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地府里,孟婆汤浦子旁边有一棵枯树,它受黄泉的灌溉长成,无花无叶,我们都喊它无生树。因为它本是棵死树,但是又受了黄泉里微弱法力的影响,半死的活着,不能往生。
79
我该怎么形容我看向他的那一眼。
地府里,孟婆汤浦子旁边有一棵枯树,它受黄泉的灌溉长成,无花无叶,我们都喊它无生树。因为它本是棵死树,但是又受了黄泉里微弱法力的影响,半死的活着,不能往生。
他半死不生的活着。
我心里莫名的慌张,弯下身去拉他的手。
他轻轻将手往后缩了缩,我的手在半空中顿住。
“祁明......”
80
“好戏,好戏!”
四周沉默之时,身后密林里传来了鼓掌叫好的声音。
之前围堵过我们的半仙从密林的阴影处现身,左眼处沟壑的疤痕尤其醒目。
一个身披白袍的男子默默站在他的身侧,如一团隐隐若现的白雾,周身散着白光。
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耳侧却传来白若急促的呼吸声。
只见她紧紧地抓住杜长生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死死盯住那瞎子半仙的身后。
“伯......伯奇......”
几乎是瞬间的事情,杜长生将白若拉到了自己身后,一掌朝瞎子半仙处拍去。
那所谓的伯奇仙君,却是轻轻挥了挥衣袖,就轻而易举地将这掌的功力化解了。
“杜长生,看来离了我,你果然什么都不是。”
话音刚落,那人却猛地颤抖起来,我正奇怪着,只见一道魔气如血液般粘稠,从他脚下升起,慢慢附着在他身上。
祁明慢慢站起身来,指尖的魔气还未来得及消散。
“哪里来的犬吠。”
81
那人似乎被激怒了,大喝一声,周身光芒流转,魔气瞬间泯灭在白光之中,与此同时,那团白雾也散了。
我朝他的面庞看去,却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没有脸!
祁明往我这踏了一步,将我的视线隔绝开来,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扑面而来,我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平静。
“就是今天了,祁明。”
伯奇又开了口,“你已经多活了很久,现在一切都该回到正轨了。”
他短短一句话,却在我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你说呢,小姑娘。”
他的声音绕过祁明径直灌入我的耳朵,将我整个人钉在原地。
“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82
“何必废话,直接杀了便是。”
那瞎子半仙眼里杀气几乎外溢,“祁明,当日你废了我一只眼,今日我要叫你双目尽失!”
说罢,就飞身而上,直冲祁明而来。
祁明反手将我推远,掌心魔气渐起,一招将那半仙直接掀翻在地。
他却懒得看他一眼,下一掌就劈在那伯奇的肩头。
“你的修为竟然到了如此境界。”那伯奇赞赏似的道,“可惜了。”
“可惜我是万物之气运,你强,我便比你更强一分,你永远也杀不死我。”
祁明沉默着,只是抬手一道光圈笼罩在我们三人的身上。
伯奇顺着看来,朗声笑道,“多可悲啊,你还带着三个累赘。”
“别挣扎了,你早该死了。”
伯奇似乎轻笑了一声,“要不是这小姑娘打乱了命轨,你现在不过是我手下一缕亡魂而已。”
说罢他抬手抄我的方向轻轻一点,我整个人仿佛灵魂离了体,剧烈颤抖着。
不。我不想死。
那时我唯一的想法,我不要回到永无天日的地府,我要去看山川,我要去逛街巷。我想听若若说之乎者也,我想看杜长生油嘴滑舌的样子,我还想在师姐的碑前献一束花。
我下意识地看向祁明。
我祈求他救我。
83
他看着我,伸手划破了自己的中指,豆大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他将血往额上一抹,眉间紫气缭绕,幻化成一丝一缕朝我拥来,将我团团围住。
我的灵魂不再割裂,渐渐安定下来。
伯奇不屑地哼了一声,祁明也不再等待,飞身与他缠斗在一起。
我处在祁明的魔气之中,不知道他们打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是一息。
但变化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围绕着我的魔气开始慢慢消散,最后都如烟一般飘远。
我终于透过魔气看到了祁明。
他跪在地上,被伯奇一柄长戟贯穿整个胸口。
伯奇笑道,“如何?还是这个死法。”
84
杜长生看见祁明跪在地上的时候,才明白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幼稚。
他陷于自己亲手打造的困囿,只单单看得见眼前的情仇,才会上演那样一出自我感动的烂俗戏码。
杂乱的思虑如同夏天烦人的虫鸣在他脑海里炸开,轰的一声,他短暂失神,而后朝着伯奇的方向奔去。
“我杀了你!”
他听见自己这样喊出声音来。
十成的功力扭曲了周边的空气,朝着伯奇席卷而去。
“不自量力。”
伯奇冷冷地开了口,一掌迎上。
杜长生应声倒飞了出去。
他一直佩戴在腰间,那块被“伯奇”弄碎,又被自己小心翼翼粘补起来的玉佩彻底摔碎。
鲜血从他的口里不断涌出来,仿佛要把他全身的血液都流尽。
“兄长!长生!”
白若的声音近乎凄厉。
伯奇看向她,语气难得温柔,“若若,我很想你。”
“乖,到我这来。”
他朝着白若招手。
白若如同瞬间回到了被他囚禁,汲取生命的那段日子,恐惧带来的战栗让她几乎要站不住。
“伯奇,你怎么还没死。”
白若盯着他,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伯奇的语气沉了下来,连同他周身气息都渐渐冰冷,可他开口却还是温柔,
“一定是脸的问题,”他摸了摸自己没有五官的脸,显得诡异难言,“你放心,等我杀了祁明,便立刻附身到杜长生的身上。这样,你就会回来了。”
“你这个只能靠附身存活的寄生虫,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呢,我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了。
我盯着祁明,又看着杜长生倒在地上,现在我茫然地看着白若的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见她在讲什么。
世界好像把我隔离开了。
祁明快死了。
我盯着他的胸口急促地起伏过后,幅度开始慢慢变得越来越小。
我盯着他,他却一动也不动。
大反派快死了。
我似乎是发了很久的呆,才意识到这件事情。
好奇怪啊。
明明上一秒我还在求他救我,上一秒我还祈祷我能长寿。
可下一秒,我希望他能活着。我死了也没关系,因为我反正也不属于这里。
能不能像一开始那样,我替他挡了一击呢?
85
祁明问年年,如果能长生不老,她想做什么?
她说,我想祁明一直在我身边。
年年说话不算话。
86
年年的思绪又飘回复活白若的那个晚上。
那个道士用佛尘扫过她的头顶,
“姑娘命中凶劫,唯死可解。”
她追着老道问,“不解如何?”
老道浑浊的眼球中迸出一丝精光,“可亲可敬之人绝,世间万物灭。”
“婆婆,为什么我不能转生呀?”
孟婆新盛满一碗汤,交到新来的亡者手上。抽出空来摸了摸年年的头,“年年在这里陪着婆婆不好吗?”
年年看着孟婆的盲眼,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孟婆却像是看了她纠结的神情一般,了然开口,“年年不急,再等等。你总会有自己的归路。”
孟婆的手忍不住又揉了揉年年的后脑勺,
“年年,你会有自己的路的。”
就比如现在。
87
我无视伯奇,走到祁明身边,跪在他的面前。
手轻轻覆在他的脸上,指尖传来的温热仿佛在告诉我他还活着。
我的手慢慢下移,按在他被贯穿的胸膛。
而后金光大盛,无数金丝一缕一缕地从空气中凭空出现,又流向祁明的胸口。
伯奇冷笑道,“徒劳而已。”
说罢,一掌就向着我的背后袭来。
一朵巨大的白莲缓慢绽放,亘在我与伯奇中间。
白若掌心上翻,眉间莲花印记若隐若现。恍然间犹如天上的神女下凡,高洁不可染。
“若若,你挡不住我。”
白若啐了一口,“听你喊我的名字实在太恶心了,你废话不用多说。”
或许是白若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惹恼了伯奇,他不再温声细语,而是直接一掌轰了上去。
我那时并不知道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将手举着,感受着金色生命力游移进祁明的脉络。
“怎么还不出现,你快出现啊,快点......”
我喃喃自语。
背后白若堪堪挡下伯奇一击,已经倒飞出去,我的后背完全地暴露在伯奇的攻击范围内。
伯奇愉快地笑了两声,仿佛我已经是他手下亡魂。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在离我不过两步的地方被人绊住了脚。
伯奇低头看去,杜长生死死抱住了他的一脚,嘴里的鲜血不断流出,弄脏了他绣着金丝的白靴。
杜长生抬起头,朝着他挑衅一笑,“你想过去,除非我死。”
伯奇看着他满嘴是血的样子满不在乎的轻笑一声,
“那你就去死吧。”
然后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杜长生的头重重地磕在远处的台阶上,挣扎了几下想要起身,然后也没了动静。
伯奇看着他就像看着微末的蝼蚁,举起手在我的头顶蓄力。
“这把没人能护得了你了,小姑娘。”
88
我对伯奇的话语置若罔闻。
终于一道庄严的声音如远处飘来般,响在我的耳畔,带着怜悯众生的慈悲。
“金蝉子,你确定吗?”
我心里一怔,这名字带着很陈旧的气息,仿佛要推开我尘封已久的记忆大门。
但我来不及去思考,只当他是在问我,“是的,我确定,我要他活。”
似有若无的叹息声飘来,而后那声音中的慈悲渐渐消散,徒留庄严与冷漠。
“圣胎金蝉,转世脱壳。”
终归还是上天怜悯,在剥离我灵魂的时候赐我一道金光,屏蔽了我的痛感。
我的身体已经渐渐透明,半透明的手轻轻覆在祁明的脸颊,
“喂!大反派,他妈.的,这把是真的要再见了。”
“别忘了我哈。”
89
祁明仿佛一觉睡了很久,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年年匆匆的一瞥,然后整个人在他面前彻底消散。
他的手下意识抚上胸口,那里的伤已经完全愈合,有力的心跳声宣告着他蓬勃的生命力。
伯奇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但他很快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我能杀得了你一次,那边能再杀你第二次。”
“祁明,真可惜啊,谁叫你是成神的门槛,是生死功德簿上的最后一关。”
“只有杀了你,才能真正地成神。”
祁明低着头,声音淡淡,
“年年,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反派往往死于话多。”
祁明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还握着那柄将他贯穿的长戟。
他冷漠地看着伯奇,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显得狰狞无比,而后手中长戟脱手,朝着伯奇飞去。
伯奇不屑道,“我说过,你杀不死我,我是气运......”
话音未落,铁器没入血肉的声音清晰传来,伯奇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
祁明伸手,长戟从伯奇身体里又倒飞回他的掌心,他冷眼看着伯奇应声倒地,
“气运之子,换人了。
这位神君。”
90
“金蝉子。”
是在喊我吗?
“金蝉子。”
“金蝉子。”
“金蝉子。”
他妈.的,吵死了!
“谁啊!”
我睁开眼,怒气冲冲地朝着那人方向喊了一声。
只见那人端坐于莲花宝座,宝相庄严,一双眸子无悲无喜,只余慈悲。
“佛......佛祖......”
我吓得一哆嗦,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一股轻柔的力道轻轻托起我,
“金蝉子,三百年未见,你顽性不改。”
大概是见我一脸迷茫,佛祖轻叹一声,手指轻轻一点,
“去吧。”
“把你自己找回来。”
“悲智双运,福慧并修。众生皆苦,度人利他。”
“金蝉子,你为何面露不满?”
“回佛祖,金蝉子有一事不解。既然众生平等,那为何我们要牺牲自己,利好他人?这对我们来说有何公平可言?”
“金蝉子,你生于菩提,天生圣胎,背负良多。若你对此心有疑虑,不如自己去找寻答案。”
“肉眼凡胎,十世轮回。盼你早日,归来解惑。”
91
“金蝉子,你找到自己的答案了吗?”
我沉默良久,“祁明他,怎么样了?”
“金蝉脱壳。”
我蓦地放松下来,
佛祖轻轻颔首,“看来,你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天道给祁明定下的命运,已被颠覆,他从此只是祁明。”
“但你将自己金蝉脱壳的神力转给祁明,十世轮回功亏一篑,你再也成不了神了,金蝉子。”
我抬起头看着佛祖,不知是否被他所感染,心下只觉平静无比。
“弟子无悔。”
我在人间辗转十世未能解惑,被困于地府数百年,我见过虚伪至极的君子,见过恶臭满盈的朱门,见过薄情寡义的情郎,我那时觉得世界面目可憎,巴不得大家一起毁灭了好。
但后来再次为人的时候,世间万物在我眼前终于变得鲜活可爱起来。
我喜欢早起时的晨露,喜欢晚睡时的微风,喜欢那个风雨无阻出摊的馄饨铺子。
祁明总是叫我别说脏话,我听进去了,人间太美好了,从此之后我要每天赞美它。
伯奇说他是气运之子的时候,我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此子不诛,为祸苍生。”
我初时觉得是什么人在放狗屁,胡言乱语。
直到我看见祁明倒在我的面前。
于是我将那人之言奉为金科玉律,因为他说他有办法复活祁明。
我是栖在菩提树上的金蝉,菩提果五百年结一次,金蝉子一千年修成型。
佛祖教我两百年佛法,我始终参悟不透。于是佛祖将我送下凡间,佛法难修,我在凡间花了三百年。
如今重回西方极乐世界,佛祖看着眼前低头站立着的我,缓缓开口道,
“如今你圣胎已消,成神失败,我收回你的灵窍与神识,往后你只会是一只鸣蝉,你可服气?”
我跪了下去,俯身道,“金蝉子并无他议。”
这一次,佛祖没有让我站起来。
92
伯奇死了。
祁明气力不足,跌坐在地上。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无措地轻轻喊了一声,“年年?”
没有回应。
祁明眼睫微微颤动,然后闭上了嘴,沉默下来。
“祁......祁明......”
杜长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祁明爬起来跪在他旁边。
他举起手,上面满是鲜血,仿佛要递给祁明什么东西。
祁明下意识地将手伸了过去,杜长生张开手指,手心里已经被血染得不成样子的玉佩落在祁明的掌心。
杜长生蓦地笑了,“可惜......可惜还是碎掉了......”
“这份生辰礼物......我很喜欢......一直没机会跟你说......谢谢......”
他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我要先去和师尊他们道歉了。”
祁明猛地捉住他的手腕,指尖汇集法力探去,竟是经脉尽断,只吊着一口气在这。
杜长生笑得咳出好几口血,“是我修习不精,给玉华门丢人了。”
他笑着,目光却逐渐涣散,“若若,帮我......”
他话没说完,猛地瞪大了双眼,然后全身的力气突然卸去,慢慢停止了呼吸。
祁明一怔,跪在原地沉默着。
直到一声突然的鸟鸣惊起,他才反应过来似的,将玉佩的碎片重新放回杜长生手里。
伯奇死了,杜长生也死了。
祁明走到白若身边,沉默着伸手探了她的鼻息,还活着。
祁明像是泄了气一般,整个人都颓下来,仿佛连肩膀都沉了一寸。
他抬起手,望着手心里慢慢汇聚的金光发呆。
93
白若醒来的时候,剧烈的疼痛瞬间包裹住了她,千斤重的眼皮好不容易睁开,已是黄昏。
祁明正盘坐在不远处,金光环绕,不知在做些什么。
白若眼眶迅速红了一圈,幸好,幸好兄长还活着。
她环顾一圈,视线落在杜长生身上。
她心想,杜长生伤得这样重,到现在还没醒来。
白若颇为艰难地支起身子,慢慢挪到杜长生身边,眉间白莲若隐若现,“勉强帮你疗个伤好了。”
她慢慢靠近,手不小心碰到杜长生的小臂,一顿,指尖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别骗人了......”
眉间白莲的光芒大盛,不要命似的流入杜长生的体内。
“别骗人了,快起来......”
“他已经死了。”
祁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白若的身后,淡淡道。
闻言,光芒骤灭,白若跌坐在地,紧抿着嘴,眼泪无声地跌落下来。
直到太阳隐入山林,最后一丝光亮从杜长生脸上落去,白若平静下来。
她强撑着站起来,看着神情冷静的祁明道,“年年呢?”
祁明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了另一种情绪,他开口,声音微不可闻,“我不知道。”
94
两人之间终是沉默下来。
白若静静地跟在祁明身后,看着他的手拂过玉华门内的每一座墓碑,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告别。
“要麻烦你了。”
“什么?”白若没听清。
祁明却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阵,他终于再次开口。
月光柔和地照亮他的侧脸,“若若,没能照顾好你,我很抱歉。”
晚风将他的话语送进白若的耳朵,也关上了玉华门的大门。
白若看着那扇门在眼前慢慢关上,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却动不了了。
祁明站在门内,难得的笑了,
“若若,麻烦你,替我和长生料理后事。”
伴随着沉重的一声,那扇门最后一丝缝隙也被彻底关上。
95
地府无风,阎王老面前的生死簿却兀自翻开。
原本正在打瞌睡的阎王老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生死簿上慢慢浮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密密麻麻。
阎王老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一个多年前地府的不速之客。
阎王老看清楚来者何人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膝盖都软了,差点没跪下来。
祁明,何人也?刚刚屠了仙宗满门,九重天的怒火一路烧到地府,阎王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小小的阎王殿,有朝一日能迎来这尊大佛。
好声好气将这尊大佛送走之后,阎王老对着生死簿上多出来的几百个名字犯了愁。几百条往生魂灵蕴养在这里,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上报天庭?那不能够,万一这祁明卷土重来掀了他的小小地府,天庭也只会乐见其成。
阎王老沉思片刻,叫来判官,借他勾魂笔,将这几百个名字从生死簿上隐了去。
再次见到祁明,听完他的诉求之后,阎王老已经轻车熟路,将那个名叫白若的往生魂灵放入了生死簿内。
面对天庭的例行盘问,也没有当年那般心虚,理直气壮道,
“没听过,没见过,根本不知道。”
96
言幺太喜欢自己的师妹了,一身白裙站在臭老爷们中间犹如一朵待放的白莲,光是看着心情就好。
就是师妹性子冷些,不爱说笑,待人疏离,就像言幺前段时间刚读的那篇古文,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言幺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嘴里嘟囔了一番。
她看了看头顶的月亮,肚子里所剩不多的墨水让她无法再吟诗一首。半晌她低下头了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总觉得以前小师妹和我很亲的呢?”
她在自己不被师妹喜爱的悲伤中摇头叹气,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来日方长呢。”
言幺最后如此说。
97
西方极乐之地多了一位新弟子。
每日晨起晚归,闲来无事的时候最爱坐在菩提树下听蝉鸣。
时间久了,议论的人也越来越多,佛祖殿前也会有心歪眼浊之人。
“对啊,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听说是在凡间犯了错......”
“天,怪不得,我看他面相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议论声声声入耳,打破了佛前清净。
菩提树上的蝉鸣兀自大声起来,禅意瞬无,显得喧闹无比。
那“面相不好”的新弟子对那议论充耳不闻,只是带着笑意道,
“年年,不许说脏话。”
完
来源:鱼香Rose小说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