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婚姻(17)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30 13:12 2

摘要:当大喇叭里再次响起嘹亮高亢的革命歌曲,林穗猛然抬头,怎么这么快就十二点了。

陆峥然临出门的时候,用网兜装了两个铝饭盒,对林穗说:

“你腰上有伤,中午别做饭了,我从食堂打回来。”

林穗点点头,“那月白中午还过来吗?”

“不了不了,”

楚月白提着行囊连连摆手,

“谢谢嫂子,中午我也吃食堂,就不来回折腾了。”

他们走后,林穗一上午都在做衣服。

剪布、踩线、盘扣……

手上不停,脑子里也没闲着,不住地盘算接下来的生意该怎么做?

当大喇叭里再次响起嘹亮高亢的革命歌曲,林穗猛然抬头,怎么这么快就十二点了。

不大会,陆峥然就提着饭盒,迈进了家门。

“媳妇,快吃饭吧。”

“好。”

林穗麻利的绕好缝纫机线头,刚转身,一瓣橘子就塞进了嘴里。

“唔……你手洗了没有?”

“没洗,还刚上完厕所。”

陆峥然嘴角漾着明显的笑意,他现在特别喜欢看胖妞气鼓鼓的模样,所以总逗她。

“你无不无聊!”

他手上还甩着水,一看就是故意气自己,林穗娇嗔的瞪了一眼,径直坐到坐到饭桌旁。

一上午没闲着,她这会儿是真饿了。

打开饭盒盖,热乎乎的饭菜香扑鼻而来。

“今天食堂伙食不错啊。”

林穗笑着接过陆峥然递过的碗筷,饭盒里装着青椒肉丝、红烧肉、香菇油菜,还有一份麻婆豆腐。

主食是麻酱花卷。

炊事班烧的肉肥多瘦少,陆峥然拿着筷子,把五花肉的瘦肉和肉皮分下来,不断夹到林穗碗里。

她说肥肉腻,肉皮美容。

“别给我夹了,你也吃。”

林穗转手给陆峥然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好奇地指着饭盒:

“你早上出门不就带了两个饭盒吗,这咋三个啊?”

“这个是楚月白的。”陆峥然手指碰碰中间那个饭盒,随口答道。

他看今天食堂菜不错,就拿了楚月白的饭盒,反正他也懒得洗,就直接用食堂大桶里放着的搪瓷碗。

提到楚月白,林穗又想到他早上坚决要走的情景,若有所思的抿了唇:

“你说不会是咱们说错了什么话,他误会了吧?”

谁知,陆峥然一听就红了脸,僵硬的扯扯嘴角,

“没误会,他要带人调试设备。”

说完将刚分开的一块肉皮夹到林穗碗里。

他可不能告诉林穗,这小子一出门就开始眉飞色舞的挤兑他,还说他

最可气的是,在训练场上他还拉着齐峰,躲到手榴弹掩体墙后头嘀嘀咕咕,一脸坏笑。

气得他手痒,真想摸颗手榴弹扔过去,,炸飞这俩货。

不过他偏偏不解释,不仅不解释,还故意伸着腰,揉了揉,一脸满足的“抱怨”:

“诶,还是单身轻松啊,娶老婆,太累!”

一想到那俩货气歪鼻子的样,陆峥然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 —— 这感觉,简直太爽!

林穗纳闷的看着他,不就吃顿饭吗,怎么美的跟傻小子娶媳妇似的?

正要开口问,就听窗外卫兵喊:“陆营长,嫂子电话。”

“来啦!”

林穗应了一声,转头对陆峥然说:“应该是薛敏,我去接一下。”

上次对账的时候,两人互留了电话。

打公用电话要花钱,薛敏那么节俭的人,突然打来电话,肯定出事了。

“喂……您好……”

林穗悬着一颗心,连走带跑,对着话筒直喘粗气。

果然,听筒里传来薛敏带着哭腔的声音,

“姐,我在市场呢,你快来看看吧!”

“怎么了,你别哭,慢慢说……”

听筒里“沙沙”的电流声吵的人心烦,薛敏的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

“一句两句说不清,总之咱们生意没法做了,你快来吧,我在便民处这等你。”

说完不等林穗回话,听筒里就传来“嘟~嘟~”的盲音。

林穗握着话筒的手指僵了僵,眉头也蹙了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嫂子,嫂子?”

“哦,”

林穗思绪回笼,赶紧放好电话,对着卫兵歉意一笑,

“小张,谢谢你啊。”

“嫂子,客气了。”

望着林穗急急火火的背影,卫兵挠了挠头,陆营长媳妇他见过,那简直胖的没眼看,怎么今天觉得她白白胖胖的还挺漂亮呢?

他不禁摸着下巴想,明年他周岁十九,在老家就要说媳妇了,希望也能说个这样胖墩墩,肉乎乎的媳妇。

看着就喜庆,不比那些风一吹就倒“林黛玉”强百倍!

他这边想媳妇想的高兴,林穗心里急的跟下了火似的。

一进屋,陆峥然就看她脸色不对,马上站起身子,

“出什么事了吗?”

林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拉开抽屉拿出自行车钥匙,这才对陆峥然说: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薛敏很着急,我得马上去见她一面。”

“媳妇,你先别着急,她找你无非就是生意那点事,别看太重,咱家不用你挣钱。”林穗点点头,心里并没有轻松,拿了钥匙就往外走。

陆峥然一把拉住她胳膊:“我骑车带你去。”

“不用,我快去快回,你在家等我吧。”

林穗现在瘦了些,身子也轻盈了许多,经常骑自行车出门。

陆峥然也猜到她们两个姑娘,有些话可能不想让他听,便跟着出了门,调了调车座,

“那你路上慢点骑,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

林穗性子急,抬腿蹬上车就走。

陆峥然站在院门口,伸着脖子朝远望,直到林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门口,才转身往家走,心里头却空落落的,说不出的不踏实。

自行车都快蹬出火星子,也就十几分钟,林穗就到了市场的“便民处”。

说是便民处,其实就是市场管理部设的一个小棚子。

里面摆着一张桌子,椅子,墙上挂着杆“公平秤”,顾客要是觉得斤两不对,可以上这来称。

“薛敏!”

林穗老远就看见薛敏没头苍蝇似的围着“便民处”团团转。

“姐,你可来了!”

林穗车没停稳,她就扑了过来,额角冒汗,眼睛都急红了。

“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你看!”

薛敏声音发颤,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几个摊子,“这不是断咱财路嘛!”林穗顺着薛敏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在她们经常摆摊的附近,冒出了好多卖头饰的。

“你看看,发圈,皮筋,发带都有,而且有的款式比咱们的还好看。”

薛敏压着声音,带着林穗边看边说。

见此,林穗反倒平静了。

她蹲到一个摊子前,随手拿起一个毛线钩织花朵的皮筋发饰,问道:

“大姐,你这些发饰怎么卖?”

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面庞黝黑,见有人光顾,立刻满脸堆笑的招呼道:

“姑娘,你眼光真好,那勾花的皮筋两毛一个。”

“那这种发圈呢?”

“那都是好布料做的,两毛五,我看你长得福气,也算你两毛。”

林穗点点头,又假意望望四周,“大姐,能不能便宜点?”

说着下巴一扬,“我看那几家都比你卖的便宜。”

“诶呦,一分钱一分货!”

中年妇女立刻沉了脸,凑近身子,压低声音说:

“姑娘你不能光看价钱,那几个女人我认识,都是下河屯子的。

她们为什么卖的便宜,那都是沿街收的旧衣做的,

你再看看我的这些货,那都是实打实的新布料,这毛线,都是供销社的腈纶线。”

说到这,林穗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随手拿起两个发绳,“那就要这一对吧。”

“哎,好嘞!”中年妇女顿时高兴不已。

旁边薛敏急的一个劲的杵林穗,那意思咱自己财路都断了,你咋还花钱买别人的?

这不纯纯大冤种嘛!

林穗也不理会,接过妇女找的零钱,又客气了两句,这才拉起薛敏,又坐到上次的凉茶摊上。

“老板,两杯凉茶,一杯不加糖……”

“我不喝!”

林穗话音未落,就被薛敏气呼呼的打断,她一屁股坐到长条板凳上,板着脸不说话。

林穗给老板递了个眼色,很快两杯棕红的凉茶就端上了桌。

“看你急的嘴唇都起皮了,赶紧喝两口,败败火。”

这一说薛敏彻底不淡定了,“林穗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

你老公是大军官,吃喝不愁又有钱花,可我跟你不一样,我还要给人家退彩礼钱呢。

你也看见了,现在这么多人都在卖头饰,而且还比咱的便宜。当初我就说要去收旧衣服,你偏说不行,现在可怎么办?!”

在八十年代,“以物易物” 是常见的流通方式。

街头巷尾,常能听见村民扯着嗓子吆喝:“鸡蛋换衣裳嘞!”“苞米渣渣换布票喽!”

在这股风潮下,家属院里的军嫂们也热衷用旧衣服去换鸡蛋。上次,薛敏跟林穗提过想换些粮票、布票的用来收旧衣服,但被林穗一口否决。

首先,当时老百姓不要了的旧衣服,做成头饰那得是啥样?

刚才市场有几个摊子上卖的发圈一看就是旧衣服做的,胜在便宜,最贵也就五分钱一个。

最重要是,收来的旧衣服谁知道有没有传染病?

薛敏却不这么认为,“五分也有的赚啊,赚一分是一分嘛,现在可好,干瞪眼,你还花钱去买人家的,咋想的?!”

见这丫头语气不善,林穗也没惯着,脸一沉,语气瞬间冷了几分:

“薛敏,当初不让收旧衣服的理由我说的很清楚了,你想做就去做,我不拦着。

如果你今天叫我出来,是听你发牢骚的,那对不起,我恕不奉陪!”

说完,起身欲走。

“姐,我错了,你别走。”

薛敏一把拉住她,语气当时就软了。

她心里明白,要没有林穗她上哪挣这些钱去,也说感激也是真感激,就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

见她认错,林穗脸色也缓和了,重新坐好,她说:

“薛敏,你有难处我理解,但你的难处不是我造成的,所以我没有义务忍受你的坏情绪。

虽然你比我小两岁,但也是成年人,我希望你控制好情绪再来跟我说话。

如果控制不好,爱找谁发泄找谁发泄,总之我不会哄着你。

况且你想挣钱别人也想挣,遇事首先想怎么解决,而不是互相埋怨推诿,你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能!”

这话一出口,薛敏立马火气全无,一连说了好几个“能”字,可是脸上的愁绪却更浓,红着眼眶嚅嗫道:

“那到底该咋解决?”

“你让我想想……”

林穗呷了一口凉茶,双手握住茶杯,望着不远处的几个摊位,眼眸低垂。

其实这种情况自己早该想到。

在时尚界,无论是时装还是配饰,当季新品发布后不久,市场上各种仿品就遍地开花,甚至地下通道的小摊上都能见到。

她们的发饰样式虽然新颖,但制作简单,而且那个年代的妇女手巧的多,她们是没想到这个创意,可不是不会做。

拿到成品很快就能仿出来,而且钩织还是她们的强项,所以发圈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那接下来卖什么?

自己能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很快又会被别人仿去,所以想挣钱就要不断出新。

自己是5G穿越过来的,出新没问题,但像是“鲨鱼夹”、“盘发器”、“卷发器”这种又需要倒模,无法手工制作。

联系工厂则需要一大笔资金,风险大,不现实。

林穗不禁感慨,都说“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可实际操作起来,也不那么容易。

见林穗沉默不语,薛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姐,这生意还有的做吗?”她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如果林穗说不做,那她就去厂门口新开的小吃店里打临时工,满打满算一个月也有十几块。

快钱挣不了,那就挣辛苦钱。

“做,干嘛不做!”

林穗收回思绪,说的斩钉截铁。

薛敏顿时眼睛一亮,“那咱们做什么?”

“这我还得想想,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咱们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仿。

毕竟谁都想挣钱,咱们能做,别人就能做。”

“嗯,我明白。”

她眼珠一转,压着声音说:“那咱们还去不去城郊纺织厂?那现在可有”

所谓”,是改革开放初期的特殊产物。

天一擦黑,在城郊偏僻处,就开始聚集各种小商贩,但在当时属于 “投机倒把” 的灰色地带,有一定风险。

见林穗犹豫,薛敏又补充一句:“富贵险中求……”

这下,林穗彻底动心了。

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那时候想挣钱就得放开手脚,她咬了咬牙,

“行,那咱们明晚就去。”八十年代正是大型国企的黄金时代,棉纺二厂又是云城的支柱企业,仅生产职工就有近千人。

再加上配套的子弟学校、幼儿园、招待所、食堂等后勤机构,俨然一个有着生态的小社会。

因此虽然位于城郊,但也吸引了大批小商贩,一到晚上格外热闹。

“姐,你明天骑车子就沿着西关大街一直走,出了西大门往东拐,过了大桥就到,沿途有村子,不太慌,你最好带个手电。”

“好,我记住了。那你怎么去?”

薛敏警惕的望了望四周,“你不用担心我,厂里烧锅炉的老赵会借我自行车的。”

“嗯,那明天晚饭后咱俩西大门不见不散。”

“好!”

她俩都没有手表,只能约个大概时间,不见不散。

薛敏下午还要上班,林穗也担心陆峥然在家着急,喝完凉茶就各自回去。

那时候偷自行车的多,林穗将车停在市场的车棚,有个老大爷看着,但是要交两分钱。

掏出钥匙,打开车锁,“咔哒”一声踢开支架,刚推车要走,后座就被很大力的拽住。

林穗翻了个大白眼,“大爷,我交看车费了……”

转身,一抹军绿撞入眼帘。

“你啥时候来的?”

看林穗吃惊的样子,男人唇角轻扬,伸手接过车把,

“我怕某胖妞被人拐跑,特地当司机来了。”

其实林穗前脚出发,陆峥然后脚就跟了过来,要不然他在家里也是猫抓似的不踏实。

回去的路上,陆峥然骑自行车载着林穗。

土路不平,陆峥然灵活的拐着车把,躲开石块和坑洼,林穗侧坐在后座上,藕节似的手臂搂着他精壮的腰,安全感十足。

“胖妞,看不出你挺厉害啊。”

陆峥然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戏谑,“我看你在凉茶摊上,把你那小姐妹训的不敢说话了。

“啊?”

林穗心里“咯噔”一下,陆峥然该不会听见她们说要去的是吧?

心虚的抽了抽嘴角:“呃,那个你听见我们说话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让你们两个小丫头发现,我这师侦查营营长就别当了。”

陆峥然车蹬的又稳又快,两旁的榕树不断向后退去,清爽的微风裹着花香扑面而来。

林穗惬意的眯起眼睛,脸颊渐渐贴上男人的脊背。

陆峥然幸福地勾唇,“我在凉茶摊斜对面的鱼档那站着,看你俩聊的认真就没去打扰。”

不过他很好奇,那姑娘说什么了,气得胖妞站起就想走?

“哈,我说你身上怎么一股鱼腥味,原来学特务盯梢。”

林穗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陆峥然没听见她们要去 。

拐过弯,是一段上坡路,林穗想下车,却听陆峥然说:“坐好,搂紧。”

紧接着他屁股离了座,双腿绷直往上蹬,自行车链条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他却好像一点儿都不吃力。

望着他后背隔着军装,绷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林穗不禁暗暗咋舌,当兵的就是不一样,这体力……(此处不可描述,大家懂得都懂哈)

思绪放飞之时,陆峥然绕过一个土坑,却轧上一块石子,猛的一颠,

“媳妇,搂紧!”

陆峥然放慢车速,回头一看,就见林穗肉嘟嘟的脸颊,红的像苹果一样。

挑眉问道:“怎么了?”

“呃……有点热……”

春夏交替,云城确实有些热了,林穗心虚的咽了咽口水,赶紧岔开话题:

“薛敏这丫头也真是的,生意上出了问题,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我理解你,但不代表就能迁就你。”

“谁都不迁就?”陆峥然语气里带着戏谑。

“当然!大家生而平等,谁也别惯着谁……”林穗说的斩钉截铁,可隐隐觉得哪不对劲。

“媳妇,你说的太对了,以后就是谁也别惯着谁。”

陆峥然蹬着车,轻笑出了声。

林穗:“……”

得,又让这男人给套路了!

“我让你不惯,我看你惯不惯……”

“好好好,惯惯惯……嘶~疼……嘶,别闹,搂好……”

林穗胖手一顿拧,疼不疼不知道,反正陆峥然再次轻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犹如山间的清泉,潺潺流进林穗的心间,润物无声。

一路说说笑笑,十几分钟后,自行车驶进家属院大门。

站岗卫兵立正敬礼,陆峥然颔首示意。

待他过去,两名卫兵迅速交换了眼神,奇怪,这“冷面阎王”竟然会笑?

还笑得那么……暧昧?

由于已经过了上班时间,陆峥然给林穗送到家后,直接骑着车子去部队。

林穗简单擦洗了一下,给自己煮了杯普洱奶茶,一边做衣服一边思考接下来的出路。

缝纫机“哒哒”的车线声仿若古老的钟表,将林穗带回到刚毕业那年。

那时候,校园招聘季,偌大的礼堂人头攒动,甚至不乏国际知名企业来抢人才,就像现在一样,看似机会遍布,唾手可得。

她信心满满递出几十份简历,结果除了几家骗付费实习的小公司,其余几乎石沉大海。

怎么会这样?

明明自己是最努力的那个,是学科全优生。

“出了学校,再优秀的成绩都一文不值,你能拿出来的,别人也能;”

“对!你捧着的那点骄傲,在钞能力面前一文不值!”

宿舍里两个家境优越的“白富美”,指着鼻子对她说了这两句话。那一瞬间,坚守多年的信念瞬间崩塌,那种绝望、无力、羞辱的窒息感,至今想起仍心存憾恨。

多亏自己不认命,死磕两条路,一条是不断学习,另一条就是不断改变;

现在,自己仿佛又走到一个特殊的路口,遍地机会,要么抓不住,要么吃不下……

怎么破?

做小纱裙?做成衣?

不行,没有生产线起不来量,最终结果还是和发圈一样。

那就在“变”上下功夫,想办法挣快钱。

就像发饰,在市场空当捞一笔,,一饱和立刻转,只打一个占尽先机,只抢头茬,先攒够第一桶金再说。

可是,问题就在这,接下来做什么好呢?

衣服工期太长,成本也大,必须找用时短、成本低、市场还空白的……

林穗止住脚下的踏板,拿起针线开始盘扣。

布艺交叉相连,丝线在指尖绕了三圈,她盯着扣袢上拧成麻花的纹路发怔 —— 这扣眼要留多宽才合适?

就像眼下的路,哪条才适合她走?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林穗长长呼出一口气,扭扭腰,揉揉酸胀的眼睛,打算出去走走,换个思路。

这是林穗工作中形成的习惯,思路卡壳,就去写字楼下的花园走走。

此时,她顺着家属院中央的水泥路,朝服务社方向走去。

蓝天上飘着几缕云,杨树叶筛下细碎的阳光,两侧院子的竹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紫色、粉色、红色带着白边的,微风一吹,摇摇摆摆。

午后的家属院很安静,林穗数着路两旁的杨树,不知不觉就走到服务社。

服务社是一间青瓦红砖房,有两排货架,一个柜台,不大,但却整齐,一应生活物品也还算齐全,主要也是为了方便军人军属。

一般到了傍晚时分,孩子们去买零食、洋画片,服务社才会热闹起来。

这会儿一个顾客也没有,绿色的木门敞开着,售货员杨淑云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林穗原本只想出来换换脑子,瞥见货架上的肥皂才想起家里洗衣粉见了底,肥皂也只剩个小薄片。

既然来了,索性顺手买回去。

刚踏进服务社的门槛,杨淑云就醒了,上一秒还睡眼惺忪,一见林穗,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原主以前经常在服务社顺东西,所以杨淑云一双眼睛像监控似的盯着她。

“杨嫂子,不好意思吵你休息了,我买两块香皂,一袋白猫洗衣粉。”

林穗认识杨淑云,她爱人也姓张,是汽车连的机修师,两年前出任务受了重伤,一条腿残了。

师里照顾伤残军人家属,就让杨淑云在服务社当售货员。

丢了货,杨淑云就要自己掏腰包补上,虽然原主也就是顺点零食吃喝,可谁也不愿意赔这个冤钱。

所以,尽管林穗名声越来越好,杨淑云还是担心她犯老毛病,一个不留神,又顺点东西让自己赔。

出乎意料的是,她不仅说话和气礼貌,而且还故意离货架很远,生怕自己起疑。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怎么看着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呢?

见杨淑云发愣,林穗从兜里掏出几张零钱放到柜台上,坦然道:

“杨嫂子,以前是我不对,钱我放在这,你要不放心,我可以去外面等。”

“奥,不不,”

林穗这一说,杨淑云反倒不好意思了,她也是实诚人,转身从货架上拿了洗衣粉和肥皂,笑笑说:

“过去的事不提了,你没事就过来坐坐。他们男人忙,咱们女人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多好。”

林穗发现杨淑云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艳艳的纱巾,说话时,她总是不经意的用手去挠脖子。

“杨嫂子,这纱巾很漂亮,也很适合你。”夸赞别人也是一种礼貌。

杨淑云听了,眸光一亮,羞赧的笑道:“嗐,有啥适合不适合的,这不前天我生日,我家那瘸子偷偷去百货商店买的,两块五呢,你说花这冤钱干啥!”

林穗也笑了,打趣她:“嫂子,你嘴上怪男人乱花钱,眼睛里的幸福都快溢出来了。

我说这么热的天你干嘛还围条纱巾,闹了半天,这是杨机师的爱。”

“哎呀,林穗你看你说的啥话!”

杨淑云耳尖通红。

她也是农村出来的,和杨机修师从小定的娃娃亲,虽然两人感情深,但从没说过那些情呀爱呀的话。

这会儿被林穗一打趣,心里美的冒泡,嘴上却还硬,扯了扯纱巾,

“我家那瘸子就是瞎花钱,你说这系上热不说,还扎脖子。”

“哈,那也是幸福的扎……”

话说一半,林穗突然顿住了身子。

一道灵光似彗星般在脑海中划过,杨淑云这句话像是杠杆,撬动了灵感的大门。

她蹙了蹙眉头,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她看了看杨淑云,又看看她脖子上的红纱巾,离答案就差一层窗户纸。

纱巾?

扎脖子?

热?

答案越来越清晰……

“林穗?”

杨淑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对呀,我怎么把它忘了呢?!”林穗兴奋的差点蹦起来。

一把抓过柜台上的肥皂和洗衣服,转身就走,刚到门口又转身对杨淑云摆摆手:

“嫂子,谢谢你带给我灵感。过两天我送你个好东西。”

说完话,风风火火的往家跑。

柜台后的杨淑云:“……”

半晌才摇摇头,诶,脑子多少还是有点不正常啊。

林穗很快就进了家门,随手把肥皂、洗衣粉往柜子上一扔,抓过铅笔和信纸就开始涂涂画画。

边画边自言自语:“脑子锈住了吗?怎么忘了方巾……”

方巾堪称时尚界的“百搭王”,实用又不挑人。

宽幅大方巾系在衣服里面就能代替衬衫当里衬,早晚凉时,一对折就是披肩,时尚又贵气;

小方巾更灵活了,不仅四季都能戴,还能系在发间当发饰,一巾多用,怎么用都是画龙点睛;

最关键的是,方巾好做,裁布、锁边,简单缝几针就能成,碎布拼一拼还能做出撞色款。

林穗一口气画了三张方巾效果图。

八十年代的纱巾,多是“尼龙纱”和“乔其纱”,摸着手感光滑挺括,透光性也好,但是不透气,亲肤性也差。

也就是说,天热的时候围着热,天冷的时候保暖性又差。

所以杨淑云才会说“扎脖子”,“不舒服”。

而后来的方巾用的是人造棉纱布和缎面尼龙绸,这两种材料也很低廉,建国后就能纺织生产,所以这趟”必须要去。

林穗越想越激动,终于盼到了星期五。

按照惯例,每逢周五部队常规夜训,陆峥然不回来吃晚饭。林穗随便对付了两口清汤挂面,抬头看一眼挂钟整六点,贴身揣十块钱,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院子。

这时候正是晚饭时间,家家户户冒着炊烟,没人注意林穗。

毕竟属于灰色地带,还是低调点好。

车子蹬的飞快,刚出家属院大门,斜刺里突然窜出个人影。

林穗 “呀” 地尖叫,车把猛晃,差点从车座上掉下来。

二八大杠很高,还带着横梁,林穗骑惯了“小黄车”,还真把握不好这种笨重的老自行车。

横梁硌得胯骨生疼,好不容易脚点着地停稳。

林穗喘着粗气,定睛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那人骂了一句:

“嫌命长,找死啊!”

来源:梦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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