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掐灭香烟站起来握住我的肩膀：“老婆，你妈也是我妈，我怎么会害她呢。”
他一口一口吸着香烟，缭绕的云雾遮住了他的面孔。
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秦钰了。
我看着我妈的骨灰盒，眼底布满了阴霾。
“我妈去世了，就在那场手术上。”
秦钰显得非常震惊。
显然他为了满足宋白雪，屏蔽了一切的消息。
他的眉间闪过一抹不自然。
“那场手术...我做完了才走的，估计是后续用药出了问题。”
他掐灭香烟站起来握住我的肩膀：“老婆，你妈也是我妈，我怎么会害她呢。”
秦钰恐怕想不到，和他一起做手术的医生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
我猛然甩开他的手。
盯着他：“那个房间原本是留给我妈的，你和宋白雪什么意思？”
“她再也回不来了，连留给她的房间也要玷污吗？”
秦钰咬紧了后槽牙，“苏颖，你说话能不这么难听吗？什么叫玷污，我和白雪碍着你哪了？”
“你们杀了我妈！”
“人死不能复生，但床还能用，莫非你要我怕把床也一并烧了！”
心脏猛然一震。
他不仅没有忏悔竟还能说出这种话。
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和他过这么多年。
我将刚刚带来的离婚协议书扔到他脸上。
抱着我妈的骨灰离开了这个家。
秦钰呼喊的声音被大门隔绝。
走到楼下。
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把头靠在骨灰盒上。
泪水滴落在深色的盒子上。
明明是艳阳天，我却觉得异常寒冷。
13
我重新租了个房子，将我妈的物品都好好放了起来。
秦晴想必是知道了我要和她爸离婚的消息。
她打来电话。
“妈，都几十年的婚姻了，犯得着再离婚吗？”
“我爸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以后你一个人生活多不容易啊。”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以后的日子还是你和我爸的呀。”
我听着她这些话语，心里有些窒息。
“如果我被小宝他爸害死，你还会愿意和他生活吗？”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呀，这本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可那件事是真真切切发生的。”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不想在和秦晴有多余的沟通。
这么多年来。
我自认对秦晴比秦钰对她还要好。
我还记得她小时候咿呀学语的时候，曾举着小木剑站在我身前摇摇晃晃地比划。
她说。
妈妈，保护你。
这一句话我记了三十多年了。
别人家是慈母严父。
而我们家是严母。
我太想把秦晴养成一个好孩子了。
以至于那些严厉的时候占了大多数。
秦晴的学习生活每一样都是我亲自参与。
但长大后她反而和她爸要亲一些。
我闭了闭眼睛。
有些茫然。
桌上的手机屏幕熄了又一次次亮起。
医院也在发消息催我回去。
因为妈妈去世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我打开微信。
好几个病人，轮番给我发消息。
为了提升治愈疗效，私下有空的时候我也会花些时间了解他们的状态和情况。
后来却慢慢演变成给我倾倒他们生活里的负能量。
我一个个点开。
成片的消息和不如意的生活片段包裹着我。
它们变成一个个会动的文字飞向天空中，围着我的脑袋不停地转。
我感觉眼前的景象都在晃动、收缩。
我按了按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想我真的病了。
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僵化。
我伸手去端桌上的杯子，想让自己平静一下。
杯子摔在地上的那一刻。
我知道我没办法了。
14
我关掉手机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向医院提了辞职。
和秦钰去了民政局。
然后。
我带着我妈的骨灰去了北方。
我一直想去但却被工作、被家庭缠住没能真正出发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和我生活的地方全然不同。
我辗转很多地方。
最终选了个我最喜欢的城市住了下来。
这里的人们口音很别致，说话也很豪迈，甚至饭菜都是加大份的。
我有样学样，跟着住处楼下便利店的年轻人学了几天东北话。
小伙子夸我学得快，还特地拿了袋牛奶送我喝。
我开玩笑说他哪能贴钱授课，非要把钱扫给他。
他却把二维码藏了起来。
他说：“我奶奶也很好学，就像你这样，喜欢一样东西一琢磨就是好几天。”
我笑着叫他介绍给我认识。
他眼里染上悲伤：“她五年前去世了。”
“不过奶奶说她最喜欢看到我笑了，你真的很像我奶奶年轻一些的时候，那天看到你来买牛奶，我还以为是她回来了呢。”
“她和你一样，也喜欢喝红枣味的。”他嘴角扬起的笑里带着一抹苦涩。
我看了看牛奶。
抬头眯着眼喊他：“乖孙。”
“你奶奶肯定也很想你。”
他愣了下，眼眶里瞬间蒙上了水汽。
然后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抹泪。
后来小伙子叫我去他家吃饭。
我才知道他快要回学校了，以后不能再教我方言了。
我揉揉他的头。
他赶紧说，如果我有需要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他无论如何也回来帮我。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拿着小木剑站在我身前说要保护我的秦晴。
15
一个月冷静期结束。
我坐车回了家。
在民政局大厅，我看到了憔悴的秦钰。
他身后跟着秦晴和小宝。
她们看着我满是期待。
秦晴过来拉着我，“妈，你别离开我们好不好，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特别想你。”
“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爸找你找得都快疯了。”
秦钰站在一旁，眉间尽是纠结，“老婆，我们不离了可以吗？”
他有些期待，垂在身边的手抬起又落下。
我捏了捏手心，深吸一口气回望他。
“可以啊，你把我妈还给我。”
“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烦躁。
我盯着他。
话里满是讥讽。“那我便不可能原谅你。”
小宝上前来甜甜地喊了我一声奶奶。
我蹲下身揉他的脑袋。
他稚气的声音带着些许埋怨：“你不在家小宝都吃不到香香的饭菜了，爷爷做饭好难吃，他经常放好多盐，小宝得喝特别多的水才行。”
“你什么时候回家呀，然后做饭给我们吃好不好。”
小宝抓着我的手摇来摇去，神色期待。
远处的工作人员看到小宝可爱的模样。
也走上来劝我。
“奶奶，您孙子这么可爱，您在好好考虑一下吧，一家人哪有跨不过的坎。”
我拨开小宝拉着我的手。
眉头皱起，冷冷地看了一眼工作人员。
“这个坎就算我死了也跨不过去。”
那人面露尴尬。
见我表情不对便闭嘴退了回去。
16
捏着手里的离婚证的时候，我倍感轻松。
我和秦钰往后再无瓜葛了。
坐上出租车。
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匆忙赶来的宋白雪。
秦钰扇了她一耳光。
她蹲下去哭了。
而秦晴站在一旁面容严肃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车发动的时候。
我看到秦晴一直远远看着我离开。
我又跑了一趟法院，把所有的东西弄好提交。
一连呆了一个多星期。
才回了东北。
回来正值周末，遇到了回家的小伙子。
他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还以为我出什么事了，他回来了两次我都不在家。
他埋怨我不遵守约定没给他打电话。
我看着眼前这个十六七岁青春活泼的孩子。
心里感慨万千。
消失的那一个月。
我的丈夫、我的女儿还有孙子都不曾焦急地找过我。
而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这孩子却真正将我的安危放在心上。
我很庆幸自己像他的奶奶。
我揉揉他扎手的短发。
将自己在家那边买的特产拿了一半递给他。
“带回去吃，也不知道你们吃得惯不。”
小伙子连连拒绝。
我笑着递给他：“快拿着吧，以后我就有理由去你家蹭饭了。”
他乖乖点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谢奶奶。”
—完—
番外
1
之后几个月，我又赶回老家几次。
为了和秦钰打官司。
我费了很大的力才找到当初目睹秦钰中途离开的李医生和两个护士。
他们要不就是被秦钰塞了钱赶出外省，要不就是回了老家。
仅仅是找到她们，到处奔波，我就感觉身体快被透支了。
但好在一切都没有白费。
秦钰再怎么隐藏，也躲不过那么多口舌。
一些眼尖的记者将他所做之事发布到网上。
一夜之间，秦钰变成了众人讨伐的罪人。
但因为秦钰的家族很有势力。
这些消息竟只爆了几天便被压得没了声响。
我其实也料到过这个情况。
但我还是坚持不懈地出庭打官司。
我用了快一年的时间才将秦钰送入牢狱。
他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天。
我目睹了整个过程。
秦钰恨我。
这一年里。
他求过我，甚至还用秦晴威胁过我。
我都不为所动。
一切结束后。
我生了场大病。
我从前很少生病，但还是在这一年里消耗掉了自己。
但我从来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秦晴每天下班就会来医院守在我的床边。
她不是很会做饭，却还是自己做饭带过来。
她把时而糊掉、时而很咸，时而又没味的饭菜喂到我嘴边。
吃了几天后，我就赶紧制止了她。
我叹了口气看着她。
“别强求自己，妈不是非要你做饭给我吃。”
“可是你当初那么忙也给外婆做饭，我也想这样对你好。”
我无奈，听到这话也不想说话了，便转头看着窗外。
她拉着我的手。
“妈，对不起。”
“一直以来我都错了，我原以为一切很简单，可当我真正去做这些事，我才发现，没有一样是轻松的。”
她低下头，语气里都带着哽咽。
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晴，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千万别像我一样为了周全忍下一切。”
她眼里闪着泪花。
埋在我手心哭了很久。
2
我出不了院了。
随着时间推移，身体越来越差。
有一天。
秦晴告诉我，她离婚了。
我看着她脸上的愁容半天都开不了口。
我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她安安静静坐着给我削苹果，削完又倒热水出来烫苹果。
我坐起身，按住她忙碌的手时。
她一下扑到我怀里哭了起来。
我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眼角也忍不住开始湿润。
她不愿说。
我也不问。
后来我才知道，女婿出轨了。
对方是个女主播。
女婿工资不高，这个家全靠秦晴撑着。
而女婿却拿秦晴给他家用的钱拿去给女主播刷礼物见面。
我叹了口气。
只感觉世事难料，人心难测。
我离世的前一天，秦晴抱着熟睡的小宝守在我病床前。
她经常和我一起睡在病房。
我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小木剑放在秦晴身边。
是我在东北时，和小伙子一家出门游玩。
小伙子买来送我的。
和小时候秦晴手里拿着的一点也不一样。
但我却感觉就是那一把。
我已经很累了。
临走前，我打开了小伙子的消息。
他问我：奶奶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勾起嘴角。
慢慢的便没了意识。
来源：葡萄很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