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求女同学失败后参军,晋升返乡才知她遭遇重大变故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28 04:24 1

摘要:她的动作很慢,有些吃力,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棂照在她微垂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我像一尊雕塑般僵在原地,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滚烫的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我再次见到林晓晚时,她正坐在轮椅上,安静地给我那双擦得锃亮的军靴换鞋套。

她的动作很慢,有些吃力,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棂照在她微垂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我像一尊雕塑般僵在原地,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滚烫的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十二年。

从新兵连的泥潭到演习场的硝烟,从一名农村兵到挂着两杠一星的连长,这十二年,我把对她的所有念想,都折叠成了一块棱角分明的“豆腐块”,整整齐齐地压在枕头底下。她是我在无数个极限体能训练后,唯一能看到的星光;是我在边防线上站岗时,心中默念的名字。我以为这次衣锦还乡,至少能以一个全新的、让她刮目相看的姿态,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

可我从没想过,支撑我走过无数个艰难日夜的那个名字,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砸回我的生命里。

一切,都要从那个闷热的夏天,那棵老樟树下说起。

第1章 老樟树下的拒绝

十八岁那年的夏天,空气里到处都是黏腻的汗味和樟树叶子被晒出来的浓烈香气。高考成绩刚出来,不好不坏,够得上一个省内的二本。对我这个平时成绩中不溜秋的农村小子来说,算是祖坟冒了青烟。

但我心里更重要的一件事,是跟林晓晚表白。

林晓晚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也是全校公认的“白月光”。她不像别的女孩那样咋咋呼呼,总是安安静静的,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马尾辫梳得一丝不苟。她说话声音不大,但每次回答问题,都条理清晰,让讲台上的老师都忍不住点头。

我叫陈建军,一个土得掉渣的名字,是我当过兵的爹给起的。我跟林晓晚的交集,仅限于我偶尔忘了带作业,她作为学习委员,会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淡淡地说一句:“陈建军,明天记得补上。”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能让我脸红上半天。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傍晚,我揣着一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在校门口堵住了她。我结结巴巴地把她约到了学校后山那棵巨大的老樟树下。那里是我们这些调皮男生常去的“秘密基地”,但那天,我觉得那地方神圣得像个殿堂。

“林晓晚,”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把准备了一下午的腹稿忘得一干二净,“我……我喜欢你。我想……我想跟你考一个城市的大学。”

我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盯着她脚上那双干净的白球鞋。

沉默。漫长的沉默。只有夏蝉在声嘶力竭地叫着,搅得我心烦意乱。

过了许久,我才听到她轻轻的声音,像一阵微风吹过树叶:“陈建军,谢谢你。但是……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你的成绩,应该报省内的学校更稳妥一些。”

她的拒绝很委婉,甚至还体贴地考虑到了我的前途。可对我来说,这比直接的“我不喜欢你”更伤人。那意味着,在她眼里,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感情,更是现实的鸿沟。她的目标是首都的名校,而我,只是一个连省城都未必能考上好专业的小角色。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所有的勇气和幻想,都在那一瞬间碎成了粉末。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胡乱地点了点头,说了句“哦,好”,就狼狈地逃走了。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父亲陈大山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半夜披着衣服坐到我床边,递给我一根烟。我呛得直咳嗽,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陪我坐着。

“爹,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哭腔。

陈大山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没用的人,才会问自己是不是没用。有种的,就干点有用的事。”

他把烟头在床沿上摁灭,站起身,“我明天去镇上武装部问问,今年的征兵开始了。你这身板,去部队里练练,比窝在家里强。”

我愣住了。去当兵?这个念头以前从未在我脑子里出现过。但那一刻,在被拒绝的巨大羞耻感和对未来的迷茫中,“当兵”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林晓晚看不起我,觉得我没出息。那我就去一个能让人脱胎换骨的地方,去干一番事业,混出个人样来!我要让她知道,我陈建军不是一个只会在樟树下脸红的。

第二天,我没跟任何人商量,揣着户口本,跟着父亲去了武装部。体检、政审,一路绿灯。拿到入伍通知书那天,我把它平平整整地放在桌上,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份战书——一份写给我自己,也写给那个遥远的、看不起我的林晓晚的战书。

我偷偷去她家楼下看过一次。她家住在镇上最好的小区,窗明几净。我看到她和她父母有说有笑地出门,她穿着一条漂亮的连衣裙,整个人都在发光。而我,只是一个躲在角落里,即将远行的失败者。

我捏紧了拳头,转身离开。

从坐上开往军营的绿皮火车那一刻起,林晓晚这个名字,就被我锁进了心里最深的地方。她成了我的一个执念,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我要用军功章和肩上的星星,来证明我当年的狼狈,只是一个笑话。

第2章 衣锦还乡的忐忑

十二年的军旅生涯,比我想象的要苦,也比我想象的要磨人。

新兵连的“魔鬼周”,我吐了三次,晕倒过一次,但每次醒来,脑子里闪过的都是林晓晚那双清澈又疏离的眼睛。我想,她现在应该正坐在窗明几净的大学教室里,听着知名教授的课,而我却在泥潭里滚得像个泥猴。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像一根鞭子,狠狠抽打着我的自尊。

我不能输。

我成了全连训练最疯的那个兵。五公里越野,别人跑二十一分钟算优秀,我硬是逼自己跑进了十八分钟;实弹射击,我用别人休息的时间加练,把肩膀磨得血肉模糊,终于换来了“神枪手”的称号;年底评比,我以全优的成绩拿到了“优秀士兵”,戴上了大红花。

后来,我考上了军校,毕业后下了基层。从排长干起,一步一个脚印。我参加过抗洪抢险,在齐腰深的泥水里连续扛了三天三夜的沙袋;我参与过边境演习,在零下三十度的雪地里潜伏过四十八小时。

这些年,我很少回家。不是不想,是不敢。在没有做出点成绩之前,我没脸回去。我怕在那个小镇上碰到熟人,怕他们问起我的近况,更怕……碰到林晓晚。

我和家里的联系,全靠电话和信件。母亲总是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谁家的儿子娶了媳妇,谁家的姑娘生了娃。每次她要说起镇上的新闻,我都会下意识地紧张起来,竖着耳朵听,生怕错过任何关于林晓晚的消息。

但奇怪的是,母亲似乎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偶尔我旁敲侧击地问一句:“妈,我那个同学林晓晚,你还记得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总会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母亲就含糊地岔开话题:“哎呀,人家是大学生,毕业了肯定在大城市工作,哪是我们能知道的。对了,你李叔家的儿子……”

次数多了,我也就不问了。我猜想,她大概是嫁给了一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在北京或者上海过着我无法想象的精英生活。这样也好,她过得越好,我奋斗的动力就越足。

直到今年,我因为在一次重大演习中表现出色,荣立二等功,并被提拔为上尉连长。拿着部队特批的探亲假,我终于觉得自己有资格回家了。

十二年了,我陈建军,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回到那个让我逃离的地方。

回家的那天,父母在车站接我。父亲还是那么沉默寡言,但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意。母亲则拉着我的手,从头到脚地打量,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瘦了,也黑了,但人精神了!”

看着他们斑白的双鬓,我心里一阵酸楚。这些年,我亏欠他们太多了。

回到家,小镇的变化不大,但街坊邻居的热情却让我有些招架不住。我成了整个家属院的骄傲。“建军出息了!”“当大官了!”之类的赞美不绝于耳。我穿着笔挺的军装,微笑着一一回应,但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最想让看到我这身军装的人,并不在这里。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母亲给我夹了满满一碗红烧肉。

“建军啊,这次回来,多待几天。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妈给你物色了几个好姑娘,有老师,有护士……”

我打断了她的话,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妈,林晓晚呢?她……结婚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父亲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母亲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们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慌。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母亲的声音有些干涩。

“就……随便问问。老同学嘛。”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她没结婚。”母亲低下头,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她……一直在家。”

一直在家?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没有留在大城市,反而回到了这个小镇?这不合常理。

“她在哪工作啊?”我追问道。

“没……没工作。”父亲突然开口,声音沉闷,“别问了,吃饭。”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我的心头。他们越是遮遮掩掩,我就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林晓晚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这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晚上,我躺在自己那张小床上,十二年来第一次失眠了。窗外还是那熟悉的蝉鸣,但我的心,却乱成了一团麻。

第二天,我决定去找老同学王浩问问。王浩是我以前的同桌,嘴巴大,消息灵通,现在镇上开了个小超市,是镇里的“消息集散地”。

第3章 沉默的真相

王浩的超市开在镇中心最热闹的街上,生意不错。我进去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

看到我一身军装地走进来,他“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瓜子壳撒了一地。

“我靠!陈建军?你小子……你小子可以啊!”他冲上来,狠狠擂了我一拳,满脸的惊喜和激动,“行啊你,混出人样了!这身衣服,真他娘的帅!”

老友相见的喜悦冲淡了我心中的些许阴霾。我们聊起了过去,聊起了部队,王浩对我这十二年的经历充满了好奇,问东问西。

我给他递了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才把话题引向了正轨。

“浩子,问你个事儿。”

“说,咱俩谁跟谁。”王浩拍着胸脯。

“林晓晚……她到底怎么了?”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昨天问我爸妈,他们都不肯说。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王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有同情,有惋惜,还有一丝不忍。他把烟蒂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沉默了。

又是这种沉默。这种让人心头发慌的沉默。

“浩子,你告诉我实话。”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是兄弟,你别瞒着我。”

王浩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走到超市门口,把卷帘门拉下了一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昏暗的光线里,他的表情显得格外凝重。

“建军,这事儿……唉,说来话长,对她家来说,就是天塌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你还记得吗?高考完,她考得特别好,上了人大。咱们镇那年就出了她这么一个,镇政府都拉了横幅庆祝的。”王浩的声音低沉下来,“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可坏就坏在……去拿录取通知书那天。”

“那天怎么了?”我急切地问。

“那天,她爸开着家里那辆旧摩托车,载着她去县城拿通知书。回来路上,为了躲一辆突然冲出来的大货车,连人带车翻进了路边的沟里。”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王浩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听在我耳朵里,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不真切。

“她爸……当场就没了。她……命是保住了,但脊椎神经受了重伤,下半身……瘫了。”

瘫了。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精准地射穿了我的心脏。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了,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怎么会……怎么可能……

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穿着白裙子的女孩,那个在阳光下会发光的女孩,那个我心心念念了十二年的女孩……她瘫了?

“后来呢?她家怎么样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还能怎么样?”王浩苦笑了一下,“她爸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么一走,天就塌了。为了给她治病,家里把房子都卖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她妈一个女人家,白天在纺织厂上班,晚上回来还要照顾她,几年下来,人老了二十岁。晓晚她自己……唉,心气儿多高的一个姑娘啊,出了这种事,整个人都变了。大学肯定是去不成了,后来就一直待在家里,几乎不出门,也不见人。我们这些老同学去看她,她都让阿姨把我们赶出来。”

王浩顿了顿,看着我惨白的脸,有些不忍心地说:“所以啊,建军,大家不是故意瞒着你。主要是……这事儿太惨了,提一次,就等于在她家伤口上撒一把盐。你爸妈也是怕你……毕竟你当年……”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是怕我这个当年的追求者,知道了真相会难过,会冲动。

我坐在王浩店里的小马扎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把一整包烟都抽完。烟雾缭绕中,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十二年来,我一直把林晓晚当成一个遥远的目标,一个挂在天边的月亮。我拼命地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离这个月亮更近一些。我设想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场景:或许是在同学聚会上,我穿着军装,英姿飒爽地出现,她会惊讶,会赞许;或许是在某个街角,我开着车,看到她,然后摇下车窗,对她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在我的所有想象里,她都应该是光芒万丈的。

可现实却给了我最沉重的一击。

原来,在我为了那个虚幻的目标在部队里摸爬滚打的时候,她却在黑暗的深渊里苦苦挣扎。我所谓的奋斗,我引以为傲的军功章,在她所承受的苦难面前,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我的执念,我的动力,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甚至……连她真正的痛苦都一无所知。

一种巨大的愧疚感和无力感,将我整个人吞噬。

“她家……现在住在哪?”我哑着嗓子问。

王浩告诉我一个地址,在镇子最西边的老城区,一个破旧的筒子楼里。

我站起身,掐灭了最后一个烟头,对王浩说了声“谢了”,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可我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我必须去见她。

第4章 十二年后的重逢

我按照王浩给的地址,找到了那栋破旧的筒子楼。

楼道里昏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乱七八糟的小广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饭菜和霉味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这和我记忆中,她家那个窗明几净的小区,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停下,门上挂着一个“家电维修”的小牌子。我能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用砂纸打磨金属的“沙沙”声。

我的手在半空中悬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

“沙沙”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手上还沾着黑色的油污。

我几乎没认出来,这是林晓晚的妈妈,周阿姨。十二年前,她还是一个爱穿旗袍、气质温婉的女人。岁月和苦难,在她脸上刻下了太深的痕迹。

“你找谁?”周阿姨警惕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

“周阿姨,您好,我是陈建军,林晓晚的高中同学。”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听到“陈建军”这个名字,周阿姨的表情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过了几秒,她才恍然大悟:“哦……哦,是建军啊。你……你这是……当兵回来了?”

“是的,阿姨,我回来探亲,过来看看您和晓晚。”

周阿姨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她下意识地想把门关上,但又觉得不妥,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哎呀,你看你,来就来,还穿得这么……快进来吧,家里乱,别嫌弃。”

她把我让进屋里。

屋子很小,大概只有三十平米,客厅和卧室连在一起,被一个布帘子隔开。屋里堆满了各种拆开的电器零件,电饭煲、风扇、收音机……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唯一的电器,是一台老旧的“熊猫”牌电视机,正无声地播放着画面。

这就是她现在的家。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晓晚,有同学来看你了。”周阿姨朝着布帘子后面喊了一声。

帘子被拉开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林晓晚坐在轮椅上,从帘子后面缓缓地滑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家居服,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一张素净但苍白的脸。她的眼神,不再是我记忆中那种清澈明亮,而是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她看到我,特别是看到我身上这身军装时,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好,陈建军。”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平淡,就像在跟一个陌生人打招呼。

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准备了一路的客套话,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周阿姨看出了我的局促,连忙倒了杯水递给我:“建军啊,快坐,快坐。家里没啥好招待的。”她指了指旁边一个小板凳。

我僵硬地坐下,目光却无法从林晓晚身上移开。她的腿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双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手指很干净,但指甲缝里似乎还有没洗干净的油污。

“你……你这是在修东西?”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但干涩得厉害。

林晓晚点了点头,指了指身边工作台上一个被拆开的收音机:“嗯,帮邻居修着玩。”

周阿姨在一旁解释道:“她爸以前就爱琢磨这些,晓晚随她爸,聪明,看看说明书,自己琢磨琢磨就会了。街坊邻居有什么小电器坏了,都拿来让她看看,也算是……给她找点事做。”

我看着林晓晚,她始终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一个螺丝刀。

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自己的军靴上沾了一些楼道里的泥水。我正想说不用在意,林晓晚却已经驱动轮椅,滑到了门边,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沓一次性鞋套。

她滑到我面前,把鞋套递给我。

我愣住了,没有接。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动作。她俯下身,用那双曾经握笔写出漂亮字迹的手,拿起鞋套,有些笨拙地,想要套在我的军靴上。

“别!”我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我的声音太大,吓了她一跳。她抬起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讶、不解,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受伤。

“我……我自己来。”我慌乱地解释着,抢过她手里的鞋套,胡乱地套在脚上。

我不敢想象,我心目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白月光”,竟然会俯下身,为我做这种事。这比直接打我一巴掌,还要让我难受。这十二年来我所建立起来的所有骄傲和自信,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周阿姨看出了不对劲,连忙打圆场:“建军,你别介意,晓晚她……她只是爱干净。”

我怎么会介意?我是心疼,是愧疚,是恨自己为什么现在才知道这一切!

“阿姨,晓晚,”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我……我这次回来,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来看看你们。如果……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我说得语无伦次。

林晓晚终于正眼看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那不像是在笑,更像是一种自嘲。

“我们挺好的。谢谢你,陈连长。”

她叫我“陈连长”。

这三个字,像一堵无形的墙,瞬间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她用这种客气而疏离的称呼提醒我,我们已经不是当年那两个在樟树下说话都会脸红的少男少女了。

我是荣归故里的军官,而她,是困在轮椅上的残疾人。

我们之间,隔着的,是十二年的光阴,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第5章 无法施舍的尊严

从林晓晚家出来,我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样。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个人走到了镇子后面的河边。河水静静地流淌,就像那流逝的十二年光阴,无声无息,却又改变了一切。

我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刚才在屋里的一幕幕。林晓晚平静的眼神,周阿姨强撑的笑容,还有那间堆满废旧电器的狭小房间,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最让我无法释怀的,是她那句“陈连长”。

这称呼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客气、疏远、戒备,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她不需要我的同情,更不需要我的可怜。

我掏出钱包,里面有我这次探亲带回来的全部积蓄和部队发的奖金,加起来有三万多块钱。在部队里,我没什么花销,这些钱,我本来是打算交给父母,让他们改善一下生活的。

但现在,我只想把这些钱都给林晓晚。

我知道,这点钱对于她家欠下的债务和她后续的治疗来说,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帮助她的方式。

可是,我该怎么给她?

直接送过去?我几乎可以想象到林晓晚会用怎样冰冷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把钱扔回给我。她的尊严,比什么都重要。

我烦躁地抓着头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个在部队里能解决各种难题的连长,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笨拙和无力。

晚上回到家,母亲看我脸色不好,关切地问我:“建军,你是不是……去找晓晚了?”

我点了点头。

母亲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唉,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还是那么犟。那孩子……命苦啊。”

“妈,我想帮帮她。”我看着母亲,眼神里充满了恳求,“我这里有些钱,您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送过去?就说是……就说是以前的老邻居,或者别的什么名义。”

母亲摇了摇头:“傻孩子,没用的。周萍(林晓晚的妈妈)那个人,跟她女儿一样,骨头硬得很。前几年,镇上给她家搞过一次募捐,她都给退回来了。她说,她们母女俩有手有脚,能自己养活自己,不想靠别人可怜。现在她就靠着在厂里那点微薄的工资,和晓晚修修补补挣的几十块钱,一点一点地还债。你现在送钱过去,不是帮她,是打她的脸。”

母亲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原来,有时候,善良也会变成一种伤害。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是丢了魂一样。白天陪着父母走亲访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但心里却始终压着一块大石头。

我试着从侧面打听林晓晚的情况。从街坊邻居的闲聊中,我拼凑出了她这十二年的生活。

她几乎从不出门,所有的生活都在那间小屋子里。她通过看书和网络,自学了家电维修技术。一开始只是帮邻居修一些小东西,不收钱,后来名气渐渐传开,一些镇上的人也会把坏了的电器送过来。她会象征性地收一点零件费和手工费,几十块,一百块,就靠着这些微薄的收入,贴补家用。

有人说她性子变得很古怪,不爱说话,谁跟她多说两句,她就会不耐烦。也有人说她其实心里很苦,只是不愿意表现出来。

我越是了解,心里就越是难受。

我无法想象,一个曾经那么骄傲、那么光彩夺目的女孩,是如何在日复一日的琐碎和旁人同情的目光中,熬过这漫长的十二年。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探亲假只有二十天,我必须在走之前,为她做点什么。不是出于同情,也不是为了弥补我心中那点可笑的愧疚,而是作为一个老同学,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基本关怀。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接受我的帮助,又不伤害她自尊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以一种我没想到的方式。

那天,我陪父亲去镇上的老战友家喝酒。席间,父亲的老战友,我叫他李叔,说起他儿子开的那个电器城,最近正为售后服务发愁。

“现在的年轻人,手艺潮得很,修个电视机,十天半个月都弄不好,顾客天天投诉。想找个技术好、又靠谱的老师傅,比登天还难。”李叔喝了口酒,大声抱怨着。

我心里猛地一动。

一个念头,像一颗火星,在我脑子里瞬间点燃。

第6章 一份特殊的“订单”

我立刻向李叔详细询问了他儿子电器城的情况。

原来,李叔的儿子李强在县城开了个规模不小的家电卖场,生意很火爆,但售后维修一直是个短板。维修师傅要么技术不过关,要么责任心不强,返修率很高,严重影响了店里的口碑。

我心里有了主意。

第二天,我没有穿军装,换上了一身便服,专程去了县城,找到了李强的电器城。我没有表明身份,而是以一个普通顾客的身份,咨询了一些售后维修的问题,侧面印证了李叔的说法。

然后,我找到了李强,开门见山。

“李总,我是陈建军,李伯伯战友的儿子。”

李强很热情,立马给我泡了茶。

我没有跟他绕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听说店里正缺一个技术过硬的维修师傅,我想给您推荐一个人。”

“哦?谁啊?技术怎么样?”李强来了兴趣。

“她叫林晓晚,住在我家那个镇上。技术……这么说吧,很多老师傅搞不定的老旧电器,她都能修好。而且她特别认真负责。”我尽量用客观的语气,陈述着我打听来的事实。

“女的?”李强有些意外,“而且还在镇上?那不方便吧?我们这儿的活儿,都是要上门的。”

“这个不是问题。”我把我思考了一晚上的方案说了出来,“你们可以把一些顾客不急用,或者需要精细维修的单子,专门派人送到她那里去。修好了,再派人取回来。这样既解决了你们人手不足的问题,也等于多了一个技术顾问。至于价格,可以按件结算。”

接着,我把我对林晓晚情况的了解,有选择性地告诉了他。我没有说她瘫痪的惨状,只是说她身体不太好,不方便出门,但技术绝对信得过,而且家庭情况比较困难,希望李强能给她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

李强听完,沉吟了片刻。他是个生意人,首先考虑的是利益,但同时,他也是李叔的儿子,身上还带着老一辈那种朴实的义气。

“建军哥,既然是你开口,这个面子我肯定给。”李强很爽快,“这样,你让她先试着修两件。如果技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我们就可以长期合作。价格方面,我保证按市场最高标准给她结算,绝不让她吃亏。”

事情,就这么成了。

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或许是最好的方式了。这不是施舍,而是一份堂堂正正的工作,一份靠技术换取报酬的订单。

回到镇上,我面临着最困难的一步:如何说服林晓晚。

我再次来到她家。

这次开门的是林晓晚自己。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没有上次那么抗拒了。

“有事吗?”她问。

“有点事,想跟你谈谈。”我走进屋,周阿姨不在,应该是上班去了。

屋里还是老样子,堆满了各种零件。我看到她的工作台上,放着一本翻开的《电路原理》,上面用铅笔画着密密麻麻的标注。

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电器城想跟她合作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刻意隐去了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只说是我的一个战友家里开的店,偶然听说了她的手艺,想找她做兼职的技术支持。

林晓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我说完,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像我预想的那样,直接拒绝。

“为什么是我?”她终于开口,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因为你的技术好。”我回答得很快,也很肯定,“我听镇上很多人说过,你的手艺比很多老师傅都强。他们需要的是技术,而你有这个能力。这是一件双赢的事。”

她又沉默了。

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这十二年来,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世界里,靠着那点微薄的修理费,艰难地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现在,突然有一个来自“外面世界”的、看起来很正式的工作机会摆在她面前,她会动心,但更多的,可能是怀疑和不安。

“陈建军,”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得像一把刀,“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对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不能撒谎。对她撒谎,是对她的不尊重。

我迎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有关系。店是我战友的父亲的儿子开的,是我向他推荐了你。”

我看到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嘴角又泛起那种自嘲的弧度。

“所以,这还是你的同情和可怜,对吗?陈连长。”

“不是!”我立刻反驳,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大,“林晓晚,这不是同情!我承认,我想帮你,但前提是,你有这个价值!如果你的技术不行,我不会去做这种砸我战友招牌的事。他们需要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而你就是这个人!这是一份堂堂正正的劳动合同,不是慈善捐款!”

我一口气把心里的话都吼了出来。

屋子里陷入了死寂。

林晓晚看着我,眼神复杂地闪烁着。我看到她紧紧地抿着嘴唇,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做。”

第7章 樟树下的新芽

合作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强很守信用,第三天就派人送来了第一批“订单”——两台液晶电视和一台进口音响,都是顾客投诉说修不好的“疑难杂症”。

送货的司机不知道内情,看到开门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林晓晚,还愣了一下。但林晓晚很镇定,签了接收单,就让司机把东西搬进了屋。

我没有去打扰她。我知道,这是对她能力的一次考验,也是对她尊严的一次证明。我能做的,只有在远处默默地等待和相信。

那几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比自己参加实弹考核还要紧张。我好几次都想去她家看看,但都忍住了。

第四天傍晚,我的手机响了,是林晓晚打来的。这是十二年来,她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修好了,让他们来拿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很平静。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忙给李强打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李强亲自给我打来了电话,语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建军哥!神了!简直是神了!我店里那几个老师傅研究了一个星期都没搞明白的毛病,她三天就给修好了!而且还把里面的线路重新优化了一遍!你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高手的?”

我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

我知道,林晓晚用她的实力,为自己赢得了尊重。

第二天,李强亲自带着一份长期的合作协议和第一笔酬劳,送到了林晓晚家里。我没有跟着去,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在“监工”。

后来听我妈说,周阿姨那天回来,看到桌上放着的那个厚厚的信封,抱着林晓晚哭了很久。

我的探亲假很快就要结束了。

临走的前一天,我收到了林晓晚的一条短信,只有几个字:“有时间吗?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我心里一颤,立刻就明白了。

是学校后山,那棵老樟树下。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了。周阿姨推着轮椅,把她送到树下就离开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繁茂的枝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也认真地梳理过。

她看起来,比我上次见她时,精神了许多。那潭死水般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微光。

“谢谢你。”她先开了口。

“我说了,这是你应得的。”

“不,”她摇了摇头,“我谢的不是工作。我谢你……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废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出事以后,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我。他们对我好,给我送东西,但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可怜的残疾人。我讨厌那种眼神。所以,我把自己关起来,我不想看见任何人。”

“你不是。”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很厉害的林晓晚。”

她笑了。那是十二年来,我第一次看到她真正地笑。虽然很淡,但像雨后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陈建军,”她说,“你真的长大了。以前,你站在我面前,话都说不清楚。现在,像个真正的军人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听说了你在部队里的事,很厉害。”她继续说,“你不用再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我愣住了。原来,她也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我。

我们聊了很多,从过去的高中生活,聊到这些年的各自经历。没有尴尬,没有隔阂,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夕阳渐渐落下,把天边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我要回去了。”她说。

我点点头,走到她身后,握住了轮椅的推手。

“我送你。”

轮椅的轮子在落满樟树叶的小路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但气氛却异常的安宁。

我明白,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十八岁那年的悸动。那段青涩的暗恋,早已被十二年的风霜雨雪,打磨成了另外一种更深沉、更厚重的情感。

它无关风月,只关乎尊重、理解和扶持。

第8章 新的番号

归队的日子到了。

父母和王浩他们来车站送我。我隔着车窗,跟他们挥手告别。

火车缓缓开动,我靠在窗边,看着熟悉的街景一点点向后退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短信。

是林晓晚发来的。

“一路顺风。还有,我给自己取了个新的网名,叫‘樟树下的修理工’。以后,电器城那边,就用这个名字跟我联系吧。”

我看着那行字,眼眶一热,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那个曾经被困在黑暗中的女孩,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地走出来。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同情的林晓晚,而是那个靠着自己的双手和智慧,赢得尊严和新生的“樟树下的修理工”。

而我,陈建军,也不再是那个活在过去执念里的毛头小子。

十二年前,我在那棵樟树下,输掉了一场青涩的表白。

十二年后,我同样在那棵樟树下,见证了一个生命的重生,也找到了自己内心的和解。

我将继续穿着这身军装,守护我的国,也守护我心中那份最珍贵的情义。

火车驶向远方,我的军旅生涯还将继续。我知道,在那个遥远的小镇上,有一个“修理工”,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把破碎的生活,一点一点,重新修复得完好如初。

而我们,都将拥有更加坚实和明亮的未来。

来源:一遍真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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