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年我二十六,在部队已经待了八年。休探亲假回家,被母亲摁着去相了人生中第三次亲。
相亲后一天我要返军营,她拦住我追问: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01
那年我二十六,在部队已经待了八年。休探亲假回家,被母亲摁着去相了人生中第三次亲。
对方叫徐静,在一家社区书店当店长。照片上,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很文静的样子。
见面的地点是她选的,就在书店旁边的一家咖啡馆。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身上镀了层柔和的金边。她本人比照片上更清秀,没怎么化妆,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身上有股淡淡的书卷气,和洗干净的棉布晒过太阳的味道。
我有点局促。常年在军营,我的世界是直线、方块和命令组成的,习惯了干脆利落,不擅长这种需要迂回和铺垫的场合。
“林排长,喝点什么?”她把菜单推过来,笑容很得体。
“水就行。”我坐得笔直,像是在向上级汇报工作。
气氛有些凝滞。介绍人早就溜了,留下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我搜肠刮刮肚,想找些话题。
“徐店长,你……为什么会想来相亲?”我一开口就后悔了,这问题太直接,像在审问。
她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莞尔:“大概是年纪到了,家里人催得紧。你呢?”
“任务。”我言简意赅。
这下,空气彻底冻住了。她端起杯子,小口抿着咖啡,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看不清眼神。
我意识到自己把天聊死了,赶紧补救:“我的意思是,这是我妈交给我的任务。”
“哦。”她点点头,没再多说。
接下来的半小时,几乎是我单方面的“情况说明”。从我的部队驻地、日常作训,到家庭成员、经济状况,我像背简历一样,把自己的底细抖了个干净。我觉得这是最基本的坦诚,也是我唯一会的交流方式。
而她,始终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或是点点头。她的目光很沉静,像一潭深水,让我看不透。
我实在没话了,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要归队,还得回去收拾东西。”
“好。”她站起身,依旧是那副客客气气的样子,“我送你到路口。”
走到街角,我准备道别,她却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砸在我心上。
“林排长,”她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疏离,而是一种带着委屈和不解的执拗,“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很无趣,很失败的人?”
我懵了。
她不等我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问我为什么来相亲,因为年纪大了;问我工作,就是守着一个不赚钱的社区书店;问我未来规划,我说想一直把书店开下去……你听完就再也没问过关于我的任何事,只是在介绍你自己。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生,不值得你了解?”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圈有点红。
我张了口,却发不出声音。我从没想过,我那套自以为是的“坦诚”,在她竟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评判。
02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母亲就起来给我煮饺子。送行的饺子,迎客的面。这是我们家雷打不动的规矩。
饭桌上,母亲小心翼翼地问:“小林,昨天那个徐静,你觉得怎么样?”
我扒拉着碗里的饺子,脑子里全是徐静昨天那双泛红的眼睛,和那句“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我……可能把事情搞砸了。”我含糊地说。
母亲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太直了。女孩子的心思细,得慢慢处。”
我没接话。吃完饭,我背上沉重的行囊,跟父母告别。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只说了三个字:“多联系。”
我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到了车站,离发车还有半小时。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准备闭目养神。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进站口,四下张望着。
是徐静。
她还是穿着昨天那身白衬衫,手里提着一个纸袋。看到我,她快步走了过来。
“我就猜你坐这趟车。”她把纸袋递给我,气息还有些不匀,“给你。”
我低头一是几本崭新的军事杂志,还有一袋独立包装的喉糖。
“你……”
“我昨天回去想了很久,”她打断我,目光直视着我,没有丝毫躲闪,“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你常年在部队,说话直接也正常。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开那个书店,不是因为它能赚多少钱,而是因为我喜欢。我喜欢孩子们在我这儿看一下午连环画,喜欢退休的张大爷每天来翻报纸,喜欢给上夜班的姑娘留一盏灯……这些,在你看来可能没什么价值,但这是我的生活。”
车站的广播响起了催促上车的声音。周围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可我却只听得见她清清楚楚的话语。
她说完,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对我笑了笑:“好了,我说完了。你快上车吧,一路平安。”
她转身要走,我下意识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隔着衣袖都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对不起。”我看着她,郑重地说道,“徐静,对不起。我没有看不起你,是我……不会说话。我习惯了把所有事情都量化,任务完成度、体能指标、射击环数……我用这种方式去理解世界,也错误地用它来理解你。我为我的傲慢和愚蠢,向你道歉。”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剖白自己。比在全连面前做检讨还要紧张。
她眼里的倔强渐渐融化,化成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那……你凭什么看不起我这个问题,我可以收回吗?”她小声问,带了点鼻音。
我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不可以。这个问题,我会记一辈子。它会提醒我,不能再当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火车启动的汽笛声响起。我松开手,朝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徐静,等我回来。”
她站在月台上,用力地点了点头,阳光下,那两个浅浅的梨涡,像盛满了蜜。
03
回到军营,生活又恢复了紧张而规律的节奏。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我的床头,多了那几本军事杂志和一盒喉糖。每晚熄灯后,我会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一会儿书。战友们打趣我,说我这次探亲回来,身上多了点“人味儿”。
我和徐静开始用微信聊天。
起初,我们聊得很克制。我给她讲部队的趣事,比如食堂大师傅又发明了什么“黑暗料理”,新来的列兵半夜说梦话喊口令。她给我讲书店的日常,哪个孩子又赖着不走,哪对情侣把书店当成了约会圣地。
我们的世界,一个在铁血军营,一个在静谧书店,看似天差地别,却在文字的往来中,奇妙地交汇了。
我发现,她远比我想象的要丰富、坚韧。
书店的生意不好,她就琢磨着办读书会、亲子绘本课,把小小的空间经营得有声有色。她说:“钱是赚得不多,但赚来了人气,赚来了邻里街坊的笑脸,这比什么都值钱。”
我开始反思自己过去那种“价值=金钱/成就”的单一逻辑。原来,生活的价值,还有另外一种算法。
一次演习前,我因为压力太大,在电话里跟她发了脾气。我说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怕辜负了领导的信任。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我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却温和地说:“林岳,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开书店吗?”
“为什么?”
“因为书本告诉我,人生不是一场百米冲刺,而是一场马拉松。没有谁能永远全速前进,累了,就慢下来走两步,喘口气,看看路边的风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对自己太苛刻。”
那一刻,我握着发烫的手机,感觉心底最紧绷的那根弦,被她轻轻拨动,然后慢慢松弛下来。
原来,被人理解是这样一种感觉。它不像嘉奖令那样光芒万丈,却像一盏深夜里的台灯,温暖而笃定,能照亮你心里所有的不安和迷茫。
0.4
转折发生在我入伍的第九年秋天。
那天我正在进行障碍训练,指导员突然把我从训练场上叫了下来,表情严肃。
“林岳,你家里的电话,你爸……突发脑溢血,住院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请假手续,踏上了回家的列车。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一夜无眠,脑子里反复回想着父亲硬朗的模样。他也是军人出身,一辈子要强,怎么会突然倒下?
赶到医院时,母亲正守在重症监护室外,一夜之间,她的头发白了许多。
“妈……”我喊了一声,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母亲看到我,强撑着的精神瞬间垮了,抱着我失声痛哭:“小岳,你爸他……医生说,情况很不好……”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漫长的煎熬。父亲一直在昏迷,每天的开销像流水一样。我把部队攒下的津贴全部取了出来,但面对高昂的医疗费,很快就捉襟见肘。
母亲本就有高血压,日夜操劳下,身体也眼看着憔悴下去。我一边要在医院守着,一边要安抚母亲,整个人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皮筋,随时都可能断裂。
最无助的时候,我想到了卖掉家里的老房子。那是父母一辈子的心血。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缴费单上那一串串数字,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绝望。一个军人,在战场上可以无所畏惧,但在生活的重压面前,却如此不堪一击。
我给徐静发了条微信,只写了三个字:“我好累。”
几乎是立刻,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岳,你在哪儿?”
“医院。”
“别动,等我。”
半小时后,徐静出现在了走廊尽头。她穿着一件风衣,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脸上满是焦急。
她走到我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包里拿出一条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我的脸。她把一个保温桶塞到我怀里:“排骨汤,我炖了一下午。你肯定一天没好好吃饭了。”
我看着她,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一个在训练场上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在那一刻,哭得像个孩子。
她没有劝我,只是静静地坐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
等我情绪平复下来,她才开口:“钱的事,你别一个人扛。我的书店虽然不赚钱,但我还有些积蓄。我爸妈那边,我也可以去想办法。我们一起,总能过去的。”
我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突然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问我的那个问题。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是我当初凭什么呢?凭我那点可怜的军功章,还是凭我那套狭隘偏执的世界观?
眼前这个女孩,她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更勇敢,更坚韧,更有力量。她用她那看似“没有价值”的生活方式,撑起了一片最温暖的天空。
05
徐静的到来,像一道光,照进了我灰暗无望的生活。
她没有说太多豪言壮语,只是默默地做了很多事。
她每天下班后,都会先来医院,给我和母亲送来可口的饭菜。她会陪着我母亲聊天,讲书店里的趣事,巧妙地转移她的注意力,缓解她的焦虑。她甚至还打印了详细的医保报销流程,一项一项地圈出重点,告诉我哪些材料需要提前准备。
她的出现,让我那濒临崩溃的母亲,有了一个可以倾诉和依赖的对象。而我,也终于可以从繁杂的琐事中抽身,专心应对父亲的病情。
一天晚上,母亲拉着我的手,感慨道:“小岳,徐静这姑娘,真是个好姑娘。你爸这病,多亏了她。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何止是不能辜负,我是庆幸,是感恩。
父亲在昏迷了半个月后,奇迹般地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说话,但医生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那天,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徐静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父亲,眼圈红红的。
我走到她身边,轻声说:“谢谢你。”
她转过头,对我笑了笑:“跟我还客气什么。叔叔没事了,比什么都强。”
顿了顿,她又说:“你的假快到了吧?”
我心里一沉。是假期有限,我很快就要归队。可父亲刚刚醒来,母亲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一边是军人的天职,一边是家庭的责任,我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想……申请提前退伍。”我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盘旋了很久。那身穿了九年的军装,是我的骄傲和信仰。但现在,家人更需要我。
徐静静静地看着我,许久,才缓缓开口:“林岳,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演习吗?你说,你怕辜负了领导的信任。”
我点点头。
“那你现在,就不怕辜负这身军装吗?”她问,“我知道你担心家里。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叔叔和阿姨把你送到部队,是希望你成为一个保家卫国的英雄,而不是一个遇到困难就退缩的‘逃兵’。”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可是我……”
“没有可是。”她打断我,“家里的事,有我。我会帮你照顾好叔叔阿姨。你安心归队,去做你该做的事。我们每个人,都要守好自己的阵地。你的阵地,在那里。”她指了指远方的天空。
那一刻,我看着她瘦弱却挺拔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一种爱,不是将你捆绑在身边,而是支持你,成就你,让你去成为更好的自己。
06
我最终还是按时归队了。
走之前,我把家里的银行卡和所有积蓄都交给了徐静。她没有推辞,只是对我说:“放心,这笔钱,我会记好账。每一分,都只会用在叔叔的治疗上。”
我相信她。这种信任,超越了言语,源于她在危难时刻所展现出的全部品格。
回到部队,我的心却始终牵挂着家里。每天只有晚上休息的一点时间,我才能跟徐静通个电话。
电话里,她总是报喜不报忧。
“今天叔叔能自己喝粥了,精神头不错。”
“妈的血压降下来了,我今天陪她去公园走了走。”
“书店新到了一批绘本,孩子们可喜欢了。”
她的声音总是那么平静而有力量,像定心丸一样,抚平我所有的焦虑。
可我知道,她一个人撑着这一切,有多不容易。
我的战友,也是我的好兄弟张弛,看出了我的心事。他家就在我们驻地附近,他妻子跟我家的情况很熟。
一天,他悄悄塞给我一个信封。
“嫂子前两天给你家打过电话,跟徐静聊了聊。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是徐静娟秀的字迹,密密麻麻地记着一笔账:
10月5日,住院费,8500元。
10月6日,药品费,1230元。
10月7日,买菜,35.7元。
10月8日,给阿姨买降压药,180元。
……
每一笔支出,都清清楚楚。在账目的她写了:
“林岳,勿念。家里一切都好。你守好国,我守好家。我们都在为更重要的东西战斗。”
我的眼眶瞬间湿了。
张弛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找了个好媳妇。真的。”
是我何德何能。
我把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放在军装上衣的口袋里。那里,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07
父亲的康复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在我归队后的半年里,徐静几乎成了我们家的主心骨。她不仅要打理自己的书店,还要在工作之余,跑医院,照顾我父母。
她给我父亲请了最好的康复师,每天陪着他做复健。从最简单的抬手、动脚,到后来扶着墙慢慢走路,每一点进步,都凝聚着她无数的心血。
她还学会了按摩,每天晚上给父亲按摩僵硬的肌肉。母亲说,徐静的手法比专业的护工还好。
我无法想象,一个看似柔弱的姑娘,身体里怎么能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春节,我终于又盼来了一个探亲假。
当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时,开门的正是徐静。她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头发随意地挽着,脸上沾了一点面粉,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猫。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花:“你回来啦!快进来,饺子马上就好。”
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弥漫着饭菜的香气。父亲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气色比我上次见时好了太多。母亲在旁边削苹果,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
“爸,妈,我回来了。”
父亲转过头,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含混不清地喊了一声:“……儿。”
这是他生病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那一晚的年夜饭,是我记忆中最温暖的一顿。饭桌上,母亲不停地给徐静夹菜,嘴里念叨着:“小静,多吃点,看你都瘦了。”
父亲也用不太利索的手,颤颤巍巍地给徐静夹了一个饺子。
徐静的眼睛红了,她笑着说:“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吃完饭,我和徐静一起在厨房洗碗。
我从身后轻轻抱住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辛苦你了。”我说。
“不辛苦。”她靠在我怀里,声音很轻,“看到叔叔阿姨现在这样,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徐静,”我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我,目光无比认真,“嫁给我,好吗?”
我没有准备戒指,也没有准备鲜花。求婚的地点,就在这个堆满了锅碗瓢盆的,充满烟火气的厨房里。
她看着我,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08
第二年,我们结了婚。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双方的至亲。父亲那天特意穿上了他珍藏多年的旧军装,虽然身子还有些不便,但精神矍铄。他拉着我的手,又拉着徐静的手,郑重地把它交叠在一起。
“我儿子,以后就拜托你了。”他对徐静说。
徐静红着眼圈点头:“爸,您放心。”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温暖。我依然在部队,徐静依然守着她的书店。我们成了万千军婚家庭中的普通一员,聚少离多,靠着电话和网络维系着感情。
但我们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贴近过。
每次我休假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书店找她。
我喜欢看她坐在柜台后,安静地看书的样子。阳光洒在她身上,岁月静好。孩子们在书架间穿梭,她会抬起头,叮嘱他们小心。
有时候,我也会帮她整理书籍,或者给孩子们讲讲部队的故事。孩子们总是听得入了迷,围着我问东问西。徐静就在一旁,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我。
她说,我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早就被磨没了,现在看起来,像个邻家大哥哥。
我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还不是被你改造的。”
是她,让我明白了,真正的强大,不是坚硬如铁,而是温柔如水。是她,让我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经营一个家。
10
又是一年探亲假结束,徐静送我到车站。
还是那个熟悉的站台,和几年前的场景何其相似。只是这一次,她的手里牵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我们的儿子,壮壮。
“爸爸,抱!”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我把他高高举起,亲了亲他肉嘟嘟的脸蛋。
“在家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知道!”他奶声奶气地回答。
我把儿子交还给徐静,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家里,就又交给你了。”
“放心吧。”她对我笑,眼里的温柔和信赖,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坚冰。
我转身准备进站,她却突然又叫住了我。
“林岳!”
我回头。
她牵着儿子的手,站在阳光下,对我大声说:“我问你,你现在,还看得起我吗?”
她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我看着她,看着她身边活泼可爱的儿子,看着她身后那片被我们共同守护的,名为“家”的天空,心中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
我笑着,朝她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回答:
“报告徐静同志!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崇拜、最敬佩、也是最爱的人!是我穷尽一生,都想要看齐的榜样!”
她笑了,梨涡深陷,眉眼弯弯,比我见过的任何风景,都要动人。
火车的汽笛再次长鸣。我知道,短暂的相聚之后,又是漫长的别离。但这一次,我的行囊里,装满了爱与牵挂,我的脚步,也变得无比坚定。
因为我知道,在远方,有一个人,一个家,在等我。
她,就是我的阵地,我的归宿。
来源:心动之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