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最近笔者近期查阅史料还有跟大家的讨论,对这段历史又有了新的认识,从太平天国安庆之战中找到了一些新的角落,开始读我也感觉大过错就在李秀成,然而非也。
最近笔者近期查阅史料还有跟大家的讨论,对这段历史又有了新的认识,从太平天国安庆之战中找到了一些新的角落,开始读我也感觉大过错就在李秀成,然而非也。
长期以来,史学界谈及太平天国安庆保卫战的失败,也是多将核心责任归咎于忠王李秀成“消极避战、漠视全局”,甚至引用曾国藩忠逆不前,的奏折作为铁证。
但翻阅《太平天国史》、《太平天国文书汇编》及湘军将领的书信奏折后会发现,这种“一股脑都抛给李秀成”的叙事既简化了历史复杂性,也忽略了战役背后湘军的战略布局、太平军的统筹失灵与权力结构困境。
安庆保卫战的溃败,是湘军“铁三角”战略闭环、太平军“派系利益凌驾全局”、天京没有指挥能力共同作用的结果,李秀成有其现实考量,陈玉成亦非全忠全勇,将失败单一归因于某一人,实则偏离了历史真相。
咸丰十年(1860年)春夏,太平天国二破江南大营,攻克苏州、常州等苏南富庶之地,一时间粮饷充盈,士气大振,看似迎来军事生涯的“最后巅峰”。
但此时西线的安庆,已被湘军锁定为“灭天国之关键”曾国藩在《复陈统筹全局折》中直言:“安庆一军,目前关系淮南之全局,将来即为克服金陵之张本”。
这句话不仅是曾国藩的战略判断,更成为湘军上下的行动纲领;而太平军决策层却在胜利的迷雾中陷入分歧,派系间的地盘争夺与战略博弈,为后续溃败埋下伏笔。
湘军的安庆战略,经曾国藩与胡林翼反复磋商,最终形成“江北攻坚、湖北策应、皖南牵制”的三大集团,每一部都紧扣“围死安庆、消耗太平军主力”的核心目标,且通过高频书信保持协同,形成严密的战略闭环。
由曾国藩之弟曾国荃统领,兵力约1.3万人,均为湘军精锐。曾国荃抵达安庆城外后,并未急于攻城,而是创造性地开挖“内外双重壕沟”:内壕深一丈五尺、宽二丈,内侧筑土墙,专门阻截城内守军突围;外壕规格略小,外侧设鹿角、竹签,用于抵御太平军援军。
这种“以守为攻”的战术,精准击中太平军“援军多、守城弱”的特点,只要围住安庆,太平军必然会派主力来救,湘军便可在壕沟外以逸待劳。
同时,杨载福(后改名杨岳斌)率领的湘军水师沿长江布防,封锁安庆上下游的水上通道,彻底切断城内粮饷与外援,将安庆变成“孤岛”。
曾国荃在给曾国藩的信中得意地说:“濠沟既成,贼若来援,必死于我炮之下;贼若不援,安庆必困死城中”。
由胡林翼坐镇太湖老营指挥,兵力约1万人,包括成大吉、金国琛等悍将。
这支力量承担两大职责:一是守护湘军的“粮饷基地”武昌,当时湘军70%的粮米、军饷来自湖北,武昌若失,围攻安庆的湘军将不战自溃。
二是作为“机动预备队”,一旦太平军援军主力来攻,便迅速驰援曾国荃,或从侧面袭扰太平军后路。
后来陈玉成率援军攻安庆时,胡林翼果然调金国琛部从侧面夹击,让太平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由曾国藩亲率,驻守祁门,兵力约8000人,主力为张运兰的“老湘营”与鲍超的“霆军”。这支力量表面响应清廷“援浙”诏令,实则承担“牵制苏南太平军”的核心任务。祁门卡在苏南与安庆之间,东可阻太平军从浙江入皖,南可防江西太平军北上,恰好能牵制李秀成、李世贤的江南主力。
曾国藩在给胡林翼的信中坦言:“祁门虽险,然扼江浙入皖之冲,秀成若援安庆,必过此地,我军可牵其后腿”。
这三大集团虽分散三地,却通过书信保持每日沟通,曾国藩与胡林翼几乎每日互寄书信分析态势,曾国荃每三日汇报围城情况,形成“信息共享、协同作战”的体系,远非太平军“各自为战”可比。
杨秀清死后再无统筹决策,天京指挥混乱,二破江南大营后,太平军内部关于“下一步战略”的分歧,本质是“派系利益”与“天国全局”的冲突,而洪秀全的权力失衡,让这种分歧无法调和。
英王陈玉成与忠王李秀成的东征之争,更暴露了诸王“抢占地盘”的深层诉求,可以理解手下都有兵,吃喝都需要资源,天京方面又不会辖制,各自为战,各自为政。
与陈玉成掌控皖北大片区域不同,李秀成在皖南的势力范围实则有限,桐城是其核心地盘,早在咸丰七年枞阳会议后,李秀成便率军驻守桐城,与陈玉成协作巩固皖北边防,这里既是他起家的根基,也是拱卫安庆的北门户 。
后来就安庆一定是没有陈玉成积极,但你要想每个人的责任是不同的。
1860年5月,二破江南大营后,陈玉成与李秀成奉命督师东进,仅用五十天便攻占苏南大部州县,新建苏福省。
但东征过程中,两人已显露地盘争夺的苗头:李秀成主攻苏州、无锡等核心富庶区域,意图将苏南打造成自己的根据地;陈玉成则率军抢占常州、丹阳,并派部将黄文金攻打江阴,试图在苏南东部拓展势力范围。
据《太平天国史》考证,当时陈玉成在常州召集部将会议,明确提出“苏常乃膏腴之地,得之可固皖北后路”,其将苏南视为“补充皖北根据地”的意图十分明显。
李秀成对此极为警惕,暗中派陈坤书驻守吴江、嘉兴,形成对陈玉成部的牵制。
这种地盘争夺并非个例。天京事变后,诸王多以“保住自己的根据地”为首要目标,全局意识早已淡薄。
但李秀成对安庆的安危并非视而不见,作为桐城守将,他深知安庆与桐城“唇亡齿寒”的关系,安庆若失,桐城必然难保。
因此,在安庆被围初期,他便派出自己的女婿黄金爱及桐城守将率军驰援 。
黄金爱虽属李秀成系统,不归陈玉成直接调遣,但在洪秀全“调拨旌旗归玉胞”的诏旨下,仍率部前往安庆城北集贤关助战,后来在陈玉成撤退时还承担了断后重任,与湘军多隆阿部激战,最终折损千余人后才突围逃回桐城 。
东征期间,陈玉成曾计划率军南下嘉兴,进一步扩大在苏南的影响力,却因李秀成部的暗中阻挠未能成行,双方险些爆发冲突。
罗尔纲在《太平天国史》中记载,当时李秀成致信洪秀全抱怨:“英王欲争嘉兴,若遂其愿,苏福省将无宁日”,而陈玉成则反诉“秀成专擅苏南,不容他人染指”。
最终,洪秀全采纳洪仁玕的“折中方案”:先让李秀成、李世贤巩固苏浙,陈玉成回防皖北,待苏浙稳定后再合力西征。
这一决策看似“兼顾全局”,实则错失了救援安庆的最佳窗口期,当太平军在苏南迁延至十月时,曾国荃的壕沟已挖到安庆城墙脚下,城内守军每日只能以草根、树皮为食。
然查询史料更关键的是,陈玉成在东征后对救皖的积极性并未显著提升,直到八月枞阳失守(安庆通往皖北的粮道被切断),他才真正意识到安庆危急,转而全力筹备救援,而这正是其“先顾地盘、后救全局”心态的直接体现。
李秀成的态度则更为复杂:他并非“反对救皖”,而是“不愿以牺牲苏浙为代价救皖”。
李秀成在《自述》中坦言:“苏浙新定,民心未附,且粮饷全靠此地供给,若抽重兵西援,李鸿章淮军与常胜军必来攻”。
这种考量并非全无道理,当时太平天国的粮饷有七成来自苏浙,但他将“保苏浙”与“救安庆”完全对立,忽视了“西征武昌、围魏救赵”的可能性,为后续战略失误埋下隐患。
咸丰十年八月,洪秀全正式颁布西征诏令,核心战略是“陈玉成率北路军从皖北西进,李秀成率南路军从皖南入赣,次年三月会师武昌,逼迫湘军回援”。
这一战略清晰:武昌是湘军的粮饷基地,且兵力空虚(当时仅3000绿营防守),若太平军攻克武昌,围攻安庆的湘军必然分兵回救。
从理论上看,这是破解湘军“围点打援”的最佳方案,胡林翼在得知太平军西征后,急得呕血不止,甚至下令调李续宜部回援武昌。
但太平军两大主力的行动偏差,让“围魏救赵”沦为泡影,陈玉成不知李秀成在干啥,李秀成也不知道陈玉成在哪里。
陈玉成的北路军是西征的“主力”,初期进展完全符合预期,甚至一度逼近武昌,却因列强干涉与“等待会师”的顾虑,最终功亏一篑。
咸丰十年八月中旬,陈玉成率3万余人从桐城出发,沿皖北西进,十月联合捻军龚得树部突破六安防线。捻军与太平军此时是同盟关系,龚得树部的加入让陈玉成兵力增至4万余人。
十一月,太平军攻克黄州(今湖北黄冈),距武昌仅百里之遥,武昌城内顿时陷入混乱:粮台总办阎敬铭因无兵可调欲上吊自尽,湖广总督官文悄悄将家眷送往荆州。
此时的陈玉成,只要挥师南下,武昌指日可下。
但就在这个关键节点,英国驻上海领事巴夏礼突然抵达黄州,以“保护汉口通商口岸”为由进行干涉。
巴夏礼威胁道:“武昌为清朝重镇,汉口为英国通商之地,太平军若进攻武昌,必损害英国利益”。
陈玉成缺乏外交经验,对列强的“武装干涉”心存畏惧,同时又迟迟未见李秀成南路军的踪影,按照约定,李秀成应在三月会师武昌,此时已近十二月,南路军仍在江西境内。
陈玉成担心自己独自攻城后,会被回援的湘军包围,最终做出致命决策,率主力东返安庆,仅留赖文光率数千人驻守黄州。
西征攻打安庆后方的武昌,这个决策是后期洪秀全比较英明的一个战略了,可是临门一脚还是撤退了。
这一撤退彻底断送了西征的希望。胡林翼得知陈玉成东返后,立即取消调李续宜部回援武昌的命令,转而将其调往安庆外围。
“英王勇而寡谋,临机不决,既畏列强之威,又疑友军之迟,终失武昌,安庆之围遂不可解”。
李秀成对西征的态度,始终带着“保苏浙”的顾虑,但他并非“消极抗命”从入赣招兵的积极性来看,他对西征本身并非抵触,只是不愿“为救安庆牺牲苏浙”,这种矛盾心态导致行动迟缓。
咸丰十年十月,在洪秀全“如不遵诏,国法难容”的严令下,李秀成终于从苏州起兵,率5万余人西征。
但他并未直接从皖南入赣,而是绕道浙江严州与李世贤部会合,理由是“苏浙士兵多不愿远征,唯有入赣招兵,方可补充兵力”。事实证明,李秀成的“入赣招兵”成效显著:四个月内招收饥民十余万,兵力从5万扩充至20万。
但这种“招兵优先”的策略,让他延误了西进时机,直到四月才率部进入湖北,此时陈玉成早已东返,武昌清军也已做好防备。
即便如此,李秀成仍有机会改变战局。咸丰十一年四月,其前锋抵达距武昌仅80里的金牛镇,武昌守军仅有5000余人。
但李秀成此时得知两个消息:一是陈玉成在安庆外围激战损失惨重,二是李世贤在浙江攻克杭州,苏南将领请求回援抵御李鸿章淮军。
在“救安庆”与“保苏浙”的抉择中,李秀成最终选择了后者,以“新招之兵不愿远离家乡”为由东撤。
《李秀成致洪秀全书》中,他解释道:“苏浙乃天国财赋之地,若失之,全军无食,安庆亦难久守”。
这一解释虽有现实考量,却也暴露了他“局部利益优先”的局限。
在西征军与湘军周旋的同时,皖南祁门地区出现了足以改写战局的“天赐良机”曾国藩亲率的皖南牵制集团,兵力仅8000人,且3000人分守外围据点,祁门大营实际兵力不足5000人。
当时太平军在皖南集结了刘官芳、古隆贤、李世贤等部共十余万人,若能集中兵力猛攻祁门,生擒或击毙曾国藩,湘军必然群龙无首。但太平军的“统筹失灵”与“情报缺失”,让这一机会白白流失。
不设统帅导致各自为战,太平军在皖南的兵力虽多,却始终无法形成合力,根源在于洪秀全的“权力制衡”策略天京事变后,他对异姓王极度不信任,刻意不设皖南战场全权统帅,让不同派系将领分领兵权,相互牵制。
咸丰十年十月,刘官芳率2万余人突破羊栈岭,距祁门大营仅60里,曾国藩以为必死,写下第一封遗书。
此时祁门大营兵力空虚,若刘官芳趁势猛攻,祁门必破。
但与刘官芳素有矛盾的古隆贤,在休宁被湘军少量兵力击退后果断擅自撤退,不愿为刘官芳的胜利“做嫁衣”。
古隆贤的撤退导致刘官芳部陷入孤军深入,鲍超率“霆军”从侧面突袭,太平军损失惨重。
事后,洪秀全非但未追究古隆贤责任,反而对两人各赏白银千两,这种“无原则调和”彻底破坏了战场纪律。
此后,太平军在皖南更陷入“各自为战”:刘官芳守西部,古隆贤守南部,李世贤一心东进浙江,各部几乎没有配合。
咸丰十年十一月,李世贤率4万大军攻克徽州(今安徽歙县),此地距祁门仅40里,是曾国藩粮道的关键节点,徽州一失,祁门大营粮饷供应立即陷入困境,曾国藩在日记中写道:“徽州失,粮道断,军中仅存粮十日”。
此时李世贤只要率部北上,曾国藩必成瓮中之鳖。
但李世贤却在徽州停留三日,随后率军东进浙江。
究其原因,一是接到李秀成“东进杭州,扩大苏浙根据地”的密令,二是误以为祁门仅有湘军偏师驻守,不值得动用主力。
直到咸丰十一年正月,李世贤才得知“曾国藩仍在祁门且处境艰难”,但此时他已在浙江攻克金华,不愿放弃既得利益,仅派少量兵力进攻景德镇,最终被左宗棠楚军击退,彻底放弃进攻祁门的计划。
太平军始终未能掌握曾国藩的核心情报,根源在于天京事变后杨秀清的“啰查馆”解散,该机构负责情报工作,事变后被并入天王府卫队,专业侦察人员大量流失。
咸丰十年十二月,杨辅清部俘虏湘军粮台官员王某,却未审讯便将其处决;咸丰十一年二月,古隆贤部捕获曾国藩的求救信使,竟轻信其“曾帅已移驻安庆”的谎言,将其释放。
反观湘军,通过“乡勇探报”“俘虏审讯”等多种方式实时掌握太平军动向,这种“情报优势”让湘军总能做出正确决策。
所以这些问题都是李秀成解决不了的。
咸丰十一年四月,安庆战场进入白热化阶段:曾国荃的内壕已挖到城墙脚下,城内守军粮尽,守将叶芸来多次突围求救均被击退。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洪秀全从天京发来充满宗教色彩的诏旨,以“梦兆”干预军事决策,彻底打乱了太平军的反攻计划,成为压垮安庆的最后一根稻草。
二次西征期间,洪秀全确曾将自己的梦境转化为官方诏旨颁布,这一记载见于太平天国庚申十年九月十五日发布的《天王打死六兽梦兆诏》,原件抄本现仍存于伦敦图书馆 。
诏旨中详细记述:洪秀全在五更梦中偕二妇人同行,遇四只黄虎阻拦,他出手打虎时虎变人形,惊醒后再求天父降梦,又见四黄虎与二乌狗倒在一处,其中一乌狗未死,他再度将其打死,共诛灭六兽。
洪秀全坚信此梦是“天父示警,预示诛灭清妖”的吉兆,急令将诏旨昭告内外众臣,宣称“四虎尽杀开,普天臣民奏凯回,天堂路通妖虎灭,一统乾坤天排来” 。
此时太平军西征正陷入僵局,洪秀全不督责诸将推进战略,反而沉迷于解读“梦兆”,甚至要求将士以梦境为“精神武器”奋勇杀敌。
安庆外围,林绍璋,洪仁玕领着新兵来援,一接战就败退,外围其他人也接应不足,根本没人统筹。
到了安庆保卫战的决战阶段,洪秀全又颁布诏旨称:“奉天父上主皇上帝圣旨,朕蒙天父指引,见安庆、武昌皆有复地之兆,诸将当速攻安庆,以应天意”。
这道诏旨完全无视前线实况,当时陈玉成正准备休整部队,联合洪仁玕、黄文金等部制定“集中兵力攻湘军外壕”的稳妥计划。但洪秀全的诏旨严令“速攻安庆”,且声称“克复指日可待”,陈玉成不敢违抗“天父旨意”,被迫改变计划,仓促组织反攻。
太平军将领言“天王以天意指挥战事,如孩童戏耍,我等不知如何是好”
在洪秀全的严令下,陈玉成于咸丰十一年四月二十日率3万余人孤注一掷,进攻湘军外壕的核心据点集贤关。
但湘军已做好准备:曾国荃部署大量火炮,多隆阿率马队在侧翼埋伏,李续宜部在后方待命。太平军背负茅草冒着炮火冲锋,壕沟内尸积如山,曾国荃本人也被流弹击中左额仍坚持督战。
更致命的是,反攻暴露了赤岗岭的防御漏洞。此地由陈玉成麾下最精锐的“小左队”驻守,守将刘玱琳麾下3000人全为皖北子弟,作战勇猛。
但陈玉成将主力调往集贤关后,鲍超率“霆军”趁机猛攻,刘玱琳部全军覆没。
“小左队”的覆灭对太平军士气打击极大,陈玉成再也无力组织大规模反攻。
李秀成坦言:“玱琳一死,英王军力大损,安庆不复可救”。
咸丰十一年八月,安庆已陷入“人吃人”的绝境,叶芸来多次请求突围均被陈玉成拒绝他仍寄望于“天父庇佑”,等待洪秀全承诺的“援军”。
八月二十五日,湘军引爆地道炸药,安庆城墙被炸开30余丈缺口,湘军蜂拥而入。叶芸来率残部巷战至死,1.6万余名守军无人身还,李秀成的入成部队也是如此。
湘军入城后展开屠城,据《安庆府志》记载:“城中尸横遍野,血流入江,三日不绝;战前十余万居民,战后仅存三万余人”。
曾国藩幕僚赵烈文日记中写下“惨不忍睹,目不忍视”,承认了屠城事实。
陈玉成在城外目睹城破,率残部突围至庐州,从此一蹶不振。
然安庆失守的消息传到天京,洪秀全非但未反思失误,反而认为是“诸将未能应合天意”,下令将陈玉成、革职去王爵。
洪仁玕在被俘后回忆:“安庆破后,人心离散,精锐尽失,天国之势遂不可为”长江中游门户洞开,湘军从此可以顺江而下,直逼天京。
次年五月,陈玉成被叛徒苗沛霖诱捕遇害,年仅26岁。
长期以来,“李秀成消极避战导致安庆失守”的观点占据主流,但结合史料分析可知,这种“个人责任论”既不符合历史事实,也简化了战役的复杂性。
安庆保卫战的失败,是湘军“提前谋划”、太平军“制度溃败”、天京高层“毫无建树”共同作用的结果。
从湘军角度看,其“三路合围”布局严密,“围点打援”战术精准,且情报、粮饷、协同均远胜太平军,这种“体系优势”让湘军始终掌握战略主动权。
从太平军角度看,天京事变后“军师负责制”被破坏,天王的“集权与猜忌”导致权力分散,诸王以“保住地盘”为首要目标,陈玉成东征时的地盘争夺、李秀成对苏浙的过度依赖,都是“派系利益凌驾全局”的体现,即便李秀成派出女婿黄金爱与桐城守将增援安庆,也难以弥补战略决策的缺失。
而天王以“六兽梦兆”这类宗教幻象干预军事决策,毫无作用,更让太平军在关键时刻错失良机。
从个人角度看,李秀成有“保苏浙”的现实考量,却在进攻武昌的机会面前退缩;陈玉成虽有救皖决心,却在黄州关键节点犹豫,且东征时同样抱有抢地盘的私心;天京方面则是“根本责任人”,其战略摇摆与宗教迷信彻底打乱了部署。
安庆保卫战的悲剧,本质是天京的“先天局限”,也可以说是天王一人:缺乏长远战略眼光、稳定权力结构与理性决策机制。
这场战役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太平天国从鼎盛走向衰落的必然,即便没有李秀成的“局部考量”,没有陈玉成的“临机不决”,只要其“制度溃败”的根源不解决,安庆的失守也只是时间问题。
历史研究的意义,在于从复杂史实中提炼规律,而非简单追究个人责任。
跳出“李秀成是否消极避战”的争论,我们才能真正理解:一个政权若想长久,必须有严密的战略布局、稳定的制度体系与理性的决策机制,否则即便拥有一时的军事优势,最终也难逃失败的命运。
来源:读史工程人FFSQ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