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日,继妹来抢亲:你说只要我敢抢亲,你就敢娶我 竹马只留一句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9 18:17 1

摘要:大婚之日,我那同父异母的继妹林微微,竟身着一袭大红嫁衣,气势汹汹地前来抢亲。

大婚之日,我那同父异母的继妹林微微,竟身着一袭大红嫁衣,气势汹汹地前来抢亲。

“谢凌川,你曾说过,只要我敢来抢亲,你便敢娶我。”林微微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几分挑衅。

我望着眼前这位昔日的竹马谢凌川——那个曾与我携手漫步长安街头,共赏繁花似锦的少年,此刻竟当着众人的面,毅然牵起了林微微的手。

他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抱歉,我不能让她输。”那话语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无奈与决绝,却也如同一把利刃,直刺我的心房。

我心中五味杂陈,愤怒、不甘、悲伤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淹没。但面上,我却只能强装镇定,不让泪水滑落。

多年后,命运再次将我们紧紧相连。他的眼底,翻涌着悔意,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错误与遗憾。

“当年……我错了。”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不待我开口,身旁的男人突然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动作温柔而坚定。

“旧情人?”他挑眉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我扬起眉头,反问道:“将军在吃味?”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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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林姑娘,喜轿不能走回头路,您看……”喜娘那为难的声音,透过轿帘隐隐传来,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团扇,心中五味杂陈。良久,我轻叹一声,缓缓掀起了轿帘。

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仿佛连老天都在为这场婚礼祝福。

晨起时,全福人笑吟吟地说道:“今儿天光这样好,连日头都赶着贺喜,必是夫妻和顺、百年圆满的兆头。”那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可如今,那个与他共度余生、和顺圆满的妻子,却再也不是我了。

我望着那远去的喜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连喜轿都能选择不回头,而我,却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母亲与谢夫人是闺中密友,自幼便为我们定下了婚约。那时的我们,还懵懂无知,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初见时,谢夫人笑眯眯地问道:“凌川,昭昭妹妹是你未来的媳妇,你喜不喜欢呀?”

那个眉目如画的小少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道:“喜欢。”说着,他剥开一颗松子糖,小心翼翼地递到我唇边,眼中闪烁着纯真的光芒。

“昭昭,甜不甜?”他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

甜。那一口甜,不仅甜在了嘴里,更温暖了我往后十年的苦涩岁月。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母亲离世不过月余,父亲便迎娶了新妇。继母身侧,跟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林微微。

七岁的我,虽然年幼,却已有些早慧。身上尚存着母亲在世时积攒的任性,那时的我,还不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

在宾客云集的喜宴上,我故意高声唤道:“表姑母,为何微微表妹与父亲这般相像?”那话语中,带着几分天真与好奇,却也在不经意间,揭开了林微微身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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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柴房成了我的栖身之所。那冰冷的墙壁,潮湿的地面,仿佛都在诉说着我的孤独与无助。

最难忘那次,我被关了整整三日。那三天里,我饿得头晕眼花,几乎要失去了意识。我拼命拍打房门,嘶喊着认错,声音都喊哑了,却无人回应。

门外丫鬟们的谈笑声从未间断,她们故意不理我,仿佛在享受着这种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

直到一个小丫鬟悄悄告诉我:“省些力气吧,没有老爷夫人的吩咐,没人敢放您出来。”那话语中,带着几分同情与无奈。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自母亲闭眼那刻起,这里便再不是我可以任性的地方了。这个家,已经不再属于我。

我蜷缩在角落,任由黑暗吞噬我的意识。那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我彻底吞噬。

突然,门被猛地踹开。一道光线透了进来,我眯起眼睛,看到了谢凌川逆光而立的身影。

十岁的少年身形单薄,却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劈开了我的黑暗。他递给我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已经碎成渣的松子糖。

我舔着糖渣,眼泪混着糖屑往下掉。那一刻,我仿佛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温暖。

后来,他当着全府上下宣告:“林昭昭是我宁远侯府未来的世子妃,对她不敬,便是与整个侯府为敌。”那话语中,充满了坚定与决心。

自此,他每月都央着侯夫人来接我去小住。父亲碍于侯府权势,只得应允。

在侯府的日子,恍若偷来的美梦。谢夫人亲自教我诗书,谢凌川带我骑马。春日的柳絮落满肩头时,他总爱折一枝桃花别在我鬓边,笑着说:“昭昭,等你及笄我们就成亲,到那时,再没人能欺负你。”

我猛地抬头,望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庞。十年磋磨早已磨平的棱角,此刻却在胸腔里疯狂生长。我心中暗自思量:这样好的谢凌川——你真舍得放手吗?

我拎起裙角,朝着侯府狂奔而去。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看到了与谢凌川共度余生的美好画面。

可,终究晚了一步。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侯府时,喜娘的高声贺词已经刺进了我的耳膜——“礼成!送入洞房!”那话语中,充满了喜悦与祝福,却也如同一把利刃,割断了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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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束缚。谢凌川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目光复杂地望着我。

“……昭昭。”他轻声唤道,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与无奈。

这一声轻唤让我鼻尖发酸,也让我生出质问的勇气。我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林微微就走了过来。

她一把拽过谢凌川的手,仿佛在宣告着她的主权。她说道:“谢凌川,你可说过,只要我赢了,你便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那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与得意。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指尖发冷。谢凌川向来不喜人触碰,这些年来,我与他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寥寥几次的十指相扣。

可现在,他却任由林微微这样攥着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悲伤。

我的手指深深掐进嫁衣的云锦纹样里,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与不甘都发泄出来。那些想说的话,终究化作喉间的一抹苦涩。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周围窃窃私语渐起:“新娘子被扔在半路,这可比被休回家还丢人呐。”“谢世子宁愿要她继妹都不要她,可见要么是不会笼络男人,要么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以后谁还敢娶她啊?要我是她,一根绳子吊死自己,省得拖累娘家名声。”……

我孤零零地站在风口,大红嫁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一刻,我仿佛成了这世间的弃儿,无人问津,无人关心。

最终,我做了一件连自己都鄙夷的事——我转身逃了。那一刻,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与力量,只想逃离这个让我痛苦的地方。

谢凌川从小就想当将军,他说,驰骋沙场、保家卫国,那才是好男儿该做的事。可宁远侯府世子的身份,却将他困在这京都牢笼里,不得自由。

而林微微的胆大妄为、张扬肆意,恰恰活成了他最向往的模样。至于我?我不敢像她那样明媚张扬地笑,不敢理直气壮地索要一个解释,更不敢赌上全部尊严,去争一个或许早已不爱我的人。

被抛弃了,只会仓皇逃窜的可怜虫——怎么配得上谢凌川的喜欢?我心中暗自思量,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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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林府时,最后一抬嫁妆刚刚出门。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嫁妆,是她生前最珍贵的财产。

她生前是江南首富的独女,当年十里红妆轰动京城,连皇家公主出嫁都未必有这样的排场。林府这些年,正是靠着母亲的嫁妆,撑着门楣和声望。

我扑上去死死抱住箱笼,仿佛这样就能守住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点温暖。然而,却被为首的管事一把掼在地上。

后脑磕在青石板上时,我恍惚看见母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昭昭,这些是娘留给你的底气……”那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与担忧。

可是娘,女儿没用。你留给我的,我都没守住啊。我心中暗自悲叹,泪水再次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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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又是那间幽闭黑暗的柴房。透过门缝,我看到空无一人的院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与无助。

两日后,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是要把我活活关死在这里。这个想法让我惊恐万分,几乎要失去了理智。

第三日,远处飘来隐约的丝竹声。我蜷缩在角落里,听见两个小丫鬟在门外叽叽喳喳:“今日回门,姑爷亲自给小姐描眉呢!”“听说连早膳都是喂着吃的……”姑爷……谢凌川?!

恍惚间,记忆又回到了九岁那年。谢凌川踹开了这扇门,如天神下凡将我从这里救出去。那时的他,是我心中的英雄,是我唯一的依靠。

对,谢凌川!谢凌川可以救我!我心中涌起一股希望,仿佛看到了逃离这个黑暗地方的曙光。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唯二的两件首饰——珍珠耳坠,以及谢凌川送我的桃花簪。这两件首饰,是我此刻唯一的希望。

我将珍珠耳坠透过门缝塞给落单的小丫鬟:“求你……放我出去……”那话语中,带着几分哀求与绝望。

门开了,我跌跌撞撞地爬出柴房。那一刻,我仿佛重获新生,却又隐隐感到不安。这运气好得不像真的——直到我看见桃花林中林微微似笑非笑的脸。

她把玩着谢凌川簪在她的鬓边的桃花,忽然抬手,将谢凌川递到嘴边的松子糖打落在地。糖块滚了几圈,沾了尘土,停在石阶旁。

“旧人喜欢的东西,我可不要。”林微微轻蔑地说道,那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与不屑。

谢凌川怔了怔,随即无奈一笑。他说道:“她已是前尘往事,而你,才是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那话语中,充满了对林微微的宠爱与承诺。

林微微挑眉望我一眼,仿佛在宣告着她的胜利。她问道:“说得轻巧,若她回来找你呢?”

风过,桃花落。谢凌川静了一息,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他说道:“既已错过,何必纠缠不清?”那话语中,带着几分决绝与冷漠。

说着,他从荷包中掏出一块杏脯塞进林微微嘴里。他说道:“以后,我只记得你爱酸杏脯。”那话语中,充满了对林微微的关爱与呵护。

林微微羞红脸跑了。谢凌川朗声一笑,追着她而去。那一刻,我仿佛成了这世间的旁观者,看着他们的幸福与甜蜜。

靴底碾过那颗糖,将它踩得粉碎。风起,卷着地上的花瓣打着旋地往天上飞。短暂的快乐后,又飘飘洒洒落入泥中。

我站在日头照不到的地方,安安静静看了很久。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孤独、无助、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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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铜铃轻响,远处传来“大小姐不见了”的呼喝声。我最后望了一眼谢凌川离去的方向,俯身钻入角落的狗洞。那一刻,我仿佛逃离了这个让我痛苦的世界。

当爬出这座困了我十七年的宅院时,四通八达的路展现在我眼前。我低低笑了,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解脱与自由。

原来我不是没有路,而是我执拗的只想走通向他的那条路。可那条路,却早已被命运所阻断。

我把桃花簪交给城西镖局的王镖头。我说道:“送我去最远的地方,越远越好。”那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与期待。

马车穿过城门时,我掀起车帘最后望了一眼。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了。那座宅院、那些人、那些事,都已成为了我生命中的过客。

那日梦见娘,我忽然想起,娘还留给我一样底气。那就是——医术。人们只知江南首富林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却不知林家医术也享誉杏林。

只是母亲嘱咐,世家大族最瞧不起医女。为了嫁给谢凌川,这十七年我一直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医术。可如今,我已不再需要那些虚假的荣耀与地位,我只想做回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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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镖师们对我爱答不理,仿佛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直到王镖头染了热症,我才有了展现自己医术的机会。

我攀上峭壁采来柴胡、黄芩,熬成汤药。那汤药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仿佛是我对未来的希望与期待。

三日后,他竟能重新上马。那一刻,镖师们对我亲切起来,仿佛看到了我的价值与能力。

这一路,我治好了李镖师的腿疾,帮赵镖师接好了脱臼的胳膊。我的医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与尊重,我也逐渐找回了自信与勇气。

到达岭南青崖城的时候,王镖头几人凑钱给我开了个小医馆。那医馆虽然简陋,却是我新生活的开始。

签房契的时候,牙人问他们跟我什么关系。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红了脸,说给自家妹子安个家。那话语中,充满了对我的关爱与呵护。

我没有矫情地推脱,只是默默地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只在他们离开时,一人塞了个沉甸甸的包袱。

“王大哥的热症还没有完全好,清心丸早晚一颗,别贪凉喝生水。”“李大哥的腿疾阴雨天就犯,膏药是新熬的,疼的时候贴一贴。”“赵大哥总磕磕碰碰,金疮药备了两罐,别省着用……”我细心地叮嘱着,仿佛在诉说着对他们的关心与牵挂。

岭南偏僻,医者寥寥。我这小医馆一开张,便日日挤满了人。那热闹的场景,仿佛是我新生活的写照。

隔壁张爷爷是退下来的军医。忙时会拄着拐杖来帮忙,身后还跟着个泥猴似的小孙子阿满。阿满很聪明,教了几次就可以帮我抓药了。那可爱的模样,仿佛是我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街对面的烧饼西施刘娘子,每日都会把刚出炉的芝麻烧饼放在我柜台上。那香甜的烧饼,仿佛是我生活中的一份甜蜜与温暖。

「唉呀,今儿个这生意着实惨淡啊,算你们运气好,便宜你们这些家伙啦。」

我听着她这话,心里暗自琢磨着,她这不过是想多卖点货的托词罢了,但我面上并未戳穿,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顺手把一罐新精心制作的山楂丸塞到她手中。

「唉,一不小心就做多了些,你们可别嫌弃。」我故作随意地说道,心里其实清楚她那点小心思。

刘娘子佯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轻轻啐了一口,随后扭着她那纤细的腰肢,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地一天天流逝着。

有一日,张爷爷神色匆匆地赶来,一把拉起我的手腕,急切地说道:「丫头,快跟我走,有急事。」

我心中一惊,赶忙跟着他加快脚步。一路上,张爷爷脚步匆匆,边走边跟我说道:「岭南那地方,气候湿热得很,最容易滋生疟疾了。原本啊,家家户户都会提前备好药的。可今年这病症和往年大不一样,人们都高热不退,浑身还不停地打摆子,那模样可吓人了。而且这次这病来势汹汹,军中好多人都扛不住,纷纷倒下了。」

张爷爷说着,脸上满是忧虑,又接着说道:「丫头啊,你也知道,一到夏天,那西瓯人就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这儿。要是不能尽快把这病情控制住,恐怕咱们这刚刚平静没多久的小城,又要陷入战乱的纷争之中了。」

一听到“战乱”这两个字,我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忍不住提起裙摆,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然而,就在我匆匆忙忙跑到军营门口的时候,冷不丁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我心中一惊,赶忙抬起头来,只见来人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胄,那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寒霜,眼神冷峻得仿佛能将人冻住。

张爷爷见状,抢先一步开口说道:「霍将军,这位就是林医女。」

霍将军?难道是镇南王霍天衡?!我心中暗自猜测着,正要恭敬地行礼,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他身后的人影。那人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松,眉目如画,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是谢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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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瞳孔骤然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而霍天衡却已然侧身,把路让了出来,声音低沉而沉稳地说道:「进去吧,朝廷派来的太医已经在帐内了,进去之后小心说话。」

我死死地攥住药箱的系带,手心里早已满是汗水,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垂首从二人之间穿过时,谢凌川身上那熟悉的降真香扑面而来,那熟悉的气息瞬间勾起了我无数过往的回忆,恍如隔世一般。

直到见到王太医,我才明白霍天衡提醒我小心说话是什么意思。只见王太医正指着一名老军医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废物,这些岭南的野草也配入药?真是岂有此理!」

我放下药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走到一个年轻士兵身边,轻轻伸出三指,搭在年轻士兵的腕间。那弦脉如按琴丝一般,是典型疟疾【寒热往来】的脉象。

不对,我心里暗叫不好。我食指微微挪动寸许,忽觉他尺脉处有细微的震颤,那震颤虽然微弱,但却让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正要细探,却被人一把拽起,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只听那人怒喝道:「放肆,哪来的村妇在此指手画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一看清我的脸,先是愣了一下,仿佛没想到会是我,忽而冷嗤出声,满脸不屑地说道:「哼,原来是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王太医经常给宁远侯府问诊,认得我倒也不奇怪。若是从前,猛然被人认出,我多少会有些心虚慌乱,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直跳。可此时,看着眼前这些生病的将士们,我却顾不得与他多做纠缠,一心只想赶紧弄清楚病情。

「王太医……」我刚开口,话还没说完,王太医就像赶苍蝇一样,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说道:「走走走,这里不需要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张爷爷的拐杖咚的一声重重地戳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满脸愤怒地说道:「林丫头是霍将军请来的,走不走的可轮不到你管。你算什么东西,在这儿指手画脚的。」

王太医目光不善地瞥我一眼,冷哼一声,然后吩咐军医去熬药去了。张爷爷冲他啐了一口,然后转过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丫头,你忙你的,爷爷给你撑腰,别怕他们。」

我看着向来和蔼的张爷爷,此刻一脸气咻咻的样子,仿佛一只护犊的老母鸡,忍不住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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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医所说的野草,是指岭南的五月艾。这五月艾搭配南柴胡,对疟疾有奇效,往年军中也都是这样配药的。可王太医却擅自改良,用了红脚艾和北柴胡。

一剂药服下,将士们的脸色确实开始渐渐变好,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但尺脉处依然存在的细微震颤,却让我心中隐隐不安,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是夜,暴雨再次来袭。狂风呼啸着,卷着雨丝,如万箭齐发般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风卷着雨丝打湿了医书,我赶忙起身去关窗户,却意外地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廊下。

「霍将军?」我惊讶地喊道,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他怎么会在这儿。

霍天衡回头,零星烛光下,我看到他深锁的眉头,仿佛藏着无尽的忧虑。

「十年前,也是这样连续暴雨,那场可怕的疫病从军中迅速蔓延到城中……死了半城的人啊。」他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无尽的悲痛。

他望进那深不见底的雨幕,高大的背影显出一丝寂寥,仿佛被这无尽的黑暗所吞噬。我想说些安慰的话,比如今夕不同往日,现在医疗条件好了,一定会好的等等,可出口的话却是:「我跟将军有一样的怀疑,将士们得的很可能是疫症,而非单纯疟疾。」

那背影似乎僵了一下,仿佛被我的话惊到了。「若是三日内能控制住,就不会重蹈十年前的覆辙。」霍天衡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紧接着他又说道:「但,很难。疫病千千万,无法确认何种疫病就无法对症下药。」

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看着那样一个本该坚不可摧的背影,刹那间流露出的脆弱,我心中不禁一阵心疼,于心不忍再让他独自承受这些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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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衡闻言,转身跨入屋内。他瞥见桌上那本《岭南瘴气录》,眼神微微一亮,伸手拿起来翻看了一下,然后指着我新写的一处批注,问道:「疫病初起时,当断水源,你写的?」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我觉得在疫病初期,切断水源可能有助于控制病情的传播。」

他目光微闪,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包油纸包。他小心翼翼地层层打开后,赫然也是一本《岭南瘴气录》。他将书递到我手里,说道:「这里的批注,希望对林姑娘有帮助。」

我接过书,翻开有些泛黄的书页,密密麻麻的批注映入眼帘。看清内容,我瞬间睁大了眼睛,心中满是惊喜。

上面详细记录了十年前那场疫病整个发病过程,症状,甚至连每日天气,患者居住环境,饮水来源,吃食,用药,药剂改良等等都一一记录在内,仿佛是一部完整的疫病百科全书。

我兴奋地看着这些记录,完全忘记了还有一个人在旁边。火苗似乎被风吹得晃动一瞬,很快又安静下来,仿佛也在为这珍贵的资料而惊叹。

直到远处传来【有人吐血了】的惊呼,我才从书中回过神来。一抬头,正看到霍天衡大步跨出门槛的背影,玄色的战袍下摆滴着水,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水渍。

我心头猛地一颤,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他在门口为我挡了一夜风雨?想到这儿,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神中满是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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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就听见王太医暴躁的怒吼声传来:「人参!速取人参来!」

我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原来,是昨日好转的将士突发高热,情况十分危急。

「王太医是想用人参吊命吗?」我急忙问道,心中充满了担忧。

话音未落,目光却猛地定住——谢凌川就站在王太医身后。他正抬眸望着我,目光在触及跟在我身后的霍天衡时骤然一滞,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惊讶的东西。

王太医的冷哼打破了这一刻的凝滞,他满脸不屑地说道:「是又如何?你管得着吗?」

我收回心神,急急说道:「现在病症未明,人参性烈,恐怕会……」我话还没说完,心中就充满了忧虑,生怕用人参会加重将士们的病情。

王太医猛地将药碗砸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药碗碎成无数片,药汁溅得到处都是。他怒喝道:「放肆!一个小小的医女,敢在老夫面前妄议医道?你懂什么!」

霍天衡的剑鞘突然重重砸在药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仿佛一声怒吼。他冷冷地说道:「林医女乃本将军亲自延请,王太医这是在质疑本将军?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的决定!」

对峙间,阿满突然从人缝里钻进来,像一只灵活的小老鼠。他兴奋地喊道:「姐姐,天上下红雨了。」

我抬头一看,檐角滴落的雨水泛着诡异的铁锈色,仿佛被鲜血染过一般——是瘴气凝结的征兆!我心中一惊,猛地看向霍天衡。

「这不是寻常疟疾,是瘴疫。」我坚定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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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医一把推开我,伸手接过滴落的红雨,放在鼻尖嗅了嗅,忽而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好好好,果然是瘴疫。哼,这下看你们怎么办。」

对上众将士愤怒的目光,他却倨傲地扬起下巴,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说道:「治疗瘴疫,我太医院自有正方。你们就瞧好吧。」

他挥笔写下药方,然后用力甩给我,说道:「林医女既得霍将军赏识,不妨指教一二?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我忽略他眼中的挑衅,连忙接过药方。扫眼一看,不由变了脸色,心中暗叫不好。「这方不可!」我急忙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王太医登时变了脸色,不敢相信我一个小小医女真敢指教他,他瞪大了眼睛,怒喝道:「放肆!此方乃太医院百年心血,岂容你一个村妇置喙!你懂什么,别在这儿胡言乱语。」

他转向霍天衡,义正辞严道:「霍将军,今日有她没我!你看着办吧。」

霍天衡尚未开口,谢凌川突然越众而出。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声音温柔如往昔,说道:「跟我走,别怕,一切有我。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怔怔望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曾经,这句话是能让我安心的咒语,每当听到这句话,我就仿佛有了依靠。而今再听,这哪里是庇护,分明是赤裸裸的否定,仿佛在说我没有能力应对这一切。

我缓缓抽回手,径直走到霍天衡面前,指着方子上的附子和朱砂,说道:「附子和朱砂遇瘴毒会生成砒霜......」

王太医冷笑打断,满脸不屑地说道:「无知!区区微毒......」

「微毒?」我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将士们如今瘴毒缠身,这砒霜便是催命符!你这是在害他们,你知道吗?」

王太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哼,那你倒是拿出更好的方子来!我倒要看看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我看了一眼霍天衡,他冲我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信任。我从怀中取出那本《岭南瘴气录》,翻到折角的一页。

「书中记载,天德元年岭南瘴疫,有医者发现五月艾和黄花蒿……」我缓缓说道,声音清晰而坚定。

「黄花蒿?」王太医像抓住了把柄,扬声打断道。「那可是毒草!你怎么能用毒草来治病,这不是胡闹吗?」

「医道本就讲究相生相克。」我缓缓合上书页,眼神中充满了自信。「新生的五月艾总与黄花蒿根须相缠,看似相克,实则相生。这是大自然的规律,我们应该顺应它。」

大概是从未见过我这般锋芒毕露的模样,谢凌川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暗潮翻涌,仿佛藏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王太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说道:「你可敢与老夫赌一局?」

「各治一人,输者……」他阴森森地看向霍天衡,仿佛在威胁什么。「以谋害将士论处,如何?你敢不敢?」

雨声渐急,仿佛在为这场赌局敲响战鼓。谢凌川又急急来拉我,说道:「昭昭,听话……」

霍天衡的剑鞘横亘在谢凌川和我之间,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他冷冷地说道:「谢参将,这是林医女的事。」

「让她自己决断。」霍天衡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给我力量。

我缓缓抬头望向霍天衡,他也正垂眸看我。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可我就是从他双无波无澜的眸子里看到了笃定和信任,那眼神仿佛在告诉我,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我轻轻笑了,那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我赌。」

13

药很快熬好,我将其分盛在两个粗瓷碗中。

静待片刻,端起其中一碗,仰头一饮而尽。

「你疯了。」

霍天衡一把打翻药碗,掐住我的下巴就要往我嘴巴里抠。

视线相碰的瞬间,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抚过被他掐红的皮肤,指尖突然轻颤了一下,力道渐渐松了。

「你若死了,谁来给岭南的百姓看病?」

我绕过怔愣的谢凌川,拿起笤帚,轻轻地扫过地上的碎瓷。

「我的命是命,将士的命也是命。」

满室寂静,瓷片相碰的声响格外清脆。

一刻钟后,我和王太医的药分别给两个病情差不多的将士服下。

一个时辰过去,两人的高热都有所减退。

就听见王太医阴阳怪气地道。

「效果相当,却偏要另辟蹊径,真是沽名钓誉。」

话音刚落,他那边的将士竟噗地吐出一口黑血,然后整个人晕死过去。

王太医大惊失色,慌忙去探鼻息。

我挤开他,迅速取出备好的解毒丸化水灌下。

好一会,昏迷的将士喉头滚动,面上青紫渐渐褪去。

我擦了擦额上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

「暂时没事了。」

将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年轻的小兵甚至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来人,将王太医拿下。」霍天衡下令。

14

「老夫是陛下钦点的太医,我看谁敢?」

王太医犹自不服,拼命挣扎。

霍天衡缓缓抬手,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你仗着岭南将士要靠你医治,傲慢自负,处处刁难。

「林医女再三劝阻,你反倒变本加厉,拿将士们的性命当儿戏!

「明日,本将军便将你的所作所为一一禀明圣上,且看陛下是否会留你一命!」

王太医顿时瘫软在地。

被拖到帐门口时,他突然扭头,目光阴鸷。

「一个女子整日与男人厮混,寡廉鲜耻,不守妇道,活该成亲当日被谢世子当街休弃……」

话音未落,谢凌川的剑尖已抵在王太医喉间。

「住口!」

我的心猛地揪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谢凌川看似维护,殊不知看在外人眼中,更像是被戳中痛处后的恼羞成怒。

比王太医的话还让我难堪。

霍天衡用剑柄格开谢凌川的剑。

「谢参将,管好你的剑。」

然后,他转身面对满营帐的将士。

常年征战沙场的肃杀之气此刻再无遮掩,宛如实质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本朝律令,夫妻尚且能和离,何况未成之礼?

「本将军倒要问问陛下,行医济世,救死扶伤,怎么就成了不守妇道?

「前尘如烟散,今夕明月在,我只知林姑娘今日救了整个青崖城,是我们青崖城的恩人!」

霍天衡缓步走来,停在我面前。

「做的很好。」

张爷爷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丫头,医者仁心,不必被世俗偏见所困。」

「林姑娘,谢谢你!」

刚才被我救下的小兵虚弱开口。

「林姑娘给俺娘治好了腰腿疼!」

「她给娃儿们熬药从不收钱!」

……

雨声如鼓,却盖不住我雷鸣般的心跳。

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会做一辈子谢凌川身后那道黯淡的影子。

而今回首,身后铁甲如林,千军肃立。

15

突然,账外传来急促的禀报声。

「报——西瓯人突袭北门,已攻破第一道防线!」

霍天衡眼神一凛,深深看了我一眼。

「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一怔,随即微微挺直背脊,迎上他的视线。

「将军放心。」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向帐外。

在经过谢凌川身边时,他脚步微顿。

「谢参将,随我迎敌。」

僵立良久的谢凌川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朝我望来,视线交接的瞬间我转身去了药房。

自始至终,再没看他一眼。

帐外战鼓如雷,帐内灯火通明。

张爷爷和我一起照顾伤员。

阿满担起跑腿的工作,抱着药罐帐内帐外的穿梭。

刘娘子端着笸箩,挨个给伤员送烧饼。

疫病逐渐得到控制,军心日渐稳定。

一连数日,我都守在药房熬药。

战鼓渐息时,霍天衡带着一身血气掀帘而入。

「我来……寻些药。」

烛火跃动间,我看见他脸颊至耳根处一道狰狞剑伤,血珠正顺着下颌滚落。

我忙拉过他在烛火旁坐下。

拿起开水煮过的棉帕,替他清理过伤口的血污。

沾了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处。

指尖扫过他耳垂的刹那,他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身子也微微后仰。

「别动。」

我低声呵斥。

呼出的热气拂过他散落的鬓发,那发丝扫过我手背,痒痒的软软的。

霍天衡听话的没有再动。

涂完药膏抬眼,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眸子里——

他不知已这样凝视我多久。

长睫在火光中投下扇形的阴影,眸色比帐外的夜色还沉。

我指尖一颤,药瓶【咚】地掉在地上。

「好,好了。」

我局促地别开视线。

他先我一步弯腰捡起药瓶,塞回我手中的瞬间,我瞧见他微扬的嘴角。

他笑什么?

不对,我紧张什么?

没出息!

我轻咳一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我母亲也曾是这青崖城的医女,她终结了十年前的那场疫病,而她自己却因为操劳过度去世了……」

他声音轻缓,带着几分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不由抬眸。

烛火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暖光,眸底的碎光透过长长的睫毛如星河般蜿蜒而出。

这样的沉寂温暖的霍天衡,竟让我一时挪不开眼。

「那本《岭南瘴气录》的批注,都是你母亲写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

「......你母亲很了不起。」

我轻声道。

霍天衡忽然转头直视我。

「你也一样……了不起。」

16

帐外夜风声忽然变得很远,我只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跳如擂鼓。

「这是第一次,有人夸我了不起。」

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炉灶里的火气扑在身上,热哄哄的。

身边人安安静静。

我一连熬了数日,此刻有些昏沉。

那些积压在心底的话,突然有倾巢而出的冲动。

「从前,我死死守着大家闺秀的规矩,生怕被揪住一点错,而给谢凌川抹黑。

「可即便如此,父亲依然冷脸,继母依然嘲讽,我依旧被关在那个小柴房。」

我紧紧攥着药瓶。

半年里,我从未想起过京城的一切,我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

可此刻说起来,才发现那些事是忘了。

但当时难过和无助的感觉,却清清楚楚的留存在脑子里。

话一出口,就停不下来。

我跟他讲起谢凌川。

春日里的桃花,那包碎成渣的松子糖,学骑马……

然后讲到那场没有结果的婚礼,讲我紧张到不行却也只敢透过轿帘的缝隙偷偷看他的反应,讲桃花林中他的那句【何必纠缠不清】……

「其实在这一刻之前,我心里一直憋着口气。我想,从小到大的情分,怎么就成我纠缠不清了?明明是他变心了,怎么到头来好像又是我的错?」

「可就在刚才我说那些过往的时候,我想通了。

「守规矩也好,关柴房也罢,即使没有谢凌川我依然要经历。

「谢凌川庇护了我,对我的好是真真切切的,可我又为他做过什么呢?

「站在谢凌川的角度,正是肆意洒脱的年纪,身上却要背负起我的喜怒哀乐,他也会累也会烦吧。」

讲到最后,悬在眼眶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但我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霍天衡的手在我发顶微微一顿,继而缓缓落在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青崖山上有大片的木棉花,等这一仗结束了,我带你去看。」

我抬眼看他。

他眼中的微光,像是黑夜里的星子,让走夜路的人心安。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笑意很浅,却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谢参军,你在药房门口干嘛呢?」

阿满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插了进来,我猛地回神,转头望去。

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正快速走远。

……谢凌川?

16

接连数日,捷报频传。

随着最后一人痊愈,西瓯残兵也全部被驱逐出境。

大军凯旋那日是中秋节。

我站在欢腾的人群中,与马上的霍天衡遥遥相望。

相视一笑的瞬间,他利落地翻身下马。

「林姑娘……」

他一扬手,头盔上象征战功和荣耀的红缨穗已然被他取下。

「有你守着后方,我才能安心前行。」

他低头,虔诚地将红缨穗别在我衣襟上。

粗粝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锁骨,我轻轻抖了一下。

还未回神,腰间一紧,我整个人已被他托上马背。

周遭静了一瞬,继而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铁树开花喽!」

张爷爷的嗓门压过鼎沸人声。

一句话我红了脸。

霍天衡回望我一眼,眉眼间尽是笑。

他一手牵上缰绳,一手按在剑柄上。

就在万众瞩目中,徒步引马前行。

晨风轻拂红缨,透过朦胧泪眼,霍天衡的背影在晨光中愈发挺拔如山。

17

岭南的节日总是格外热闹,尤其是大捷后的第一个中秋节。

晚上,刘娘子笑闹着给我的发髻簪了一朵木棉花。

我望着铜镜中眼神透亮的自己,竟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镜中总是低眉顺目的人,如今眼角眉梢都染着鲜活明媚。

出门时,霍天衡早已等在那。

他一袭月白锦袍临风而立,竟像从水墨画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与战场上的浴血杀神,完全两样。

他看到我时,眼中亦闪过惊艳之色。

「木棉花又叫英雄花,很衬你。」

说完,他站到我身侧。

「走。」

登上青崖山顶时,暮色正沉沉压下来。

「看。」他指着远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整座青崖城在脚下铺展开来。

万盏明灯将整座城染成暖橘色,与天上月交相辉映,显得温柔又强大。

我被这景色震慑地说不出话来。

风过,余光瞥见一朵木棉花飘飘摇摇落在他肩膀上。

我鬼使神差伸手帮他去拂,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昭昭。」

他忽然唤我闺名,声音比月色还温柔。

「我以霍家百年将印为聘,许你此生并肩相伴。

「你可愿……与我共守这万家灯火?」

千百盏天灯正冉冉升起,与深蓝夜幕融为一体。

我抬眸,恰看到他眼底的认真和坚定。

我的指尖轻轻颤了颤。

心动吗?

心动的。

可,还是怕。

怕……人心易变。

「再等一等我,可以吗?」

良久,我才缓缓开口。

霍天衡的眼中突然漾开疼惜。

手指微动,缓缓划入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相扣。

「好,你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你。」

来源:星河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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