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6年的麦收刚过,冀中平原的风里还飘着麦秸秆的焦糊味。我叫李明远,那年八岁,光着脚踩在自家院门口的黄土上,看着二叔李福来带着两个本家侄子,把我家刚垒起的宅基地界碑一脚踹倒,黄泥土块溅了我娘一裤腿。
第一章 宅基地上的红手印
1996年的麦收刚过,冀中平原的风里还飘着麦秸秆的焦糊味。我叫李明远,那年八岁,光着脚踩在自家院门口的黄土上,看着二叔李福来带着两个本家侄子,把我家刚垒起的宅基地界碑一脚踹倒,黄泥土块溅了我娘一裤腿。
“李福德,你个窝囊废!”二叔叉着腰,唾沫星子喷在我爹脸上,“这地是老李家的根,凭啥你想占就占?我告诉你,今天这界碑我拆定了,要么分我一半,要么你这房子就别想盖起来!”
我爹李福德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裤腰,指节泛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这辈子就这性子,老实、懦弱,见了谁都想让三分,更何况是从小就欺负他的亲弟弟。我娘王秀兰站在门框后,围裙上还沾着面,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却不敢哭出声——她怕招来二叔更凶的打骂。
我们家在李家庄,是村里最不起眼的一户。爷爷在我爹十岁那年就没了,奶奶偏疼小儿子李福来,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先紧着二叔;我爹穿带补丁的衣服,二叔却能穿上新做的的确良;我爹跟着村里的瓦匠学徒,二叔却被奶奶送进了村小学,虽然没念几年就辍学了,却凭着奶奶的庇护,在村里混得风生水起,后来还当上了村小组组长,手里有了点派活、分物资的小权力,更是把“欺负我爹”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那年村里重新规划宅基地,按人口和辈分,我家和二叔家各分了一块南北向的地。我家的那块离村路近,地势高,下雨不积水,是块实打实的好地;二叔家的那块在村西头,紧挨着涝洼地,每年雨季都得垫土,不然根本没法盖房。二叔得知消息的当天,就拎着锄头跑到我家,说我爹“偷偷给村支书送了礼”,抢了他的好地。
村支书来了两趟,拿着分地的图纸跟二叔讲道理,可二叔油盐不进,坐在我家门槛上骂了三天三夜,从日出骂到日落,骂我爹“忘恩负义”“没良心”,骂我娘“不下蛋的鸡”(我是家里独子,二叔总拿这个戳我娘的心窝),甚至跑到我家地里,把刚种的玉米苗踩得稀烂。
奶奶拄着拐杖来劝,拉着我爹的手哭:“老大,你就让着你弟弟吧,他从小就犟,你当哥的,让着他是本分。”我娘私下里跟我爹说:“这地不能让,咱攒了半辈子钱才想盖房,让了他,以后咱娘俩住哪儿?”可我爹看着奶奶哭红的眼睛,看着二叔撒泼打滚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头。
换地那天,二叔笑得露出了黄牙,拍着我爹的肩膀说:“哥,这才像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让人在新换的地头上摁了红手印,生怕我家反悔。我爹低着头,回家后喝了一晚上的散装白酒,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趴在炕沿上吐,嘴里反复念叨:“为啥他总欺负我……”
我娘抱着我,把我的头按在她怀里,眼泪打湿了我的头发:“明远,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受你二叔的气。”我趴在娘怀里,看着窗外二叔家的方向,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我要变强,强到能保护爹娘,强到让二叔再也不敢欺负我们。
换了地,盖房的难度陡增。涝洼地要先垫半米厚的土才能打地基,我爹白天在砖窑厂搬砖,一块砖两分钱,每天要搬两千多块,晚上回来还要推着独轮车去村外拉土,肩膀被绳子勒出了红印,慢慢变成了黑色的疤痕,一辈子都没消。我娘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然后去地里割猪草,晚上还要给我爹洗衣服、缝补磨破的衣服,她的手常年泡在水里,冬天裂着血口子,夏天起满了湿疹。
可二叔并没有就此罢休。我家盖房要找瓦匠,他就挨个去村里的瓦匠家打招呼,说我家“不讲信用”“欠工钱不给”,吓得瓦匠们都不敢接活。没办法,我爹只能托人从邻村找了三个瓦匠,工钱比村里高了三成,还得管三顿饭,顿顿要有肉。
盖房期间,二叔三天两头来“视察”,一会儿说墙砌歪了,一会儿说梁架得不牢,拿着根木棍敲敲打打,指手画脚。有一次,瓦匠正在上梁,二叔突然喊:“这梁是歪的!”说着就往上冲,差点把站在木架上的瓦匠晃下来。我爹急了,第一次跟二叔红了脸:“福来,你别太过分!”
二叔愣了一下,随即跳着脚骂:“李福德,你敢跟我吼?这房子盖得这么差,要是塌了砸死人,你负得起责任吗?我这是为你好!”说着就把手里的木棍往地上一摔,砸坏了刚和好的一滩水泥。瓦匠们吓得不敢再干活,我爹只能好言好语地安抚,又多给了每人二十块钱,工人才继续开工。
那天晚上,我爹蹲在地基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自卷的旱烟,月光照在他佝偻的背上,像一块弯了的铁板。我娘端来一碗玉米糊糊,劝他:“别跟他一般见识,房子盖起来就好了。”我爹接过碗,眼泪掉进碗里,和着糊糊一起咽进了肚子。
好不容易熬到房子封顶,三间砖瓦房,虽然墙面还没抹灰,但总算有了个家的样子。搬家那天,姑姑和姨家的亲戚都来帮忙,唯独二叔没来。后来听邻居说,二叔在家骂了一天,说我家的房子“碍眼”,迟早要“塌掉”。
我躺在新炕上铺的稻草上,看着屋顶的木梁,心里暗暗发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让二叔欺负他们分毫。
第二章 分家时的红木柜
2003年,我十三岁,上初中一年级。爷爷留下的老宅子年久失修,漏雨漏得厉害,奶奶身体也越来越差,躺在床上起不来,分家的事被提上了日程。
爷爷名下有两处宅子,一处是我们现在住的砖瓦房,另一处是老宅子的西厢房;还有一点积蓄,大概八千块钱,是奶奶这些年攒的养老钱;另外还有一头牛、一辆手推车和一些农具。按农村的规矩,兄弟俩平分,可二叔早就盘算好了,他要新宅子的东头两间房,还要老宅子的西厢房,理由是“我儿子马上要娶媳妇,得有地方住”——我堂弟比我小两岁,那时候才十一岁,娶媳妇还早得很。
至于积蓄,二叔说“奶奶的养老钱本来就该我保管”,一分钱都不肯分给我家;那头牛是家里最值钱的生产资料,二叔说“我地里的活多,牛归我”,手推车和农具也被他挑了个遍,把好用的、新的都拉回了自己家,给我家剩下的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破旧农具。
我爹看着二叔把东西一件件拉走,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我娘拉住了。我娘小声说:“算了,他要就给他吧,娘还躺在床上,别闹得太难堪。”
可二叔还不满足,他盯上了爷爷生前最喜欢的一个红木柜。那柜子是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虽然老旧,但木质坚硬,雕着简单的花纹,爷爷生前多次说过,等他百年之后,这柜子留给我,让我“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那天我放学回家,正好看到二叔和我爹拉扯着柜子,想往他的三轮车上搬。
“哥,这柜子我要了,我儿子娶媳妇正好当衣柜。”二叔使劲拽着柜子的把手。
“不行!”我爹第一次硬气起来,双手死死抱住柜子,“爹说了,这柜子要留给明远!”
“留给明远?他一个毛孩子,懂什么叫传家宝?”二叔不屑地嗤笑,“再说,我是他二叔,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拿他的柜子怎么了?”
“你不能拿!”我冲上前,挡在柜子前,小小的身子尽量挺直,“这是爷爷留给我的,你不能抢!”
二叔愣了一下,随即瞪起了眼睛,抬手就要打我:“小兔崽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一边去!”
我爹一把把我拉到身后,张开双臂护住我,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福来,你要是敢动明远一下,我跟你拼命!”
二叔看着我爹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围在门口的邻居,终于松了手,恶狠狠地说:“李福德,你行!你给我等着,以后有你后悔的!”说完,他踹了柜子一脚,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我爹把红木柜锁了起来,钥匙藏在炕席底下,他摸着我的头说:“明远,这柜子是爷爷对你的期望,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让爷爷失望,也不能让你二叔看扁。”我点点头,眼泪掉在红木柜的木纹里,那冰凉的触感,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二叔并没有就此放过我们。没过多久,村里开始收农业税,那年天旱,我家的玉米地收成不好,收的粮食刚够一家人吃,根本拿不出钱交农业税。村支书一次次来催,说再不交就要拉走家里的粮食抵税。我爹没办法,想去跟二叔借点钱,可二叔一口回绝:“我没钱,我儿子要上学,到处都要用钱,你自己想办法。”
我娘偷偷回了趟娘家,跟我姥爷借了五百块钱,才勉强交了农业税。可这件事被二叔知道了,他在村里到处说我家“穷得叮当响”“连农业税都交不起”,还说我“读书没用,将来也是个穷光蛋”。
那些日子,我在学校里总被同学嘲笑,有人喊我“穷鬼”,有人模仿二叔的样子说“你家连牛都没有,以后只能喝西北风”。我心里又委屈又愤怒,可我没告诉爹娘,只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我知道,只有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地方,才能让爹娘扬眉吐气,才能摆脱二叔的阴影。
我娘看出了我的心思,每天晚上都给我煮一个鸡蛋,让我补身体,她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我爹则更加拼命地干活,他在砖窑厂加班加点,还利用晚上的时间去给村里的养牛户铡草,一晚上能赚十块钱,全部攒起来给我交学费、买作业本。
有一次,我爹在铡草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铡伤了,鲜血直流,他只是用布条裹了裹,第二天照样去砖窑厂干活。我放学回家看到他手上的伤口,哭着让他去看医生,他却笑着说:“没事,一点小伤,不影响干活。明远,你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看着爹手上渗血的布条,心里像刀割一样疼。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最好的大学,将来好好报答爹娘,让他们过上不用看人脸色、不用辛苦劳作的日子。
初中三年,我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中考时,我以全县第五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爹拿着通知书,手都在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比太阳还要耀眼。我娘则哭了,是开心的泪,她摸着我的头说:“明远,你真棒,娘没白疼你。”
二叔得知消息后,来了我家一趟,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说了几句“恭喜”,然后话锋一转,说:“考上重点高中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花很多钱?我看他也考不上大学,纯属浪费钱。”说完,他瞥了一眼那个红木柜,转身走了。
我爹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明远,别听他的,爹砸锅卖铁也供你读书。”
第三章 城里的扎根与故土的牵绊
高中三年,我住进了学校宿舍,很少回家。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二点才睡觉,周末也泡在教室和图书馆里。我知道,我没有退路,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我很少给家里打电话,一是为了节省电话费,二是怕听到爹娘辛苦的消息,分心影响学习。每次打电话,娘都说“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心学习”,可我知道,爹娘一定在为我操劳。有一次,姑姑给我打电话,说我爹在砖窑厂搬砖时,被掉落的砖块砸伤了腿,住进了医院,可他不让姑姑告诉我,怕影响我考试。
我请假回了家,看到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腿裹着厚厚的纱布,肿得像馒头一样,可他还笑着说:“明远,没事,一点小伤,不影响干活。你的学费爹已经凑够了,你赶紧回学校,别耽误学习。”
我看着爹痛苦的表情,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不能让爹的罪白受。
2008年,我参加了高考,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成为了我们村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村里的人都来祝贺,我爹和娘的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幸福的笑容。二叔也来了,手里拎着一袋苹果,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匆匆走了,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大学四年,我一刻也不敢放松。我申请了助学贷款,还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发传单、做家教、在餐馆洗盘子,只要能赚钱的活,我都愿意做。我把大部分兼职赚来的钱寄回家里,让爹娘改善生活,剩下的钱用来交学费和生活费。
我很少回家,一年只回一次,每次回家,都能看到爹娘的变化。他们的头发越来越白,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身体也越来越差,但他们看到我,总是笑得很开心,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红烧肉、玉米糊糊,问我在学校的情况。
每次回家,我都会遇到二叔。他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反而会主动跟我打招呼,问我在城里的工作怎么样,能不能给他儿子找个工作。我每次都敷衍过去,我知道,二叔不是真心关心我,只是想利用我。
大学毕业后,我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丰富的实习经验,成功入职了一家互联网公司,月薪八千。这在当时的北京,不算高,但足够我自己生活,还能给家里寄钱。我租了一间小小的一居室,虽然简陋,但很温馨。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三年内,在北京买房,接爹娘来北京生活,让他们彻底摆脱二叔的欺压。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更加努力地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周末也经常去公司加班。我的努力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入职一年后,我就升职加薪,月薪涨到了一万五。
2013年,我终于攒够了首付,在北京五环外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虽然离市区有点远,但小区环境很好,交通也方便。拿到房产证那天,我第一时间给爹娘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爹,娘,我在北京买房了,等我装修好,就接你们来北京住。”我激动地说。
电话那头,我娘哭了:“明远,你真棒!娘为你骄傲。”我爹的声音也很激动:“好,好,我们等着去北京看你。”
可当我真正要接爹娘来北京时,他们却犹豫了。
“明远,我们还是不去了吧。”我娘说,“家里的地还需要人打理,你爹的身体也不好,去了北京,怕给你添麻烦。”
“娘,地里的地可以租给别人种,爹的身体不好,去了北京,我可以带他去大医院检查,好好治疗。”我说。
“还有你二叔,”我爹叹了口气,“我们走了,他肯定会在村里说我们的闲话,还可能会去地里捣乱。”
我知道,爹娘是怕二叔。他们一辈子被二叔欺压,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害怕得罪二叔,害怕他再来找麻烦。
我劝了爹娘很久,可他们还是不愿意来。我知道,他们心里的坎,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过去的。我只能妥协,说:“那好吧,爹娘,你们什么时候想来北京,就什么时候来,我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虽然爹娘没来北京,但我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家,逢年过节也会回家看望他们。每次回家,我都会给爹娘买很多东西,带他们去县里的医院检查身体。我还会跟村支书和村里的长辈打招呼,让他们多照顾一下我爹娘,如果二叔再欺负他们,一定要告诉我。
二叔知道我在北京混得好,对我爹娘的态度也收敛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欺压他们。可他还是会偶尔找借口向我爹娘索要东西,比如让我爹娘给他送点自家种的蔬菜、水果,或者让我爹帮他干农活。我爹娘性子软,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答应。
我知道后,跟爹娘说:“以后二叔再让你们干这干那,你们就直接拒绝,不用怕他。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
可我爹娘总是说:“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别把关系搞得太僵。”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爹娘的性格很难改变,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他们,不让他们再受委屈。
2015年,我在公司晋升为部门主管,月薪涨到了两万五。我又给爹娘寄了一笔钱,让他们把家里的房子重新装修一下,改善一下居住环境。我还特意叮嘱他们,装修的时候,不要让二叔插手,以免他又来捣乱。
爹娘按照我说的做了,装修得很顺利。房子装修好后,爹娘给我拍了照片,看着照片里宽敞明亮的房子,我心里很开心。我知道,爹娘的日子终于慢慢好起来了。
可我没想到,二叔的贪婪是无止境的。2016年,村里传言要拆迁,我家的老宅子和二叔家的宅子都在拆迁范围内。二叔得知消息后,又开始动起了歪心思。他找到我爹娘,说我家的老宅子当年是爷爷留下的,应该有他的一半,拆迁款也要分他一半。
我爹娘自然不肯,那老宅子是我家辛辛苦苦盖起来的,跟二叔没有任何关系。二叔见我爹娘不肯,又开始撒泼打滚,在我家门前骂街,说我爹娘“忘恩负义”“霸占他的财产”。
我当时正在外地出差,接到娘的电话,气得浑身发抖。我立刻给二叔打电话,严厉地说:“二叔,我家的老宅子是我爹娘盖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拆迁款也不可能分你一半。如果你再敢去我家闹事,我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二叔没想到我会这么强硬,愣了一下,随即骂道:“李明远,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跟你二叔这么说话?我告诉你,这拆迁款我必须分一半,否则我跟你没完!”
“你试试看!”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立刻给村支书打电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让他帮忙调解。村支书知道二叔的性子,也知道老宅子的归属,他出面调解,明确告诉二叔,老宅子是我家的,拆迁款跟他没有关系,如果他再闹事,就按村规民约处理。
二叔见村支书出面,又知道我在北京有出息,得罪不起,终于不敢再闹了。但他心里一直怀恨在心,在村里到处说我家的坏话,说我“不孝”“忘本”。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在乎我爹娘的安全和幸福。拆迁款下来后,我让爹娘把钱存起来,作为他们的养老钱,不要再管二叔的任何事情。
从那以后,二叔很少再主动找我爹娘的麻烦,但两家的关系也彻底降到了冰点,几乎不来往。
第四章 化疗单上的求助
2020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我因为工作原因,一直没能回家看望爹娘。直到2021年春节,疫情稍微缓解,我才终于回了家。
回家后,我发现爹娘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身体大不如前。我娘偷偷告诉我,二叔在2020年年底查出了胃癌,已经是中晚期,一直在县里的医院治疗,效果不太好,医生建议去北京的大医院做化疗,说那里的医疗条件好,或许还有希望。
我听了,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一种淡淡的释然。我想起了二叔一辈子对我爹娘的欺压,想起了那些年我们家受的委屈,想起了爹手上的伤疤、娘眼角的泪水,觉得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我娘看着我,犹豫了很久,说:“明远,你二婶托你姑姑带话,说北京的医院离你家近,化疗期间想在你家暂住一段时间,方便就医。你二婶说,你二叔身体弱,化疗后需要人照顾,住酒店太贵,也不方便。”
我愣住了,没想到二叔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欺压了我爹娘一辈子,把我们家逼得走投无路,现在自己生病了,竟然想住到我家来,享受我的照顾。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娘,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欺负我们的吗?他抢占我们的宅基地,分家产时把好东西都拿走,到处说我们的坏话,甚至在你生病的时候都不肯伸一把手。他现在生病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没有义务照顾他。”
我爹坐在一旁,叹了口气:“明远,我知道你恨他,可他毕竟是你二叔,是我的亲弟弟。他现在生病了,也挺可怜的,咱们就……”
“爹,你不能再纵容他了!”我打断了爹的话,“他以前怎么对我们的,你都忘了吗?你腿被砸伤的时候,他来看过你吗?我们交不起农业税的时候,他借过我们一分钱吗?他现在生病了,就想起我们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娘说:“明远,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他毕竟是一家人。你二婶说,他们在北京也没别的亲戚,化疗期间需要人照顾,住你家只是暂时的,等化疗结束他们就走。”
“暂时也不行!”我说,“我家地方小,住不下那么多人。再说,我每天要上班,哪有时间照顾他?更重要的是,让他住到我家,我看着他就恶心,我怕爹娘来了也会不舒服。”
“可村里的亲戚都知道这件事,要是我们不答应,他们肯定会说我们不孝,说我们忘本。”我爹担忧地说。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没做错什么,没必要为了别人的议论,委屈自己和爹娘。”
我娘还想说什么,被我爹拦住了。我爹看着我,眼神复杂:“明远,你说得对,是我们以前太懦弱了,才让他得寸进尺。这次,我们听你的。”
我没想到爹会支持我,心里很感动。我知道,爹心里也一直憋着一口气,只是以前不敢反抗。
没过多久,二婶就带着堂弟来了北京,直接找到了我家。我是通过小区保安的电话才知道他们来了,保安说有两个农村打扮的人找我,在小区门口不肯走。
我下楼打开车门,看到二婶和堂弟站在小区门口,二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堂弟低着头,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蛇皮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
“明远,可算找到你了!”二婶快步走到我面前,想拉我的手,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你们来干什么?”我的语气冰冷。
二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笑容:“明远,我们来看看你。你二叔要去北京化疗,我们在北京也没别的亲戚,想在你家暂住一段时间,你看方便吗?就住两个月,等化疗结束我们就走,绝不麻烦你。”
“不方便!”我直接拒绝了,“我家地方小,住不下你们。再说,我每天要上班,也没时间照顾你们。”
二婶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明远,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二叔是你亲二叔,现在生病了,你怎么能不管?你忘了,你小时候,你二叔还抱过你呢!你小时候家里穷,还是你二叔给你买过糖吃呢!”
“我没忘!”我冷笑一声,“我更没忘,你二叔是怎么抢占我们家宅基地的,怎么分家产时把好东西都拿走的,怎么在村里到处说我们坏话的!二婶,你还好意思提小时候?你们对我们家做的那些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堂弟忍不住了,抬起头,脸上带着怨气:“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我爸现在生病了,急需治疗,住你家只是暂时的,我们会给你房租,会自己做饭,绝不麻烦你。”
“暂时也不行!”我说,“我家不欢迎你们,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二婶见我态度坚决,开始撒泼打滚:“李明远,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二叔白疼你了!你在北京混得好,就忘了本了!你不答应是吧?我就坐在你家门口,让大家都来看看,你是怎么对待你生病的二叔的!”
说着,二婶就坐在了小区门口的花坛边,哭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李明远不孝!忘本!欺负生病的叔叔!有钱了就不认亲戚了!”
小区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围过来看热闹。二婶见有人围观,哭得更厉害了,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只说我“忘恩负义”“不管生病的叔叔”,却绝口不提二叔欺压我家的事情。
有的邻居不明真相,开始议论纷纷:“这小伙子怎么这样?叔叔生病了,住几天怎么了?”“就是啊,再怎么说也是亲戚,太不近人情了。”
听着邻居们的议论,我气得浑身发抖,但我没有跟二婶争吵,只是冷冷地说:“二婶,你别在这里撒泼,没用的。我不会让你们住进来的。如果你再在这里闹事,我就报警了。”
二婶愣了一下,没想到我这么强硬。她哭了一会儿,见我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只能站起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李明远,你给我等着!你会后悔的!”
说完,二婶拉着堂弟,拎着蛇皮袋,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松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二叔一家肯定还会再来找我,但我不会妥协。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能看着爹娘被欺负而无能为力的小孩了,我现在有能力保护我的家人,有权利拒绝那些不合理的要求。
第五章 亲戚说和,底线不松
二婶和堂弟走后,我给爹娘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我娘很担心:“明远,你二婶肯定会在村里到处说你的坏话,说你不孝,你怎么办?”
“娘,我不在乎。”我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没做错什么,没必要怕别人说。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我问心无愧。”
我爹说:“明远,你做得对,不用怕他们。以后他们再敢来骚扰你,你就直接报警。爹支持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很平静。我知道,我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我没有让爹娘失望。
可事情并没有就此平息。没过多久,我姑姑就给我打电话了。姑姑是我爹和二叔的妹妹,性子比较温和,以前也经常调解我家和二叔家的矛盾,但每次都只是和稀泥,从来不敢真正批评二叔。
“明远,你二婶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不让你二叔住你家。”姑姑的语气带着责备,“明远,你二叔毕竟是你亲二叔,现在生病了,也挺可怜的。北京的医院离你家近,住你家确实方便。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他住一段时间吧,等化疗结束就走,也耽误不了你什么。”
“姑姑,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二叔他太过分了。”我把二叔一辈子欺压我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姑姑,从宅基地纠纷到分家夺产,从农业税时的冷漠到拆迁时的贪婪,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姑姑,你想想,如果换做是你,你会让一个欺负了你一辈子的人住到你家来吗?你会让一个曾经把你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来打扰你现在的生活吗?”
姑姑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明远,这些事我都知道,你二叔确实做得不对。可他现在生病了,也算是受到惩罚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毕竟血浓于水。”
“原谅他?”我冷笑一声,“姑姑,他欺负了我爹娘一辈子,给我们造成了那么多伤害,不是一句‘原谅’就能抹平的。我爹手上的伤疤,我娘眼角的皱纹,都是拜他所赐。我可以不报复他,可以在他困难的时候帮他找房子、甚至给点钱,但我绝对不会让他住到我家来。这是我的底线。”
“可你二婶说,他们在北京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化疗期间没人照顾。”姑姑说。
“没人照顾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我说,“他们可以在医院附近租房子住,也可以请护工照顾。我可以帮他们联系租房中介,甚至可以给他们拿一万块钱作为生活费,但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住到我家来。姑姑,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你要是再劝,我就只能挂电话了。”
姑姑见我态度坚决,知道劝不动我,只能无奈地说:“好吧,明远,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跟你二婶说的。”
挂了姑姑的电话,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我没想到,大伯又给我打电话了。大伯是我爷爷的侄子,在村里辈分高,说话有分量,平时很少管家里的闲事,但这次不知道怎么被二婶说动了。
“明远,你二婶的事情我听说了。”大伯的语气很严肃,“明远,你是咱们李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要懂得顾全大局。你二叔现在生病了,正是需要家人照顾的时候,你就别计较以前的恩怨了。让他住你家一段时间,也显得你孝顺、懂事,村里人也不会说闲话。”
“大伯,我不是不计较,而是那些恩怨太深了。”我又把二叔的所作所为跟大伯说了一遍,“大伯,我爹娘一辈子被他欺负,受了多少委屈,你是知道的。我小时候被同学嘲笑,被人看不起,都是因为他。我现在有能力保护我的家人了,我不能再让他们受委屈,也不能让那个欺负了我们一辈子的人,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明远,我知道你爹娘受了委屈,可死者为大,生者为尊。你二叔现在生病了,说不定就这几年了,你就当是积德行善,让他住你家一段时间吧。”大伯说。
“大伯,积德行善也要看对谁。”我说,“对一个欺负了我们一辈子的人积德行善,就是对我爹娘的残忍。我不能那么做。我可以帮他,但我不能牺牲我和我爹娘的安宁。”
“明远,你怎么这么固执?”大伯有些生气了,“你这样做,会让别人说我们李家不团结,说你忘本的。你在北京混得好,也不能忘了根啊。”
“我没忘根,我永远记得我是李家庄的人,永远记得爹娘的养育之恩。”我说,“但我也没忘那些伤害。大伯,我不会因为别人的议论,就放弃我的底线。这件事,我不会妥协。”
大伯见我油盐不进,只能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又有几个远房亲戚给我打电话,劝我让二叔住到我家来,可我都一一拒绝了。我知道,他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经历过我爹娘所受的委屈,所以才会觉得我应该“顾全大局”“原谅二叔”。可他们不知道,那些伤害已经深深烙印在我们心里,不是轻易就能原谅的。
二婶见亲戚们都劝不动我,又亲自给我打电话,这次她不再撒泼,而是哭着求我:“明远,求你了,让你二叔住到你家来吧。他现在身体很虚弱,化疗很痛苦,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我知道以前是我们不对,我们对不起你爹娘,我给你道歉,给你爹娘道歉,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听着二婶的哭声,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动摇。我知道,她现在的道歉,不是真心的,只是为了让二叔能住到我家来。如果二叔的病好了,他们肯定还会像以前那样,觉得我们好欺负。
“二婶,道歉没用。”我说,“以前你们对我们家做的那些事,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帮你们找房子,适当给你们一点钱,但我不会让你们住到我家来。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并且把二婶和堂弟的手机号拉黑了,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牵扯。
我知道,我这样做,会让很多亲戚不满意,会被他们说“不孝”“忘本”,但我不后悔。我坚守的不是仇恨,而是底线。我不能让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轻易就得到原谅,不能让他们觉得,只要装可怜、道歉,就能抹掉所有的伤害。
第六章 化疗岁月,各自安好
拉黑二婶和堂弟的电话后,我以为他们不会再来打扰我了。可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电话是二叔的主治医生打来的,说二叔化疗反应很强烈,身体很虚弱,连续几天吃不下饭,还不停呕吐,需要家属好好照顾,可二婶和堂弟不知道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通,只能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医院看看。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我不是原谅了二叔,而是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一条生命,我不能见死不救。再者,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是真的走投无路,还是在演戏。
我按照医生给的地址,找到了二叔所在的医院。那是一家三甲医院,人很多,到处都是排队的患者和家属。我找到了二叔的病房,推开病房门,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二叔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窝深陷,看起来很虚弱。二婶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看到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又变得有些尴尬。
“明远,你怎么来了?”二婶问,语气很不自然。
“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你们联系不上了,让我来看看。”我说,语气平淡,没有走进病房,只是站在门口。
二叔看到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力气说出来,只是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我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二叔。我想起了他以前霸道的样子,想起了他踹倒宅基地界碑的样子,想起了他分家产时贪婪的样子,再看看他现在虚弱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明远,谢谢你能来。”二婶的声音带着哽咽,“你二叔化疗反应很强烈,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总呕吐,我和你堂弟都快熬不住了。我们在北京也没别的亲戚,实在没办法了才给医生留了你的电话。”
“我可以帮你们请个护工。”我说,“费用我来出,但是我不会在这里照顾他,也不会让他住到我家去。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
二婶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谢谢你,明远,谢谢你。我们知道以前对不起你们,你能做到这样,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我给医院的护工公司打了电话,请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护工,负责照顾二叔的饮食起居和化疗后的护理。我给护工预付了一个月的费用,并且跟护工商定,有任何情况直接跟我打电话,不用跟二婶和堂弟沟通。
安排好这一切后,我就离开了医院。走出医院大门,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我知道,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既没有违背自己的底线,也没有见死不救。
离开医院后,我给爹娘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们。我娘说:“明远,你做得对,既没有让他们住到家里来,也帮了他们,算是对得起他了。”
我爹说:“明远,你长大了,懂事了。做人就是这样,要有底线,也要有良心。我们不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我们;我们不记仇,但也不能忘了本。”
我点点头,心里很明白。善良不是无底线的妥协,而是在坚守底线的前提下,对他人给予适当的帮助。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偶尔会给护工打电话,询问二叔的情况。护工说,二叔的化疗效果不太好,癌细胞已经扩散了,身体越来越虚弱,情绪也很不稳定,经常发脾气,有时候还会哭着说“后悔以前做的错事”。二婶和堂弟很少去医院,只是偶尔去送点东西,坐一会儿就走,大部分时间都是护工在照顾。
我没有再去医院看二叔,也没有再和二婶、堂弟联系。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牵扯,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2021年年底,二叔的化疗结束了,医生建议他回家休养,说已经没有继续治疗的必要了。二婶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帮他们买火车票,我拒绝了,只是给他们转了两千块钱,让他们自己买票回家。
二婶没有拒绝我的钱,只是说了一句“谢谢”,就挂了电话。我知道,这两千块钱,算是我对他最后的帮助,也是我们两家最后的联系。
二叔回家后,身体一直很虚弱,只能躺在床上,由二婶照顾。村里的人都说,二叔这是报应,年轻时作恶多端,老了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爹娘偶尔会从邻居那里听到二叔的消息,但他们没有再去过二叔家,也没有再和二婶有任何来往。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每天种种菜、散散步,偶尔给我打个电话,问问我的情况。
2022年夏天,我把爹娘接到了北京。他们终于摆脱了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带着他们去北京的各个景点游玩,故宫、天安门、颐和园,每到一个地方,爹娘都笑得像个孩子。我还带他们去大医院做了全面的体检,幸好爹娘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老年病,需要慢慢调理。
我给爹娘买了新衣服、好吃的,把家里的一间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让他们住得舒服。我娘每天早上起来去公园打太极、跳广场舞,认识了很多朋友;我爹则喜欢侍弄花草,把家里的阳台打理得像个小花园。他们的脸上每天都洋溢着笑容,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有一次,我娘看着我说:“明远,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这辈子可能都要受你二叔的气,都不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我抱着娘,说:“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养我长大,我就应该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以前让你们受委屈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们。”
我爹说:“明远,以前是我们太懦弱了,才让你二叔得寸进尺。现在我明白了,人不能太懦弱,该反抗的时候就要反抗,该坚守底线的时候就要坚守底线。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我点点头,心里很欣慰。我知道,爹娘也终于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学会了保护自己。
第七章 恩怨了结,岁月静好
2023年春天,二叔去世了。堂弟给我打电话,通知我参加二叔的葬礼。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回去参加。我不是原谅了二叔,而是觉得,作为侄子,我应该送他最后一程,也算是给这段持续了几十年的恩怨画上一个句号。
我回到村里,参加了二叔的葬礼。葬礼办得很简单,来的亲戚不多,村里的人也只是象征性地来吊唁了一下。二婶哭得很伤心,堂弟也一脸憔悴,看起来确实不容易。
我按照农村的规矩,给二叔磕了三个头,送上了花圈。我没有和二婶、堂弟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二叔的遗像,我想起了很多往事,那些被欺压的委屈,那些咬牙坚持的日子,那些为了保护爹娘而努力的岁月,都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葬礼结束后,二婶叫住了我,递给我一个布包:“明远,这是你之前给我们的护工费和火车票钱,我们没花完,剩下的还给你。还有,谢谢你在医院帮我们请护工,谢谢你没有不管你二叔。”
我接过布包,里面是一沓现金,大概有五千块钱。我把钱塞回给二婶:“这钱你留着吧,给堂弟买点东西,或者你自己补补身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二婶愣了一下,眼泪又掉了下来:“明远,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爹娘。我们知道错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二叔临走前,还一直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爹。”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我知道,道歉已经没有意义了,但至少,二叔在临终前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也算是一种解脱。
离开村子后,我回了北京。我没有再和二婶、堂弟联系,也没有再打听他们的消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随着二叔的去世而了结,从此以后,我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2024年,我结婚了。我的妻子叫林晓,是一名小学教师,温柔善良,通情达理。她知道我家的过去,没有丝毫的嫌弃,反而很心疼我爹娘,对他们很好。
结婚后,我们一家四口住在北京的房子里,日子过得温馨而幸福。我娘经常给我们做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玉米糊糊,我爹则带着我妻子去公园散步,给她讲我小时候的事情。我们经常一起出去旅游,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2025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我爹娘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他们每天都围着孙子转,给孙子喂奶、换尿布、讲故事,享受着天伦之乐。
看着爹娘幸福的样子,看着妻子温柔的笑容,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我心里充满了感恩。我感恩自己当初的坚持和努力,感恩自己没有因为过去的仇恨而迷失方向,感恩自己坚守了底线,保护了家人。
我知道,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会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有些人会伤害你,有些人会帮助你;有些事会让你痛苦,有些事会让你幸福。但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要坚守自己的本心,坚守自己的底线,不能因为别人的伤害而变得冷漠无情,也不能因为别人的议论而放弃自己的原则。
善良是一种美德,但善良要有底线。我们可以原谅那些无心之过,但不能原谅那些故意伤害我们的人;我们可以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但不能帮助那些得寸进尺、欺压他人的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才能过上真正幸福的生活。
现在,我经常会带着妻子和儿子回村里看看。村里的人对我们都很热情,不再像以前那样议论我们。我爹娘也会和村里的老朋友们聊天、打牌,日子过得很惬意。
每次回到村里,我都会想起二叔,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但我不再怨恨,只是觉得,那些往事都是人生的一部分,它们让我成长,让我学会了坚强,让我懂得了珍惜。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解不开的恩怨。只要我们坚守本心,坚守底线,努力生活,就一定能摆脱过去的阴影,迎来属于自己的岁月静好。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挑战和困难。但我有信心,只要我们一家人团结一心,坚守本心,就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过上更加幸福、更加美好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源于我当初的那个决定——拒绝二叔住进我家。那个决定,不仅保护了我的家人,也让我明白了人生的真谛:坚守底线,才能拥有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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