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心塔影,嘉兴三塔旧事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31 07:13 1

摘要:最早记载僧行云的,是元《至元嘉禾志》。卷十一“寺院”,在述及嘉兴县景德禅院,考证云:“按本院碑记,其初寺基下是白龙潭,凡遇风涛危难或遇天晴,有白光三道。其僧行云积土填潭,造塔三座于光起之处。时人称为三塔湾。”这也是关于三塔湾的最早记载。此后方志及各种史料中关于

转自:嘉兴日报

三塔静静矗立于运河畔,塔前石条上纤绳摩擦的深痕,带着岁月的沧桑。茶禅寺早已消逝,只余重建三塔时所立石碑。

耳听运河潺潺水声,煮茶亭里茶香袅袅,虽已不见昔日帆船往来之景,但三塔依然是嘉兴人心中的三塔。

编者的话

没有僧行云,就没有三塔寺。

最早记载僧行云的,是元《至元嘉禾志》。卷十一“寺院”,在述及嘉兴县景德禅院,考证云:“按本院碑记,其初寺基下是白龙潭,凡遇风涛危难或遇天晴,有白光三道。其僧行云积土填潭,造塔三座于光起之处。时人称为三塔湾。”这也是关于三塔湾的最早记载。此后方志及各种史料中关于三塔及三塔寺的文字,都是从此而来。

行云这样一位救世济民的得道高僧,历代有关他的记载却几乎没有。什么时代,什么地方,俗家姓氏,这些最基本的要素都没有明确的记载。

一般认为,行云是唐朝人,但也是推断出来的。《至元嘉禾志·寺院》只说是“其僧行云”,没说“唐僧行云”。宋元时关于三塔寺的记载,无论是北宋的苏轼还是南宋的嘉兴知县李时习,无论是外国的成寻还是本地的吴镇,都没说行云是唐僧。事实上,在元至正二十一年(1361)有名的景德寺文会上,学者徐一夔的诗开头就说“野旷天愈豁,川平路如断。不知何朝寺,突兀古河岸”,就是说在元末已经不清楚三塔寺是何时所建的。

最早认定行云是唐僧的,是元末著名学者黄溍。他在作于元顺帝至正六年(1346)的《嘉兴路景德寺记》中说:“唐季,异僧云行者,日运土石,以实潭,遂建三塔以镇之。”明确说是“唐季”。但这里黄溍把“行云”的名字写成了“云行”。这样严肃的文字,不可能是笔误,这只能说明到元末,对僧行云的了解已经模糊不清了。此后,明清两代的嘉兴府志、县志,基本上就定为“唐僧”了。乾隆在其诗《三塔寺赐名茶禅寺因题句》中,自注云:“三塔寺基旧为潭,不利往来舟楫。唐僧行云,积土起塔。”金口一开,算是御定了。至于现在网络上说的“唐贞观年间”,则是没有根据的臆测,无非是唐代“贞观之治”名气太大的缘故。

建三塔是为了方便运河上的往来船只,这是以运河杭州塘的运输繁忙为前提的。嘉兴运河经济的快速发展,当始于朱自勉屯田之后,也就是中唐大历年间(766—779)。而嘉兴大规模兴修水利,则是在五代钱镠吴越国期间。从这个时代背景推测,僧行云建三塔,应该在晚唐或者五代。有研究者认为,从元吴镇的《嘉禾八景图》上看三塔的形制,是多边形的,而唐塔大多是四方形,五代时吴越国所建之塔,倒多有六边形、八边形的。因此推断三塔当建于五代。行云生于唐代,建三塔于五代,说是“唐季”也勉强说得通。明代万历年间有一部多处写到嘉兴的小说《国色天香》(吴敬圻著),卷七中有一则“联咏录”,说到“秀水通越门外二里”有一潭,“五代时,异僧行云者经其处,指潭叹曰……”故事跟历代记载无异,只是把行云的时代定在了“五代”,或许在当时就有此说法。

如果僧行云真是五代时人的话,那么,记载五代时十国君主事迹的史籍《十国春秋》,其卷九十九刚好记载了一位名为“行云”的异僧:

行云,福州僧也。得异术,言未来奇中,陈洪进甚尊礼之。一日诣泉州,谓洪进曰:“君当主此山河。”又曰:“世报莫不前定,苟怀疑杀人,鲜得令终。”后洪进幽张汉思别室,卒得善终。行云一言之力也。行云谓人曰:“陈氏有五侯之象。去此五年后,有戎马千万辈,前歌后舞入泉州城。”未几,洪进入宋献地,改镇徐州。子文显通州团练使,文颢、文顗及文顼,并受诸州刺史。宋师入城,作笳鼓为乐。悉如其言。

行云对未来事无不言中,可谓“异僧”。他从福州云游来崇尚佛法的吴越国,在嘉兴建三塔做善事,也是完全可能的。《国色天香》中三塔僧行云化身为一老人,现身于景德寺文会,也是以预言警示曹睿等人,吴敬圻显然是以《十国春秋》中的福州僧行云为原型的。当然,这福州僧行云究竟是不是建三塔的行云,还待进一步的考证。

没有僧行云,就没有三塔寺

三塔寺高僧云海智宽,是元代著名的高僧,在三塔寺史上更有着重要的地位。

元代著名学者黄溍,在他的《嘉兴路景德寺记》中,记载了“云海宽公”也就是云海智宽的一件重要事迹:重修三塔寺。

元至元年间,云海宽公来到景德寺做住持。到任之后,他看到“殿宇敝坏”,有失庄严,就召集众人商议,重修寺庙。在此前的元世祖至元年间(元朝有两个“至元”年号,一为元世祖忽必烈年号[1264—1294],一为元惠宗妥懽帖睦尔年号[1335—1340]),景德寺增置了一批良田作为寺产,每年有一笔田租收入,再加入嘉兴士民的捐助,“得钱不下二万缗”,这就可以好好地修建了。于是至正五年(1345)十月开始动工,到第二年的九月新殿落成。重修后的大殿,“崇八十有六尺,深广称之而杀千尺。中严灵山像,左右阿之应真,视旧有加。殿后增造观音像,其东西翼庑则肖诸天神”,整个大殿“金珠间错,丹碧绚丽,煌煌如也”,既肃穆又气派。景德寺香火更盛。

云海智宽的生平,《槜李诗系》卷三十有简单记载:“智宽字裕之,号云海,吴郡人。元末住秀州三塔寺(后析秀水),筑爱松轩,日哦诗其中……洪武初被召至京……其诗散佚,景德倡和一首已载前编,兹不录。”从这里可知,智宽大师在俗家时字裕之,是吴郡(今苏州一带)人,出家后法名智宽,号云海。他为三塔寺住持后,在寺中建了一座“爱松轩”。从景德寺文会中,王纶诗中有“祇园荫长流,松篁倚天秀”,闻人麟诗中有“入门松桧阴,堂北筼筜稠”,另外张翥《题秀州三塔寺爱松轩》有“何年禅师咒降龙,遣作亭前数十松”“醉李湾头窄堵波,种成松树绕亭多”,可知在三塔寺前有一片松林,这显然跟智宽大师生性“爱松”不无关系。智宽经常在爱松轩里吟诗作赋,可见他不但是得道高僧,也是一位诗人。可惜其诗已经散佚,现在看到的只有四五首,除了景德寺文会中的一首,还有元赖良《大雅集》卷七中的《送王尚书宗礼转运还京》《送王景华道士之京》两首七律,明朱圭(字伯盛,吴人,工古篆籀)《名迹录》卷六中的七律《赠朱伯盛》。此外,《槜李诗系》卷三十有智宽的七律《钱塘怀古》,但明代曹学佺《石仓历代诗选》卷三百六十六、清顾嗣立《元诗选》卷二十六均将其作为僧宗衍(字道原,人称石湖禅师,元代僧人,主嘉兴德藏寺)之诗。

智宽来到三塔寺的时间,《光绪嘉兴府志》称:“智宽字裕之,号云海。元末住秀州三塔寺。”《万历秀水县志》也只说是“元至正间”,倒是在《御选元诗》姓名爵里二中说得较为具体:“智宽字裕之,号云海,吴人。住吴江圣寿。至元五年以行宣政院檄,主嘉禾三塔景德寺。所著有《云海唱和》。”智宽先是在吴江圣寿寺为僧,至元五年(1339),由元朝宣政院(元朝负责掌管全国佛教事务的政府机构)派遣来到三塔寺。这里还说到智宽有一部诗集《云海唱和》,应该是智宽与文坛名流相唱和的诗。

作为当世名僧,智宽与名流、诗人来往颇多,元末浙西一带的著名诗人,往往赠诗于智宽,现在流传下来的还有不少。

张翥,字仲举,号蜕庵,元晋宁人,但从少年时就居于江南。官居翰林院编修,参与编纂辽金元三史。他“以诗文名”,为诗格调高标,作词则婉丽风流,著有《蜕庵集》。张翥跟智宽关系密切。他有《题秀州三塔寺爱松轩》两首七律,诗中有“知师见月多诗思,吟绕疏阴独倚笻”,是说云海诗才出色,“古寺每闻龙舍宅,神僧常以鸟为窠”,更是把云海比作唐代神僧行云。张翥还有一首《重寄水西新公道场渭公三塔宽公》,是写给水西寺的渭公和三塔寺的宽公智宽的。智宽圆寂后,张翥专门写了一首《闻云海宽宝林同二师寂音悼之》,以寄哀思。元末在浙江为官的诗人张昱(字光弼,自号一笑居士、可闲老人,庐陵人),在其《可闲老人集》卷二中,有一首《寄三塔寺云海》。当时另一著名诗人克新(本姓余氏,字仲铭,号雪庐,自号江左外史,鄱阳人),住在嘉兴水西寺,与智宽时相往来,他也有一首《寄三塔云海和尚》。而诗人陈基(字敬初,临海人)的诗集《夷白斋稿》卷十中,有两首写给智宽的诗:《三塔寺访宽老》《三月七日过三塔寺留别宽老》。

到了明初,智宽的声望还引起了朝廷的关注,专门把他召到京师,欲授以官职。智宽当然是推辞了,还是回到三塔寺。著名的僧人道衍(即姚广孝,字斯道,法名道衍,号逃虚老人,长洲人,元末明初政治家、文学家,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写了一首《京都送云海上人还山》相送,表达了对智宽的钦佩之情:

朝辞魏阙返家林,秋半江南尚绿阴。

钟阜云归山寺近,石城湖落海门深。

僧中不有兴亡事,世上宁存去住心。

此别似难期后会,且留茶坐抚孤琴。

智宽的卒年无考。史载洪武八年(1375),朱元璋诏令精通儒书的僧人到礼部应试,《槜李诗系》中的“洪武初被召至京”当是指此。当时姚广孝也在征召之列,获赐僧衣,故得与智宽相见。这样的话,至少在1375年,智宽仍在世。

智宽的诗,甚至还传到了朝鲜国。朝鲜李朝义宾府都总管宋寅(字明仲,号颐庵,谥号文端),在其《颐庵先生遗稿》卷一中有首《题僧云海卷》,是读了云海智宽诗集后所作,诗称:“已见安禅能有得,却要题卷果如何。尹生来往传闻熟,相识宁须对面么。”读智宽的诗犹如对面相晤,深受教益。另一著名学者李桢(字刚而,号龟岩),是朝鲜朱子学的主要代表人物李滉的高徒,其《龟岩先生文集》卷一有《书山人智宽画轴》两首七言绝句,诗中有“知尔前身老斫轮,一胸间架总精神”,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此外,崔岦(字立之,号简易,李朝文臣)有一首《题香山僧智宽卷》,此“香山僧智宽”或许就是三塔寺的智宽。宋寅、李桢、崔岦等人,活动于朝鲜李朝中宗(1506—1544)、光海君(1608—1623)时期,大致相当于明朝的嘉靖、万历年间,此时云海智宽已经去世一百多年了,其诗名仍是长盛不衰。

智宽重修三塔寺

最早记载三塔的外国人成寻

成寻是日本平安时代(794—1192)的一位高僧,他于宋神宗熙宁五年(1072)来到中国,在其著作《参天台五台山记》中,用日记详细记录入宋见闻。其中八月二十六日的日记中记到了三塔,他也成为最早记载三塔的外国人。

成寻(1011—1081),俗姓藤原氏。他七岁出家,入京都岩仓大云寺,日本长久二年(宋庆历元年,1041),成寻成为大云寺别当,日本天喜二年(宋至和元年,1054)被任命为延历寺阿阇梨(梵语音译词,指导弟子修行并堪为楷模的导师尊称),他诚修专一,致力于振兴日本佛教天台宗。成寻很早就怀有渡宋求法之志,但一直未得批准。日本延久四年(宋熙宁五年,1072)三月,成寻带着七名弟子,私自搭乘宋商船入宋,于杭州登陆。在巡礼天台山后,北上入汴京,谒见宋神宗。接着又巡礼五台山,被赐号善惠大师,后返回天台山国清寺修行。成寻于日本永保元年(宋元丰四年,1081),在汴京开宝寺圆寂,敕葬天台山国清寺,其舍利塔题曰“日本善惠国师之塔”。

成寻的《参天台五台山记》,记载了他自日本至杭州、天台山、汴京(今开封)、五台山,再自五台山返至汴京、杭州、明州(今宁波)的沿途见闻,保存了许多研究宋代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交通、地理、风俗的珍贵资料,是文化交流史上的一部名著。宋时从杭州到汴京,一般是沿运河北上,这就自然要经过秀州(今嘉兴)。成寻进入嘉兴城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三塔。

宋熙宁五年八月六日,成寻一行在使臣的带领下离开天台山国清寺,先从陆路到杭州。八月二十四日,成寻一行从杭州坐船北上。第二天,就到了长安镇,他在日记中记下了过长安闸的过程,给后人留下了珍贵的过长安闸的第一手资料:

申时(15至17时),开水门二处,出船。船出了,关木曳塞了。又开第三水门关木,出船。次河面本下五尺许,开门之后,上河落,水面平,即出船也。

八月二十六日下着小雨,成寻一行从寅时(凌晨3至5时)就出发,午时(11至13时)到崇德县。船行约十个小时后,看到了三塔:

亥时,至三塔寺。大门外河边有三塔,高三四丈许,砖塔也。去州二里也。

在南宋之前,有关三塔的记载其实并不多,成寻这简单的几句话,是关于三塔的珍贵史料之一,也有着不少信息量。

成寻北上汴京,其日记当然并非细大不捐,往往一天只记一两件。他这里专门记了三塔,可见在北宋时,三塔已是十分有名,说不定此前成寻早已听闻,故在日记中特意记上一笔。

成寻所说的“三塔寺”,在当时的正式名字,应该是景德寺。三塔寺在吴越国时改名保安寺,至宋景德年间(1004—1007)又改名景德寺。成寻不称景德寺而言“三塔寺”,可见当时在民间,还是习惯称为“三塔寺”。

宋代的一尺,大致在31.6厘米到32.9厘米之间,如以32厘米计,“高三四丈”大致在11米到12米之间。成寻从船上目测三塔高度,未必精确,但至少给我们留下了当时三塔高度的一个数字。

可惜的是,因已是夜间,成寻没有上岸到访三塔寺。而在一年之后,一代文豪苏东坡沿着这条水路来到了三塔寺,煮茶说禅,留下了一段佳话。

来源:新浪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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