转局势的关键。
事不宜迟!萧景珩立刻召集所有可信的玄云卫以及部分支持太子的将领家兵,苏月则利用对暗夜蔷薇行动规律的了解,巧妙避开了可能存在的监视。
夜色深沉,火光在京城各处闪烁,马蹄声、兵甲碰撞声、呵斥声不绝于耳,一派山雨欲来的景象。
在苏月的带领下,萧景珩以及数十名精锐,通过那条尘封已久的密道,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皇宫大内。
密道的出口在冷宫一处废弃的枯井中。众人潜出,只见宫内灯火通明,巡逻的禁军数量大增,气氛肃杀。
萧景珩对皇宫地形极为熟悉,他带着众人避开主要道路,沿着偏僻宫巷,直扑皇帝灵柩所在的大庆殿。按照规制,赵崇明与二皇子此刻必定在那里,逼迫百官“承认”遗诏。
果然,大庆殿外重兵把守,殿内隐隐传来争吵和呵斥之声。
“怎么办?强攻进去?”一名将领低声道。
萧景珩摇头:“殿内空间有限,强攻伤亡太大,且容易让赵崇明趁乱对太子和忠臣不利。”
苏月观察着殿外的守卫布置,低声道:“我去制造混乱,引开部分守卫。你们伺机冲进去,控制局面。” 她不待萧景珩反对,便补充道,“我对隐匿和制造混乱最在行,这是最好的办法。”
萧景珩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这是当前最可行的策略,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小心!”
苏月点头,身形一晃,便融入阴影之中。
片刻后,大庆殿侧后方突然燃起熊熊火光,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苏月用了组织特制的火器)和惊呼:“走水了!有刺客!”
殿外守卫顿时一阵骚动,一部分人被调去查看救火。
“就是现在!”萧景珩低喝一声,身先士卒,如同利剑般冲向大庆殿!玄云卫与忠臣家兵紧随其后,与剩余的守卫瞬间战作一团!
殿门被轰然撞开!
殿内,赵崇明正手持“遗诏”,逼迫瘫软在地的太子用印,二皇子一脸得意地站在一旁。百官则被刀剑逼在角落,人人面带惊恐或愤慨。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萧景珩!你敢擅闯灵堂!”赵崇明又惊又怒。
“乱臣贼子,也配谈规矩?”萧景珩长剑直指赵崇明,声如寒冰,“赵崇明,你勾结边将,贪污军饷,构陷忠良,毒害端慧皇后,如今又矫诏作乱,罪该万死!”
“胡说八道!证据呢?”二皇子色厉内荏地喊道。
“证据在此!”苏月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她不知何时已解决了外面的麻烦,飞身入殿,将一叠密信和那本太医手札副本狠狠掷于地上,“赵崇明,你可还认得这些?还有你,皇后娘娘!端慧皇后待你如姐妹,你竟下此毒手!”
人证物证俱在,殿内一片哗然!
赵崇明眼见事情败露,脸上闪过一丝疯狂:“成王败寇!杀了他们!”他麾下的死士和部分禁军立刻扑了上来。
大庆殿内,瞬间变成了血腥的战场!
苏月与萧景珩背靠背迎敌,血薇在她手中化作夺命的寒光,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带走一条性命。萧景珩剑法凌厉霸道,护在她周身,将攻来的敌人尽数斩落。
混战中,赵崇明见大势已去,欲趁乱逃走。苏月眼神一厉,对萧景珩喊道:“这里交给你!”便飞身追去!
萧景珩想拦,却被几名死士缠住,脱身不得。
苏月追着赵崇明穿过重重宫殿,一直追到宫墙之上。赵崇明年迈体衰,很快被苏月拦住去路。
“贱人!坏我大事!”赵崇明面目狰狞,拔出腰间佩剑。
“老贼!纳命来!”苏月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新仇旧恨在此刻彻底爆发!她剑法狠辣,招招致命,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赵崇明虽有些武艺,但哪里是盛怒之下、身手卓绝的苏月的对手?不过几招,便被苏月一剑刺穿手腕,佩剑脱手。紧接着,血薇冰冷的锋刃,便抵在了他的咽喉。
“这一剑,为我母亲!”
“这一剑,为秦叔!”
“这一剑,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
苏月没有立刻杀他,而是连刺数剑,皆非致命处,让他在极致的痛苦中偿还罪孽。
最终,在赵崇明绝望的目光中,血薇划过一道凄艳的弧线,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尸体从高高的宫墙上坠落。
与此同时,大殿内的战斗也接近尾声。萧景珩斩杀了负隅顽抗的二皇子,太子在忠臣护卫下重新掌控了局面,叛军纷纷投降。
天边,晨曦微露,照亮了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宫闱。
叛乱平息,赵崇明伏诛,二皇子身死,皇后被废,打入冷宫等候发落。太子萧景宸在群臣拥戴下,于灵前正式即位,改元“昭明”。
新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大肆清算赵党,平反冤狱。苏月母亲所在的苏家得以昭雪,秦远被迫封为忠勇公。而在这场宫变中居功至伟的萧景珩,被封为摄政王,辅佐新君。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这一日,秋高气爽。萧景珩在修缮一新的摄政王府花园中找到了苏月。她正站在一丛开得正盛的蔷薇前,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已换下劲装,穿着寻常女子的衣裙,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清丽。
“月儿。”萧景珩走到她身边,自然地唤了她的本名。
苏月回过神,看向他。阳光洒在他身上,褪去了往日的深沉与算计,显得格外清朗。
“新帝登基,百废待兴,王爷怎么有空来这里?”她微微笑了笑。
萧景珩看着她,目光深邃而认真:“朝事虽忙,但有一件事,我必须亲自来问你。”他顿了顿,“朝局已定,你的大仇得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苏月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空:“我不知道。暗夜蔷薇……墨渊在宫变那夜趁乱逃脱,不知所踪。这个组织还在,我想……”
“你想亲手了结这一切?”萧景珩接话。
苏月点头:“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而且……我习惯了刀光剑影,习惯了在暗处行走。这王府的四方天空,恐怕……关不住我。”
这是实话。她感激萧景珩,甚至可能对他有了超越盟友的情感,但她无法想象自己从此被困在华丽的牢笼里,做一个规行矩步的王妃。
萧景珩闻言,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反而像是早有预料。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
“我从未想过要关住你。”他声音低沉而坚定,“你是苏月,是翱翔九天的鹰,不是圈养在金丝笼里的雀。我知道你的志向,你的牵挂。”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玄云卫的云纹,却比普通的令牌更加精致,背面还刻了一个小小的“月”字。
“这是?”苏月疑惑。
“玄云卫,以后交给你了。”萧景珩将令牌放入她手中,“我需要一个人,替我监察天下,肃清赵党余孽,追捕墨渊,铲除为祸江湖的暗夜蔷薇。这个人,要有足够的能力,有我完全的信任,并且……心怀正义。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苏月震惊地看着他,又看看手中的令牌。玄云卫,这是他最核心的力量,他就这样交给了她?这意味着绝对的信任,也意味着,他给了她一个全新的、广阔的平台,让她可以继续以自己的方式,去守护她想守护的,去做她认为正确的事。
“那你呢?”她问。
“我?”萧景珩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洒脱,“我会留在朝堂,辅佐皇兄,整顿吏治,推行新政。这是我对天下的责任。但我的背后,需要一双眼睛,一把利剑。月儿,你愿意做我的眼睛,做我的剑吗?不是以王妃的身份,而是以苏月,以玄云卫统领的身份。”
他看着她,眼神坦诚而炽热:“我们可以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守护同一个天下。待到海晏河清,暗夜散尽,你若倦了,摄政王府,永远有你的位置。”
没有强迫,没有禁锢,只有理解、尊重和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
苏月看着手中的令牌,又抬头看向萧景珩深情的眼眸,心中最后一丝彷徨烟消云散。她握紧了令牌,脸上绽放出明朗而坚定的笑容,如同冲破乌云的光。
“好。”她清晰地回答,“我答应你。”
阳光正好,倾泻在相视而笑的两人身上,也照亮了前方各自不同却又彼此交织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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