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阿弥陀佛。娴妃娘娘身上并无邪祟,只是心神郁结,气血两亏,才会被梦魇所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淑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她的心声在雀跃。
【要开始了!大师要找出那个害姐姐心神不宁的源头了!】
了凡大师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定定地看了我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娴妃娘娘身上并无邪祟,只是心神郁结,气血两亏,才会被梦魇所扰。」
淑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不是姐姐?那……那会是谁?难道大师没看出来?】
了凡大师没有理会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她。
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
「这位娘娘……」了凡大师缓缓开口,「贫僧看你印堂发黑,周身黑气缭绕,怨念缠身,恐怕……你才是真正引来这满殿『不洁之物』的源头啊。」
一句话,让整个大殿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集中在了淑妃身上。
淑妃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她尖叫道:「你胡说!我没有!你这个妖僧,竟敢污蔑本宫!」
她的心声,因为极度的惊恐和愤怒,变得无比清晰,响彻整个大殿。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反水!我明明给了他那么多钱,让他指认白晚舟是灾星!】
【这个老秃驴,竟敢背叛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全家!】
皇上和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周围的妃嫔们更是吓得纷纷后退,仿佛淑妃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
了凡大师不为所动,只是悲悯地看着她。
「娘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手上沾染的无辜性命已经太多了。」
「你害死娴妃娘娘的第一个孩子,又设计让娴妃娘娘中毒,构陷白尚书,桩桩件件,皆是弥天大罪。」
「如今,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都聚集在你身边,向你索命啊!」
了凡大师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字一句,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淑妃彻底崩溃了。
她指着我,面目狰狞地嘶吼:「是你!是你害我!白晚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许是见大势已去,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毫不掩饰对我的恶意。
「是我又怎么样?是我在你安胎药里下毒,让你小产!是我让人散播谣言,说你私会情郎!是我爹联合林尚书,构陷你爹贪墨!」
「你没想到吧,就连你重生的秘密,我也知道!你以为你能赢我?做梦!」
「这个世界上,能听见心声的,不止你一个!」
她的声音和她的心声,在这一刻完美重合。
在满殿的震惊和恐惧中,我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了。
「是吗?」
「可是,能让别人听见你心声的,只有我一个。」
9
淑妃瞳孔骤缩,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你说什么?」
我走到她面前,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你以为,这满宫上下为何能听见你的心声?」
「你以为,皇上为何会对你的心声深信不疑?」
「那是因为,我前世死前,用我白家满门的鲜血和性命,对你下了一个最恶毒的诅咒。」
「我咒你——」
「心口不一,所思所想,昭告天下,永世不得安宁!」
淑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直起身,恢复了平日里清冷淡漠的模样,「现在,你该为你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话音刚落,皇上冰冷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
「来人!将这个毒妇给朕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瘫软如泥的淑妃拖了出去。
她被拖走时,还在疯狂地叫嚣着。
「白晚舟!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活在痛苦之中!」
我冷漠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殿外。
大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惊天反转的震撼之中。
太后脸色煞白地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皇上走下御座,来到我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是诅咒,是重生。
我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真假,还重要吗?」
他沉默了。
是啊,真假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淑妃认罪了,白家沉冤得雪,而他,也终于从那无尽的「心声」操控中解脱出来。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愧疚、心疼,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晚舟,」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侧身避开了他的手。
「皇上言重了。若无别事,臣妾想先回宫休息了。」
说完,我对他福了福身,转身便走,没有一丝留恋。
他看着我决绝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从我亲口承认利用「诅咒」的那一刻起,我和他之间,便再也不可能了。
他敬我,畏我,怜我,却唯独不会再爱我。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10
淑妃被打入天牢的第三天,畏罪自尽了。
她是用一根金簪,刺破喉咙而死的。
和我上一世的死法,一模一样。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给我爹写信。
听到「金簪」二字,我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污了满纸的家书。
春禾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我:「娘娘,您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将那张废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盆。
「没事。」
前尘旧怨,恩怨两清。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淑妃,也再无那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白晚舟。
淑妃死后,皇上以「妖妃惑上,构陷忠良」的罪名,将淑妃的父亲,陈太傅,革职查办。
陈家一党,树倒猢狲散,不过数日,便在朝堂上销声匿迹。
太后因此大病一场,从此深居简出,再不过问后宫之事。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在朝臣的再三上奏下,皇上终于决定册立新后。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位置非我莫属。
毕竟,我父亲是当朝首辅,家世显赫,而我自己又刚刚为皇上揭露了一场天大的阴谋,功不可没。
连我爹都在信里旁敲侧击地问我,对后位可有想法。
册封皇后的大典前夜,皇上来了我的长春宫。
他屏退了左右,亲自为我斟了一杯茶。
「晚舟,明日之后,你便是朕的皇后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接过茶杯,却没有喝。
「皇上,臣妾不想当皇后。」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
「为什么?」
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因为臣妾累了。」
「前一世,臣妾为了您的爱,为了后位,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最终落得个满门流放,白绫赐死的下场。」
「这一世,臣妾不想再争了。」
「臣妾只想我的家人平安顺遂,只想在这深宫里,寻一处清静之地,安稳度日。」
我的话,让他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苦笑一声:「所以,你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仇,为了你白家?」
「是。」我答得毫不犹豫。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拂袖而去。
可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端起我面前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
「好,朕答应你。」
「朕会下一道旨意,白家永享富贵,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至于你……」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深情与苦涩,「这后宫,朕允你自由行走。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无人敢束缚你。」
11
第二日,皇上颁下两道圣旨,震惊朝野。
第一道,册封白家为一等忠勇公,赐丹书铁券,享万世荣宠。
第二道,册封一直默默无闻的德妃为后。
而我,依旧是那个娴妃。
只是我的封号前,多加了「明澈」二字,食邑和份例,皆与皇后等同。
皇上说,我心思清明,洞若观火,当得起这两个字。
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有人说我恃宠而骄,不知好歹,竟连皇后之位都敢拒绝。
也有人说我大智若愚,以退为进,虽无后位之名,却有后位之实,才是真正的赢家。
对于这些议论,我一概不理。
我遣散了宫里大部分的奴才,只留下春禾一人伺候。
我不再去参加那些无聊的宫宴,也不再去应付那些虚伪的妃嫔。
我每日的生活,便是看书、写字、弹琴、下棋。
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在御花园里走走,看看那些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皇上偶尔会来我宫里坐坐,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也不再有那些虚伪的温情。
我们像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喝着茶,下着棋,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他再也没有提过让我当皇后,我也再没有提过前世的恩怨。
我们之间,有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墙内,是我为自己圈出的一方天地,宁静而安逸。
墙外,是他的万里江山,和他作为帝王的责任与孤寂。
我们都默契地没有去打破这道墙。
这样,挺好。
一日,我在御花园里遇见了新后。
她对我毕恭毕敬,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娘娘,您……真的不想当皇后吗?」
我看着她年轻而又充满野心的脸,笑了笑。
「皇后这个位置,看着风光,实则如履薄冰。你既然坐上去了,就好好坐着吧。」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不再理她,转身离开。
我曾以为,重生一次,我的目标便是报仇雪恨,登上后位,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可当大仇得报,当后位唾手可得时,我才发现,我想要的,不过是内心的平静与自由。
权力和荣宠,不过是过眼云烟。
能握在手里的,唯有此刻的安宁。
12
春去秋来,又是几年光景。
我爹年事已高,向皇上请辞,告老还乡。
皇上准了。
我哥哥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成了新一任的户部尚书。他为人正直,颇有乃父之风,深得皇上器重。
白家,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依旧是大周最坚实的砥柱。
而我,依旧是那个娴妃。
宫里的妃嫔换了一批又一批,新后也因为子嗣艰难,渐渐失了圣心。
唯有我的长春宫,永远是宫里最特别的存在。
皇上给了我出宫的令牌,我时常会换上便服,去宫外的宅子里小住几日。
那是我用皇上赏赐的金银,为自己置办的产业。
我开了酒楼,开了布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家族和君王的深宫妃嫔,我成了自己的靠山。
这天,我在自己的酒楼里听书。
说书先生正讲到前朝淑妃的故事,讲她如何妖言惑众,讲娴妃如何以身犯险,最终揭露真相。
故事被改编得跌宕起伏, 引人入胜。
邻桌的几个书生听得义愤填膺。
「这淑妃真是恶毒至极!幸好娴妃娘娘聪慧过人,否则我大周江山危矣!」
「是啊!娴妃娘娘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有勇有谋, 不恋权位,当真是我辈楷模!」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端起茶杯,微微一笑。
故事里的那个人,好像是, 又好像不是我。
前世的种种,恍如一梦。
我放下茶杯, 走出酒楼。
外面阳光正好,街上人来人往,充满了烟火气。
我深吸一口气, 感受着这久违的自由。
忽然,人群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皇上。
他也换了一身常服,没有带任何随从,正站在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 认真地挑选着什么。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朝我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我们都愣住了。
他拿着一个刚刚做好的凤凰糖人, 穿过人群,朝我走来。
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不再是那个高⾼在上的帝王, 而只是⼀个普通的男子。
他⾛到我⾯前, 将⼿中的糖人递给我。
「送给你。」
我看着那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没有接。
「皇上怎么出宫了?」
「想出来⾛走。」他看着我, 眼神⾥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晚舟, 陪我走⾛吧。」
我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并肩走在喧闹的街上, 像⼀对最平凡的夫妻。
他给我讲朝堂上的趣事, 我给他讲⽣意上的见闻。
我们都没有提宫⾥的事, 也没有提我们的过去和未来。
夕阳西下,我们将整座京城都逛了⼀遍。
在宫门前, 他停下脚步。
「晚舟, 我知道,你⼼⾥没有我。」
「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睛, ⼀字⼀句, 无⽐清晰地说,「我心⾥有你。」
「以前是, 现在是,以后, 也一直会是。」
说完,他将那个已经有些融化的糖⼈塞进我手⾥, 转身⾛进了那道厚重的宫⻔。
我站在原地,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中的糖人, 黏黏的,甜甜的。
我抬起手,轻轻咬了一口。
真的很甜。
(完)
来源:葡萄很甜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