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安安顶着钻石首饰,僵坐在价值七位数的定制婚床上。对面,她那刚刚在百人见证下完成婚礼的丈夫——商界巨鳄陆砚辞,正慢条斯理地解着领带。
新婚夜,发现权倾商界的霸总老公不行,我表面垂泪内心狂喜。
每天逛街购物做SPA,闲来无事给他熬补肾汤。
直到体检报告出来——"陆总龙精虎猛,倒是陆太太…先天不孕?"
我手里的爱马仕差点吓掉。
老公捏着诊断书冷笑:"原来夫人天天给我灌十全大补汤,是在给自己铺后路?"
当晚他就把我堵在床头:"看来得亲自给夫人做个全面检查。"
01
总统套房里,香槟色的玫瑰铺满地毯,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
沈安安顶着钻石首饰,僵坐在价值七位数的定制婚床上。对面,她那刚刚在百人见证下完成婚礼的丈夫——商界巨鳄陆砚辞,正慢条斯理地解着领带。
空气凝滞,只有窗外江畔的烟花偶尔炸响。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解领带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拆一份重要文件。随着领带松开,喉结微动,再往下是线条利落的下颌。即便是在新婚夜,这个男人身上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沈安安的心跳,跟着他解领带的节奏,一下,一下,沉重得像在敲木鱼。
完了完了完了……传闻中这位爷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冷面无情,新婚之夜会不会也按商业谈判的流程走?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婚前协议补充条款”、“夫妻义务履行细则”等等可怕词条,小腿肚有点抽筋。
终于,领带被完全取下。陆砚辞动作顿了顿,抬眸朝她看来。那眼神深得像数据报表,没什么温度,更没什么属于新婚丈夫的柔情。
沈安安头皮一麻,条件反射地挤出两滴眼泪,捏着嗓子,声音抖得山路十八弯:“陆、陆总……我……我怕……”
眼泪是假的,紧张是真的。谁知道这位大佬床上是不是也这么公事公办!
陆砚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这浮夸的演技不太满意。他没说话,只是将取下的领带仔细挂好,然后……转身,径直走向了套房内设的办公区。
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坐了下去。
灯光勾勒着他宽阔挺直的肩背轮廓,落下浓重的阴影。
新婚之夜,玫瑰环绕,她的丈夫,他……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邮件?!
沈安安脸上的泪珠还挂着,整个人却懵了,像被点了穴的招财猫。脑子里的木鱼敲到一半,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堆乱码。
怎么回事?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间里只剩下他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还有自己过于响亮的心跳。沈安安像个展示珠宝的模特似的坐在铺满花瓣的婚床上,硌得慌,还不敢动。
半小时?一小时?她屁股都坐麻了。
就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在这张床上坐到资产重组时,办公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压抑的叹息。
那叹息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疲惫?还有一丝……认命?
陆砚辞终于合上电脑,却没回头。他的声音透过昂贵的音响设备般传来,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像冰镇可乐浇进她耳朵里。
“休息吧。”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疏离,“我……最近并购案到了关键期,需要保持精力。往后……委屈你了。”
需要保持精力?!
委屈我了?!
沈安安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一片璀璨夺目的烟花!五颜六色,锣鼓喧天!比刚才想象的“商业联姻实施细则”炸得还要绚烂!
守活寡?!泼天的富贵和自由,这就稳稳落她头上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紧张。她死死掐住手心,指甲陷进肉里,用剧痛提醒自己别笑出声,别蹦起来!垂着的头更低,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
看在陆砚辞眼里,大概就是新嫁娘听闻噩耗,悲从中来,伤心欲绝,哭得不能自已。
他沉默片刻,又淡淡开口,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安抚:“顶层公寓你可以随意使用。缺什么,找林特助。”说完,他站起身,竟真的走向了卧室外间的客厅,在沙发上和衣躺了下去,背对着婚床的方向。
玫瑰还在飘香,映着他孤高的背影。
沈安安维持着“悲痛欲绝”的姿势,心里的小人已经在撒着欢儿跳踢踏舞了!
老天开眼啊!送她进这商业联姻的牢笼,居然附赠一份天大的免死金牌!陆砚辞不行!这简直是本年度最振奋人心、最感人肺腑、最值得开香槟庆祝的头条喜讯!
陆太太的尊位,泼天的富贵,还不用履行那可怕的“夫妻义务”……这哪里是守活寡?这分明是实现了人生理想,走上了巅峰!
她憋笑憋得腹肌都要出来了,硬生生又挤出两串滚烫的“伤心泪”,声音哽咽破碎,充满了“强忍悲痛”的“坚强”:“陆总……工作要紧。我……我没关系的。”
沙发上的人影似乎僵了一下,没再回应。
沈安安慢慢“委顿”在婚床上,拉过高定羽绒被盖住头脸。被子里,黑暗中,嘴角咧到了后脑勺。
亲爱的陆总,您这“并购案”,可得长长久久地“并购”下去啊!信女沈安安,愿一生荤素搭配,祈求上苍保佑您这隐疾——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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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这是最新季的爱马仕,您看这个颜色喜欢吗?”
“太太,空运来的神户牛排到了,主厨问您中午想怎么烹饪?”
“太太,珠宝店送来了新款图册,请您过目……”
顶层公寓的日子,像泡在蜜糖罐子里,又像躺进了一堆软绵绵的钞票里。
自打那惊心动魄又喜从天降的新婚夜后,沈安安迅速摸清了豪门生存法则的核心要义:在陆砚辞面前,扮演一个安静、本分、深明大义、且对丈夫“隐疾”充满同情与理解的贤惠妻子。
只要不碍他的眼,不碰他的钱,这五百平的顶层公寓,就是她沈安安的快乐星球!
陆砚辞果然如他所言,对她“放任自流”。他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天不亮就开会,常深夜才归,偶尔回家,也是在书房继续工作。她这个太太,除了必要的社交场合要与他并肩出现,其余时间,基本处于放养状态。
特助林轩是个精明能干的年轻人,大约也得了陆砚辞的吩咐,对她这位名义上的女主人恭敬有加,要钱给钱,要物给物,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只要她不嚷嚷着要拆承重墙,基本有求必应。
于是,她彻底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每日睡到自然醒,起来慢悠悠做瑜伽。早餐是营养师搭配的精致餐点,午餐是米其林大厨现场烹饪,晚餐随意些,但睡前的燕窝炖品雷打不动。
吃饱喝足,就是她的娱乐时间。要么躺在无边泳池旁的躺椅上,吹着江风,吃着空运来的新鲜水果,刷着最新更新的综艺节目——顶流小生、新生代小花,甚至商业大佬的访谈,看得她时而捧腹时而花痴,娱乐价值拉满。
要么就带着贴身保姆张妈,在顶层那堪比植物园的空中花园里瞎逛。名贵兰花开了,她就指挥园丁剪几支插瓶;观景鱼池里的锦鲤养得肥壮,她就撒一把鱼食,看它们挤破脑袋抢食;兴致来了,还能去私人影院看最新上映的大片——当然,包场是必须的。
这日子,给个霸道总裁都不换!
唯一需要她“操心”的,就是维持她“贤惠妻子”的人设。毕竟,丈夫“有恙”,作为妻子,怎能不闻不问、毫不挂心?那岂不是显得她太凉薄?万一引起陆砚辞那多疑的性子怀疑就不好了。
所以,她隔三差五,就会去书房“送温暖”。
“砚辞,我亲手炖了人参鸡汤,你工作辛苦,补补身子。”她端着限量版骨瓷炖盅,笑得温婉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陆砚辞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目光扫过她,再落在那盅汤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一声。旁边伺候的林特助机灵地接过去。
她识趣地退下,绝不多留一秒打扰他“创造GDP”。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看,多贤惠!印象分+1。
偶尔,也会在他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巧遇”一下。
“砚辞回来了。”她迎上前,声音轻柔,“今天气色瞧着……似乎有些疲惫?可是公司事务烦心?”眼神里努力盛满“关切”。
陆砚辞脚步不停,高级定制的西装衣摆从她眼前掠过,只丢下两个冰碴子似的字:“还好。”
她毫不在意,对着他挺拔冷硬的背影,继续释放“贤惠”光波:“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操劳。我……一直惦记着你呢。”
背影似乎顿了一下,没回头,走得更快了。
几次三番下来,顶层公寓的佣人们都知道太太对先生情深义重、关怀备至。连林特助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真切的同情——多好的太太啊,可惜先生他……唉!
沈安安躲在房里,吃着进口巧克力,笑得直拍沙发扶手。这戏演得,她自己都快信了!
直到某天午后,她正躺在按摩椅上,一边看新出的狗血剧《总裁的替身娇妻》,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巧克力碎屑掉了一地。
张妈轻手轻脚进来收拾,脸上带着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事说事,别憋着。”她眼皮都没抬。
张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太太,我……我今儿个去楼下取您定的新款包包,听到两个保洁在嚼舌根……”
“哦?嚼什么了?”她来了点兴趣,暂时放下平板。豪门下人的八卦,有时候比电视剧还精彩。
“她们说……”张妈的脸有点红,声音更低了,“说先生那……那方面,好像……是工作太拼累出来的,特别难调理……还说……说城南有家老字号‘济世堂’,祖传的秘方,专治男人这……这种亏虚之症……”
沈安安吃巧克力的动作停住了。
累出来的?祖传秘方?
一个大胆的、带着点恶趣味和绝对实用主义的念头,像牛市的红线,“嗖”地一下从她心底窜了出来,瞬间涨停板。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能把这“不行”的毛病,给“治”好了呢?
当然,她不是真想跟他圆房!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但你想啊,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富可敌国、掌控商业帝国的男人,被“不行”这种隐疾困扰,该是多么大的心病?多么难以启齿的痛楚?多么深沉的渴望?
要是她这个“贤惠”的妻子,“忧心忡忡”地、“殚精竭虑”地,为他寻访名医,搜罗偏方,亲手熬制“爱心药汤”……他会不会感动?会不会觉得她真是这世上最体贴、最善解人意、最值得他信任和“厚待”的太太?
这泼天的富贵和自由,不就更加稳如泰山、固若金汤了?!
而且,看他捏着鼻子喝那些苦药汤子,那副有苦难言的憋屈样……好像也挺下饭的?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如同资本涌入,再也无法遏制。她兴奋地坐直身体,眼睛闪闪发亮:“张妈!”
“在!”
“备车!咱们去济世堂!”她大手一挥,感觉自己即将为稳固豪门地位、增进夫妻(?)感情、以及个人恶趣味满足的伟大事业,迈出战略性的一步!
济世堂的老中医,胡子花白,戴着老花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隔着脉枕,装模作样地听着沈安安描述“病情”——当然,病患是她那“工作繁忙”、“精力不济”的“丈夫”。
沈安安戴着墨镜,声音压得低低的,充满了“忧虑”:“老先生,我家先生他……这隐疾,是劳累过度引起的,一直不见好,实在……唉。”一声叹息,百转千回。
老中医捋着胡子,一副了然于胸、经验丰富的模样:“夫人莫急,莫急。此等亏虚之症,最忌操劳过度。老夫祖上有一秘方,专补元气,固本培元,强精健体……”他摇头晃脑,拽了一通专业术语。
沈安安听得云里雾里,只抓住核心关键词:秘方!能治!
“真的?”她声音里适时地透出“希望”的微光,“那……那就有劳老先生开方了!无论多贵的药材,只要能治好我家先生,在所不惜!”
老中医被她这份“深情”打动(主要是被她拍在桌上的黑卡打动),立刻提笔,唰唰唰写下一张龙飞凤舞的药方。什么鹿茸、海马、淫羊藿、肉苁蓉……一堆她听都没听过的名字,后面跟着令人咋舌的价钱。
沈安安眼都没眨,让张妈刷卡付钱。捧着那张价值不菲的“希望之方”,感觉捧住了未来几十年富贵闲人生活的长期饭票。
回府后,她立刻化身“妙手仁心沈大夫”,一头扎进了顶层公寓那设备顶级、堪比五星级酒店后厨的开放式厨房。
紫砂药罐支起来,文火慢炖。
很快,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浓重腥膻气和古怪草药味的霸道气息,如同无形的生化武器,从厨房的进口抽油烟机里顽强地钻了出来,迅速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顶层。
“呕……” 路过的保洁捂着鼻子,脸色发白,逃也似的跑开。
“咳!咳咳咳!”负责打理花园的园丁,被熏得直翻白眼,眼泪汪汪。
就连在猫窝里打盹的布偶猫“百万”,都被这冲天异味惊醒了,炸着毛,“喵呜”一声惨叫,跳下猫爬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安安?她早有准备!戴上了最高级别的防毒面具(问林特助要的,说是要“研究香料”),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药罐子里翻滚的、黑黢黢的、咕嘟咕嘟冒泡的粘稠液体。
为了富贵!为了自由!为了看陆砚辞吃瘪!这点味道算什么!她沈安安,扛得住!
药熬好了。她小心翼翼地滤出最浓稠的一小碗,那颜色,那质地,堪比石油原油。味道更是直冲天灵盖,隔着防毒面具都仿佛能闻到那股子直击灵魂的“补”劲儿。
她端着这碗“爱的奉献”,深吸一口气(吸了一鼻子防毒面具的橡胶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书房。所过之处,佣人、保镖纷纷退避三舍,眼神惊恐,如同看到了移动的污染源。
书房门口,陆砚辞的贴身保镖兼司机阿强,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在闻到这股味道(即使隔着门缝)的瞬间,也出现了极其明显的扭曲。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还是硬着头皮敲了敲门,通传:“陆总,太太……送药来了。”
里面沉默了几息,才传来陆砚辞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进。”
她推门而入。
陆砚辞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俯瞰着城市夜景。都市的霓虹勾勒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却莫名透着一股……僵硬?
浓烈的药味瞬间充斥了整个书房,连雪茄的醇香都被彻底碾压。
她端着药碗,迈着“贤良淑德”的小碎步上前,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来:“砚辞,药好了。我亲自守着熬了两个小时呢,你快趁热喝了吧?凉了……怕失了药性。”
陆砚辞缓缓转过身。
窗外的流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中那碗黑乎乎、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液体。
他的喉结,极其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不是馋的,绝对是吓的。
那眼神,幽深得像跌停的K线图,酝酿着我看不懂的风险。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被冒犯的薄怒,甚至……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近乎委屈的控诉?
他薄唇紧抿,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书房里死寂一片,只有她手中药碗袅袅升起的热气,带着诡异的气味,无声地蔓延。
时间仿佛凝固了。
她端着碗,手都有点酸了,脸上的“贤惠”笑容也快要挂不住,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喝啊!快喝啊!捏着鼻子灌下去!为了你的“雄风”!
终于,在她胳膊即将抗议的前一秒,陆砚辞动了。
他伸出了手。那只骨节分明、曾签下亿万合同、执掌商业帝国的手,此刻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缓慢,接过了她手中那碗“毒药”。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碗壁,他似乎被那热度烫了一下,动作微顿。
然后,他抬起了碗。
深邃的目光越过碗沿,沉沉地落在地脸上,带着一种审视,一种探究,还有一种……“你等着收盘”的冷冽意味?
她努力睁大眼睛,回以最最“真诚”和“期待”的目光。
四目相对,无声交锋。
下一秒,陆砚辞猛地一仰头!
咕咚!咕咚!咕咚!
喉结剧烈地滚动,速度快得惊人。那架势,不像在喝药,倒像是在灌敌敌畏,或者在进行某种自毁式的极限挑战。
黑褐色的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溢出少许,沿着冷硬的下颌线滑落,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竟莫名添了几分狼狈的性感。
不过三两口,一碗见底。
“啪嗒!”
空碗被重重地、带着点泄愤意味地搁在了红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陆砚辞紧闭着嘴,脸色隐隐发青,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在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喉咙口那股想要呕吐的冲动。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幽怨得简直能凝成实质性的冰刀子。
“安安,” 他的声音因为强忍而显得异常沙哑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药……非喝不可吗?”
来了!关键性台词!
她内心的小人疯狂扭动,脸上却瞬间切换成“慈祥老母亲”模式,眼神充满了“为你好”的坚定和不容置疑:“砚辞说的哪里话!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她上前一步,语重心长,掷地有声:“为了你的身体健康,为了陆家开枝散叶,这药,必须喝!顿顿喝!我定会日日亲自熬好送来,风雨无阻!”
她看到陆砚辞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他盯着她,眼神变幻莫测,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他这位“情深义重”的太太。那目光里有审视,有困惑,有隐忍的怒气,甚至……还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捕捉不到的……兴味?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把那股盘踞在五脏六腑的怪味驱散。再开口时,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平稳,只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认命。
“……有劳太太费心。”
成了!
她内心烟花再次炸成一片!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动,她端起空碗,姿态优雅:“砚辞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你忙,我不打扰了。”
转身离开书房的瞬间,她脸上的“慈祥”瞬间垮掉,嘴角疯狂上扬。
走出书房老远,她才敢松开一直紧咬着的下唇,无声地、畅快地笑了出来。脚步轻快得像要飘起来。
陆砚辞那副被药“毒”得生无可恋、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的憋屈表情,实在是她嫁入陆家以来,收获的最大快乐源泉!
这药,必须熬!天天熬!顿顿熬!
为了陆总的“健康”,为了陆家的“未来”,她沈安安,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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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碗“爱的奉献”成功灌进陆砚辞尊贵的胃里,她熬药的事业便如同上了市,一路飘红,热情高涨。
每日午后,顶层公寓准时升起象征“太太贤德”的炊烟(毒气)。那霸道的气味,俨然成了顶层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佣人们远远绕道,保镖们经过时屏息凝神,脚步匆匆。
而书房,则成了她的“爱心药膳”固定投放点。
她端着那碗黑乎乎、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液体,准时出现在门口。阿强那张扑克脸,从最初的扭曲裂痕,到后来的麻木不仁,再到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地为她开门,眼神里甚至透着一丝……诡异的同情?
书房内,陆砚辞的反应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从最初的震惊、难以置信、强忍不适,到后来,变成了面无表情的习以为常。每次她进去,他要么头也不抬地继续处理文件,等她放下药碗自动消失;要么就是在她进门时,刚好“恰好”站起身,踱到窗边,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但无论他什么姿势,那碗药,他最终都会喝下去。
只是喝药的过程,越来越像执行一项艰巨的商业谈判。仰头,灌下,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巨大损失。然后,空碗被重重放下,伴随着他压抑的一声吐息。他从不看她,只冷冷地丢下一句:“知道了。” 或者“放着吧。”
偶尔,她能捕捉到他喝完药后,眉心那瞬间紧蹙的忍耐,还有喉结压抑的滚动。每当这时,她内心邪恶的小泡泡就咕嘟咕嘟冒得更欢。
让你富可敌国!让你冷若冰霜!还不是得乖乖喝本太太的“十全大补汤”!
这日午后,天气晴好。她照例端着那碗热气腾腾、气味感人的药汤走向书房。
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见书房虚掩的门内传出阿强刻意压低的声音:“……陆总,查到太太今日……又去了城南济世堂,还……还跟那老中医讨教了新的‘偏方’……”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她脚步一顿,立刻闪身躲到装饰用的巨型青花瓷瓶后,竖起耳朵。
里面静默片刻。
随即,陆砚辞那独特的、带着冷冽质感的嗓音响起,听不出喜怒,却似乎有些……牙痒痒?
“……偏方?”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她前天刚让厨房弄来一盆活蹦乱跳的牡蛎!说是要‘以形补形’!我喝那腥汤时,还能看见汤碗里飘着没洗干净的海藻!”
噗!她死死捂住嘴,差点笑出声。那盆牡蛎汤可是她花了大价钱搞来的“秘方”,据说壮阳奇效!看来效果拔群啊!陆总观察得真仔细!
阿强似乎也噎了一下,才艰难地继续汇报:“是……今日太太讨教的是……是关于……呃……‘虎鞭酒’的二十一种浸泡方法……还有……如何用五年份以上、野生纯种虎鞭,配合高度茅台……”
“够了!” 陆砚辞猛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烦躁和……崩溃?“她到底想干什么?!真当我是药罐子不成?!”
她缩在瓶子后面,笑得肩膀直抖。干什么?当然是助您“重振雄风”啊我的陆总!
“属下……不知。” 阿强的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只是太太每次……都说是为了您的身体和……陆家子嗣……”
书房里陷入了更长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连中央空调的送风声都显得刺耳起来。
她屏住呼吸,心里的小鼓又敲起来了。玩过头了?陆砚辞真动怒了?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战略性撤退,改天再送药时,里面终于又传来陆砚辞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极其复杂、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咬牙切齿,又像是……某种认命的疲惫?
“……罢了。” 他长长地、沉沉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穿越了牛熊市,充满了无力感。“随她去吧。她……高兴就好。”
最后那五个字,轻飘飘的,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了她一下。
她端着药碗,愣在瓶子后。随她去?高兴就好?这……这反应怎么跟预想的不太一样?不应该是雷霆震怒,摔碗骂人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书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阿强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瓶子后面端着药碗、表情有些呆滞的她。
阿强:“……”
沈安安:“……”
气氛有点尴尬。
阿强不愧是训练有素的保镖,瞬间恢复了扑克脸,朝她一丝不苟地点头:“太太。” 眼神却飞快地往书房里瞟了一下,带着点“陆总您保重”的意味。
她立刻端起最标准的“贤惠”笑容,端着药碗,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砚辞,该喝药了。”
陆砚辞已经坐回了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财报,头也没抬。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鼻梁挺直,薄唇紧抿,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那场关于“牡蛎汤”和“虎鞭酒”的崩溃对话从未发生过。
“嗯。” 他淡淡应了一声。
她将药碗轻轻放在办公桌一角,尽量离他远点,免得那味道熏着他老人家脆弱的神经。
他依旧没抬头,只是伸出左手,精准地摸到了药碗的边缘。动作流畅,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熟练。端起,仰头。
咕咚!咕咚!咕咚!
依旧是风卷残云般的速度。放下空碗时,动作甚至称得上“沉稳”。
“有劳。” 他依旧看着财报,语气平淡无波。
她看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又看看那个光可鉴人的空碗,心里那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莫名其妙地淡了下去,反而升起一丝……诡异的、极其微小的……愧疚?
错觉!一定是阳光太刺眼了!
她赶紧端起空碗:“你慢忙,我不打扰了。”
转身离开时,她似乎感觉到一道深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背上。等她回头,陆砚辞依旧专注于财报,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只是,那空荡荡的药碗边缘,似乎残留着他指尖一点用力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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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药香(毒气)袅袅中滑过,转眼入了冬。
沈安安依旧每日勤勤恳恳地熬药、送药,陆砚辞也依旧每日面不改色(至少表面如此)地灌下那碗“爱的负担”。顶层公寓成了她的独立王国,她吃着空运来的车厘子,看着新上线的《霸总的小娇妻》系列网剧,小日子滋润得冒泡。偶尔想起陆砚辞喝药时那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还能乐上半天。
陆家老夫人,也就是陆砚辞的母亲,偶尔会打电话来关心一下小两口的“造人计划”,都被沈安安用“砚辞工作忙”、“我们还在享受二人世界”等借口搪塞过去。老夫人虽心急,但对自己那个工作狂儿子也无可奈何,只能叮嘱沈安安多上心。
直到那个周末,平静被猝然打破。
陆家老宅派人来接,说是家庭医生例行请脉,老夫人特意吩咐,要给小两口一起看看,调养一下身体,为要孩子做准备。
沈安安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跟着陆砚辞一起回了老宅。
老宅的气氛古朴而肃穆。陆老夫人端坐在主位,虽然年过六旬,但保养得宜,眼神锐利。她拉着沈安安的手,语重心长:“安安啊,你和砚辞结婚也小半年了,这肚子……还没动静?是不是砚辞那孩子太忙,冷落了你?还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自己儿子。
陆砚辞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品着茶,面无表情,仿佛讨论的不是他的子嗣问题。
沈安安心里警铃大作,赶紧摆出“贤惠”脸:“妈,您别担心。砚辞他……身体挺好的,就是最近集团事情多,累着了。我们……我们不急。” 她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逼自己脸红。
陆老夫人将信将疑,正好家庭医生赵医生提着药箱进来了。
“赵医生,快给少爷和少奶奶好好看看。” 老夫人吩咐道。
赵医生是个四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严谨认真的男人。他先给陆砚辞把了脉,又问了些问题,最后推了推眼镜,恭敬道:“陆总身体底子很好,只是有些劳碌过度,肝火稍旺,需要注意休息,清淡饮食即可。” 他刻意避开了某些敏感话题。
陆老夫人松了口气,目光转向沈安安:“那安安呢?”
沈安安伸出手腕,心里七上八下。她身体好得很,每个月那几天都准时报到,虽然偶尔会痛经,但绝对跟“不孕”扯不上关系。她只盼着检查赶紧结束。
赵医生搭上她的脉搏,仔细诊了许久,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又让她换了只手,再次搭脉,时间比刚才更长。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陆老夫人坐直了身体,陆砚辞也放下了茶杯,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
沈安安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
终于,赵医生收回手,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站起身,对着陆老夫人和陆砚辞,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和惶恐:“老夫人……陆总……少奶奶她……她的脉象……”
“脉象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陆老夫人急了。
赵医生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闭上眼,艰难地吐出那句话:“少奶奶的脉象……乃是……先天胞宫寒凝,输卵管可能……闭塞,极难……极难受孕!恐怕……终身难有子嗣!”
“哐当!”
沈安安手里端着的、原本想掩饰紧张而拿起的茶杯,失手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裤脚,她却浑然不觉。
脑子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雷!轰隆一声,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那几个字在疯狂回荡:
先天胞宫寒凝!终身难有子嗣!
怎么可能?!她身体明明好得很!每年体检报告都一切正常!输卵管闭塞?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砚辞。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了身,正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汹涌的情绪——震惊?了然?荒谬?还有一丝……冰冷刺骨的、洞悉一切的……嘲讽?
他缓缓走上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强大的压迫感。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脸色惨白、抖如筛糠的赵医生身上,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诊断书。”
赵医生抖着手,从药箱里哆哆嗦嗦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打印工整的诊断报告,双手高举过头顶。
阿强上前接过,呈给陆砚辞。
陆砚辞没有立刻看,他的目光,终于沉沉地、如同实质般落在了她的脸上。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要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剖开。
她被他看得浑身发冷,血液都仿佛冻住了,下意识地想要辩解:“砚辞!我……不是!这不可能!我身体……”
陆砚辞却抬手,制止了她语无伦次的话。他展开那份诊断书,目光锐利地扫过上面的字迹。
客厅里死寂一片,只有陆老夫人急促的喘息声和赵医生压抑的抽气声。
几息之后,陆砚辞的目光从诊断书上移开,重新落回她脸上。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冷的、带着浓浓讽刺意味的弧度。
“原来如此。”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清晰地敲进她耳膜里,也砸得她心脏骤缩。
“难怪……安安对我的‘隐疾’,如此上心。” 他刻意加重了“隐疾”二字,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刺得她体无完肤。“日夜钻研‘偏方’,亲力亲为,关怀备至。”
他拿着那份诊断书,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沉重的脚步声,敲在寂静的空气里,也敲在她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我还在想,” 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究竟是怎样的情深义重,才能让我的太太,对我这‘难言之隐’,执着至此,乐此不疲。”
他微微俯身,那张俊美无俦却冷得骇人的脸,逼近她。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翻涌的寒潮和那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怒意。
“原来,” 他捏着诊断书的修长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直视他深渊般的眼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一字一句,清晰地烙进她的灵魂深处:
“你是在替自己,寻一条后路?”
“怕我有朝一日‘痊愈’,发现你这天大的秘密,无法交代?”
下巴上的手指冰冷而有力,她被迫仰着头,对上陆砚辞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骇人风暴的眼睛。距离太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却只带来刺骨的寒意。
替自己寻后路?天大的秘密?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鞭子,狠狠抽在她的神经上!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冤枉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恐惧!
“不是!” 她猛地挣开他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起来,带着我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没有!陆砚辞!这诊断是假的!一定是弄错了!我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是先天不孕!我……”
“弄错了?” 陆砚辞直起身,唇角的冷笑更深,带着蚀骨的寒意。他扬了扬手中那份打印清晰、甚至有彩超影像附件的诊断书,语气嘲讽至极:“陆家用了十几年的家庭医生,母亲亲自主持,你告诉我,是弄错了?”
他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还是说,太太你觉得,是我串通了医生,故意污蔑于你?” 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心思都剜出来看个清楚。
她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浑身发冷。是啊,赵医生是陆家的老熟人,是老夫人叫来的……这阵仗,这“铁证”,她空口白牙,如何辩驳?
巨大的绝望和冤屈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陆砚辞看着她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和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但那丝波动快得难以捕捉,瞬间又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他不再看她,转身,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地上抖成一团的赵医生,声音沉冷如九幽寒冰:“赵医生。”
“陆、陆总……” 赵医生几乎瘫软在地。
“太太这‘先天不孕’之症,” 陆砚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可有误诊的可能?或是……受人胁迫,故意为之?” 最后几个字,语气森然,意有所指。
赵医生猛地一哆嗦,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带着哭腔:“陆总明鉴!我……我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老夫人和您面前作假!少奶奶的脉象和……和检查结果……确、确凿无疑!此乃先天之疾,现代医学……也难有良方啊!” 他涕泪横流,赌咒发誓,生怕慢了一步就职业生涯终结。
“很好。” 陆砚辞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再看那抖如糠筛的医生。他重新将目光转向沈安安,那份诊断书被他随意地丢在旁边的黄花梨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轻响。
“太太,可听清楚了?”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沈安安死死盯着那份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A4纸,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眼前阵阵发黑。完了……全完了……这盆污水,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什么富贵闲人,什么安稳日子,都成了泡影!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离婚?被扫地出门?还是……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身体抖得更厉害。
陆砚辞却不再言语,只是用那种深沉莫测、带着审视和冰冷怒意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客厅里的空气凝固成了冰,压抑得让人窒息。
陆老夫人看着这一幕,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沈安安一眼,由佣人扶着,失望地离开了客厅。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时,陆砚辞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听不出情绪:“赵医生。”
“陆总……”
“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 陆砚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杀意,“你知道后果。”
赵医生吓得魂飞魄散,连连保证:“明白!我明白!今日只是例行请脉!少奶奶凤体安康!绝无他事!”
“滚。”
赵医生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连药箱都忘了拿。
客厅里只剩下她和陆砚辞,还有那份静静躺在茶几上的、刺目的诊断书。
死寂。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身体依旧控制不住地轻颤,脑子乱成一锅粥,只剩下绝望。
脚步声响起。陆砚辞朝她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凉的博古架,退无可退。
他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阴影落下,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缓缓伸出手。
我绝望地闭上眼,以为他要动手。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下巴再次被冰冷的手指捏住,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迫使我抬起头。
我被迫睁开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刚才外露的冰冷怒意,只剩下一种更深沉、更复杂、更让人心悸的东西。像是数据洪流深处涌动的暗码,又像是股市崩盘前压抑的平静。
他盯着我的眼睛,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刺穿我的灵魂深处,寻找着什么。
“沈安安。”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耳语的沙哑质感。“告诉我。”
他微微俯身,靠得更近,近到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和他呼吸间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属于我那些“爱心药汤”的古怪药味。
那气息混合着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她无法思考。
“你每日煞费苦心,为我熬制那些‘良药’,”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商业对手间的低语,吐出的字眼却带着致命的危险,“究竟是盼着我好……”
他的拇指,带着薄茧,轻轻摩挲过她的下唇,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战栗的酥麻感。
“还是……盼着我,永远‘不好’?”
最后几个字,如同惊雷,在她一片混乱的脑海中炸开!她浑身剧震,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早就知道那些药有问题!甚至……他可能早就知道她的小算盘!他一直在看她演戏!像一个冷静的庄家,看着散户在他设定的局里蹦跶!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听到“不孕”诊断时更甚!她自以为是的算计,在他眼里,恐怕就是一场滑稽的真人秀!
巨大的恐慌和被彻底看穿的羞耻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我没有!陆砚辞!我……”
“嘘——” 他伸出食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压在了她的唇上,堵住了她所有苍白的辩解。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瞬间噤声。
他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恐惧和慌乱,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终于掠过一丝极其清晰的、带着掠夺意味的寒芒。那光芒锐利如出鞘的利刃,带着一种终于撕破伪装的、势在必得的危险气息。
“太太不必急着解释。”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唇上的温度。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我说过,”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高级定制西装的袖口,动作优雅从容,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冷酷,“今晚,我会亲自为太太……‘复查’。”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眼神如同实质般扫过她的身体,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审视和……宣告。
“看看这‘先天不孕’之症,究竟……是真是假。”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客厅。挺括的西裤划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留下一室令人窒息的寒气和……最终通牒。
她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顺着冰冷的博古架,软软地滑坐在地。
复查?他口中的“复查”,绝不是医生那般仪器检查!
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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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安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后背紧贴着同样冰冷的博古架,寒意透过薄薄的羊绒衫,刺进骨髓。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无数个念头疯狂冲撞、尖叫: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那些药!我的心思!他一直在看戏!
不孕?假的!绝对是假的!可那诊断书……老夫人……赵医生……死局!这是死局!
他今晚要“复查”!他要做什么?!
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雪崩,瞬间将她淹没,几乎窒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回响。
怎么办?跑?她能跑到哪里去?陆家的势力遍布全球!跟他拼了?她拿什么拼?她那点战斗力,在阿强手底下都走不过一招!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箍,缠绕收紧。就在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茶几上,那份被陆砚辞随意丢下的、打印清晰的诊断报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张法院的传票。
一个极其微小的、带着孤注一掷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火柴,猛地蹿了出来!
不!不能坐以待毙!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奇异地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丝。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扑到那张茶几前,一把抓起了那份诊断书!
纸张的触感冰冷而光滑。她颤抖着手,目光死死地、近乎贪婪地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沈安安,女,24岁。经脉象及腹部彩超检查提示:先天胞宫寒凝,双侧输卵管显影不佳,考虑闭塞可能……诊断:原发性不孕(先天因素导致),自然受孕几率极低……”
赵医生的签名和私人诊所的印章清晰刺目。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眼里。假的!这一定是假的!可证据呢?她的感觉能当证据吗?
等等!
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落款处那个诊所名字和地址上——仁安私人诊所。
仁安诊所……赵医生……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夜幕,骤然照亮!
她猛地转身,提起包,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朝着客厅外冲去!
“太太!太太您去哪?需要备车吗?” 守在门外的老宅佣人被煞白的脸色和疯跑的样子吓坏了,慌忙问道。
“不用!” 她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只有一个目标——车库!开走她自己的那辆保时捷!去仁安诊所!
她要去找那个赵医生!那个看起来严谨认真的家庭医生!他一定知道什么!他和这份假诊断……绝对脱不了干系!
老宅的保镖看到状若疯魔的她,一时竟忘了阻拦。她冲进车库,跳上自己那辆很少开的红色保时捷,油门一踩,引擎发出咆哮,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老宅大门。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她紧紧攥着那份诊断书,指甲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找到他!拆穿他!这是唯一的活路!
导航设定仁安诊所。周末的诊所似乎并不营业,只有值班室亮着灯。她不管不顾地用力拍打着玻璃门。
许久,一个睡眼惺忪的保安出来开门,不耐烦地问:“谁啊?周末不营业!”
“我找赵医生!急事!” 她语气急促,眼神凌厉。
保安被她身上的气势慑住,嘟囔着:“赵医生?他今天不上班……好像说约了人去……去‘蓝调’会所谈事情……”
蓝调会所?那是本市有名的顶级私人会所,实行会员制。
沈安安眼神一凝,立刻转身回到车上。幸好,作为陆太太,她也有那里的会员卡。
一路风驰电掣,赶到“蓝调”会所。她直接亮出会员卡,不顾服务生的引导,如同旋风般冲了进去。会所内部装修奢华,灯光暧昧,但她此刻无心欣赏。
她一间间包厢找过去,终于在走廊尽头一个隐蔽的包厢外,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了赵医生的身影!而他对面坐着的人,让她瞳孔骤然收缩——
来源:青草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