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合欢宗的几位师姐围坐在水榭中,茶香袅袅,伴着她们的嬉笑与真言。她们皆是在情海沉浮多年的高手,见我这朵从未绽放的花苞终于要迎来花期,纷纷倾囊相授。
夫君江遥踏破虚空那日,恰是我与他缔结连理的吉时。
合欢宗的几位师姐围坐在水榭中,茶香袅袅,伴着她们的嬉笑与真言。她们皆是在情海沉浮多年的高手,见我这朵从未绽放的花苞终于要迎来花期,纷纷倾囊相授。
大师姐执起青瓷茶壶,嘴角噙着笑意:小师妹总算开窍了,这可是你头一遭将男人带回宗门。双修之时若能心意相通,修为自会一日千里,可别让他半途逃了。
二师姐从袖中取出一卷泛着紫光的秘籍,郑重其事地递来:这是我闭关百年所创的《九转阴阳诀》,专为初夜调息所设。循序渐进,刚柔并济,保他欲罢不能,神魂颠倒。
三师兄倚着栏杆,眉间笼着愁云,声音低沉:小师妹……你向来与我最为亲近,可我却没有什么可教你的。
他顿了顿,声音微微颤抖:只一句——做我们这一脉的弟子,切莫动情。情字如刃,伤人最深。
众人沉默。谁都知道,三个月前三师兄刚与傲骨宗那位冷面宗主分道扬镳。原以为两人情投意合,谁知那宗主一直误认三师兄是绝色女子。直到某夜情浓时,对方伸手探入衣襟,触到不该有的轮廓,惊怒之下拂袖而去。
我接过那卷温热的《九转阴阳诀》,指尖微微颤抖,望着眼前神色各异的师兄师姐,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彻夜研习,不负这良缘,借双修之力踏上飞升之路。
师父门下四徒,我最为勤勉,日夜不辍地打坐炼气,可修为始终停滞不前。唯独合欢一道,需以情契引动灵根共振,而我过往无人问津,宛如书中被弃如敝履的恶女配角,无人愿与我结缘。
师父曾抚须断言:你若得良侣共修,必是我门中首位破境登仙之人。
就凭这一句,我下山寻觅许久,终于将那孤身游历的散修江遥带回宗门,许以终身。
大婚之夜,我舞着十日苦练而成的曼妙腰肢,与他拜过天地。红烛摇曳,他缓缓掀开我的盖头,眸光深邃如渊,仿佛能看透我的灵魂。而我凝视着他,眼中却映出一条金光大道——那是通往飞升的命途。
长夜漫漫,我终于明白为何合欢宗香火鼎盛,弟子遍布天下。双修之妙,不止于情欲交融,更在于灵力交汇时那种撕裂又重塑的极致快感。我随他律动起伏,体内灵气如江河奔涌,丹田炽热如焚,意识几近飘离。
来吧!我的天劫将至!
来吧!我的元婴化神!
来吧!我……
念头戛然而止。
因压在我身上的江遥,忽然停住了动作。不仅如此,他的身体开始泛起银白光芒,肌肤如霜雪般透明,竟一点一点消散在空中。
小寒……
他只唤出两个字,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整个人化作万千光点,彻底湮灭于虚空之中。
我僵卧不动,心口如遭重击。何等景象?那是渡劫飞升的征兆!唯有即将踏入上界之人,才会如此羽化登天!
可就在那一瞬,原本汹涌的灵流戛然而止,空荡的躯体如同被抽尽生机,喉头一甜,鲜血喷溅在猩红锦被之上,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昏迷前最后一念清晰浮现——
难怪世间男子皆避我如蛇蝎,唯独江遥对我青睐有加。原来,他根本不是凡人。他是这天地主角,命中注定一步登仙的天命之人!
穿书前,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眼神清澈,生活简单。那晚我正窝在宿舍刷着一本冷门修仙小说,越看越气,指着屏幕骂顾江寒丧心病狂——专挑年轻男子采补修炼,手段狠辣,心肠歹毒,活该不得好死。
可当我看到她被江有悔和白柔联手镇压,元神碎裂、魂消魄散的那一幕,嘴里刚蹦出一句死得好,眼前忽然一黑。再睁眼,我就成了她——那个万人唾骂的合欢宗妖女,顾江寒。
糟糕的是,这本书我只看了一半,后头剧情全然不知。但好在我对顾江寒这角色研究得透彻:痴恋男主江有悔到走火入魔,为见他一面不惜逆天而行,最终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既然穿成了她,我决定改命。不杀人,不采补,不招惹男女主,安安分分苟到飞升。
可命运偏不让我清净。顾江寒身负一种罕见体质——双修圣体,唯有与契合之人共修阴阳大道,才能真正激发生机、突破桎梏。否则纵有天赋,也难登仙路。
我想找人合作修炼,却无人敢靠近我这个恶名昭彰的女魔头。直到遇见江遥——那个衣衫褴褛、气息紊乱的流浪散修,像是被人打得半废,倒在山门口等死。我看他根骨尚可,一时心软救了回来。
没想到,这人竟是江有悔!还用假名骗我与他双修!那一夜,我们结契同修,灵力交融,他的瓶颈应声而破,翌日清晨便霞光接引,直升上界。
而我呢?功法反噬,经脉逆行,百年修为尽数崩散,丹田空荡如洗。更可怕的是,自那以后,我对情欲、爱恋乃至男女之事彻底麻木,仿佛心中某根弦断了。
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顾江寒了。
临别那日,大师姐抱着我不肯撒手,二师姐哭红了眼眶,求我留下。唯有三师兄站在檐下,轻轻摇头:别拦她了。
他望着我背影,声音低沉却清晰:曾经那个会笑会闹的三师妹早就没了。如今站在这里的,是一个斩情绝念的冷血杀器!
我转身踏入无情道山门,从此断七情,弃六欲,只为一个字——强。
三千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我独坐于云海之巅,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终于,在某个清晨,我感受到体内灵力沸腾,如江河决堤,如星辰爆炸。我知道,我的时刻到了。
我踏破虚空,飞升天界。提剑问路,打听江有悔所在。谁知众人一听名字纷纷嗤笑:你说光腚战神啊?往东边走,破宫那栋就是。
我皱眉不解,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三千年前,他利用我飞升;三千年后,我倒要看看,这位光腚战神究竟成了什么模样。
穿过重重云雾,我终于来到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守门的仙童见我手持长剑,神色不善,战战兢兢地问道:上仙……所为何事?
我冷笑一声:找江有悔。
仙童脸色大变:战神他……他正在沐浴……
我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殿门。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花香。透过朦胧的水雾,我看见一个赤裸的身影背对着我,坐在巨大的浴池中。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顾江寒?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你竟真的飞升了?
我握紧剑柄,冷冷道:江有悔,三千年不见,你可还记得当年之事?
他轻笑一声,从浴池中站起,水珠顺着完美的肌肉线条滚落:自然记得。不过,你该不会是为了那件事来找我报仇的吧?
我目光如刀:不然呢?
他慢慢走近,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威压:顾江寒,你可知这三千年我是如何度过的?每日每夜,我都在后悔当年之事。我利用了你,这是事实;但你可曾想过,为何我会选择你?
我愣住:为何?
他站在我面前,目光深邃:因为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这世间唯一能与我比肩之人。你的双修圣体,你的坚韧心性,都是我飞升路上最完美的助力。我承认我利用了你,但……
他突然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但我也真心喜欢过你。
我浑身一震,三千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心跳加速。不,这不是我的情绪!这是原主残留的感情!我猛地后退,剑尖直指他的咽喉:住口!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江有悔苦笑:是,我不懂。这三千年,我尝遍天下美酒,却再也找不到当年与你双修时的那种感觉。我征服无数美人,却再也无法感受到灵力交融时的极致快感。顾江寒,我……
够了!我打断他,我来不是听你忏悔的。我是来挑战你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挑战我?好!正好让我看看,这三千年你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我们同时出手,剑气与法术交织,整个宫殿都在颤抖。三千年不见,他的修为已臻化境,但我亦非昔日吴下阿蒙。我们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突然,他一个虚招,我措手不及,被他抓住手腕。他用力一拉,将我拽入怀中。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草木香,心中一乱。
顾江寒,他在我耳边低语,这三千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
我浑身一颤,随即冷笑:江有悔,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女人吗?
我猛地发力,挣脱他的怀抱,同时一剑刺向他的心口。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仓促间只能侧身躲避,剑尖在他肩头划出一道血痕。
你!他惊怒交加。
我收剑而立,冷冷道:江有悔,这三千年我明白了。真正的强大,不是靠双修,不是靠男人,而是靠自己。我顾江寒,不需要任何人,也能登顶仙途!
说完,我转身离去。身后传来江有悔的声音:顾江寒,你若走了,就永远别想再见到我!
我脚步不停,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这丝涟漪就被坚定的信念所取代。我顾江寒,注定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仙路!
三千年前,我因他而飞升;三千年后,我要让他看到,没有他,我依然能站在仙界的巅峰!
我踏云而去,身后是江有悔愤怒又无奈的呼喊。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从此,天高海阔,任我翱翔!
踏入那座传闻中的战神殿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门楣上的金漆斑驳脱落,匾额歪斜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门前那对石狮更是凄惨,一只断耳,另一只干脆没了头颅,只余半截脖颈孤零零地立着。
原来,那日他急于飞升,渡劫时灵力失控,狂暴的能量不仅炸毁了他的衣衫,更让他赤条条地冲向天际,成了天庭中流传已久的笑谈。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长剑猛地一挥,门柱应声而断,轰然倒塌。
再一剑,庭院中那棵象征着“清高”的玉桂树轰然倒下,枝叶纷飞。
剑尖直指内殿,我怒喝一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中:
江有悔!你这无耻之徒!还我修为,还我……”
话音未落,我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牢牢锁住。
床榻之上,两具身影紧紧相拥,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毫无遮掩,赤裸裸地展现在我的眼前。
而那个背对着我,微微翘起的光屁股……
熟悉得让我心生恨意,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这突如其来的场景,让我措手不及。
我本以为,江有悔与白柔飞升之后,最多不过是携手漫步于云海之间,共赏那璀璨星河。哪曾想,我刚踏入天门,就撞见了这等不堪入目的画面两人衣衫不整,依偎在玉榻旁,气息缠绵,灵力波动尚未完全消散。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喉头一紧,随即又是一声冷笑。
我为何要躲避?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于是,我猛地抽出长剑,剑尖重重地插在地上,目光扫过屋顶的横梁,冷声喝道:
江有悔!今日我顾江寒登天,只为取你性命!
小寒?!
他的反应比我还要激烈,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我的面前,连外袍都未来得及披上。
你终于来了三千年了,我日日守在这南天殿,就等你这一步!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掌心滚烫,眼神中闪烁着灼人的光芒。
我余光瞥见白柔站在屏风后,指尖捏着半幅霞裳,脸色苍白,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心头一滞,这位上神,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江有悔这才像是猛然惊醒,忙将我往前带了半步,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镜花上神,这位是我结发之妻,顾江寒。你曾听我提起过她。小寒,你莫要误会,方才镜花受魔气反噬,我正以双修之法为她疏导经脉。
双修?
我盯着他那张依旧俊朗的脸庞,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所以你们刚才赤身相对、气息交融,就是为了疗伤?
可看白柔从容不迫地穿好衣裙,朝我微微颔首,又转身离去时那副坦然自若的模样,仿佛这一切本就天经地义。
我立在原地,久久无言,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飞升之后,并非只有仙乐飘飘、莲台生香,还有这般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其实,自打知晓江遥便是江有悔那天起,我心中的那份执念便已悄然变质。
当初我拼死修炼,只为有朝一日能凌驾于他之上,亲手将他打入轮回。
可如今真正站在这里,看着他眼底泛红、声音微颤地说我等了你三千年,我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是动情,而是感到恶心与荒谬我若挥剑,怕他不是反抗,而是含笑接刃,还要舔一舔我的剑锋。
人间夫妻飞升后各有司职,但我始终记得,是你那一缕执念引我渡劫成功。你既来了天上,便是我江有悔唯一的道侣。从此诸天万界,无人敢动你分毫。
我猛地起身,甩开他的手,袖袍带翻案上的琉璃灯,火光骤灭,一片漆黑。
我来是为清算旧账,不是听你演什么深情戏码!
你一个满嘴情深实则滥情的男人,也配谈唯一?
最终,我一剑劈裂他殿前九重玉阶,震碎三十六盏命灯,留下一句此仇已了,转身离去。
不沾因果,不涉情缘。
远离主角,方得安宁。
可显然,江有悔并不打算让我清净。
翌日清晨,天庭流言四起
月上仙子乃战神糟糠妻,金宇宫主亲口认证,不容置疑。
他还当众立誓:
凡辱月上仙者,即与我金宇战神为敌。
那一夜,我独坐宫檐,望着天外那轮清冷的月亮。
风穿袖而过,冷得刺骨。
泪水无声滑落,砸在青砖上,碎成八瓣。
为什么?
明明你和白柔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为何要把这荒唐的名分强加于我?
我从未想过做谁的妻子,更不想卷入你们的宿命纠葛。
可这阵风,终究还是把我裹了进去,无法挣脱。
我飞升之后,日子就没消停过。
江有悔那句月上是我妻传遍三十三重天,害得我闭关整整三日,以求心静。
这三天里,金乌绕门狂鸣,一口一个光腚战神的道侣,吵得我连清净的心都快没了。
这三天,镜花上神白柔下凡斩蛟龙,顺手带了一群山野精怪成仙,说是充当天庭的杂役。
这三天,江有悔逢人就说我妻月上如何如何,搞得女仙们见他就翻白眼,男仙们憋笑憋出内伤。
第四日,我推门而出。
江有悔立刻凑上来,嘴跟机关炮似的噼里啪啦讲个没完。可一瞧见我指尖发青、唇色如墨,顿时僵住:
小寒,你中毒了?谁干的!?
我冷笑一声,手腕一拽,身后拖着的小花仙踉跄扑倒,花瓣般的衣裳沾满尘灰。
你瞎吗?去问你那位慈悲为怀的镜花上神啊!”
那仙蜜确实香甜,甜到我把散情蛊的味道都盖过去了。
我一路将那小花仙拖至天帝殿前,身后乌泱泱跟了一堆看戏的神仙。
到了玉阶之下,我单膝落地,声音冷得像霜:
“启禀天帝,此仙以仙蜜投毒,欲乱我道心。”
小花仙跪在地上抽泣:
“……金宇战神眼里只有月上仙一人,我们哪怕拼死立功,他也看都不看一眼。自从您飞升,天上地下,他只念您的名。我……我只是想让他看我一次……”
声音软糯可怜,连风都轻了几分,似乎在为她惋惜。
白柔轻叹,袖袍微动,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小花仙扶起:
“我提携你们,是盼你们修行为善,不是用来生妒使坏。月上乃上神之尊,区区散情蛊三日自解,何必追究?看在我面上,饶她一命吧。”
我嗤笑,眼角扫过她那副悲天悯人的脸庞。
瞧见了吗,瞧见了吗?
沾上主角光环的人,不是疯就是惨。
江有悔也开口,试图为白柔辩解,但我已经无心再听。
嗓音轻柔得似春日溪水:
「月上曾为合欢宗人,最知人心凉热。他若要惩处,必有其因。」
他凝视着我,目光炽热:
「他是我心底最纯粹之人。」
小花仙身形一展,似得宽恕。
我慢慢站起,抽出寒月剑——
剑光如电,血花飞溅!
头颅滚落石阶,我剑指高位上的二人:
「老子修无情道三千年,斩情绝欲,你如今与我谈情深?
合欢宗有言:‘情只予双修之伴’,无那伴侣,其余皆是空谈!
还装什么宽容?谁不知这小家伙背后有谁撑着?你们这群老怪物,装什么圣贤?」
寒月剑上的血珠沿着剑锋缓缓滑落,在白玉石阶上绽开一朵朵凄艳的红梅。小花仙那颗滚落的头颅上还凝固着惊愕的表情,仿佛至死都不相信我会当真出手。
整个天帝殿前死一般寂静。
高天之上的风都比往常轻柔了几分,似是怕惊扰了这凝固的时刻。众仙屏息,目光在我、江有悔和白柔之间来回逡巡,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我能感受到那些视线中的惊骇、不解,甚至还有几分隐秘的钦佩——毕竟,敢在天帝殿前动手杀仙,数千年来我是头一个。
"顾江寒!"
江有悔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寂,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他向前一步,战神威压如山倾泻,试图迫使我低头。金色的神光在他周身流转,那是历经百战方能淬炼出的战意,足以让寻常仙家心神俱裂。
可我早已不是三千年前那个需要仰他鼻息的小修士了。我持剑而立,无情道心在体内运转如轮,将他的威压尽数化解于无形。寒月剑感应到我的战意,发出清越的嗡鸣,剑身上的血迹瞬间蒸发,重现皎皎寒光。
"怎么?"我抬眸,目光冷如冰霜,"金宇战神要为一个下毒的小仙娥,与我兵戎相见?"
白柔适时开口,声音依旧温柔似水,却暗藏锋芒:"月上仙子何必动怒?她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修行不易,何不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嗤笑一声,剑尖遥指她的方向:"镜花上神这般慈悲,不如我将这散情蛊原样奉还,让你也体验一番道心紊乱的滋味?"
白柔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江有悔立即侧身将她护在身后,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在场众仙神色各异。我听见几声压抑的抽气,还有窃窃私语在仙群中蔓延。
"看来战神与镜花上神的关系,果真非同一般......"
"那月上仙子岂不成了......"
我看着他护着另一个女人的姿态,心中竟无半分波澜。三千年无情道修行,早已将那些无用的情丝斩得一干二净。若说还有什么残留,那也只有对往事的嘲讽,和对自身愚蠢的警醒。
"小寒,你变了。"江有悔沉声道,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以前的你,不会如此滥杀无辜。"
"以前的顾江寒,早在三千年前那个夜晚就死了。"我一字一句道,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天庭,"死在你利用她飞升的那一刻,死在合欢宗那个天真愚蠢的小师妹心里。"
我手腕一抖,寒月剑应声归鞘,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今日我斩的不仅是一个下毒者,更是斩断与过往的所有牵连。"我的目光扫过江有悔和白柔,"从今往后,我顾江寒与二位,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我转身欲走。这个充斥着虚伪与算计的天庭,多待一刻都让我感到窒息。
"站住!"
江有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少了几分怒气,多了几分急切。
"你以为斩了一个小仙娥,就能在天庭立威吗?"他走到我面前,目光灼灼,"小寒,天庭远比你想的复杂。没有我的庇护,你在这里寸步难行。"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三千年了,他还是这般自以为是。
"江有悔,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冷冷道,"我顾江寒能凭一己之力踏破虚空,就能在这天庭站稳脚跟。你的庇护?呵,我不稀罕。"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白柔忽然开口:"月上仙子既然决心自立,不如就依天庭规矩,接受'问道之试'。"
她话音一落,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
"镜花上神,这未免太过严苛了!"一位老仙翁忍不住出声,"问道之试已有三千年无人挑战成功,上月就连北极战神都败在第三关..."
白柔温和一笑,目光却锐利如刀:"既然月上仙子声称不再需要战神庇护,总该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才是。"
我心中明镜似的——这不过是她设下的又一个圈套。但此时此刻,我别无选择。
"好。"我干脆利落地应下,"这问道之试,我接了。"
江有悔脸色骤变:"小寒,不可!你不知其中凶险..."
"不劳战神费心。"我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仙,"三日后,我自会前往试炼台。"
转身离去时,我听见江有悔与白柔的低语。
"你为何要逼她至此?"
"我这是在帮她立威啊,有悔。若她真能通过试炼,天庭众仙自会心服口服。"
虚伪。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天帝殿,心中却开始盘算这三日该如何准备。白柔既然提出此议,必定在试炼中设下了重重陷阱。
刚回到暂居的月上宫,就发现门前已聚集了不少仙家。有的面露好奇,有的眼带同情,更有不少幸灾乐祸之辈。见我归来,众仙自动让开一条道路,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看来我在天帝殿前的那一剑,已经传开了。
"月上仙子何苦答应这明摆着的陷阱?"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看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女仙站在不远处。她眉眼清冷,气质卓然,腰间佩着一柄古朴长剑。
"北极战神之女,青鸾。"她自报家门,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我观你刚才那一剑,已得无情道三分真谛。"
我微微颔首:"青鸾仙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她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只想提醒你,问道之试第三关名为'镜花水月',最易动摇道心。白柔既为镜花上神,必会在这一关大做文章。"
我眉头微挑:"为何帮我?"
青鸾轻笑:"我父亲上月败在白柔手中,至今道心受损,闭关不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递来一枚玉简:"这里面是问道之试前两关的详细情报,算是我的一点诚意。"
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果然记载着试炼的种种细节。第一关"问心",需在炼心路上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执念;第二关"问道",要在论道台上与历代仙尊的意念交锋;第三关"镜花水月",果然如青鸾所说,是最为凶险的幻境试炼。
"这份情,我记下了。"我点头致谢。
青鸾离去前,又回头道:"还有一事——江有悔与白柔的关系,并非如表面那般简单。三千年前那场飞升,恐怕另有隐情。"
这句话如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我心中泛起涟漪。但我很快压下了这丝好奇——现在的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往事。
待青鸾离去,我闭目凝神,开始消化今日发生的一切。小花仙下毒,白柔设局,江有悔的纠缠,还有青鸾的提醒...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真相:我飞升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
但这一切,不正是我选择无情道时就已经预料到的吗?
月上宫虽然简陋,却足够清净。我布下结界,开始为三日后的试炼做准备。寒月剑横于膝前,我运转无情道心法,感受着体内灵力如冰河般冷静而坚定地流淌。
三千年苦修,我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依靠双修才能突破的合欢宗弟子。无情道赋予我的,不仅是力量,更是超脱于情爱之外的清醒与决绝。
第一日,我研读青鸾所赠玉简,将问道之试的每一个细节都牢记于心。
第二日,我以寒月剑为引,修炼无情剑诀第九重——"斩情丝"。
第三日,我静坐调息,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期间,江有悔曾数次来访,均被我以闭关为由拒之门外。最后一次,他在宫外站立整夜,天明方去。听说那夜天降大雪,将他的战袍都染白了。
可笑。若在三千年前,我或许会为这份"深情"感动落泪。但现在的我,只觉得虚伪做作。
试炼当日,我早早来到试炼台。这里已经聚集了无数仙家,比三日前在天帝殿前还要多上数倍。看来,我这位"光腚战神的糟糠妻"接受问道之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三十三重天。
江有悔和白柔并肩站在观礼台最高处,一个面色凝重,一个笑意温婉。青鸾站在稍远的位置,对我微微颔首。
试炼台上,三位考官已经就位。正中那位白发老翁乃是天庭资历最老的太白星君,他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惋惜。
"月上仙子,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他沉声道,"问道之试,生死不论。"
我微微一笑,迈步踏上试炼台:"请开试炼。"
太白星君叹了口气,手中拂尘一挥:"第一关,问心!"
刹那间,周遭景象大变。我站在一条蜿蜒的石阶上,四周云雾缭绕,看不见来路,也望不到尽头。这就是炼心路,据说能映照出修行者内心最深的执念。
我拾级而上,步伐稳健。起初并无异常,直到第三个转弯处,雾气中忽然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师妹,双修之道,重在交心......"
大师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么真实,仿佛又回到了合欢宗的水榭之中。我脚步不停,那个身影便如烟云般散去。
继续向上,更多的幻影接踵而至:二师姐递来《九转阴阳诀》,三师兄忧心忡忡地告诫我不要动情......这些都是我内心最深的记忆,如今被炼心路具现出来,试图动摇我的道心。
但我心似铁,不为所动。
直到那个身影的出现——
江遥,或者说江有悔,站在台阶尽头,向我伸出手:"小寒,跟我回去。"
他眼中是三千年前的温柔,那是我们初遇时的模样。若是从前的我,定会沉溺在这幻影之中。但现在的我,只是冷冷一笑,寒月剑应声出鞘。
"幻象终究是幻象。"我一剑斩下,那个身影碎裂成万千光点,"真正的江有悔,从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幻象破灭的瞬间,我踏上了炼心路的终点。太白星君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一关,过!"
观礼台上传来阵阵惊呼。据说寻常仙家要在炼心路上徘徊数日,而我,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第二关"问道"随即开始。我站在论道台上,对面浮现出历代仙尊的虚影。他们以意念发问,直指道心根本。
"何谓道?"
"何谓情?"
"何谓永恒?"
这些问题,我在三千年苦修中早已思考过千万遍。我的回答简洁而坚定,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情道的真谛。论道台上的仙尊虚影一个个消散,最后只余太白星君本尊。
他凝视我许久,方才缓缓道:"月上仙子道心之坚,老夫平生仅见。第二关,过!"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关——"镜花水月"。
我站在试炼台中央,看着白柔从观礼台上飘然而下。她依旧面带微笑,但眼中已经没了先前的从容。
"第三关由我主持。"她柔声道,"月上仙子,请小心了。"
她袖袍一挥,整个试炼台顿时被浓雾笼罩。雾气中,景象开始变幻——
那是三千年前的合欢宗,红烛高照的新房。年轻的顾江寒穿着嫁衣,面带羞涩地看着面前的江遥。而江遥,正温柔地解开她的衣带......
"看啊,这就是你最珍贵的回忆。"白柔的声音在雾气中回荡,"你可知道,那一夜他心中想的是谁?"
景象变幻,江遥的脸忽然变成了江有悔,他的目光穿过面前的顾江寒,望向虚空中的某个身影。而那身影,赫然是白柔的模样!
"他之所以选择你,不过是因为你的双修圣体最适合助他突破瓶颈。"白柔的声音如同毒蛇,"他飞升那日,第一时间就来寻我。这三千年,他守在南天殿,等的从来不是你......"
幻境中的画面随之变化,显示出江有悔与白柔相伴的种种情景:他们并肩赏花,共饮仙酿,甚至......相拥而眠。
若是从前的我,定会道心大乱。但现在的我,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不起半点波澜。
白柔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举起寒月剑,剑身上映出我冰冷的眼神:"你以为这些陈年旧事,还能动摇我吗?"
一剑斩出,幻境应声破碎。
雾气散尽,我依旧站在试炼台上,而白柔,脸色苍白地后退数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你......你的道心怎么可能......"
我收剑入鞘,目光扫过全场震惊的仙家,最后落在江有悔身上。他站在那里,面色复杂,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太白星君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问道之试,月上仙子,全关通过!"
整个试炼场鸦雀无声,所有仙家都怔怔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我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寒月剑在鞘中轻鸣,像是在为这场胜利喝彩。
从今日起,天庭众仙都将记住一个名字——顾江寒。不是作为谁的妻子,不是作为谁的旧爱,而是作为凭借自身实力通过问道之试的月上仙子。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问道之试的全关通过,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天庭激起了千层浪。当我踏出试炼台时,那些目光已经与三日前截然不同——惊疑变成了敬畏,嘲讽化作了钦佩,甚至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恐惧。
"月上仙子请留步。"
太白星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那位白发老翁快步走来,手中捧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玉牌。
"这是通过问道之试的凭证。"他将玉牌递给我,目光中带着难得的赞赏,"持此玉牌,你可自由出入天庭各处禁地,阅览藏经阁所有典籍,更有资格参与蟠桃盛会。"
我接过玉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精纯仙力。这不仅仅是一枚通行令,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从此,我在天庭再也不是无根浮萍。
"多谢星君。"我微微颔首。
太白星君捋须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仙子道心之坚,老夫佩服。但有一言,不得不提醒——镜花上神在天庭经营千年,党羽众多。今日你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亏,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淡淡一笑:"星君觉得,我会怕她吗?"
老星君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好一个月上仙子!看来这天庭,终于要热闹起来了!"
离开试炼场,我径直向藏经阁走去。既然获得了阅览典籍的资格,我自然不会浪费。三千年的空白需要填补,而对江有悔和白柔的深入了解,更是当务之急。
藏经阁坐落于天庭最高处,穿过层层云雾,一座巍峨的玉楼出现在眼前。守门的仙童验过玉牌,恭敬地为我打开大门。
阁内浩瀚如星海,无数典籍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各色光芒。我直接走向记载天庭历史的区域,开始搜寻与江有悔和白柔相关的记载。
"《天庭纪年·战神卷》......"我取下一枚玉简,神识沉入其中。
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原来江有悔飞升之后,确实第一时间去找了白柔,但并非如她所说的旧情复燃,而是为了......解除婚约?
我凝神细读。记载显示,江有悔与白柔确实曾有婚约在身,但那是在他下凡历劫之前。当他恢复记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正式解除这份婚约。
"这倒是有趣。"我轻声道。
继续翻阅,更多的细节浮现出来。江有悔飞升后的这三千年,并非如外界传言的那般与白柔形影不离。相反,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征战,很少返回天庭。而白柔,则一直以"战神未婚妻"自居,尽管婚约早已解除。
"看来,有人一直在自导自演。"我冷笑。
正当我要继续查阅时,一个熟悉的气息靠近。我头也不回,淡淡道:"战神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江有悔走到我身边,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手中的玉简:"你在查我和白柔的事?"
"不过是了解一些该了解的真相。"我放下玉简,转身面对他,"怎么,战神心虚了?"
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那场婚约,是我飞升前家族定下的。我从未承认过。"
"与我何干?"我挑眉。
"小寒,我知道你恨我。"他上前一步,眼中带着我读不懂的情绪,"但有些事情,并非如你所想。那一夜我确实利用了你,但我......"
"够了。"我打断他,"过去的恩怨,在问道之试结束时就已经了结。现在的我,对你们之间的纠葛毫无兴趣。"
他怔在原地,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决绝。
我绕过他,继续在书架间穿梭。现在我最关心的,是如何尽快提升实力。问道之试虽然让我在天庭站稳了脚跟,但还远远不够。
在功法区,我发现了一本《太上忘情录》。这是无情道的至高典籍,据说修炼到极致可以真正做到忘情忘我,与天道合一。
正当我要取下这本典籍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月上仙子也对这本功法感兴趣?"
我转头,看见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仙君站在不远处。他气质出尘,眉目间带着超脱世外的淡然,与天庭其他仙家截然不同。
"阁下是?"我问道。
"贫道太清。"他微微施礼,"掌管藏经阁已有千年。"
太清仙君——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天庭少数不涉党派之争的仙君之一,常年隐居藏经阁,修为深不可测。
"仙君有何指教?"我问道。
他走到我身边,目光落在《太上忘情录》上:"这本功法固然玄妙,但未必适合现在的你。"
"哦?为何?"
"太上忘情,需先有情而后忘。"太清仙君缓缓道,"仙子修行无情道三千年,斩情绝欲,道心坚定。但恕我直言,仙子心中仍有执念未消。"
我眉头微皱:"仙君何出此言?"
他微微一笑,指向我的心口:"若真无情,何以对江有悔如此在意?若真无念,何以对过往如此执着?"
我一时语塞。
太清仙君继续道:"无情道的最高境界,不是冷漠,而是超脱。仙子现在的心境,距离真正的太上忘情,还差最后一步。"
"哪一步?"
"原谅。"他轻声道,"原谅他人,也原谅自己。"
我沉默良久。太清仙君的话,确实戳中了我心中最隐秘的角落。三千年苦修,我以为自己早已斩断一切,但今日面对江有悔,我依然会感到烦躁。这不是恨,也不是爱,而是一种......不甘。
"多谢仙君指点。"我最终说道,"但我自有我的道。"
太清仙君也不强求,只是含笑点头:"既然如此,贫道便不多言了。不过有一事,仙子或许感兴趣——三日后,瑶池将举办千年一度的品仙大会。"
品仙大会?我确实听说过这个盛会。据说天庭所有有头有脸的仙家都会参加,更是各方势力暗中较量的场合。
"镜花上神会在大会上正式收徒。"太清仙君意味深长地说,"而她选中的弟子,据说与仙子有些渊源。"
与我有关?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个人。
"难道是......"
"正是合欢宗的那位三师兄。"太清仙君证实了我的猜测,"他三日前刚刚飞升。"
这个消息让我着实惊讶。三师兄竟然飞升了?而且一上来就被白柔选中?
"看来,镜花上神很懂得如何给仙子添堵。"太清仙君轻笑道。
我冷哼一声:"跳梁小丑而已。"
话虽如此,但我心中明白,白柔这一招确实狠毒。三师兄是我在合欢宗时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了解我过去的人。有他在白柔麾下,我的很多秘密都可能保不住。
离开藏经阁时,我心情复杂。太清仙君的话在我心中回荡,而三师兄飞升的消息更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回到月上宫,我发现宫门前站着一个人。那个熟悉的身影,让我瞬间僵在原地。
"小师妹,别来无恙?"
三师兄转过身,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眼中却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深沉。
"听说你通过了问道之试,师兄特来道贺。"他微笑着,递上一个锦盒,"这是我从下界带上来的,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我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什么时候飞升的?"
"三日前。"他坦然道,"正好赶上你在试炼台上大放异彩。"
"然后立刻投靠了白柔?"我讥讽道。
三师兄笑容不变:"镜花上神赏识我的才华,愿意收我为徒。这在仙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我冷笑,"师兄什么时候也学会装糊涂了?"
我们对视良久,过往的情谊在目光中流转,却又被现实的鸿沟隔开。最终,三师兄轻叹一声:"小寒,仙界不比人间。在这里,想要活下去,总要选择站队。"
"所以你就选择了我的敌人?"
"敌人?"他摇头,"你太偏激了。镜花上神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何必如此敌对?倒是你,修行无情道,斩断过往,可曾想过我们这些故人的感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三千年过去,每个人都在变,只有他还活在过去的执念里。
"师兄,请回吧。"我转身欲走。
"等等!"他叫住我,声音忽然低沉,"小寒,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师父他......仙逝了。"
我猛地转身:"什么?"
"就在你飞升后不久。"三师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老人家临终前还在念叨你的名字,说对不起你,不该逼你走无情道这条路......"
我怔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师父慈祥的面容。那个在我最迷茫时收留我、教导我的老人,竟然已经......
"怎么死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三师兄沉默片刻,缓缓道:"走火入魔。据说是因为推演天机,遭到了反噬。"
推演天机?师父向来谨慎,从不轻易窥探天机,除非......
"他推演的是什么?"我追问。
三师兄目光闪烁:"与你有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他在撒谎。三师兄向来不擅掩饰,每次说谎时,右手都会不自觉地握紧。而现在,他的右手正紧握成拳。
"既然如此,师兄请回吧。"我压下心中的波澜,冷冷道,"替我转告白柔,品仙大会,我会准时到场。"
三师兄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转身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靠在宫门上,只觉得一阵疲惫。师父的死,三师兄的背叛,还有江有悔的纠缠......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心烦意乱。
太清仙君说得对,我心中仍有执念未消。而这些执念,正在成为我道心上最细微的裂痕。
夜幕降临,我独坐宫中,望着天外的明月。寒月剑在膝前轻鸣,仿佛在安慰我纷乱的心绪。
"原谅他人,也原谅自己......"我轻声重复着太清仙君的话。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能够原谅吗?
那一夜,我罕见地失眠了。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将我淹没在回忆的漩涡里。直到天将破晓,我才勉强入定。
翌日清晨,我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礼物——一枚精致的请柬,来自瑶池的品仙大会。随请柬附上的,还有一小瓶瑶池仙酿。
"望月上仙子赏光。"送请柬的仙娥恭敬地说,"这是西王母特意吩咐送来的。"
我接过请柬,心中明了——这场品仙大会,注定不会平静。
而我也已经决定,不仅要参加,还要在这场盛会上,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顾江寒,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也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
过去的恩怨,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品仙大会前夜,月上宫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正在宫中打坐,忽然感应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推开宫门,只见月光下立着一个身影,青衫落拓,眉目清冷,竟是三千年未见的——大师姐。
"小师妹。"她转身,容颜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明艳,只是眼角添了几道细纹,"好久不见。"
我怔在原地,千百个念头在脑海中翻涌。大师姐为何会出现在天庭?她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不请我进去坐坐?"她微微一笑,手中提着一坛酒,"我从合欢宗带来的,你最爱的桃花酿。"
我侧身让她入内,心中警惕未减。三师兄刚刚投靠白柔,大师姐就在此时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宫中烛火摇曳,映照着她略显疲惫的面容。她自顾自地斟了两杯酒,推给我一杯:"听说你在天庭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大师姐是来当说客的?"我没有碰那杯酒。
她轻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我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的。关于师父的死,关于三师兄的背叛,还有......关于你。"
我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愿闻其详。"
"师父不是走火入魔而死。"大师姐直视我的眼睛,"他是被灭口的。"
尽管早有猜测,但听到这个答案,我还是心中一沉:"谁做的?"
"不清楚。"她摇头,"但师父临终前留下了一句话——'小心镜花水月,莫信宿命姻缘'。"
镜花水月,宿命姻缘......这分明指向白柔和江有悔。
"师父还说了什么?"
大师姐又斟了一杯酒,指尖微微发颤:"他说,三千年前的真相,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江有悔选择你,并非偶然。"
我沉默片刻,终于问出那个压在心底三千年的问题:他到底为何要利用我飞升?
因为你的体质。大师姐的目光变得深邃,双修圣体确实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你是唯一能承受他命格反噬的人。
命格反噬?
江有悔并非普通修士,他是上古战神的转世。大师姐压低声音,每一世,他都会在飞升时引发命格反噬,需要特殊体质的人来分担。而这一世,那个人就是你。
我怔住了。这个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荒谬。
所以,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他渡劫的工具?
不完全是。大师姐摇头,师父说,江有悔对你确实动了真情。正因如此,他在飞升后才会那般痛苦,甚至不惜与白柔解除婚约。
我冷笑:动真情?大师姐,你觉得我还会相信这种话吗?
信不信由你。她叹了口气,我今日来,不只是为了告诉你这些。明日品仙大会上,白柔准备了一个针对你的局。
什么局?
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你修炼无情道的弱点,准备在大会上引你动情,破你道心。大师姐神色凝重,而诱饵,就是三师兄。
我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原来如此,白柔收三师兄为徒,竟是为了这个目的。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直视她的眼睛,你与三师兄一向交好,为何要帮我?
大师姐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因为我不想再看你们自相残杀。小师妹,合欢宗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这些故人,何必还要互相算计?
合欢宗不在了?我心头一震。
就在你飞升后不久。她苦笑道,师父仙逝,三师兄叛离,二师姐不知所踪,宗门自然就散了。
我怔怔地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忽然觉得口中发苦。那个承载了我太多回忆的地方,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小师妹,收手吧。大师姐轻声道,离开天庭,找个清净地方继续修行。这里的浑水,不是你该蹚的。
我缓缓抬头,眼中重新凝聚起坚定:大师姐,多谢你的好意。但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回头。
她看了我许久,最终长叹一声:我就知道劝不动你。既然如此,这个你拿去吧。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师父临终前托我交给你的,说是能在关键时刻保你一命。
我接过玉佩,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熟悉气息,确实是师父的手笔。
明日品仙大会,万事小心。大师姐起身,深深看了我一眼,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你看到的表象。
送走大师姐后,我独坐宫中,心中波澜起伏。师父的死因,江有悔的命格,白柔的阴谋这些信息交织在一起,让我理不出头绪。
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明日的品仙大会,将是我与白柔的正面交锋。
我取出太清仙君赠予的《太上忘情录》,开始参悟其中玄奥。既然白柔想要破我道心,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太上忘情。
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瑶池仙境已是仙乐飘飘,祥云缭绕。各路仙家陆续到场,衣袂飘飘,仙气凛然。当我踏入瑶池时,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几分。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更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月上仙子到——"仙官高声通报。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席位。那是位于前排的尊位,与江有悔和白柔的席位相邻。看来,西王母是存心要看好戏。
小寒。江有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转头,看见他今日穿着一身正式的战神朝服,金甲熠熠,更显威严。而他身旁的白柔,则是一袭白衣,清丽脱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战神,镜花上神。我微微颔首,语气疏离。
白柔温柔一笑:月上仙子今日气色不错,看来已经从前几日的试炼中恢复了。
劳上神挂心。我淡淡道,区区试炼,还不至于让我伤筋动骨。
我们之间的对话看似客气,实则暗藏机锋。周围的仙家都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就在这时,仙乐声忽然高昂,西王母驾到。众仙起身相迎,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仙在仙娥的簇拥下缓步而来,正是掌管瑶池的西王母。
众仙家平身。她含笑落座,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今日品仙大会,恰逢镜花上神收徒之喜,可谓是双喜临门。
白柔起身施礼:多谢王母成全。
西王母点头微笑,拍了拍手:带新徒上来。
在众仙的注视下,三师兄缓步走入瑶池。他今日换上了一身白衣,气质清冷,与在合欢宗时判若两人。
弟子拜见师父。他在白柔面前跪下,恭敬行礼。
白柔亲手扶起他,面向众仙:从今日起,他便是我镜花一脉的传人,道号'清源。
好一个清源。我心中冷笑,这是要洗清过往的一切吗?
拜师仪式结束后,品仙大会正式开始。仙娥们端上各式仙果琼浆,仙乐声中,众仙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但我能感觉到,暗流正在涌动。
果然,酒过三巡,白柔忽然起身:今日盛会,岂能无助兴节目?清源,你且为众仙舞剑助兴。
三师兄现在该叫清源了应声而出,手持一柄白玉长剑,在瑶池中央开始舞剑。
他的剑法灵动飘逸,每一式都蕴含着精妙道韵,引得众仙连连称赞。但我却越看越心惊这剑法中,竟然融入了合欢宗的独门心法!
而且是我最熟悉的《九转阴阳诀》中的招式!
好剑法!有仙家高声赞叹,镜花上神收了个好徒弟啊!
白柔微笑不语,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我。
我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明白这就是她设下的局。用合欢宗的剑法来刺激我,让我在众仙面前失态。
剑舞渐入高潮,清源的剑势忽然一变,使出了一招比翼双飞。这是《九转阴阳诀》中最为缠绵的招式,当年二师姐曾说过,这一式唯有心意相通的道侣才能施展出真正的威力。
记忆中,那个红烛摇曳的夜晚忽然浮现。江有悔与我双修时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被我用无情道强行压制的记忆,在这一刻尽数苏醒。
我能感觉到道心在动摇,无情道基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月上仙子脸色不太好啊。白柔关切地问,可是身体不适?
众仙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江有悔也皱起了眉头,眼中带着担忧。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师姐的警告在耳边回荡,师父的玉佩在怀中散发着温凉的气息。
无妨。我站起身,目光直视清源,只是见这剑舞精妙,一时技痒,想与清源仙友切磋一番。
瑶池内顿时一片哗然。
西王母饶有兴趣地挑眉:哦?月上仙子也想献艺?
正是。我缓步走向瑶池中央,清源仙友的剑法虽妙,却少了几分杀气。不如让我来演示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道。
清源持剑而立,面色复杂:"小......月上仙子,这恐怕不妥。
我提着三千年淬成的霜刃闯进凌霄宝殿时,诸神正围着琉璃灯议论纷纷。听闻我要寻那个新婚夜飞升的负心人,太白金星(https://open.toutiao.com/article/url/?param=6hc8hs6W7EB2teQ9CY2wktHxAyTiTpGLnrgxM66hZpMDCvrHsg6BXu3KFs9yjZwFBFW5GJBVS8VCeSQx5Dgm6rLpT8CVoTiFTuEWnT3tGSQRvmDiCmXE3fyy5PVgpywzEs1nNEfA3p2DKuwfV4BNexwAzS1wS6KzcqhydbSV7z39a8AiDcdRzCvBPLkmcK6eT6N3MW9xRXmfgD5f4xFgmfES3QjbgLbupesgfNJgMK4dz7h&partner=agent_bot_7520145467502544393_default_content&version=3)捋着胡子笑出声:"你说那光屁股战神?上月刚因蟠桃宴醉酒,在南天门裸奔三圈,玉帝气得给他屁股蛋子镀了层九转镏金,如今老远就能看见两团佛光晃眼呢。"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金甲铿锵之声。我转身便见个身披紫绶仙袍的神将立在丹墀下,只是那袍角总遮不住臀后两点晃眼的金光。他见了我突然脸色煞白,手中神枪"哐当"落地:"阿鸾?你怎么..."
我望着那对在云气中若隐若现的金屁股,突然想起三千年某个雪夜。那时他还是个穷书生,冻得缩在破庙角落,我把暖炉塞进他怀里,笑他屁股冻得像两坨冻梨。如今这两坨"冻梨"倒成了三界笑柄,连玉帝都知道他当年是抱着我的嫁妆匣子飞升的——那匣子里除了金银,还有我连夜绣的红肚兜。
霜刃"当啷"坠地,我突然笑得直不起腰。诸神面面相觑时,我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走到他面前,伸手戳了戳那冰凉的镏金:"沈清和,三千年不见,你这屁股倒是越来越值钱了。"
他扑通跪下,金甲撞得地砖嗡嗡响:"阿鸾我错了!当年是被仙缘冲昏头..."
"错?"我蹲下身,指尖顺着他颤抖的下颌线划过,"你错在不该带着我的暖炉飞升。"
指尖凝出真火,那对金屁股突然冒起黑烟。他疼得嗷嗷直叫,诸神却不敢上前——谁都知道,能让光屁股战神疼得跳脚的,除了玉帝的镏金,便是当年那个被他抛下的凡间女子。
后来三界都传,战神沈清和的金屁股上多了两道月牙形的疤。有人说是被雷劈的,有人说是被心上人剜的。只有我知道,那是当年我送他的银簪尖,在他飞升时划破的痕迹。
至于那匣嫁妆?我早就托土地公转赠给了他下凡历劫的轮回身——一个背着药篓满山跑的小郎中,见了姑娘就脸红,倒比天上那个光屁股战神可爱多了。
来源:敏锐海风dlXgL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