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我们就离婚！”我冲着妻子许雅静的背影吼道，胸口堵得像塞了块石头。我妈在医院躺着，她作为儿媳，不仅不去伺候，竟然还收拾东西准备出差。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冯振华，离婚可以。但在那之前，你先去问问你妈，三年前，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我们就离婚！”我冲着妻子许雅静的背影吼道，胸口堵得像塞了块石头。我妈在医院躺着，她作为儿媳，不仅不去伺候，竟然还收拾东西准备出差。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冯振华，离婚可以。但在那之前，你先去问问你妈，三年前，我小产大出血，为什么她把门反锁，说我是装的？”

她说完这句话，整个屋子死一般寂静，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这一切，都要从我妈冯桂芬半个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中风说起。

我叫冯振华，今年三十五岁，在一家建筑公司当项目经理，一个月工资一万五，在这个三线城市里，算得上是中上水平。妻子许雅静在一家私企做会计，工资不高，五千出头，但胜在稳定。我们结婚五年，有个三岁的女儿，日子过得不好不坏。

我一直觉得，我算是个不错的丈夫。工资卡上交，家里的重活累活我全包，对雅静也算是体贴。我对我们这个小家很满意，唯一的疙瘩，就是我妈冯桂芬。我妈是个典型的农村老太太，刀子嘴，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总觉得别人都欠她的。雅静嫁过来后，婆媳俩就没真正和睦过。

我妈嫌雅静花钱大手大脚，买瓶洗面奶一百多块，在她看来就是败家。嫌雅静做的菜太清淡，说吃着没味儿。还嫌雅静太爱干净，一天到晚擦来擦去，是“穷讲究”。这些话，我妈当着我的面也说过，我每次都是打哈哈，劝雅静：“我妈就是那样的人，一辈子苦惯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多让着她点。”

雅静起初也想和我妈搞好关系，给她买衣服，买营养品，可我妈总能挑出毛病。衣服颜色太艳，是给狐狸精穿的；营养品太贵，是乱花她儿子的血汗钱。久而久之，雅静也寒了心，对我妈就变成了面子上的客气，话越来越少。我夹在中间，觉得烦，但总想着，都是一家人，还能有多大的仇？

半个月前，我妈在老家突然中风，半边身子动弹不得。我接到电话，连夜开车把她接到了市里最好的医院。医生说，命是保住了，但后续的康复治疗很漫长，身边离不了人。我工作忙，经常要出差，根本没法全天候照顾。我哥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回不来一次。这照顾我妈的重担，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雅静身上。

我跟雅静商量：“你看，我这边实在走不开，你能不能先把工作辞了，专心照顾咱妈一段时间？等她好利索了，你再去找工作。家里开销你放心，有我呢。”

我说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在我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得赚钱养家。她是儿媳，伺候婆婆，不应该吗？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我妈就是她妈，合该她管。

可没想到，雅静听完我的话，沉默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冯振华，工作我不能辞。妈这边，我们可以请个护工，费用我出一半。”

我当时火气就上来了：“请护工？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冯振华？说我不孝？放着自己家里的儿媳妇不用，花钱请外人？你是不是觉得伺候我妈丢人？”

“我没有那个意思。”雅静的语气很平淡，“我只是觉得，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对妈的康复也好。”

“什么专业不专业的，不就是端屎端尿、喂饭按摩吗？哪个女人不会？”我越说越激动，“许雅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冷血？那是我妈！生我养我的妈！她现在躺在病床上，你就这么嫌弃她？”

那次争吵，我们不欢而散。我妈住院的头一个星期，雅静每天下班后会去医院送饭，但待的时间从不超过半小时，跟我妈也几乎零交流，放下饭盒就走。我妈当着我的面，眼泪汪汪地诉苦：“振华啊，你看你娶的这个好媳D妇，我是不是快死了她才高兴？我躺在这儿，她连句热乎话都懒得跟我说，那眼神，看得我心里发毛……”

听着我妈的哭诉，我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我觉得雅静太过分了，简直不可理喻。为了逼她就范，我自作主张，给我妈办了出院手续，直接把她接回了家。我想着，人都到家里了，你总不能不管吧？

我妈回家的那天，雅静正好下班回来。看到客厅里多了张护理床，还有躺在上面的我妈，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我迎上去，带着一丝炫耀和强硬的口气说：“妈出院了，以后就在家养着。你那工作，我看也别干了，明天就去辞职。”

雅静没理我，也没看我妈，径直走进卧室，关上了门。过了十几分钟，她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出来了。我一看就懵了：“你这是干什么？”

“公司有个项目，要去邻市出差一个星期，早就定好的。”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出差？”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血压都飙到一百八了，“我妈都这样了，你还要出差？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我妈？”

“冯振华，工作是我的，家是我们的，你妈是你妈。”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你他妈说什么？”我彻底被激怒了，“我妈就是你妈！你嫁给我，就得认！她现在病了，你就该在床前伺候！这是你的本分！”

于是，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我用离婚威胁她，以为能像以前无数次争吵一样，让她妥协。可我没想到，她会说出那句让我如遭雷击的话。

“……你先去问问你妈，三年前，我小产大出血，为什么她把门反锁，说我是装的？”

三年前？小产？我脑子飞速旋转，记忆的碎片开始拼凑。

三年前，雅静确实怀过一个孩子，那时候我们刚结婚两年。我记得当时我正在外地跟一个大项目，一去就是三个月。期间雅静给我打电话，说她怀孕了，我高兴坏了，让她好好养着，等我回来。可后来，没过多久，她又打电话给我，声音很虚弱，说孩子没了。

我当时心疼得不行，也顾不上问太多细节，只以为是意外。等我项目结束回家，雅静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人变得沉默了很多。我问她孩子是怎么没的，她只是淡淡地说，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妈也在旁边附和：“都怪她自己不小心，现在的年轻人，就是金贵，走个路都能摔跤。”

我当时信了，还安慰雅静，说孩子以后还会有。这件事，就这么被我埋在了心底。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妈的话，更没有想过，这背后竟然藏着这样一段让我不寒而栗的往事。

看着雅静冰冷的眼神，我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客厅里，躺在护理床上的我妈，脸色变得煞白，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不可能……我妈不是那样的人……”我喃喃自语，与其说是在反驳雅静，不如说是在说服我自己。

雅静冷笑一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音频文件。

“你听听吧。”

手机里，先是传来雅静虚弱又带着哭腔的声音，那是三年前的她：“妈，我求求你了，开开门，我肚子好疼，流了好多血……求你送我去医院……”

紧接着，是我妈冯桂芬尖酸刻薄的声音，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大半夜的嚎什么丧！城里女人就是矫情，怀个孕哪有那么多事？不就是想偷懒不做家务吗？我告诉你许雅静，别跟我来这套，我当年怀着振华，临生的前一天还在下地干活呢！赶紧给我睡觉去，别耽误我休息！”

然后是门被反锁的“咔嗒”声，和雅静绝望的哭喊和拍门声。

录音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的母亲。

“妈……这是真的吗？”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妈冯桂芬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那是……我以为她是装的……我不知道那么严重……”

“不知道？”雅静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在我面前哭得如此伤心，“我跪在地上求你，门板都快被我拍烂了，你说你不知道？后来要不是邻居张阿姨听到动静不对，踹开门把我送去医院，我连命都没了！医生说，如果再晚半个小时，我就大出血休克了！冯振华，这些，你妈告诉过你吗？”

“她只告诉你，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她只告诉你，没了一个孩子没什么大不了。她甚至在你回来后，当着我的面说，幸亏掉的是个丫头片子，不然以后还得花钱嫁出去！”

雅静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拳，打得我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那次小产后，雅静对我妈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她再也不愿意和我妈同住一个屋檐下。我这个自以为是的丈夫，这个自以为是的儿子，原来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我一直以为是雅静变了，变得冷漠，变得不孝。原来，是我妈，用她那双看似操劳的手，亲手掐死了雅静对这个家最后一丝温情，也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

而我，这个愚蠢的男人，不仅没有察觉到妻子的痛苦，还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用“孝道”和“本分”去绑架她，逼迫她去面对那个曾经差点害死她和她孩子的人。

“我妈就是你妈？”我嘴里反复咀嚼着自己说过的话，只觉得无比讽刺。我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我妈把她当过儿媳妇吗？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我妈伸出过援手吗？没有，只有冷漠和恶毒。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雅静面前，眼泪决堤而出：“雅静……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我不是人……”

雅静没有扶我，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有悲哀，有失望，却没有了恨。或许，当一个人心死的时候，连恨都觉得多余。

“冯振华，婚，我不离了。”她擦干眼泪，声音恢复了平静，“但从今天起，这个家，我们得重新过。你妈，我不会再管。你可以请护工，也可以送养老院，费用我跟你一人一半。但如果你非要让她住在这里，那我走。”

说完，她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第二天，我请了假，联系了一家本地最好的康复养老院，亲自把我妈送了过去。一路上，我妈哭哭啼啼，骂我是不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一句话都没说，心里一片麻木。

把她安顿好后，我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我给雅静发了条信息：妈已经送去养老院了。对不起。

过了很久，她才回了两个字：收到。

我知道，有些伤痕，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愈合。我和雅静的婚姻，就像一个摔碎后又被勉强粘起来的花瓶，布满了裂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分崩离析。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理所当然的“我妈就是你妈”。想让儿媳把你当亲妈，你得先拿出当亲妈的样子来。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用真心换真心，用冷漠，就只能换来更深的冷漠。这个道理，我用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和一段濒临破碎的婚姻才换来，代价，太大了。

来源：京京是宝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