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我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下“陈阳”这两个字,递给对面泪流满面的林微时,我心里想的,其实是八年前那个闷热的傍晚。那时我们挤在没有空调的出租屋里,她一边给我扇着扇子,一边亮着眼睛说:“陈阳,咱们以后肯定会好的,我这辈子就跟你了。”
当我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下“陈阳”这两个字,递给对面泪流满面的林微时,我心里想的,其实是八年前那个闷热的傍晚。那时我们挤在没有空调的出租屋里,她一边给我扇着扇子,一边亮着眼睛说:“陈阳,咱们以后肯定会好的,我这辈子就跟你了。”
那句话,像一颗定心丸,支撑了我整整八年。
这八年,我像一只工蜂,勤勤恳恳,从不敢懈怠。我以为我是在为我们俩筑一个越来越坚固、越来越温暖的巢。我以为只要我埋头苦干,就能兑现所有对她的承诺。
我却没发现,巢里另一只鸟的翅膀,早已在渴望着另一片天空。她想要的,或许从来不只是一个更暖的巢,而是一片能让她肆意飞翔,充满新鲜感的天空。
而我们之间所有故事的崩塌,都始于那张照片。就在上周三的下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
第1章 一张照片,一场默剧
那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核对一份项目预算,手机在桌上“嗡”地振动了一下。是林微发来的微信。
我下意识地笑了笑,以为她又在分享什么有趣的段子,或者提醒我下班买瓶醋。我们结婚八年,生活早已被这些琐碎而温馨的细节填满。
我点开消息,屏幕上跳出来的,却是一张照片。
一张红底的结婚照。
照片上,林微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头发烫成了时髦的大波浪,妆容精致。她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边,笑得有些矜持,但眼睛里的光,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那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温文尔雅。
他们俩,像任何一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一样,般配,且幸福。
我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是完全空白的。指尖的温度瞬间消失,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办公室里中央空调的冷风明明很柔和,我却觉得像是置身于冰窖。
我把照片放大,仔仔细细地看。没错,是林微。她左边眉梢有一颗很淡的小痣,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又看那个男人,陌生的脸,陌生的气质。他们身后那鲜艳的红色背景,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要把我的眼睛灼伤。
照片下面,没有配任何文字。
安静,就是最响亮的挑衅。
我能想象到手机那头,林微可能正揣着一颗怎样忐忑又期待的心。她或许在等我暴怒的电话,等我失控的质问,等我用最激烈的言辞来证明我的在乎和痛苦。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一场天翻地覆的闹剧,或许才是她预想中,这场摊牌应有的样子。
过去八年,我们不是没有吵过架。每次吵架,先服软的总是我。我总觉得,男人嘛,多担待一点是应该的。家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爱的地方。
可是这一次,我看着那张照片,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断得干脆利落,甚至没有一丝回响。
我没有愤怒,没有咆哮,甚至连一丝想要质问的欲望都没有。我的心里一片死寂,像一场大雪过后的荒原,万籁俱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苍白和寒冷。
我默默地把手机锁屏,放在桌上,然后拿起笔,继续圈点那份预算报告。数字在眼前跳动,却怎么也进不了脑子。我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大概十分钟,我给林微回了两个字。
“收到。”
然后,我关掉了手机。
我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释,也不想进行任何无谓的争吵。一张结婚照,已经说明了一切。任何语言,在它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争吵能换来什么呢?换来她的愧疚?还是换来我的尊严被反复践踏?
都没有意义了。
那天下午剩下的几个小时,我过得异常平静。我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和同事讨论了方案的细节,甚至在下班打卡时,还和前台的小姑娘笑着说了声“明天见”。
走出办公楼,傍晚的霞光正染红了半边天。街上的车水马龙,行色匆匆的人们,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我知道,我的世界,从今天起,不一样了。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我们常去的那家菜市场。鬼使神差地,我拐了进去。我买了她最爱吃的鲈鱼,挑了最新鲜的西兰花,还买了一小块五花肉,准备做她前几天念叨的红烧肉。
我的行为,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在按部就班地执行着“好丈夫”的日常指令。
回到家,屋里冷冷清清,林微还没回来。
也好。
我系上围裙,走进厨房。淘米,洗菜,切肉,处理鲈鱼。刀刃和砧板碰撞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抽油烟机“嗡嗡”地响着,锅里的油“滋啦”一声爆开。这些熟悉的声音,在今天听来,却像是另一个时空的配乐。
我把每一道菜都做得很用心,就像过去无数个普通的傍晚一样。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汤汁浓郁;清蒸鲈鱼火候正好,鲜嫩无比;蒜蓉西兰花翠绿爽口。
三菜一汤,摆在餐桌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我盛了两碗米饭,一碗放在她常坐的位置,一碗放在我的位置。然后,我坐在我的位置上,静静地等待。
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是等她回来,给我一个最后的审判。又或许,我只是想给我们的八年婚姻,画上一个有始有终的句号。
我们从一桌饭开始,也应该从一桌饭结束。
第2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晚上七点半,玄关处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坐在餐桌旁,没有起身,只是平静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心跳得不快,甚至可以说,慢得有些不正常。
门开了,林微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化着淡妆,手里拎着她那个价格不菲的包。当她看到坐在餐桌旁的我,以及桌上那几道热气腾腾的菜时,整个人明显地愣住了。
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惊讶,紧接着是困惑,然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警惕。她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一幅场景。没有摔碎的碗碟,没有愤怒的质问,只有一个像往常一样,等着她回家吃饭的丈夫。
“你……回来了。”她有些不自然地换着鞋,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嗯。”我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洗手吃饭吧,菜快凉了。”
林微站在玄关,没有动。她看着我,目光复杂地在我脸上逡巡,似乎想从我平静的表情下,挖出一点点波澜。
可她失败了。
我的脸,可能就像一潭深水,表面无风无浪。只有我自己知道,水底深处,早已冰封三尺。
她磨磨蹭蹭地走进洗手间,水龙头哗哗地响了一阵。再出来时,她已经调整好了表情,脸上挂着一丝刻意的、僵硬的微笑。
她在她常坐的位置上坐下,拿起筷子,却没有动。
“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她没话找话。
“看你最近好像瘦了,补补。”我夹了一块最肥美的鱼肚子肉,放进她的碗里,动作自然得仿佛下午那张照片从未出现过。
我的平静,显然让她更加不安。她低头看着碗里的鱼肉,手指紧紧地攥着筷子,关节有些发白。
“陈阳,”她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直视着我,“你……下午没看手机吗?”
来了。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抬眼看她。
“看了。”我说。
“那你……”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照片拍得不错,”我打断了她,语气依然平淡,“男的看起来挺精神的,跟你很配。什么时候办婚礼?需要我搬出去吗?”
我的话,像一把无形的锥子,瞬间刺破了她所有的伪装和预设。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预想过一百种我的反应,怒吼、咆哮、质问、摔东西……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这样一种冷静到近乎残忍的,置身事外的“祝福”。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里面充满了惊慌和难以置信。
“字面意思。”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林微,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用一张结婚照通知我,这已经是你做出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
“尊重?”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陈阳,你就是这么‘尊重’我的?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问问那个男人是谁?你就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我看着她激动得有些扭曲的脸,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问了,然后呢?”我反问她,“听你编一个理由?还是听你讲述你们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林微,有意义吗?你把结婚照都拍了,发给我,不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个结果吗?现在我看到了,也接受了,你为什么反而看起来……很失望?”
是的,失望。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清晰的失望和慌乱。她就像一个精心策划了一场爆炸的恐怖分子,点燃了引线,却发现引线只是“滋滋”地冒了阵烟,炸弹根本没响。那种预谋落空的挫败感,让她无所适从。
“我没有!”她几乎是尖叫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我追问,目光沉静如水。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能说什么呢?说她只是一时糊涂?说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刺激我,让我更在乎她?这种话,骗得了谁?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那几道我用心做出来的菜,热气渐渐散去,就像我们之间曾经的温情。
她不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圈慢慢红了。那不是悔恨的泪水,我看得出来,那是计划被打乱后的委屈和愤怒。
我也没再开口。
我们就这样对坐着,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中间隔着一张餐桌的距离,却又好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良久,我站起身。
“我吃饱了。”我说,“碗筷你收拾一下吧。我书房还有点事。”
我没有看她的反应,径直走向书房,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我靠在门板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黑暗和寂静将我包裹,我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
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有冷风不停地往里灌。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是真的。
第3章 无声的清算
那一晚,我在书房的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我几乎没怎么睡着,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和林微这八年的点点滴滴。从大学校园里那个穿着白裙子的青涩女孩,到后来我们一起挤在城中村的出租屋,再到我们贷款买了这套不大但温馨的房子。
我记得我们领证那天,她激动地抱着我说:“陈阳,我们有家了。”
我记得我第一次升职加薪,她比我还高兴,非要拉着我去吃顿昂贵的西餐庆祝。
我也记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我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她开始抱怨我的衣服没有品位,抱怨我只知道工作不懂情趣,抱怨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我一直以为,这些只是婚姻生活里不可避免的摩擦。我以为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再多赚一点钱,就能让她满意。
现在想来,我真是太天真了。
第二天一早,我比平时起得更早。走出书房时,客厅里静悄悄的。我看到餐桌上的碗筷已经收拾干净了,但昨晚的饭菜几乎没动,原封不动地盖着保鲜膜放在那里。
林微的房门紧闭着。
我没有去敲门,径直走进洗手间洗漱。镜子里的男人,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脸色有些憔ăpadă,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我为自己煮了一碗面,吃完后,换好衣服,准备去上班。
临走前,我做了一件事。
我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我们家的房产证、我的工资卡、家里的各项缴费单,还有一些零散的理财证明。
我把属于我的那部分,比如我的工资卡、我婚前买的一些基金合同,都抽了出来,放进了我的公文包。
然后,我把装着房产证和家里公共开支银行卡的文件袋,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茶几上。那张公共开支卡里,有我昨天刚存进去的这个月的生活费。
做完这一切,我像往常一样,关上门,去上班。
我没有给林微留任何纸条,也没有发任何信息。我相信,她能看懂我的意思。
这是一种无声的清算。
我在用行动告诉她:这个家,我曾经视若生命,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但现在,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新的生活,那么属于你的,我不会动;但属于我的,我也要拿回来。我们之间,该算清楚了。
一整天,我都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我不想被任何事情打扰,只想专注于工作。奇怪的是,我的工作效率出奇地高,思路也特别清晰,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我才打开手机。
屏幕上,有十几个来自林微的未接来电,还有一连串的微信消息。
“陈阳,你什么意思?你把东西都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你要跟我算账是吗?”
“你接电话!我们谈谈!”
“你是不是真的想离婚?”
“陈阳,你别这么对我,我害怕……”
后面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我看着那些信息,内心毫无波澜。害怕?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把那张照片发过来的时候,她怎么没想过我会害怕,会心痛?
我没有回复。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我父母家。
我爸妈住在一个老小区,房子不大,但被我妈收拾得干净整洁。看到我突然回来,我妈又惊又喜。
“阳阳,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吃饭没?妈给你下碗面去。”
“妈,我吃过了。”我勉强笑了笑,“我就是……回来看看你们。”
我爸正在看新闻,见我回来,推了推老花镜,说:“工作别太累了,看你这脸色,不好。”
我坐在他们身边,闻着家里熟悉的饭菜香,听着电视里新闻播报的声音,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好像终于落了地。
“爸,妈,”我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我……可能要离婚了。”
我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手里的遥控器“啪”地掉在了地上。我爸也愣住了,关掉了电视。
“你说什么?”我妈的声音都在抖,“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离婚了?是不是林微那丫头又跟你闹脾气了?你让着她点啊!”
在我妈眼里,林微一直是个不错的儿媳妇,漂亮、嘴甜,虽然偶尔有点小任性,但无伤大雅。
我摇了摇头,把事情的经过,用最平静的语气,简单地告诉了他们。我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渲染自己的痛苦,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听完后,我妈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都红了:“这个……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这么傻啊儿子,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她怎么能这么对你!”
我爸则一言不发,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整个客厅都弥漫着呛人的烟味。过了很久,他才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沉声说:“离!这种女人,不能要!”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儿子,别怕。天塌不下来。你还有我们,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那一刻,我强忍了一天多的情绪,终于有些绷不住了。我低下头,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泛红的眼睛。
是啊,我还有家。
那天晚上,我留在了父母家。我妈给我收拾出了我以前的房间,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带着阳光的味道。
躺在熟悉的床上,我终于有了一丝困意。
手机又振动了一下,是林微发来的最新消息。
“老公,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我什么都告诉你。照片是假的,是我P的,我就是想气气你……”
P的?
我看着这句苍白无力的辩解,只觉得无比讽刺。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试图挽回。她把我当成三岁的孩子了吗?
我缓缓地打出几个字,发送了过去。
“林微,我们回不去了。”
第4章 她的恐慌,我的平静
第二天是周六,我不用上班。
我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而是在父母这里待着。我妈一早就去市场买了许多我爱吃的菜,变着法地给我做好吃的。我爸则拉着我下棋,虽然他棋艺不精,每次都被我杀得丢盔弃甲,但他乐此不疲。
他们用这种笨拙而温暖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我,试图修复我破碎的心。
我的手机,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林微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我一个都没接。微信消息也塞满了屏幕。
“陈阳,你到底在哪里?你回句话行不行?”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忘了我们以前了吗?忘了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吗?”
“你爸妈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你别听他们的!”
她的信息,从最初的质问,到中间的哀求,再到后来的道德绑架,最后甚至开始迁怒于我的父母。
我看着这些文字,心里只剩下一片麻木。
她还是不懂。她以为我这次的决绝,是因为生气,是因为赌气。她以为只要她服软、道歉,我就像以前一样,会心软,会原谅。
她不懂,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也拼不回去了。信任,就是其中最脆弱的一样。
中午吃完饭,我正陪我爸在阳台晒太阳,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陈阳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张倩,林微的闺蜜。我们见过的。”
我想起来了,张倩,林微最好的朋友,她们俩几乎无话不谈。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冷淡。
“那个……陈阳,你和微微是不是吵架了?”张倩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急,“她今天来找我,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她说你不要她了,要跟她离婚。”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陈天,我知道你们夫妻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不该多嘴。但是微微她……她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她跟我说,她做那件事就是一时糊涂,就是觉得你最近对她太冷淡了,想用这种方式刺激你一下,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刺激我一下?
好一个“刺激我一下”。用伪造的、和别的男人的结婚照来刺激自己的丈夫,这是怎样一种清奇的脑回路?
“张倩,”我冷冷地开口,“如果你的丈夫,给你发一张他和别的女人的结婚照,你会怎么想?你也会觉得,他只是想‘刺激’你一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她是不是还告诉你,那照片是P的?”我继续问。
“……是。”张倩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嘲讽:“你信吗?你让她把那个男的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你看她敢不敢。”
张倩彻底没话说了。
“麻烦你转告她,”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已经找好律师了。周一,我会让律师联系她。让她准备一下吧。”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将这个号码拉黑。
我不想再跟她们进行任何无谓的纠缠。
下午,我睡了一个久违的午觉。醒来时,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傍晚,我陪我妈去楼下公园散步。看着公园里嬉笑打闹的孩子,相扶相持的老人,我心里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林微用她母亲的手机打来的。
我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我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接了电话。
“阳阳啊,我是妈。”电话里传来丈母娘焦急的声音。
“妈。”我礼貌地叫了一声。
“阳阳,你和微微到底怎么了?那孩子回家哭了一天了,饭也不吃,就说你要跟她离婚。你们小两口有什么话说不开的,非要闹到这一步?”
“妈,这件事,您问林微吧。她自己做的事,她自己最清楚。”
“她都跟我说了!”丈母娘的语气有些激动,“不就是一张照片吗?她说那是跟同事开玩笑P着玩的,你怎么就当真了呢?微微那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是有点任性,但她心里是有你的,有这个家的呀!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多包容她一点吗?”
又来了。还是那套说辞。
她们母女俩,似乎已经统一好了口径,把这件性质恶劣的背叛,轻描淡写地定义为“任性”和“开玩笑”。
她们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减轻林微的罪责,同时给我扣上一顶“小题大做”、“不大度”的帽子。
“妈,”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如果那张照片是P的,为什么她不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不敢让我们当面对质?如果只是开玩笑,为什么要把照片单独发给我,而不是发在朋友圈?”
丈母娘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阳阳,你……”
“妈,您别再说了。”我打断了她,“我心意已决。这个婚,我离定了。您要是心疼您女儿,就劝劝她,好聚好散,别闹得太难看,给我们彼此留一点最后的体面。”
电话那头,传来了林微的哭喊声:“陈阳!你混蛋!你真的这么绝情吗?八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听着她的哭声,心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涟漪。
绝情?
当她把那张照片发过来的时候,她对我,又何尝不是一种绝情?
“林微,”我对着电话,平静地说,“是你先不要的。”
说完,我再次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看着远处渐渐沉落的夕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知道,这场拉锯战,很快就要结束了。她的恐慌,源于她发现自己即将失去一个她早已习惯了的、可以肆意挥霍的港湾。而我的平静,则源于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挣脱这个早已让我疲惫不堪的枷锁。
第5章 迟来的真相
周一早上,我委托的律师,张律师,给林微打去了电话,正式通知她关于离婚协议的事情。
据张律师后来转述,电话那头的林微,在听到“律师”两个字时,情绪瞬间崩溃。她不再是前两天那种试图用谎言和狡辩来蒙混过关的态度,而是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哭喊,说她不同意离婚,说一切都是误会。
我对此并不意外。
当一个人发现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所有的伪装都被撕破时,剩下的,也只有最原始的恐慌和崩溃了。
那天下午,我接到了张倩的电话。她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疲惫和无奈。
“陈阳,你出来一下吧。我们在你家楼下的咖啡馆。林微说,她想当面跟你谈谈。她说,她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我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一个正式的了断。
“好。”我答应了。
我开车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区。走进那家我们曾经也来过几次的咖啡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林微和张倩。
几天不见,林微憔悴得不成样子。她穿着一身家居服,头发凌乱,脸上没有化妆,眼眶红肿,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她呆呆地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冷掉的咖啡,眼神空洞。
看到我走近,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我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张倩识趣地站起身,对我说:“你们聊,我……我去外面等她。”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但我们之间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说吧。”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林微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出了这三个字,“陈阳,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照片……是真的。”她终于承认了,“那个男人,叫王浩,是我公司的一个客户。”
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了一下。虽然早已猜到,但亲耳听到她承认,感觉还是不一样。
“我们……认识了大概半年。”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他对我很好,很会说甜言蜜语,会送我花,带我去吃很贵的餐厅……他给了我很多……你给不了我的新鲜感和浪漫。”
“你给不了我的……”我咀嚼着这句话,心里泛起一阵苦涩的冷笑。
我给不了她浪漫?
我记得她生日时,我提前一个月,偷偷用我攒下的加班费,给她买了她心心念念了很久的那个名牌包。
我记得我们结婚纪念日,我厨艺不精,却照着菜谱,笨拙地学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结果把自己手上烫了好几个泡。
我记得她有一次半夜说想吃城西那家的馄饨,我二话不说,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回一个多小时,就为了让她吃上一口热的。
这些,难道不是爱吗?难道只有鲜花和甜言蜜语,才叫浪漫吗?
“所以,你就选择了他?”我问。
她摇了摇头,哭得更凶了:“不是的……我没想过要和你离婚。我和他……也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逼视着她,“只是玩玩?林微,你把结婚照都拍了,你告诉我这只是玩玩?”
“那不是真的结婚照!”她急切地解释道,“那是……那是影楼搞活动,拍的那种情侣艺术照,背景可以选红色的……我当时鬼迷心窍,就选了那个背景……我发给你,我真的只是……只是想气你!”
“气我?”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荒唐到了极点,“为什么要气我?”
“因为你变了!”她激动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陈阳,你变了!你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回家就知道看手机,我们俩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我了?有多久没有主动抱过我了?我感觉自己就像这个家的一个摆设,一个保姆!我跟你抱怨,你只会说‘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想要的不是一个越来越大的房子,不是一个越来越贵的包!我想要的是你的关心,你的陪伴!”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发泄。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她说得对吗?
或许,有对的地方。这两年,公司项目多,我确实很忙,压力也很大。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想着多赚点钱,早点把房贷还完,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以为,这就是对她最好的爱。
我忽略了,她情感上的需求。
可是,这能成为她背叛婚姻的理由吗?
如果她觉得我做得不好,她可以跟我沟通,可以跟我吵,甚至可以跟我闹。我们之间有无数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但她偏偏选择了最极端,最伤人的一种。
她选择了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去寻找她所谓的“关心”和“浪漫”。
“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我看着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因为我觉得我对你不够关心,所以你就去找了别人?然后,为了证明我还在乎你,你就把你们的‘艺术照’发给我,想看我为你发疯,为你痛苦?”
我的话,像一把尖刀,剖开了她所有行为背后那自私而可笑的逻辑。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她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是啊,这个逻辑,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林微,”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承认,我或许不是一个完美的丈夫。我忙于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这是我的问题。但是,你用背叛来回应我的疏忽,这是你的选择。”
“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离婚协议,律师会发给你。房子是我们婚后共同财产,可以卖了平分,你也可以选择把我的那一半买下来。车子归你,存款一人一半。”
我用最平静的语气,宣判了我们这段婚姻的最终结局。
“就这样吧。”
我转身,准备离开。
“不要!”她猛地从座位上扑过来,从身后死死地抱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背上,放声大哭,“陈阳,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我和王浩已经断了,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见他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的眼泪,很快浸湿了我背后的衬衫,温热的,黏腻的。
曾几何时,她的拥抱和眼泪,是我最无法抗拒的武器。
但现在,我只觉得无比的疲惫和厌倦。
我没有动,任由她抱着我哭。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变小,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我才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紧扣在我腰间的手指。
我没有回头。
“林微,”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晚了。”
第6章 尘埃落定
从咖啡馆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将夜空点缀得五光十色。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收音机里,正放着一首伤感的情歌,歌词唱着“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我关掉了收音机。
回到父母家,我妈看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我怎么样了。
我把和林微见面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听完后,我妈叹了口气,眼神复杂:“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我爸则依旧态度坚决:“别心软!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一百次。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我知道,我爸说的是对的。
信任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就算用再好的胶水粘起来,也满是裂痕。每一次看到那些裂痕,都会想起它曾经破碎的样子。
我不想我的余生,都活在猜忌和隔阂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林微没有再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她似乎终于接受了现实,开始通过律师和我沟通离婚协议的细节。
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她没有在财产分割上提出任何异议,完全接受了我提出的方案。她选择将房子卖掉,我们平分房款。
签离婚协议那天,我们约在了律师事务所。
那是我自咖啡馆一别后,第一次见到她。她看起来比上次更瘦了,化了淡妆,试图遮掩憔悴,但红肿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整个过程,我们俩一句话都没有说。所有的沟通,都通过各自的律师进行。
我看着协议上的条款,一条条确认无误后,拿起笔,在末尾的签名处,写下了“陈阳”两个字。我的手很稳,心里也很平静。
当我把签好字的协议推到她面前时,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悔恨,有不舍,有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绝望。
她拿起笔,笔尖在纸上悬了很久,迟迟没有落下。
她的律师在一旁轻声催促她。
终于,她颤抖着,写下了“林微”两个字。最后一笔落下时,一滴眼泪,正好砸在了她的名字上,将墨迹晕开了一小团。
她签完字,便趴在桌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安慰她。
我站起身,对我的律师说:“张律师,剩下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然后,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间会议室。
走出律师事务所的大门,外面阳光正好。我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一个背负了很久很久的沉重枷壳的枷锁,整个人都轻松了。
八年的婚姻,就这样,尘埃落定。
第7章 新生
办完离婚手续后的生活,平静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和不舍,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后的宁静。我搬回了父母家暂住,每天按时上下班,周末陪父母散步、逛超市,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
卖房子的钱很快到账了。我把属于我的那部分,一部分存了起来,另一部分,给自己报了几个一直想学却没时间学的课程——一个健身私教课,一个陶艺班。
我开始健身,挥汗如雨的感觉,让我觉得身体里那些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都随着汗水排了出去。我的身体状态和精神面貌,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好。
陶艺则让我学会了专注和耐心。当一块泥巴,在我的手里,慢慢变成一个杯子,一个碗,那种从无到有的创造感,给了我巨大的满足。
我开始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节奏,找回那些被婚姻生活磨掉的兴趣和爱好。
期间,张倩给我发过一次消息,说林微把房子卖掉后,就辞职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她走之前,给张倩留了一封信,让她转交给我。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见了张倩。
那是一封很长的信。信里,林微不再有任何辩解和推诿,她详细地讲述了她和那个叫王浩的男人的始末,也深刻地反思了自己在这段婚姻中的问题。
她说,她一直把我对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我的包容,让她恃宠而骄;我的付出,让她心安理得。当婚姻进入平淡期,她感到的不是安稳,而是乏味。王浩的出现,像一剂强心针,让她短暂地体验到了久违的激情。
她承认,她发那张照片,确实是出于一种极其幼稚和恶毒的报复心理。她嫉妒我总能那么平静,那么理智,她想看到我为她失控的样子,以此来证明她在我心中的重要性。
“可是我错了,”她在信的结尾写道,“当我看到你那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时,我才知道,我亲手杀死了你对我最后的一点爱。你说得对,是我先不要的。我用我最愚蠢的方式,推开了那个最爱我的人。”
“陈阳,对不起。这三个字,迟了太久。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以后,能过得比我好。祝你幸福。”
看完信,我沉默了很久。
我把信纸整齐地叠好,收了起来。
我没有恨她。到了最后,只剩下一点淡淡的怅然。我们都曾真心相爱,也曾想过要相守一生。只是走着走着,一个人的脚步慢了,另一个人的心野了,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用一段深刻的伤痛,去换取一个清醒的认知。
半年后,我在父母的催促下,用卖房的钱付了首付,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小户型的单身公寓。
搬家那天,我一个人忙前忙后,把小小的空间布置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简约的家具,温暖的灯光,阳台上养了几盆绿植。
晚上,我为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坐在小小的餐桌旁,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我忽然觉得无比心安。
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儿子,一个人在那边习惯吗?要不要妈过去给你做饭?”
“妈,不用了。”我笑着说,“我挺好的。刚给自己做了饭,味道还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别亏待自己。”
“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我看着眼前这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小家,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我失去了一段婚姻,但我也找回了自己。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安全感,从来不是来自于另一个人,而是来自于自己内心的强大和独立。爱别人之前,要先学会爱自己。
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我会遇到新的人,开始新的生活。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轻易地在一段关系里,迷失自我。
那张刺眼的结婚照,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虽然拔出来了,但伤口愈合后,还是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疤。
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婚姻不易,人性复杂。也提醒着我,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沟通,不要把对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更重要的是,它让我明白,一个不懂得珍惜你的人,不值得你为之痛苦。平静地转身,不是绝情,而是对自己的慈悲。
来源:清闲的枫叶一点号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