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待他修长手指将我托起时,我浑身绒毛骤然炸开——这眉眼如墨,冷冽如霜的气质,分明是前世将我困在红罗帐中的夫君苏曦!
夫君为我殉情而死。
可转生台上,我却趁他跳进人道时,迅速改投出生道。
可万万没想到,我都投生成猫了,还能落他手里。
这一世,他是修仙的,我是他的猫。
人前高冷的他,没事就抱着我叨叨。
「喵喵,我媳妇儿是个没心肝的。」
「为了满足她,我每日鹿茸人参,哪一晚不是整整叫七次水?」
「她还是弃了我,难道她想一晚九次?」
「喵~」
你种猪转世啊!
不过,我心头有点闷,他这一世的媳妇儿,可不是我……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狂剑宗首席大师兄踏入灵宠铺子那日,我正窝在锦垫上舔爪。
待他修长手指将我托起时,我浑身绒毛骤然炸开——这眉眼如墨,冷冽如霜的气质,分明是前世将我困在红罗帐中的夫君苏曦!
"这孽缘..."我霎时如遭雷击,猫爪疯狂乱抓,"放开本喵!"
他腕间青筋微动,任我抓出数道血痕:"小东西,脾气倒不小。"
"呸!谁要跟你走!"我张嘴便咬,却见他喉结滚动,眼底泛起奇异光泽。
这反应...我猛然想起前世,他总爱在我反抗时将我禁锢在怀,低笑:"阿璃这般,倒像在邀宠。"
"登徒子!"我浑身猫毛竖得笔直,却见他指尖轻颤,竟似在...忍笑?
待行至狂剑宗山门,他忽然将我置于肩头:"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灵宠。"
"做梦!"我纵身欲逃,却被他施了定身术,只能瞪圆猫眼怒视:"本喵宁死不屈!"
他轻笑出声,将我丢在落霞山头。挥手间,一群红眼灵鼠凭空出现:"这些,够你吃半月。"
"你当本喵是老虎吗!"我望着足有兔子大小的灵鼠,吓得炸成毛球:"本喵还幼着呢!"
苏曦却置若罔闻,拂袖设下结界:"莫来扰我修炼。"
"喵!喵喵!"我疯狂挠门,"放本喵出去!外面有吃猫鼠啊!"
门外灵鼠却已嗅到猫息,缓缓围拢过来,每只都油光水滑,獠牙毕露。
我望着那足有我三个大的灵鼠,腿肚子直打颤:"这...这谁吃谁啊!"
正绝望时,忽闻头顶传来清朗笑声:"小家伙,怎的这般狼狈?"
我抬头望去,但见一袭月白长衫的陆长风悬于枝头,手中还握着串小鱼干。
"救...救命!"我纵身跃入他怀中,紧紧扒住衣襟:"那些老鼠要吃猫啦!"
他轻抚我脊背:"可怜见的,怎的被大师兄这般折腾?"
"他...他给幼猫喂老鼠!"我委屈得直打嗝:"本喵要喝灵乳!吃鱼干!"
陆长风忍俊不禁,从怀中取出玉瓶:"先喝些灵乳垫垫?"
我正要埋头猛喝,忽闻身后传来冰冷声音:"陆长风,你倒是会做好人。"
苏曦不知何时已至,面色阴沉地将我提溜回去:"我的灵宠,何时轮到你管?"
"大师兄此言差矣。"陆长风拱手,"这猫儿尚幼,恐难消化灵鼠。"
"用得着你教?"苏曦冷哼,却见我死死扒住陆长风衣袖,眼神微动。
陆长风见状,从袖中取出一包小鱼干:"不如先喂些这个?"
苏曦面色更冷:"多事。"却伸手接了过去,指尖与陆长风相触时,两人皆是一怔。
我望着陆长风远去的背影,眼泪汪汪:"好人...带我走..."
苏曦拎着我后颈,将我塞进屋中:"再闹,便真喂你吃老鼠。"
"你...你欺负猫!"我缩在角落,尾巴炸成鸡毛掸子。
他忽然俯身,指尖轻点我鼻尖:"阿璃,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浑身一僵:"记...记得又如何?"
他低笑出声:"那便好。"
"好什么好!"我气得直跳脚:"本喵要离家出走!"
他却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个精致铃铛:"戴上这个,便许你下山玩。"
"真的?"我顿住脚步,金铃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他勾起唇角:"不过,每日子时前必须回来。"
"成交!"我欢快地扑向铃铛,却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待我戴上铃铛,他忽然低声道:"阿璃,这一世...可别再逃了。"
我浑身一颤,抬头望去,却见他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灵鼠在东厢,灵乳在西厢,自己选。"
"谁要选啊!"我气鼓鼓地跺脚,却还是偷偷溜向了西厢。
身后传来他轻笑声:"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2
「这般倾心于他?」
苏曦面色冷凝,目光如霜,紧盯着我。
我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
心中暗忖:此乃大善人,速速将我送与他罢。
他却凝望着陆长风远去的背影,鼻中轻嗤一声。
「他,不及我强。」
我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
此乃何理?强弱与我有何干系?
我只想安然度日,若随了你,怕是朝不保夕。
苏曦抱着我的手,微微一颤,忽而垂下眼帘,长叹一声。
「你翻白眼之态,与她如出一辙,亦如她般,对我不喜!」
她?
我一怔,心中疑惑顿生,她乃何人?
其实,在地府之时,我曾暗中倒掉孟婆汤,而他那一碗,我却是亲眼见他饮尽。
故而,他口中的她,定非我也。
他这一世,莫非已有了心仪之人?
如此……甚好。
我蜷缩在他怀中,心情莫名低落,许是被他感染了吧。
他抱着我行至窗边,将我与小鱼干一并置于篮中,随即静坐我旁,凝视窗外。
神情落寞,眼眶渐红,可见其对那「她」用情至深。
良久,他低低叹息。
「你与她一般,皆是无情之人。」
「我对你们,莫非还不够好?为何皆欲离我而去?」
「喵~」
那「她」之事,我实不知。
但我欲逃,你莫非不应自省?
我尚是一只未断奶的幼猫啊!幼猫!
方才,若非陆长风及时赶到,我恐已被老鼠所噬。
还有前世,若非他日复一日,疯狂索取,令我黑眼圈深重。
我林若雪,何至于宁可投身出生道,也要摆脱他?
他倒委屈上了。
自此之后,苏曦似也意识到,我确非那群灵鼠之敌,遂将灵鼠尽皆收去。
我乐得在山头四处撒欢,饿则寻他要小鱼干,欲方便则寻地挖洞。
灵猫之躯,轻盈无比,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皆轻巧灵便。
如此,转眼便至冬日。
凡人冬日,靠火取暖,修士冬日,则靠硬扛。
我……却扛不住。
我实在想不通,猫为何会如此怕冷。
明明浑身是毛,却冻得直哆嗦。
我怕自己冻成冰棍,只好赖在苏曦怀中不出,夜晚亦要贴在他胸口而眠。
有一夜,我迷迷糊糊中,感觉他在轻轻抚摸我的脊背。
「果然很像,怕冷,要贴着睡!你……若是她,该多好……」
而那一晚,我莫名其妙地梦到前世,他与我缠绵悱恻之景,梦中的我,竟还长着猫尾巴……
次日醒来,梦中之景仍历历在目。
我老脸一红,羞得将头埋进肚子里,四只小爪子蜷缩一团。
天,我怎会梦到这种事?
梦中,我勾着他的脖子,嘬嘬嘬……
不能想了,真的不能想了。
我乃最纯情之小猫咪。
我甩了甩脑袋,将满脑子废料甩出,从被子里探出头去。
屋里无人。
甚好,苏曦已早起至屋外练功去了。
修真之道,分为坐功与硬功,坐功乃修灵气,硬功乃习武术招式。
他每日清晨,皆会早起至屋外练硬功。
我溜下床,跳至窗台上,透过纱窗,望着在风雪中翩若惊鸿之男子。
啧!
不得不承认,修仙之苏曦,较前世文弱书生之苏曦,更添几分迷人。
他长相冷峻,腰细腿长,精瘦有力,一看便知非池中之物。
前世,他书读得极好,乃我们县里最年轻之举人老爷。
我年轻时,特吃他之颜,与县里其他姑娘一般,夜夜梦到他,无一个梦是干净之。
后来,得知我爹与他爹有旧,我们还有娃娃亲,我激动得一宿没睡着,连以后生几个崽子,取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我及笄之时,他提着一对大雁上门提亲,我趴在窗口偷看他,却被他无意瞧见,羞得我又一晚上没睡着。
3
次日,我顶着一双如墨染就的熊猫眼,于早膳时分现身,恰被娘亲瞧见,她当即狠狠唾弃于我。
“瞧瞧你这副不值钱的模样,真是丢死人了!”娘亲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女孩子家家,当知矜持二字,若不然,被人看轻了去,日后有你哭的时候!”
我闻言,心中一凛,细思娘亲之言,确有道理。
可不能让那心上人瞧我不起,我暗暗发誓。
自那日起,我便刻意端起高冷之范,强逼着自己做一个“淡淡”的女子,不轻易展露情绪。
婚后,我更是严守此道,绝不主动撩拨于他。即便心中思念如狂,想他想得发疯,也咬牙憋着,只等他忍不住来扑倒我。
额……
我今儿这是怎么了?怎尽想这些面红耳赤之事?
要命啊……
心中懊悔不已,只恨当初没喝那碗孟婆汤,忘了这前尘往事。
苏曦收功回屋,见我已醒,便以灵力为我热了一碗灵羊乳,又端来两条手臂般长的西海灵龙虾。
我吸了吸鼻子,只觉香气扑鼻,勾人食欲。
当即,我便从窗台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奶盆前,埋头便喝。
苏曦见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轻笑着说道:
“这是我喂你的最后一顿了。”
我喝奶的动作一顿,心中一惊。
嗯?
这是何意?
莫非他养腻了我,要将我扔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我心中暗自思量,我都已准备好好好做他的猫了。
“啪!”
苏曦从怀里掏出一本灵宠修炼手册和一个储物袋,丢在我眼前,摆出一副为我好的模样。
“灵乳和鱼虾都在储物袋里,你若想吃,便先修出灵气来,否则这袋子你打不开。当然,你也不用怕饿死,上回那些灵鼠,我又放到山上了,你可以自己去抓。”
我闻言,惊呆了!
嘛意思?
他这是嫌我太弱,配不上他狂剑宗首席大师兄的身份,所以要逼我成才?
为何我会如此想呢?
只因前几日,陆长风来找他讨教修行上的问题时,顺口夸了我一句可爱。
苏曦便冷冷地说道:
“我一直想把她养成战斗型的猛兽,以后不许夸她可爱了,免得越长越歪。”
当时,陆长风惊呆了,一脸怜悯地看着我。
“师兄,这只灵猫血统混杂,资质奇差,养来逗趣挺好,你若上心,可就输了……哎……”
陆长风话还未说完,便被苏曦一脚踹飞出去,如一颗流星般消失在天际。
苏曦收回长腿,一脸厌弃之色。
“事在人为,别教坏我的猫。”
“……”
呵!
战斗型的猛兽?
他做梦去吧!
我只想做一只没用的小灵猫,等死了重新回地府投个好胎。修仙这般苦的事,谁爱干谁干,反正我不干!
可是,熬到下午,我便怂了。
饿……
储物袋打不开,灵鼠又不想吃。
无奈之下,我只得翻开那本灵宠修炼手册。
完蛋!
一个字都不认识!
他也没教过我认字呀!
所以,苏曦这个渣渣,其实只给我留了一条路,便是和那群灵鼠大战三百回合?
毁灭吧!
我合上灵宠修炼手册,心中暗自思量。
“喵~要不我重新给自己找个主人吧喵~”
在他手里,总觉得活不长啊!
4
午后,日光微斜,苏曦家中空无一人,他已外出执行师门任务去了。
我暗自思量,此乃逃离之良机,欲寻一温柔善良之新主。
我轻巧地推开窗棂,四只小爪跃入雪地,寒意透骨,冻得我一激灵。
“如此严寒,实非猫外出之时啊!”我心中暗叹。
“罢了,改日再行吧……”我正欲退缩。
忽见天边一抹鹅黄,一名身着仙裙之女子,驾驭飞剑,翩然落于小屋门前。
她抬手轻叩门扉,柔声道:“苏师兄可在?我是柳潇潇,柳浅浅之妹,特来与你商议婚约之事。你亦知,姐姐心中已有他人,不愿与你结为道侣,故而,我愿代姐姐完成此婚约……”
“笃笃笃!”她连敲数下,方觉屋内寂静无声,非但屋内无人,整座山头亦不见人影。
“莫非,苏师兄外出做任务了?”她喃喃自语。
“喵~”我歪头打量着她,心中暗道:这姑娘,倒是生得俊俏。
白皙之鹅蛋脸,双眸清澈,眼尾微扬,典型的丹凤眼,苏曦倒是好福气!
念及此,我心头涌起一股莫名之酸楚。
“啪!”我忽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酸什么酸!自找的苦头!”我暗自责备。
“若真想与苏曦再续前缘,便不该改投出生道。如今,酸个什么劲,真是下作!”我心中五味杂陈。
“罢了,走吧!”我垂下头,迈开脚步,朝半山腰奔去。
那半山腰的结界,有一处小缺口,我早已窥见。
前些日子,日子过得着实舒坦,有吃有喝有住,还有人侍候,何苦逃出去做那流浪猫?
但今日,我或许要先做一段时间的流浪猫了。
毕竟,下一个主人,我定要精挑细选。
“扑哧!扑哧!”我脚步轻快,踩在雪地上,声音清脆。
“咦!猫?”我的脚步声引来了柳潇潇的注意。
她飘然而至,盯着我瞧了一瞬。
紧接着,我尾巴一痛,她竟揪着我的尾巴,将我拎了起来。我在半空中扑腾着,心中暗叫不妙。
“喵~”我惨叫一声。
“怎么有人这么抓猫的?有病吧!”我心中暗骂。
柳潇潇冷眼看着我,冷笑道:“这就是苏师兄领回来的那只小猫?还是只母的,就这破资质也配待在苏师兄身边?哼!不过这一身洁白的皮毛倒是不错……”
“皮毛?她想干什么?”我心中一紧。
“嘶!”尾巴根好疼……我心中暗自哀嚎。
“呜呜呜呜……”我忍不住惨叫起来。
柳潇潇将我按在地上,锋利的指甲从我的头皮刺入,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昏厥。
“喵~”谁来救救猫啊?
“我发誓,只要是救了我,我一定给他当牛做马!”我心中暗暗发誓。
“听说活剥的皮更有弹性,这猫皮毛看着极为柔软,正好可以做一副手套,可不能剥破了……”柳潇潇边说边小心地揭开我的头皮。
我疼得几乎要死去。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闪过,柳潇潇的手猛地缩了回去。
“谁?”她怒喝一声。
苏曦竟去而复返,冷冷地看着柳潇潇,脸色阴沉得可怕。
“放开它!”他的声音冰冷如霜。
柳潇潇一见是苏曦,立刻把我丢在脚边,笑盈盈地望着他,娇声道:“苏师兄,我是柳家的柳潇潇,代替我姐跟你履行婚约的。以后我们就是道侣了,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吗?”
她撅了撅嘴,一副娇俏的模样。
苏曦闻言,气得笑出声来:“你们柳家人的脸皮,果然是一贯的厚。”
5
话毕,苏曦抬手一挥,御气凝剑,剑光如电,「嗖」地一声,直刺向柳潇潇心口。
柳潇潇大惊失色,下意识一闪,却仍被那剑锋削去一只手,鲜血淋漓。
「啊!」她惨叫一声,「苏……苏师兄,你未免太不近人情!区区一只低等灵猫,我杀了又能如何?比它资质好、模样俏的,我能陪你找一百只,你竟为了一只猫伤我?」
她抱着断臂,凄苦地望着苏曦,眼中似有泪光,仿佛在看一个负心之人。
苏曦冷眼相对,嗤笑一声。
「去,转告你们柳家家主,」他冷冷道,「婚约作废,两家从此一刀两断,互不相干。你伤了我的猫,我断你一只手,已是便宜了你。收起你的脏心思,滚!」
「你……」柳潇潇委屈得要命,「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把长老们都叫来,让他们瞧瞧你有多冷血无情!」
苏曦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已至柳潇潇面前,一掌拍出。
「轰!」
柳潇潇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砸在对面山头的石头堆里,尘土飞扬。
而后,苏曦蹲下身,小心地将我抱起,低声叹息。
「怪我,结界只弄了一半,没把头顶封上,让她有机可乘。」
说着,他手覆在我头顶,一股清凉之气涌入,疼痛瞬间减轻。
我窝在他怀里,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呜呜呜……」
疼死老娘了,柳潇潇这个名字,我记下了!
我发誓,从今往后,定要好好修炼,日后见她一次,打她一次!好猫报仇,十年不晚!
还有苏曦,若不是他拈花惹草,我怎会受此大苦?
他喵的,老娘定要在床榻上让他好看!
次日,我瞧着镜中完好的头皮,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修真的好。
一刻钟,那么重的伤,短短一刻钟,便用法术修好了,过程竟一点都不疼!
天呢!
我若再不努力修炼,对得起老天赏我的这份机缘吗?
修,必须修!
字不认识?没关系!
我叼着灵宠修炼手册,吧唧吧唧地跑到苏曦跟前,艰难地用猫的声带发音:「喵喵……喵……」
啧!总不能别的灵兽一出生就会识字吧!
这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资质有多低。
因为真正有血统的灵兽,是有天赋传承的,它们天生就会用天赋技能。
我知道后,妒忌得恨不得撕了老天!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苏曦发觉我想识字,当即夸我:「孺子可教也!」
这之后的一个月,他连宗门任务都不接了,一心一意地在山头上教我识字。
我也因此慢慢有了一些感悟。
学会认字一个月后,我修出了第一缕灵气,可以使用储物袋了。
从那以后,我的脖子上都会挂着一个小小的金色铃铛。
铃铛是假象,它真正的作用是储物。
里面装了满满的食物,足够我吃好几年,最厉害的是,丢进去的食物经久不坏,拿出来时还是原来那么新鲜。
修真,真的妙呀!
说什么不羡鸳鸯不羡仙,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没修过仙。
这事儿会上瘾。
自从学会了修炼,我便在屋子里找一个偏僻的角落窝着,没日没夜地吸收灵气。
饿了就吃,渴了就喝。
才短短半年,我便能熟练地运用各种低阶法术。
可是我这样,苏曦又不爽了。
有一次,我出来放风,他急忙把我抓进怀里搂着,一脸委屈:「喵喵,你这样,我好难过!」
我无语地看着他。
我都这么拼命修炼了,他还难过?他还想让我多努力?
「你不陪我睡觉了,也不陪我聊天了!」他委屈道,眼眶里面水润润的,好像快哭了一样。
好吧,看着怪可怜的。
6
是夜,吾遂陪他共眠一榻,如往昔般蜷于他胸膛之前,安然入梦。
然,时值盛夏。
那热意,直叫人难耐。
吾只觉自己似被置于火炉之中,热得几近昏厥。
梦中,吾竟于火焰山狂奔,任吾如何奋力,皆无法逃离那炽热之地。
惊得吾浑身一颤,猛地睁开双眸。
入目,竟是那男子紧实之腹部,八块腹肌轮廓清晰,再往下,便是那诱人之人鱼线……
“哎呀!”
吾不禁暗呼一声,心中暗道:这热意,愈发浓烈了。
吾遂偷偷溜下床榻,轻巧地跃上窗台,再纵身一跃,跳至窗外。
山上凉风习习,吹拂着吾之每一根毛发。
然,这凉风,却根本无法缓解吾之燥热。
吾无奈,只得如犬般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如此,方勉强得了一丝凉意。
夏夜之中,蛙鸣虫叫,不绝于耳,更有那野猫之嗷嗷声,此起彼伏。
不知为何,每闻那野猫之嗷嗷声,吾便觉身体似有异样。
特别是那不可言说之处……
这一刻,吾清醒且羞愤地意识到,吾似已步入灵猫之成熟期,即将开始孕育后代。
此时此刻,吾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欲冲下山去,寻那嗷嗷叫之公猫。
至于为何能断定其为公猫……
吾亦不知……
“天呐!这该如何是好?”
吾忍不住欲在地上打滚,将身体扭曲,蹬着后腿,将尾巴翘得高高的。
吾张开嘴,叫了一声:“嗷呜~”
“艾玛!”
吾心中暗惊,这恐怖凄厉又勾猫魂之声,竟是吾所发出?
果然,吾叫声一出,山下之野猫,叫得愈发慌乱了。
那声音,起起伏伏,似不止三四只……
忽忆起前世之一传闻。
据说,母猫生一窝猫崽子,会与不同之公猫交尾,故一窝猫崽子之爹皆不同,花色方会如此繁杂。
“吾天!”
吾四只小腿皆发软,吾才一岁呀!
怎会如此?
吾当初投出生道,本欲避开那如种猪般之苏曦,却忘了,繁衍后代乃所有动物之本能。
甚至,动物比人更甚。
而吾作为灵宠之资质甚低,故更接近普通之猫……
吾欲哭无泪,遂从往山腰之结界空隙里跑出,跑至山腰下面一点之山泉小溪中,将头以下之部分皆浸泡于水中。
那冰凉之水,淹没吾之全身,令吾焦躁之心,渐渐平静下来。
“猫?”
一个冰冷之声音,自吾身后响起。
吾真的浑身汗毛皆竖了起来,回头一看,却见水潭深处之阴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一只资质繁杂之灵猫?”
那人言道。
吾:“……”
“汝何人?冒昧不冒昧?”
吾心中暗道,吾资质差又如何?
“喵~喵喵喵~~”
(吾骂得极为难听)
“呵呵,有意思,汝是觉本君听不懂汝之猫语?怎会有如此傻之小东西。”
阴影里之人,慢慢地走出来。
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红发及地之俊美男子。
若说苏曦乃清冷之月,那么他便是地狱里盛开之血色彼岸花。
妖……
还是一只能化形之大妖。
吾心中一咯噔。
“吾怎如此倒霉!”
来山上这么久,吾就这唯一一次离开半山腰之结界,想来此处泡个澡,结果便遇上了这么个大家伙。
他朝吾走来之时,吾已欲扑腾着往岸上跑。
可吾之腿,却似灌了铅一般,浑身因极度紧张而僵硬,害怕得根本跑不动。
这似是出于弱小动物之一种本能,吾甚至本能地欲在他面前伏趴下去,以表臣服。
“无须害怕!”
他轻手轻脚地将吾捧起来,嘴边勾起一抹邪肆之笑。
“本君亦是猫,只不过是山里之大猫,汝可以唤本君为山君。”
随后,他吸了吸鼻子,又低低地笑起来。
“噢!情期到了,汝不去找伴侣,却跑到此处来泡水,小东西看来已经开了灵智,而且道心坚定。咱们亦是有些缘分,本君便赏汝一份机缘吧!”
说着,他抬起手指,吹了一口气,手上便破了一道血口子。
“汝这是作甚?”
吾惊问道。
他却不答,又于吾身上吹了一口气。
吾只觉背上一疼,紧接着,他便将他破口之手指,按压到吾背上之伤口上。
“会有点疼,忍一忍。”
他言道。
“啊!这岂止是一点疼!”
吾心中暗呼。
7
但,下一瞬,我便觉周身似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击中。
“唔……”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紧接着,全身毛孔如失控阀门,殷红鲜血汩汩渗出。
那痛楚如万蚁噬心,直叫我整个猫身都在抽搐。
约莫过了一刻钟,山君方将手指缓缓收回。
只见他手指上伤口已然愈合,光洁如玉,仿若从未受过伤。
而我,却似一只死猫般,软绵绵地趴在水面石头上。
背上的伤口虽也消失不见,可浑身经脉却疼得似要炸裂开来。
“嘶……”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垂下脸,目光凉凉地扫视我一眼。
“你体内原本就有一丝白虎血脉,虽极其微弱,但确是本君后代。”
“如今本君给你换了一身血,你若熬得过去,便是逆天改命;熬不过去,便是灰飞烟灭,连去地府转生的机会都没有。”
我心中暗道:“我去……这,这如此狠辣的吗?”
只觉体内热血沸腾,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这些血仿佛要将我的身体撑开。
“完了,完了,我似是熬不过去了。”我满心绝望。
“本君走了,好自为之!”言罢,他竟拂袖而去,全然不顾我还在与他所给之血垂死抗争。
“呜呜呜……太可恨了,我又没想换血。”我委屈地呜咽着。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强忍着浑身剧痛,游到岸边,朝半山腰结界破洞处走去。
可才走到半路,便觉双腿如灌铅般沉重,抬都抬不起来。
“呼……呼……”我喘着粗气,双眼充血地趴在地上。
我死死地望着山头方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微弱的“喵~”声。
“苏曦,你能听见吗?”
“听见了就快来。”我满心期盼。
我眼皮越来越重,前世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我脑海中掠过。
上辈子,苏曦没什么大志向,只当了个小官。
每日有空,便窝在家里与我琢磨人生大事。
“若雪,今日咱们做些啥好呢?”他曾这般问我。
“随你呀,只要和你在一起便好。”我笑着回应。
本以为,我那一生应是幸福顺遂的。
可天有不测风云,嫁给苏曦第三年,我爹被人连累,要株连九族,我和苏曦亦在其中。
苏曦是陛下奶娘的儿子,奶娘为救陛下而亡。
本来陛下看在奶娘面上,打算放了苏曦。
可这个大笨蛋却道:“我要和若雪同生共死。”
“你何苦如此?”我含泪问道。
“若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何意义?”他紧紧握着我的手。
最后,他真在刑场上与我死在了一起。
只不过我是砍头而死,他是自尽在我身边。
下了地府,我才从城隍爷口中得知,原来我以前是天上的小仙娥。
后来得罪了一个大仙,被贬到六道轮回里,定要受尽苦难,十世轮回,方能过上普通富足的凡人日子。
上一次才第八世,而跟我在一起的人注定会被连累不得好si。
前八世皆是如此。
苏曦比我晚一步见城隍爷,出来时追上我。
“若雪,原来我是十世善人,我可以提一个要求。”他兴奋地说道。
“那你提了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的要求是生生世世都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下辈子肯定还能在一起的。”他深情地望着我。
“这个傻子。”我心中暗笑,却满是感动。
转世投胎时,我说我害怕,让他先跳。
他当时愣了一下,问道:“你真不怕吗?”
我强装镇定道:“不怕,你快跳吧。”
在他的注视下,他还是先跳了下去。
而我咬咬牙,跳进了出生道。
“我不想连累身边的亲人了,更不想连累他。”我心中想着。
“至于动物,早点解脱,早点投胎嘛,挺好的。”我自我安慰道。
可我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跟我换血。
还说我熬不过去,就会灰飞烟灭。
“喵……”我无力地趴在半山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我好想再见一见我的大笨蛋呀!”我满心眷恋。
“我明明好喜欢他的。”我眼中含泪。
“灰飞烟灭的话,是不是代表着以后再也见不着了?”我满心恐惧。
意识渐渐迷离时,我看到了一双白色的靴子停在我面前。
8
我于榻上悠悠转醒,原是做了个梦。
梦里,苏曦那厮轻柔地抚着我高耸的肚子,嘴角上扬,笑得宛如痴儿。
“若雪,若此胎为男孩,日后我便带他仗剑天涯,快意恩仇;若是女孩,我便……陪她学绣花,静享岁月。”
话音未落,便见一队官兵如狼似虎地冲入家门,刑场之上,鲜血四溅,染红了天地。
我猛然惊醒,双手猛地撑着床板,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溺水之人刚被救起。
“哗啦!”
身边忽传来一阵声响,似有物件被撞翻。
我转眼看去,只见苏曦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正匆忙地从床边站起,痴痴地望着我。
他布满红血丝的眼里,交织着惊喜、恐慌、委屈与不知所措。
他身旁,是刚刚不小心打翻的茶几,茶水溅了一地。
我惊愕地看着他,在他眼里,竟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咦?”
我惊讶地捂住嘴,心中暗道:“我说人话了?”
紧接着,我低头看自己,入眼竟是一双白皙的人手。
我急忙掀开被子,只见自己竟已化出了人身。
“我……难道重生了?”
不对……
我转眼打量四周,此处乃是狂剑宗落霞峰上的那个小屋子。
“我没死!”
“我居然熬过来了,还化出了人身!”
我抬头看向苏曦,却见他已收拢神色,沉下脸来,丢了一套女子衣服给我,便转身出了屋子,轻轻地合上门。
我一愣,这才意识到不对。
“难怪我会觉得身上凉凉的,原来我没穿衣服!”
“天呐!苏曦会怎么想我?”
我急忙把他丢给我的衣服穿上,那是一套很漂亮的粉紫色裙子,正是我前世最喜欢的颜色。
衣服的料子非常柔软轻薄,暗藏着很多法阵。
“我是个不识货的,但也知道这是一件法衣。”
“只要是法衣,就都很贵。”
“苏曦对自己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啊!哪怕我眼下是一只猫。”
不过,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和以前不同了,体内的灵力好像要满出来一般,很是充盈。
我下意识地默念水镜口诀,以前练了一百遍都弄不出来的水镜,瞬间出现在眼前。
镜子里是一张明媚如春的脸,和我前世的模样一般无二。
甚至皮肤更细腻白皙,看起来吹弹可破,腰肢好像也更细更软了。
“可能是因为我今生是一只猫吧!”
随即,我想起苏曦离开时的模样,心里先是一甜,紧接着便是一阵空落落的。
“看来,我该走了!”
不是我太过自信,而是瓜田李下,难免惹人非议。
“城隍爷说过,我的处罚还有两世,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会不得好si。”
“苏曦这辈子多好啊!狂剑宗的大师兄呢!又厉害,又威风,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仙。”
“我不该连累他。”
我打开屋门,却见他就站在门外。
他沉静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我,喉结动了一下,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便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该走了。”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自嘲。
没有过多的废话,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9
苏曦素手一挥,撤了那结界,便转身回屋,闭门修炼去了。
其背影冷漠如霜,仿若从未识得我这般。
我喉间那句“告辞”,竟生生卡住,如烙铁般灼着心口,疼得紧,委屈之感油然而生。
然我亦知,无委屈之由。
他好吃好喝供养我许久,我方修出人形便要离去,连伙食费都未曾与他计较。
忘恩负义之人,分明是我。
我吸了吸鼻子,自怀中掏出他先前赠我的修炼手册。
翻开那御空飞行之篇章,当下便学了起来。
换了一身上古白虎血脉之后,果真不同凡响。
这人族修士需筑基期方能施展之法术,我竟一遍便学会了。
不过,我亦听闻,灵兽与妖兽能化形,定是修炼到了化神期。
难道……
我如今竟如此厉害?
我御风而起,飞出落霞山,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忽忆起前世,苏曦曾言:“有你的地方,便是家。”
彼时,我亦深以为然,有家人之处,方为家。
前世的父母,我在地府便已与他们拜别。
只因城隍爷言:“你们缘分已尽。”
唯有苏曦这傻瓜,身负十世功德,偏要求城隍爷,让他与我再续前缘。
“唉!”
我轻叹一声,于半空之中一转,随意择了一个方向,飞将出去。
我对这世界,尚不熟悉,飞至何处,便算何处吧!
因我逼自己莫要回头,故而未曾瞧见,我离去之瞬间,落霞山上那小木屋之门,忽被拉开。
苏曦红着眼,冲将出来,定定望着我去的方向。
垂在身侧之手,紧紧握着,青筋暴起,似要将那空气都捏碎一般。
我在距离狂剑宗百里之外的一个修真小镇里,以打猎所得之银钱,开了一家酒楼。
不为旁的,只为离苏曦近一些。
我开店之前,便已细细观察过。
狂剑宗之弟子,时常来此休闲。
山上修炼,密度极大,修士们亦需放松放松。
一百多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便已过去。
这一百年里,我除了经营酒楼,便是穿上夜行衣,偷偷去寻那柳潇潇之晦气。
谁让我一直未曾遇上她呢?
故而,我只能找上门去,揍她一顿。
每次皆剥她一层头皮,后来,竟听闻她因常常遇鬼,道心受损,走火入魔了。
我在酒楼之中,迎来送往,偶尔,亦会瞧见陆长风带着几名弟子来饮酒。
有时,他亦会独自前来。
亦是从他与他的那些弟子口中,我得知,他的大师兄苏曦,修为停留在大乘期多年。
已然一千多岁,若再不飞升,寿元便快用尽了。
“真够老的。”我心中暗自嘀咕。
“老板娘,来一壶汾酒!”
“好嘞!客官稍等。”我应声答道。
陆长风又来了。
不过,他自是不认得我。
毕竟,他只见过我做猫之模样。
我端着一壶汾酒与一叠兰花豆,送将过去。
却见今儿不止他一人来,在他那一桌上,还坐着一位白衣白发之谪仙人。
那人听到我的脚步声,回头望向我。
我脚下一顿,竟是苏曦。
他怎的头发白了?
我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地将汾酒与兰花豆放在酒桌上。
转脸问陆长风:“客官,送你一叠兰花豆,还要点什么菜吗?”
陆长风看向苏曦,讨好地笑着:“大师兄,想吃点什么?虽知你不爱吃凡物,可这老板娘之手艺,极好……”
“红烧排骨、糖醋鱼……”苏曦一口气点了十道菜。
陆长风本以为苏曦早已习惯风餐露宿,当下下巴都惊得掉下来了。
“师兄,你吃得完吗?”
“我打包回去,给……小咪吃。”
“噢!猪咪啊!那确实是个小馋猫,可惜了,它没以前那只喵喵可爱漂亮,可资质好太多了,已经在宗门里横着走了。”
苏曦未理他,自怀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之上品灵石,递与我:“够吗?”
我摆摆手:“太多了,你点的那些,一块下品灵石便够,你这块上品灵石,都够在我这里吃一年了。”
“那就吃一年!”
“啊?”我一脸错愕,心中暗自思量:这苏曦,怎的如此大方?
陆长风却笑嘻嘻地道:“收下吧!他家那只猪咪很能吃,他对它可好了,当媳妇养着一般,以后化形了说不定就是我嫂子……”
陆长风之嘴,在苏曦那冷漠瞪视之下,匆匆闭上,不敢再言。
10
他竟是有了新猫么?
我心中酸涩难当,缓缓从苏曦手中接过那上品灵石。我极力小心,指尖刻意避开他的手指,却仍是不可避免地轻轻触碰了一下。
仅是那一点轻触,便如一道细密的电流,自指尖蹿上我心头。
我吓得猛地缩回手,疾步退至后厨,埋头处理起食材。其他厨师与打下手的婆子欲来相助,皆被我婉拒。
如今我修为颇高,又有法术傍身,同时清洗所有配菜,同时炒十个菜,于我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不过一刻钟,我便将所有菜肴做好,打包好置于储物袋中,而后朝酒楼大堂走去。
行至半道,忽闻陆长风压低声音道:“师兄,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会忽然失去大半修为?如今,你虽已修回大乘期,但距离巅峰尚远,你剩下的寿元已然不多了,这可如何是好?”
苏曦声音冷冷淡淡,仿若在讨论他人之事:“不过是老死罢了,比起凡人,我已活得足够长久……够了。”
陆长风长叹一声:“云遥拍卖行那里,听闻有极品续命丹售卖,这些年我攒了不少灵石,我们去看看吧?”
苏曦摇了摇头:“别费心了,我道心已崩,已然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陆长风错愕不已,眼中满是悲伤:“怎么会……”
苏曦轻声道:“嗯,已经没意义了。”
我默默走上前去,将储物袋递给苏曦:“一个月的菜皆装在里面,你每个月过来领一次。至于这个储物袋,乃是物归原主。”
苏曦微微皱眉:“一个月一次啊?”
他有些失望地接过储物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花纹。这只储物袋,正是当初他给我装灵乳和小鱼干的。
我略显局促:“食材若是不够,下次我多买些,给你把一年的都做好。”
苏曦一愣,垂下脸,摇了摇头:“不用,一个月一次便可。”
陆长风古怪地看着我们:“你们之前认识?”
我勾了勾嘴角,本欲告诉他,我便是曾经被他从灵鼠堆里救起来的小猫。
未料,苏曦却先开了口:“嗯,见过的,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过客……
我欲言又止,那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们喝完酒便走了。
我找机会向店里的其他修士询问关于续命丹之事,得知这东西价格昂贵,我根本无力购买。
这时,有一人却道:“黑水镇秘境百年开启一次,以前的确出过续命丹。不过……这个秘境极为危险,因诸多修士为增加寿元,对续命丹趋之若鹜,杀人夺宝之事时有发生。”
半月后,黑水镇秘境深处。
浑身是伤的我,奋力剖出被黑龙吞进肚子里的续命丹后,变回小白猫的原形,一瘸一拐地朝秘境外跑去。
明明身上疼得要命,心中却琢磨着,要用什么借口,把这续命丹送给苏曦。
可就在我跑出秘境的那一瞬间,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我牢牢捆住。
这张网,甚是诡异,我被罩住之后,身上的灵力好似忽然之间就被压制住了,完全无法运转。
三个罩在黑袍里的黑衣人,将我团团围住。
“抓住了。”一人道。
“你们看,是不是上古白虎的血脉?”另一人道。
“还真的是,太好了,这张捆仙网是我出的,所以骨头归我,我要拿回去炼器。”又一人道。
“那血肉归我,之前在秘境里是我一直在暗处,将她引到了实力强大的黑龙面前。若不是她跟黑龙打得两败俱伤,以她的实力和速度,我们根本抓不到。”最先说话之人又道。
“是我的秘宝发觉她有白虎血脉,把她引来黑水镇的,我要一条尾巴不过分吧!”最后这个声音,我认得,便是经常在我酒楼里喝酒的修士,那日我就是向他打探的消息。
靠……
我心中暗叫,竟是中计了。
11
为脱此绝境,我狠咬银牙,拼着本元受损,于那三人合围之中,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我身形如电,一爪子探出,直取他们心窝。
三人应声倒地,气绝身亡。
可这却惹下滔天大祸。
那三人刚咽气,身上便自动飘起一枚传讯令牌,“嗖”地一声,如离弦之箭,直冲天际。
我本就受伤极重,此刻根本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令牌消失在天边。
“不好!”我心中暗叫。
果不其然,随后无数道凌厉气息,自四面八方汹涌扑来。
“何人胆敢杀我徒儿?”一道怒喝,如雷霆炸响。
“我的乖徒啊,是谁如此狠心,竟搞死了我的乖徒……”另一道声音,满是悲戚。
“居然有人敢杀我狂剑宗之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又一道声音,杀气腾腾。
我闻言,心中一紧,撒腿就跑。
可刚跑没几步,十几个人便陆陆续续地将我团团围住。
“就是你这出生,杀了我徒儿?”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目光如冰,冷冷地看着我。
我毫不畏惧,恶狠狠地瞪回去,大声道:“是他们要先杀我,我为何不能反杀他们?”
老道士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哼,你怎能跟我徒儿相提并论?孽畜,受死吧!”
说罢,老道士修为尽显,抬手轻轻一挥。
我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袭来,整个人便被扇飞出去,“砰”地一声,砸在了一块大石上。
浑身骨头好似碎了一般,胸口闷疼得厉害,我忍不住“哇”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跌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就在这时,老道士拔出长剑,手指一指,那把长剑便如听话的灵蛇一般,迅速朝我射来。
我此时已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等死。
就在那长剑即将刺入我身体的最后一刹那,我听到“扑哧”一声,是长剑入体的声音。
我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却见又一个人挡在了我身前,用他的血肉之躯为我挡住了那致命一剑。
“苏曦?你这是做什么?”老道士怒喝道,“你身为我们宗门首席弟子,怎么会维护这么一只凶恶的猫妖?她可是杀了你三个师弟呀!”
苏曦摇摇头,雪白的长发拖在地上,已被鲜血染红了大半。
他声音微弱,却坚定无比:“她……不是恶妖,肯定是师弟有错在先……”
“那又如何?”老道士怒目圆睁,“那只是一只出生,怎能跟你师弟相提并论?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苏曦却拦在我的身前,始终一动不动,如一座坚定的山岳。
“我用不着你护。”我艰难地爬到他面前,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狠狠地扔给他。
“你我非亲非故,我无须你救。这盒子里的东西,就当你替我挡了一剑的报酬。滚吧!我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苏曦接住盒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勾了勾嘴角,轻声说道:“东西我收了,那便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会护着你的。”
“这个傻货……”我呆呆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那一剑贯穿了他的胸口,哪怕他修为再高,也是伤了根本了。都这样了还要护我,他是不是脑子有坑?
“那你们俩就一起去死,给我的徒儿赔命!”老道士怒喝道。
我杀的那三个人,都是狂剑宗宗门长老的徒弟。而苏曦的师父,早已飞升失败,重入轮回了。
所以就算把苏曦杀了,也没有人会蹦出来为他出头。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苏曦居然这么强。
他们十几个打他一个,依旧两败俱伤。
其中一个长老目光一转,身形一闪,一个瞬移便到我身边,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苏曦分神看我,瞬间被十几支飞剑贯穿了身体。
“若雪……”他看着我,身体慢慢倒了下去。
“苏曦~”我悲呼一声,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心痛得无法呼吸,浑身的血液奔涌如潮,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在我心底升起。
“小心,它要自爆。”长老见状,立刻丢了我,迅速后撤。
我跌在苏曦身旁,他的气息已经微弱得快察觉不到了。
“苏曦~”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他的眼睛已经失去焦距,但嘴边竟还挂着一丝浅笑。
“你怎么那么傻……”我泪流满面,“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啊!”我仰天长啸,悲愤交加。
12
我痛苦地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声震四野。
刹那间,我身躯扭曲变形,骨骼咯咯作响,似有千钧之力在体内翻涌。
肌肉疯狂生长,原本柔顺的毛发根根竖立,化作如雪般洁白的虎纹,熠熠生辉。
「它非自爆,乃是入魔!速速逃离……」有弟子惊恐地大喊。
我低头冷笑,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随即化为人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位长老的背后。
在他耳边,我轻轻地叹息:「已晚矣!」
长老心口一痛,低头便见自己胸口多了一个血洞,心脏已被我狠狠捏爆。
「呵呵……下一个……」我轻笑一声,身形如电,疾冲而出。
不过片刻,刚才来为徒弟报仇的长老和狂剑宗弟子,已被我尽数斩杀,无一生还。
陆长风抱着一只肥硕的白猫匆匆赶来时,只见我浑身浴血,傲然立于满地尸体之中。
他顿时眼孔巨震,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怎会如此……」他喃喃自语,看着满地长老和苏曦的尸体,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他怀里的白猫却优雅地跃出,化作一头巨大的吊睛白虎,威风凛凛。
它路过我时,赏了我一个冷冷的眼神,口中吐出人言:「废物!」
随后,它慢悠悠地走到苏曦身前,伸出爪子按在他的额头上。
一阵蓝光从白虎身上发出,缓缓流向苏曦,似是在为他疗伤。
而这时,我的身体也已到了极限,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渐渐失去了意识。
待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幽深的森林里。
在我身边,还躺着一头巨大的白虎,正是失去意识前见到的那一只。
它见我坐起,摇身一变化作那晚红发红眼的男人,正是非要给我血的山君。
「醒了?」他冷冷地问道。
我木木地看着他,心中疑惑:「你的人形与原形,颜色怎会相差如此之大?」
随后,我脑中闪过苏曦倒下时的画面,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钝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我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我又害了他……」我哽咽道。
「呵!哭什么?」山君冷冷斥责我,「有本君一身血,你还修人类的法术,便是自找苦吃。你要是早点改修魔道,哪里还有他们嚣张的份?什么正义,什么妖魔,都是他们人族给定义的,其实就是不同的修炼体系而已。」
我被他的冷言冷语搞得更加烦躁,哭声愈发大了起来。
「别哭了!」山君怒道,「本君已护住了他的心脉,他死不了。要不是看在他当初为了救你,损去一半身修为,本君才不会留在他身边等着给他续命。」
而后,他指了指森林深处的一个山洞:「他在那里。」
我闻言,急忙跑进山洞,却见那人躺在床上,浑身包得跟粽子似的。
听到动静,他慢慢转过脸来,看着我微微勾起嘴角:「若雪……」
我扑到床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停都停不下来。
「你怎么那么傻啊!赶都赶不走,跟苍蝇似的……」我边哭边骂。
他看着我,抿了抿嘴,本来抬起来想摸我脸的手忽然僵住,默默地收了回去。
「那……那我以后离你远远的,你……别哭了。等我好一点,我就走。」他低声说道。
「你……」我看着他失落躲闪的双眼,忽然心口一疼,「你也没有喝孟婆汤?」
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对我露出一抹苦笑:「我只是不想下辈子认错人。但没想到,你其实早厌烦了我,宁可改投出生道,也要摆脱我。你放心,你现在有人护着了,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我愣了愣,心中五味杂陈。
「所以你以前口口声声的媳妇儿,是前世的我?」我问道。
他淡淡地看着我,没有回答。
他说,以后不缠着我了,我本来应该觉得高兴的。
可他眼中的绝望,却让我觉得,我如果再推开他,他便也活不下去了。
「不是的,我没有厌烦你,我只是……」我急切地解释道。
他淡淡地看着我,一副我说什么他都相信,其实心里压根不信的模样。
唉!算了。
我扑进他怀里,在他错愕的眼神中吻住他。
他试图推开我,但紧接着便忍不住沦陷。这种事,他一向拒绝不了……
后来,我把我十世天煞孤星的命格同他说了。
他还是那一副我说什么他都信,其实心里压根不信的模样。
也是,他已经被我丢了太多次了,心中难免有疑。
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
至于这一世,我们最后会怎么死,谁知道呢?
谁在乎呢?
如果真心相爱,结局真的那么重要吗?
来源:桃气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