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怀孕,24岁的小姨子来照顾,半夜她摸进我房间:姐夫我怕黑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28 10:32 1

摘要:直到很多年后,当我们的女儿缠着我问,为什么家里所有走廊的夜灯都从不熄灭时,我才终于能坦然地看着妻子的眼睛,笑着告诉孩子,那是在守护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爱与恐惧的秘密。

直到很多年后,当我们的女儿缠着我问,为什么家里所有走廊的夜灯都从不熄灭时,我才终于能坦然地看着妻子的眼睛,笑着告诉孩子,那是在守护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爱与恐惧的秘密。

那道彻夜不熄的昏黄光晕,早已成为我们家不成文的规矩。它源自我生命中最压抑、最困惑,也最终最让我感到庆幸的一个夏天。在那漫长的几十个日夜里,我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杂技演员,一边是怀孕的妻子和即将降临的幸福,另一边是小姨子深夜闯入我房间带来的巨大恐慌与不解。我无数次怀疑、猜测,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却从未想过,那句“姐夫我怕黑”的背后,藏着一个如此沉重,足以改变我们所有人的童年往事。

但要说清这一切,还得从那个闷热的六月,小姨子林晓然拖着行李箱,第一次站在我们家门口那天说起。

第1章 不速之客

“建军,快来搭把手,晓然到了!”

妻子林晓静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怀孕后期特有的、略带喘息的喜悦。我赶紧放下手里的图纸,从书房冲了出去。

门口,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的年轻女孩正费力地把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往屋里挪。她就是我的小姨子,林晓然,今年刚满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工作刚一年。她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脸颊被六月的太阳晒得红扑扑的,看见我,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

“姐夫!”她喊得清脆响亮。

“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当搬家呢?”我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入手沉甸甸的,差点闪了我的腰。

“那可不,奉我姐的圣旨,前来常驻,装备必须齐全。”晓然一边说,一边换上拖鞋,径直走到沙发边,一把抱住挺着大肚子的晓静,“姐,想死我了!你看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像个大气球。”

晓静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背:“就你嘴贫。快去洗把脸,一身汗。建军,给晓然倒杯水。”

这就是我们家的日常,平凡而温馨。我和晓静结婚三年,感情一直很好。她是那种温婉如水的女人,说话总是轻声细语,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而我,陈建军,一个普通的建筑设计师,每天过着画图、跑工地、回家的三点一线生活。我们最大的期盼,就是晓静肚子里这个即将满八个月的小生命。

随着预产期临近,晓静的孕期反应越来越严重,晚上腿抽筋,白天腰酸背痛,连弯腰穿鞋都成了奢望。我工作忙,经常加班,实在分身乏术。两边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们不想让他们跟着操劳。商量来商量去,晓静提出了让妹妹晓然来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对于这个提议,我起初是有些犹豫的。倒不是信不过晓大姨子,只是觉得一个年轻女孩,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把她绑在家里照顾孕妇,有点委屈她。而且,家里突然多一个人,总归有些不便。

但晓静坚持说:“晓然跟我不一样,她手脚麻利,又会做饭。再说,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工作也不太顺心,正好让她过来散散心,我们还能省一笔保姆费,一举两得。”

话说到这份上,我便不再反对。晓然的工作确实不怎么如意,刚毕业进的小公司,天天加班,工资却不见涨,前阵子听她说正琢磨着辞职。

就这样,晓然辞掉了工作,“全职”搬进了我们家。我们把朝南的那间次卧收拾了出来,换上了新的床单被套。晓然的到来,像一阵清新的风,瞬间给这个略显沉闷的家注入了活力。

她确实能干。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唤醒。晓然已经熬好了小米粥,蒸了包子,还拌了个爽口的小凉菜。晓静闻着味儿就食指大动,胃口比平时好了不少。

“姐夫,快尝尝我的手艺,比我姐强多了吧?”晓然得意地朝我扬扬下巴。

我笑着点点头:“确实不错,以后家里的伙食标准要提高了。”

晓静在一旁嗔怪道:“有了妹妹忘了媳妇儿。”

一时间,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接下来的日子,晓然把晓静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变着花样做营养餐,陪晓静散步,给她讲网上看到的笑话。有时候我加班回来晚了,总能看到桌上留着温热的饭菜,旁边贴着一张便签,上面画着一个笑脸,写着:“姐夫辛苦啦,快吃饭!”

我打心底里感激这个小姨子。她性格开朗,像个小太阳,有她在,晓静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我们三个人,仿佛提前进入了某种温馨的家庭模式,充满了对新生命降临的期待。

我甚至开始庆幸当初同意了晓静的决定。我觉得,这或许是这个夏天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然而,我并不知道,这份看似完美的和谐,很快就会被一种诡异而难言的氛围所打破。那份不安,始于一个极其普通的夜晚。

那天我赶一个项目的设计稿,在书房忙到很晚。等我回到卧室时,晓静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我怕吵醒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躺在她身边。或许是白天太累,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极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咔哒”声,将我从沉睡中惊醒。

作为设计师,我对声音和空间的变化异常敏感。那声音,是卧室门锁舌被轻轻旋开的声音。

我瞬间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咚咚”地狂跳起来。

家里进了贼?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晓静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万籁俱寂。我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房间里家具模糊的轮廓。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一个瘦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我的头皮瞬间炸开,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我下意识地想去摸床头的台灯,但又怕惊动对方。晓静还在熟睡,我不能让她受到任何惊吓。

那个人影在门口站定了几秒钟,似乎在适应黑暗。然后,他(她?)朝着我的方向,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了过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运转。是直接开灯大喝一声,还是等他靠近再动手?

就在我准备奋起反击的瞬间,那个身影在我床边停了下来。借着月光,我看清了那张脸。

是晓然。

她穿着一身棉质的睡衣,长发披散着,脸上没有了白天的活泼笑意,取而代ed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恐惧与茫然的表情。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戒备和紧张瞬间被巨大的困惑所取代。

她想干什么?半夜三更,跑到我和她姐姐的房间里来?

我僵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诡异的一幕。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躺着的方向。黑暗中,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投来的视线,冰冷而又……无助?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快要憋不住,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她突然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带着哭腔的颤音,轻轻地开了口。

“姐夫……”

“我怕黑。”

第2章 无法安睡的夜晚

那句“我怕黑”,像一根细小的针,瞬间刺破了卧室里紧绷到极致的空气。

我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是完全空白的。我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听起来像小孩子撒娇一样的理由。

怕黑?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会因为怕黑,在半夜摸进自己姐姐和姐夫的房间?

荒唐,太荒唐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她在开玩笑,或者是在梦游。可她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睡意,只有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

“晓然?”我压低声音,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我不敢太大声,生怕吵醒旁边的晓静。

她像是被我的声音惊了一下,身体微微一颤,然后又往床边靠近了一步。

“姐夫,”她的声音依然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睡不着,房间里太黑了,我一个人害怕。”

我从床上缓缓坐起来,动作尽量放缓,以免引起更大的动静。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我觉得这事儿实在太离谱了;另一方面,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又没办法立刻说出什么重话来。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只能找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她摇了摇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个轻微的弧度。“没有,我就是怕。一关灯,就觉得屋子里有东西,心里发慌,睡不着。”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让她回自己房间?看她这样子,估计是不会听的。让她留在这里?这更不可能!

“你房间的灯坏了吗?可以开着灯睡。”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像一个关心妹妹的兄长。

“不行的,”她立刻否决了,“开着灯也睡不着,光太亮了。而且……而且还是很害怕。”

我彻底没辙了。这算什么逻辑?关灯怕黑,开灯怕亮。

卧室里的气氛变得愈发尴尬和诡异。她就那么站在床边,像个迷路的孩子。我坐着,晓静睡着,我们三个人构成了一幅极其不协调的画面。

“要不……我去客厅睡吧。”她突然小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征求我的同意,“客厅的窗户大,能透进来一点外面的光,可能……可能会好一点。”

我心里咯噔一下。让她一个女孩子去睡客厅的沙发?这要是让晓静知道了,肯定会怪我没照顾好她妹妹。

“别,沙发那么硬,怎么睡。”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这话,听起来像不像一种默许?

果然,她听完,脸上露出一丝微弱的希冀:“那……那我怎么办啊,姐夫?”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晓静醒过来,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这样,”我思索片刻,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先回房间,把床头灯开着。我去书房,把书房的门打开,客厅的灯也开着,这样光能照到走廊,你房间的门也别关严,留条缝,能看到外面的光,应该就不会那么黑了。行吗?”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周全的办法了。既能让她房间里有光,又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待在黑暗里,同时也维持了我们之间应有的距离。

晓然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我的建议。过了几秒钟,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得到她的同意,我如释重负。

我看着她转身,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一步一步挪回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我没有立刻躺下,而是披上衣服,也跟着出了卧室。

我先去晓然的房间门口看了一眼,她果然把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床头灯昏黄的光。然后我走到客厅,打开了墙壁上那盏最小的夜灯,又把书房的门完全敞开。做完这一切,我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

躺回床上,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晓静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建军,你去哪儿了?”

“没,上个厕所。”我含糊地应付过去。

她“嗯”了一声,很快又睡熟了。

可我却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晓然站在我床边的那个画面,还有她那句“姐夫我怕黑”。

这件事太不正常了。

我试图为她的行为找理由。也许是她刚换了新环境,不适应?也许是她最近工作不顺,压力太大,导致情绪脆弱?或者,这只是她吸引人注意的一种方式?毕竟,她从小就被父母和姐姐宠着,或许有些娇气。

但无论哪种理由,都无法完全解释她行为的怪异之处。一个成年女性的“怕黑”,竟然会严重到这种地步吗?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晓然已经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忙碌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昨晚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姐夫,早啊!昨晚睡得好吗?”她端着一盘煎蛋从厨房走出来,语气轻快得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我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异样,但什么都没有。她还是那个活泼开朗、体贴能干的小姨子。

“还行。”我含糊地回答,拉开椅子坐下。

晓静也起床了,揉着眼睛走到餐厅:“哇,今天早上这么丰盛啊。晓然你真是太能干了,建军,你看看,我都快被你小姨子惯坏了。”

“那你就好好享受。”我笑了笑,把话题岔开。

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在公司画图的时候,好几次都走了神。昨晚的场景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找晓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谈?问她“你昨晚为什么跑我房间来”?如果她矢口否认,或者又用“怕黑”来搪塞,我该怎么办?万一我们的谈话被晓静听见,又该如何解释?晓静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受任何刺激。

思来想去,我决定再观察观察。也许,这真的只是一个偶然事件。

然而,我终究是太天真了。

当晚,我特意在书房多待了一会儿,等到快十二点才回房。进屋前,我还特意去客厅看了一眼,把走廊的灯都开着。我想,这样总该万无一失了吧。

然而,凌晨两点多,当我睡得正沉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猛地惊醒,睁开眼,那个瘦削的身影,再一次,分毫不差地站在我的床边。

和昨晚一模一样的站姿,一模一样的表情,甚至连睡衣都没换。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这已经不是偶然了。这绝对是有意的!

我强压着怒火,从床上坐起来。这一次,我没有再像昨晚那样小心翼翼。

“晓然,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沙哑,但依然控制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范围内。

她似乎被我严厉的语气吓到了,肩膀缩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

“姐夫……我……”她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和你姐的房间?”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我知道……”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可是我真的害怕……我试过了,开着灯也害怕,留着门缝也害怕……我一闭上眼睛,就觉得有东西在床底下,在衣柜里……我不敢一个人待着。”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张年轻的脸庞写满了真实的恐惧。

看着她哭,我心里那股火气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重的无力感。

我该拿她怎么办?

打不得,骂不得,赶又赶不走。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我身边的晓静,突然动了一下。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第3章 紧锁的房门

晓静只是翻了个身,嘴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又沉沉睡去。

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半寸,但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晚要是被晓静撞见,后果不堪设想。一个孕妇,半夜醒来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妹妹在卧室里拉拉扯扯,这画面光是想象一下,就足以引发一场家庭地震。

我必须立刻、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你先出去。”我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晓然说,同时用眼神示意门口的方向。

晓然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似乎还想说什么。

“出去!”我加重了语气,声音里透出前所未有的严厉。

她被我彻底镇住了,身体瑟缩了一下,终于不再坚持,默默地转过身,像个游魂一样飘出了房间。

我立刻下床,走到门口,将卧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了。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那把小小的锁,仿佛一道坚固的屏障,将我和门外那个诡异的世界隔离开来。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门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因为高度紧张而有些发软。

回到床上,我却再也无法入睡。

锁上门,只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物理隔绝。但真正的问题,那个盘踞在我心头的巨大疑团,却像一个越吹越大的气球,几乎要将我的理智撑爆。

晓然到底是怎么了?

一个正常的女孩,绝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行为。她的“怕黑”,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畴,更像是一种……病态的偏执。

可白天,她为什么能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那种阳光开朗,那种体贴周到,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如果是在演戏,那她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可她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各种猜测纷至沓沓。

难道她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立刻掐灭了。不可能。我和晓然虽然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但平时交流并不算多。她来之前,我们一年也见不了几面。我们之间,除了亲情,没有任何暧昧的土壤。更何况,她明知道她姐姐怀着孕,怎么可能动这种歪心思?这不符合人性,也不符合她的性格。

那是为了什么?恶作剧?报复?还是……她真的有某种心理疾病?

我越想越觉得头痛。我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在不和晓静沟通的前提下,我根本无法解开这个谜。

可我能和晓静说吗?

“老婆,妹最近总半夜跑到咱们房间来,说她怕黑。”

这话我怎么说得出口?晓静听了会怎么想?她会相信妹妹只是单纯的“怕黑”,还是会立刻对我和晓然的关系产生怀疑?无论哪种结果,对一个孕妇来说,都是沉重的精神负担。

我不能冒这个险。

那一夜,我就在这样反复的煎熬和思索中,睁着眼睛直到天色微明。

第二天早上,餐桌上的气氛明显不对了。

晓然的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桃子,低着头,默默地喝着粥,一言不发。晓静显然也察觉到了异样。

“晓然,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肿?昨晚没睡好?”晓静关切地问。

晓然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抬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是不是想家了?还是住在这里不习惯?”晓静追问道。

“没有,姐,我挺好的。”晓然的声音闷闷的。

我埋头吃着早饭,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我能感觉到,晓然的视线偶尔会飘向我,带着一丝委屈,一丝幽怨,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而晓静的目光,则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逡巡,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她是个敏感的女人,家里的气氛稍有不对,她立刻就能察觉。

“建军,你昨晚是不是说晓然了?”晓静突然把矛头转向了我。

我心里一惊,差点被嘴里的包子噎住。我连忙摆手:“没有,我怎么会说她。”

“那你们俩今天怎么都怪怪的?”晓静皱起了眉头,“晓然,你告诉姐,是不是姐夫欺负你了?”

“没有,姐,真没有。”晓然连忙否认,声音却越说越小。

她越是这样,晓静就越是怀疑。

一顿早饭,吃得我如坐针毡。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拙劣的演员,在一个漏洞百出的剧本里,被迫扮演一个心怀鬼胎的角色。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早饭,我逃也似的冲出了家门。

在去公司的路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种猜忌和沉默,迟早会毁了这个家。我必须找晓然谈一次,一次严肃的、彻底的谈话。哪怕会撕破脸,也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我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早点下班回家。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工地上出了点状况,一个关键的结构数据出了问题,我必须立刻赶过去处理。等我把所有问题都解决完,再开车往家赶,天已经完全黑了。

路上又堵车,等我回到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客厅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晓静和晓然的房间都关着门,看样子是已经睡了。

我换了鞋,蹑手蹑脚地走向卧室。

就在我的手即将碰到卧室门把手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就在晓然房间的门口,地板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走过去。

是晓然。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自己的房门外,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她的身体,在轻微地、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我昨晚锁上了自己卧室的门,却没想到,她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敢进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我的心头。有愤怒,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心疼。

我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

“晓然?”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和无助。

“姐夫……”她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我不敢进去……我不敢一个人……”

那一刻,我所有的愤怒和不解,仿佛都被她眼神里那份深不见底的恐惧给击碎了。

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能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娇气或者恶作剧了。

她,可能是真的病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建军,是你回来了吗?”

是晓静的声音。

我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第4章 崩溃的边缘

卧室的门开了,穿着睡衣的晓静扶着腰,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蹲在地上的我和蜷缩成一团、满脸泪痕的晓然时,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错愕。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晓静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完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最担心发生的一幕,终究还是发生了。而且是在这样一个最糟糕的时间,最糟糕的地点,以最糟糕的方式。

我站起身,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该怎么解释?说妹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自己房门口哭,因为她怕黑?这种话说出来,谁会信?

晓然也慌了,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擦着眼泪,语无伦次地说道:“姐,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就是……”

她“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释。

晓静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她没有大吵大闹,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却让我感到无比心悸的眼神,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来回扫视。

“陈建军,”她叫我的全名,声音冷得像冰,“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晓静,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却被她侧身躲开了。

“我不想听你说,”她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晓然,“晓然,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哭?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姐!姐夫没有欺负我!”晓然拼命地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关姐夫的事!”

“你自己的问题?”晓静冷笑一声,眼神里的失望和受伤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你自己的问题需要大半夜和我老公待在一起解决?林晓然,我怀孕了,我不是瞎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们三个人的心上。

空气凝固了。

晓然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晓静,嘴唇哆嗦着,脸色比纸还要白。

“姐……你……你不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晓静的声音也开始颤抖,眼圈泛红,“你们俩这几天一直眉来眼去的,当我是傻子吗?今天晚上,我等建军等到现在,他一回来,你们俩就……你们俩就……”

她的话说不下去了,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

我心痛如绞。我最害怕的就是伤害她,可到头来,还是让她受到了最深的伤害。

“晓静!你冷静点!”我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解释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晓然她……她最近有点不对劲,她说她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怕黑?”晓静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陈建军,你找借口能不能找个像样点的?她二十四了,不是四岁!怕黑?怕黑就要跑到你面前来寻求安慰吗?”

“我没有!”晓然突然尖叫起来,情绪彻底失控了,“我就是怕黑!我就是不敢一个人待着!我也不想这样!我控制不住!”

她一边喊,一边崩溃地蹲下身,双手抱着头,发疯似的摇着。

“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你们不要逼我……”

看着她几近崩溃的样子,我的心也揪成了一团。我知道,她不是在演戏。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晓静也被晓然的样子吓到了。她愣在原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妹妹,脸上的愤怒慢慢被担忧和困惑所取代。

“晓然……你……”

“姐,你别问了,求求你别问了!”晓然抬起头,满脸泪水地看着我们,“是我不对,我不该来这里,我不该给你们添麻烦。我明天就走,我马上就走!”

说完,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回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房间里,传来了她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晓静两个人,死一般的寂静。

晓静呆呆地站着,眼泪还在无声地流淌。她看着晓然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无措。

“建军……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尖锐,只剩下疲惫和沙哑。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把她揽进怀里。这一次,她没有再推开我。

“对不起,”我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艰涩,“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她真的只是……怕黑?”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不信,我觉得太荒谬了。但是这几天,她每天半夜都会跑出来,有两次甚至跑进了我们房间。昨晚我把门锁了,结果今天……就变成了这样。”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晓静,她可能真的出问题了。不是装的,她的那种害怕,很真实。我们……我们可能错怪她了。”

晓静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然后,她轻轻地推开我,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我。

“建军,”她说,“或许……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我愣住了:“你知道?”

她点了点头,眼神飘向晓然的房门,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神情,那是混杂着痛苦、悔恨和怜惜的表情。

“我们家,有一个秘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个……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的秘密。一个关于我和晓然,关于黑暗的秘密。”

第5章 被尘封的恐惧

晓静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夜灯,光线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晓然房间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独自舔舐伤口。

“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们家以前不住在城里,是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晓静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飘忽感。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她们姐妹俩是上小学的时候才跟着父母搬到城里来的。

“那件事,发生在我八岁,晓然六岁那年。”晓静的目光变得有些空洞,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夏天。

“那时候,爸妈要去镇上赶集,一去就是一整天。临走前,他们怕我们乱跑,就把我和晓然锁在了家里。乡下的老房子,你知道的,院子很大,门锁是那种很老式的横插的木栓,从外面一插,里面就打不开了。”

我的心,随着她的叙述,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那天下午,天变得很快,突然就下起了雷暴雨。天黑得像墨一样,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噼里啪啦’地响。我和晓然本来在屋里玩得好好的,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

晓静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手,她的手心冰凉,微微颤抖。

“家里的电线被雷劈断了,屋子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电光,把屋里的东西照出狰狞的影子。晓然当时就吓哭了,她死死地抱着我,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我比她大两岁,强撑着安慰她,说不怕,爸妈马上就回来了。可我自己也怕得要死。雨越下越大,雷声一个接一个,我们两个小孩子,被困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的黑屋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们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在那种恐惧里,时间变得毫无意义。晓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哭累了,就靠在我怀里抽噎。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滚烫,好像发烧了。”

“我抱着她,不停地拍她的背,跟她说话,让她不要睡着。我怕她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我一遍一遍地跟她说,‘晓然别怕,姐姐在呢,姐姐会保护你’。”

晓静的声音哽咽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后来,雨停了,爸妈也回来了。他们打开门,看到我们俩缩在墙角,晓然已经烧得说胡话了。爸妈吓坏了,连夜背着她去镇上的卫生所。医生说,是高烧加惊吓过度,再晚一点送来,后果不堪设想。”

“从那以后,晓然就落下了一个毛病——怕黑。不是一般的怕,是病态的恐惧。只要天一黑,或者到了一个光线不好的地方,她就会变得非常紧张、焦虑。晚上睡觉,必须开着灯,房间门也不能关死,必须留一条缝,让她能看到外面的光。”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她关灯怕黑,开灯又怕亮睡不着。因为她需要的不是光源,而是一种“连接感”,一种知道自己没有被彻底封闭、随时可以逃离黑暗的安全感。

为什么她会半夜跑到我们房间来。因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和晓静,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安全岛”。当恐惧袭来时,她本能地想要靠近我们,靠近那个曾经在黑暗中承诺会保护她的姐姐。

她不是在骚扰,她是在求救。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听你们提起过?”我忍不住问。

晓静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因为我们都以为,她已经好了。”

“晓然病好之后,爸妈非常自责,想尽了一切办法。带她看医生,给她买各种漂亮的夜灯,晚上睡觉妈妈就陪着她。上了初中以后,她的情况好了很多,至少可以一个人开着灯睡觉了。再后来,她上了大学,住了宿舍,四年下来,好像也一直没事。我们都以为,随着年纪增长,那段童年阴影已经被她自己克服了。”

“她自己,也总是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大大咧咧,阳光开朗,好像什么都不怕。她很要强,自尊心也强,从来不肯在我们面前示弱。我想,她是不想让我们再为她担心,不想再让我们记起那段不愉快的往事。”

“可是,”晓静的声音再次低沉下去,“有些伤疤,只是被藏起来了,不代表它愈合了。这次她辞了职,又换了个全新的、完全陌生的环境,一个人住一个房间。这种孤独感和不安全感,可能一下子就……把她打回了原形,重新勾起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我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我回想起这几天自己对晓然的种种怀疑和防备,回想起我锁上房门时那决绝的“咔哒”声,回想起我用严厉的语气质问她时,她那副惊恐又无助的表情。

我真是个混蛋。

在她最需要帮助和理解的时候,我给她的,却是冷冰冰的猜忌和拒绝。那扇被我锁上的门,对她来说,可能不仅仅是一扇门,而是当年那间老屋子的木门栓,是再次将她推入无边黑暗的绝望。

“对不起,晓静。”我紧紧地抱住她,“我不知道这些,我……我误会她了。”

“不怪你,”晓静摇了摇头,靠在我的怀里,“你不知道,很正常。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忽略了这么久。是我不好,我早该想到的。”

我们静静地相拥着,客厅里的气氛不再是猜忌和愤怒,而是被一种沉重的、相互理解的悲伤所笼셔罩。

“我们……去看看她吧。”我说。

晓静点了点头。

我们站起身,走到晓然的房门前。我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敲了敲门。

“晓然,开门,是姐姐和姐夫。”晓静的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一丝恳求。

里面没有回应,只有压抑的抽泣声。

“晓然,你开门好不好?姐姐跟你道歉。姐姐不该不相信你,不该冲你发火。”

“对不起,晓D然,”我也对着门缝说,“是姐夫不好,姐夫误会你了。你开开门,我们聊聊,好吗?”

门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我和晓静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担忧。

就在我们准备再次敲门的时候,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

第6章 光的契约

门缝里,露出了晓然那张泪痕斑驳的脸。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脆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晓然……”晓静心疼地叫了一声,想要上前,又怕吓到她。

我站在晓静身后,心里满是歉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晓静先开了口,她的声音放得极低、极柔,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然然,对不起。姐姐刚才……是姐姐不好,姐姐忘了。”

听到“忘了”这两个字,晓然的身体猛地一颤,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她咬着嘴唇,新的泪水又一次涌出眼眶,但这一次,眼神里的戒备,似乎消融了些许。

“姐……”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让姐姐和姐夫进去,好吗?”晓静试探着问。

晓然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默默地退后一步,把门完全打开了。

我跟着晓静走进房间。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晓然的被子在床上揉成一团,枕头上湿了一大片。可以想象,她刚才哭得有多么伤心。

晓静走到床边,拉着晓然坐下,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样。

“对不起,然然,真的对不起。”晓静抚摸着妹妹的头发,不停地重复着,“姐姐怎么能忘了呢?我答应过会保护你的,可我……我竟然忘了。”

晓然把头埋在姐姐的怀里,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她不再是那个强装坚强的成年人,变回了那个六岁的、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姐,我好害怕……”她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我以为我好了,我真的以为我好了。在学校住宿舍,有室友陪着,我晚上就不怕了。工作了自己租房子,我就开着电视睡,听着声音,也还好。可是来到这里……这里太安静了,房间也大,我一关灯,就好像……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屋子,到处都是黑的,门也打不开,我怎么喊都没人理我……”

“我不敢跟你们说,我怕你们觉得我矫情,觉得我这么大了还这么没用。我更怕……怕你们也觉得我是个麻烦。”

“我半夜去找姐夫,不是……不是想干别的,”她从晓静怀里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急于辩解的恳切,“我就是……就是太害怕了,我只想离你们近一点,感觉有人在,我就……我就没那么怕了。姐夫,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听着她的哭诉,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我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

“晓然,”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了解情况,就胡乱猜测,还用那么差的态度对你,甚至……锁上了门。是我做错了。姐夫向你道歉。”

我站起身,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晓然愣住了,连哭都忘了。晓静也惊讶地看着我。

“姐夫,你……你别这样。”晓然慌忙摆手。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直起身,重新看着她,“你没有错,害怕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们,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没有及时发现你的不安。你把我们当成最亲的人,才会来寻求依靠,而我却把你推开了。对不起。”

我的坦诚和歉意,似乎终于让她卸下了所有的心防。她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有恐惧和戒备,只剩下被理解后的释然。

那一晚,我们三个人在晓然的房间里,聊了很久很久。

晓静和晓然一起回忆着童年的往事,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在今夜被重新拾起。我也终于完整地了解了那段往事给这个女孩留下的、长达十几年的创伤。

我们没有再提之前的不愉快和误会,只是静静地倾听,静静地陪伴。

聊到最后,晓然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靠在晓静的肩膀上,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珠,但神情已经放松了许多。

“姐,姐夫,谢谢你们。”她轻声说。

“傻丫头,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谢。”晓静拍了拍她的背。

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好了,很晚了,你快睡吧。”晓静准备起身。

晓然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角,眼神里又流露出一丝不安。

晓静立刻明白了。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心领神会,走到门口,把房间的大灯打开了。

“今晚,我们就开着灯睡。”我说,“所有的灯都开着。”

然后,我走到晓然的房门口,把她的门打开,又走出去,把走廊的灯、客厅的灯,甚至书房的灯,全部打开了。

整个家,在一瞬间变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我回到房间门口,对着里面的姐妹俩笑了笑:“这样,够亮了吗?还会怕吗?”

晓然呆呆地看着屋里屋外通明一片,又看看我,看看晓静,眼眶一热,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太亮了……也睡不着。”她小声说,但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晓静被她逗笑了,我也笑了。

“行,听你的。”我走过去,关掉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下床头那盏温柔的夜灯。然后,我把房门打开一个很大的角度,确保从她的床上,能清楚地看到外面走廊和客厅的光。

“这样呢?”我问。

晓然看着那道从门外投射进来的、明亮而温暖的光带,它像一条安全的河流,将她的房间与外面的世界连接在一起。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嗯。”

那一晚,我和晓静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晓静陪着晓然睡在床上,我就在旁边的地板上打了个地铺。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但彼此都知道,从今夜起,这个家里的一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我们之间,有了一个新的、不成文的约定。一个关于光的契约。

第7章 新的家人

那一夜之后,我们家的氛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之前那种隐藏在和睦表面下的、若有若无的紧张和尴尬,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真正意义上的亲密和坦诚。

晓然不再是那个白天强颜欢笑、夜晚独自恐惧的女孩。她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会主动跟我们分享她对未来的规划,吐槽她以前公司的奇葩同事,甚至偶尔还会跟我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她的笑容,也比以前真实了许多,不再是那种礼貌而疏离的弧度,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小虎牙的灿烂。

我们家的灯,也从此有了新的规矩。

每到晚上,走廊和客厅的夜灯都会被准时打开,彻夜不熄。晓然房间的门,也总是会虚掩着,留出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那道光,就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默默地履行着它的承诺。

晓然再也没有半夜跑出过房间。

有时候我起夜,路过她的门口,会下意识地朝里面看一眼。昏黄的灯光下,她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脸上是恬静而放松的神情。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总会涌起一阵暖意。

我和晓静的关系,也因为这次的“危机”而变得更加牢固。我们都意识到,一个健康的家庭,需要的不仅仅是相爱,更是沟通和信任。任何隐瞒和猜忌,无论出于多么“好”的初衷,都可能成为伤害彼此的利刃。

我们开始学着把更多的事情摊开来说。我工作上的烦恼,她怀孕期间的焦虑,我们不再一个人憋在心里,而是选择与对方分享。

一天晚饭后,我们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晓静突然对晓然说:“然然,等宝宝出生后,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晓然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还没想好呢。要不,我就专业给你们带孩子,当个金牌月嫂?”

“去你的。”晓静笑骂道,“说正经的。”

晓然咽下嘴里的苹果,认真地想了想,说:“姐,姐夫,其实我最近一直在考虑。我大学学的是心理学,虽然毕业后没干本行,但我一直没丢下。我在想,要不要……去考个心理咨询师的证?”

我和晓静都有些意外。

“我觉得,”晓然的眼睛里闪着光,“经历了这么多,我好像更能理解那些内心有创伤的人了。如果我能用我的专业,去帮助更多像我一样,被困在黑暗里的人,或许……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听着她的话,我心里充满了感慨和欣慰。

那个曾经需要被光守护的女孩,如今,也想成为别人的光了。

“这是好事啊!”我立刻表示支持,“你想考,我们就全力支持你。需要什么资料,买什么书,只管开口。”

晓静也用力地点头:“对!我妹妹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以后成了林老师,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

“那必须的!”晓然得意地一扬头,“以后你们俩吵架了,都来找我做心理疏导,包你们药到病除。咨询费嘛……看在亲戚的份上,给你们打个八折!”

“好啊你,还没当上呢,就开始算计你姐和你姐夫了!”

我们三个人笑作一团。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我们的笑声显得格外温暖。

日子一天天过去,晓静的肚子越来越大,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充满期待。晓然真的开始为考证做准备,买了一大堆专业书,每天除了照顾晓静,就是埋头苦读。她身上的那种迷茫和不确定感,被一种对未来的笃定和热情所取代。

八月底的一天凌晨,晓静的肚子突然开始阵痛。

我们全家都动员了起来。我开车,晓然在后座扶着晓静,一路疾驰到医院。

在产房外等待的时间,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几个小时。晓然也陪着我,她看起来比我还紧张,不停地在走廊里踱步,嘴里念叨着“一定要平安,一定要顺利”。

我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突然觉得,我们早就不再是简单的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了。经历了那个夏天的波折,我们已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可以相互依靠、彼此支撑的家人。

当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笑着对我们说“恭喜,是个漂亮的女儿,母女平安”时,我激动得说不出话,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而我身边的晓然,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第8章 不灭的灯火

女儿的降生,给我们这个小家庭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她叫陈念安,我和晓静一起取的名字。我们希望她一生都能被思念和爱包围,平安喜乐。

晓然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首席育儿官”的重任。她看书学习,上网查资料,换尿布、喂奶、拍嗝,样样都做得比我这个亲爹还熟练。有时候我看着她抱着小小的念安,温柔地哼着摇篮曲,会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这个曾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女孩,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可靠的大人了。

念安满月后,晓然正式搬了出去。她在我们家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方便随时过来。她说,她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来专心备考,也是时候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她搬走的那天,我们帮她收拾东西。她的行李比来时多了不少,大部分是育儿书籍和考证的资料。

临走前,她抱着念安,亲了又亲,依依不舍。

“小姨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你要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哦。”

然后她转向我,笑着说:“姐夫,以后我不在家,你可得照顾好我姐和我外甥女。”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我也笑了。

送她到门口,她换好鞋,正要开门,突然又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姐夫,那个……谢谢你。”

我知道她谢的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她:“晓然,该说谢谢的是我们。谢谢你,让我们学会了如何更好地去爱一个家人。”

她眼圈一红,用力地点了下头,然后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为她感到高兴。

生活回归了两个人的……哦不,三个人的世界。我和晓静开始手忙脚乱地学习如何当一对合格的父母。虽然辛苦,但每天看着女儿天使般的睡颜,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我们家的那个习惯,却被永久地保留了下来。

每晚入睡前,我都会习惯性地检查一遍,确保走廊和客厅的夜灯都亮着。那昏黄的光,已经不再仅仅是为了晓然,它更像是一种象征,一种提醒。

它提醒我们,家,是一个可以容纳所有脆弱和不安的地方。

它提醒我们,真正的家人,是愿意为你留一盏灯,照亮你心中黑暗的人。

两年后,晓然成功地拿到了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的资格证书。她在一家专业的心理咨询机构找到了工作,开始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她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从容,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她依然怕黑,但已经学会了与自己的恐惧和平共处。她会随身携带一个精致的小夜灯,出差住酒店时,就把它插在床头。她说,那盏灯,就像家人在身边的感觉,让她心安。

又过了几年,我们换了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装修的时候,我特意在所有房间的走廊和拐角处,都设计了嵌入式的感应夜灯。

有一天晚上,已经上小学的女儿念安半夜起床上厕所。她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柔和的夜灯随着她的脚步,一盏接一盏地亮起,为她照亮前方的路。

她回到房间,钻进我的被窝,好奇地问:“爸爸,我们家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灯呀?别的小朋友家都没有。”

我抱着她,闻着她头发上好闻的奶香味,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里一片柔软。

我没有跟她讲那个复杂而沉重的往事,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用一种近乎讲童话的语气,对她说道:

“因为呀,很多年以前,有一个我们都很爱很爱的人,她非常害怕黑暗。所以我们就跟她说好,要永远为她留一盏灯。后来,这盏灯就变成了我们家的一个约定,它会守护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你,我的小宝贝。它会告诉我们,不管走到哪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家里,永远都有一盏灯为你亮着,永远都有人在等你回家。”

女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我怀里蹭了蹭,很快就安心地睡着了。

我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心里无比宁静。

我知道,那道彻夜不熄的灯火,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为了驱散恐惧的物理光源。它早已化作我们家庭的一部分,融入了我们的血脉,成为了一种无言的传承。

它照亮的,是回家的路,更是彼此的心。

来源:热闹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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