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街坊拍到的视频里,他穿灰格子衬衫,手里拎一袋荔枝,步子拖得很慢,喘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凌晨一点半,手机弹出一条推送:“欢喜哥走了。
”四个字,像有人把旧电视啪地关掉,屏幕骤黑,只剩一道白线悬在胸口。
不是震惊,是空——原来那个总眯着眼、说话慢半拍的老油条,真的不回来了。
许绍雄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六月回广州。
街坊拍到的视频里,他穿灰格子衬衫,手里拎一袋荔枝,步子拖得很慢,喘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有人喊“欢喜哥”,他回头笑,眼角褶子堆成一把扇子,却掩不住嘴唇的紫。
那时没人知道,他兜里揣着养和医院的复诊卡,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已走到晚期,九月急性发作,直接住进加护。
女儿在社交媒体写:“爸爸最后一口气是在妈妈怀里松的,像小时候他抱我那样。
”一句话,把死亡写得像下班关灯,平静,却叫人眼眶发潮。
港圈连夜排队送别。
黄宗泽口罩拉到下巴,电梯门一开就冲进去,像拍警匪片;苗侨伟夫妇站在走廊尽头,戚美珍手里那包纸巾攥成麻花;佘诗曼从澳门打车直奔口岸,过关时哭到墨镜起雾。
最尴尬的是吴卓羲,被记者堵在停车场,憋半天挤出一句“吉人天相”,说完自己先苦笑——圈里谁不知道,欢喜哥最不信天命,他只信剧本:“角色再小,台词再少,也要让观众记得。
”
这句口头禅,他拿命实践。1972年训练班毕业,鲁迅是他姑爷爷,他却甘愿跑龙套:许冠文电影里的小迷糊、83射雕的朱聪、暗战里刘青云的废柴上司……两百多部戏,没有一次名字排在海报前三行。
直到《使徒行者》的覃欢喜,出场自带咸鱼味,笑里藏刀,观众才发现:配角也能抢戏,只要够“人味”。
那场爆Seed被他拿枪指头的戏,林峯后来爆料:“雄哥现场改词,把‘我唔系差人’改成‘我系你老豆’,全场愣了两秒,然后鼓掌,导演没喊Cut,直接收货。
”
观众缘不是玄学,是几十年熬出来的老火汤。
TVB每年台庆,他总被派去暖场,拿老眼昏花调侃温碧霞,一句“瞎子都睇到珍姐”冲上热搜,被骂“不尊重女性”。
第二天开发布会,他老老实实鞠躬:“玩笑开过头,对不起。
”没有辩解,没有“剪辑断章取义”,就像早年跑龙套时,导演骂他“脸太圆不上镜”,他哈哈一笑:“圆面先似街坊嘛。
”转身继续去角落蹲盒饭。
如今回看,那点争议轻得像烟灰,倒是他留下的“绿叶奖”沉甸甸。
香港电影工作者总会宣布:每年三月颁给最佳配角,杜琪峰做评审主席,首座奖杯刻的不是“最佳”,是“不可或缺”。
女儿说会代父亲颁奖,“让他继续坐台下看戏,笑到眯眼。
”
十二月,《饭戏攻心2》上映,片尾加了一段三十秒的黑白花絮:许绍雄穿厨师服,拿锅铲追打黄子华,跑两步就喘,笑场NG十几次。
字幕打出一行小字——“欢喜哥,下课啦。
”影院灯亮起,很多人坐着没走,像等彩蛋,又像等那个慢吞吞的声音再补一句:“喂,做配角而已,使唔使咁认真?
”
答案其实早就写在银幕上:主角负责把故事讲完,配角负责把故事讲真。
许绍雄用五十三年证明,认真不分番位,绿叶也能长成树荫。
往后每当深夜重播《使徒行者》,弹幕飘过一片“欢喜哥”,那就是他续的命——没有主角光环,却长久地发光,像巷口那盏昏黄路灯,照完夜归人,才悄悄熄灭。
来源:钱玺丞@钱子鸣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