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夜色如凉茶,浸透了这座喧嚣后的城市。远处写字楼的灯光模糊地闪烁,像是谁不小心打翻的蜜糖,甜腻中透着孤独。王志明陷在旧沙发上,电视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的眼睛盯着屏幕,心却早已飘远。七点半,李芳该回来了。他挺了挺腰,仿佛这样就能显得自己还有些用处。
夜色如凉茶,浸透了这座喧嚣后的城市。远处写字楼的灯光模糊地闪烁,像是谁不小心打翻的蜜糖,甜腻中透着孤独。王志明陷在旧沙发上,电视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的眼睛盯着屏幕,心却早已飘远。七点半,李芳该回来了。他挺了挺腰,仿佛这样就能显得自己还有些用处。
失业三个月,三十五岁的他觉得自己像一颗被遗忘在角落的螺丝,生了锈,拧不紧任何东西。连取个快递都变得迟缓笨拙,仿佛动作大一点,就会惊扰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门锁响了,李芳侧身进来,包往鞋柜一扔,肩膀塌得像被生活压弯的树枝。她看见门口孤零零的快递箱,眉头立刻皱起:“在家一天,就不能把东西拿进来?下午快递敲门没人应,肉全解冻坏了,这周别想吃肉了。”她掀开箱子,一股异味扑面而来,“这么贵的肉,就这么糟蹋了?”
王志明没说话。他那时刚睡着——昨夜又是一整晚没合眼。脑子里全是数字:房贷、车贷、父母的药费、人情往来……数到天亮,也没数出一条出路。李芳的声音突然拔高:“一个大活人在家,有什么用!”那声音撞在墙上,震得墙上的结婚照轻轻晃动。
她转身冲向阳台。王志明跟过去,看见那个临时改作鱼缸的水培盆,水有些浑浊,几片鱼鳞沉在缸底,像碎掉的星光。李芳蹲下换水,语气依旧生硬:“家里事一点指望不上你,我加班到这么晚,回来还得收拾这些……”月光落在她肩上,勾出一道单薄的剪影。
王志明忽然想起十年前的她——笑眼弯弯,说话温柔,再不高兴也会轻声细语。是什么时候,生活把她的温柔磨成了棱角?是他第一次失业?还是父亲生病那次?他不知道。鱼缸旁的茶叶罐里积了半罐烟灰。李芳瞥了一眼,声音更冷:“再让我看见花盆里有烟灰,就把你烟全扔了。”
王志明没说话,转身出门。晚风掀起他的衣角,路灯把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像命运在反复拉扯。他沿着林荫道慢慢走,想起刚搬来时,两人傍晚常牵手散步,说要养猫,要在阳台种月季。李芳总爱踮脚摘片梧桐叶,夹进书里当书签。
“那时候我们多好啊。”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散。
现在,他连取个快递都做不好。李芳累了一天,回家还要面对这些糟心事。想到这儿,心里一阵发紧。他在长椅坐下,八点半了。回不回去?回去又能说什么?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几个家长带着孩子在广场玩耍。他想起他们也曾计划要孩子,可生活太颠簸,一拖再拖。“现在这样,怎么养孩子?”他苦笑,却看见一个年轻父亲把孩子举过头顶,孩子咯咯笑着,声音清脆如泉。
夜深了,广场渐渐安静。王志明起身往家走。他不知道回去会面对什么,但他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李芳怕黑,总在床头留一盏小灯。
到楼下,他抬头看见阳台灯还亮着,李芳的身影在窗帘后轻轻一动,像是在张望。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客厅很安静。李芳坐在沙发上,膝上摊着一本相册。听见门响,她抬头,眼睛有些红肿。“回来了?”声音很轻,像一片叶子落下,“我热了粥,在锅里。”
王志明点头,挨她坐下。相册翻开的那页,是他们结婚那年拍的。照片上两人笑得灿烂,仿佛握住了全世界的幸福。照片一角,还粘着一片枯黄的梧桐叶。
“我们以前多开心啊。”李芳轻声说,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像是在抚摸过去的时光。
王志明鼻子一酸:“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
李芳摇头:“不全怪你。我最近工作压力大,说话太冲。”她合上相册,转向他,“我们得好好谈谈,这样下去不行。”
王志明握住她的手。手很凉,他轻轻搓了搓,想把暖意传过去。月光洒进来,铺了一地银白,像温柔的水。
“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李芳声音有些哽咽,“但总得往前走。明天我陪你找工作,不管什么活,先干起来。”
王志明望着妻子疲惫却坚定的眼睛,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融化。他想起广场上那个父亲,想起李芳曾说想要个眼睛像他的孩子。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像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他起身盛了两碗粥,热气袅袅升起,在灯光下织成一层薄纱。夜深了,夫妻俩依偎在沙发上,不再说话。窗外城市渐静,偶尔有车灯划过夜空,像流星掠过他们平凡的生活。
明天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至少,在这个普通的夜晚,他们重新摸到了彼此的温度。生活就像那个临时鱼缸,本不是为养鱼设计的,却依然努力承载着游动的生命。而明天,总会带着它特有的方式,悄悄来临。
来源:嘟嘟神技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