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公元638年正月，一支特殊的使团抵达长安。来自川西高原的东女国使者身着绛色氆氇，向唐太宗进献"金丝织成裙"和"金盐"。使团中女性官员占半数以上，她们与男性同僚并肩而立，从容应答天子的询问。这个场景，让中原王朝第一次见识了女儿国的真实面貌。

公元638年正月，一支特殊的使团抵达长安。来自川西高原的东女国使者身着绛色氆氇，向唐太宗进献"金丝织成裙"和"金盐"。使团中女性官员占半数以上，她们与男性同僚并肩而立，从容应答天子的询问。这个场景，让中原王朝第一次见识了女儿国的真实面貌。

东女国的政治中心在康延川（今四川金川一带），其女子为尊的制度可追溯至隋代。《隋书·女国传》记载："其国代以女为王，王姓苏毗。"这个位于青藏高原东缘的王国，在唐贞观年间达到鼎盛，统辖八十余城，户四万余众。

在女王宫殿的议事厅内，日常朝会正在举行。女王董卧庭坐在九层檀木垒成的宝座上，左右侍立着两位手持金杖的女官。按照《旧唐书》记载，东女国"女王号为'宾就'，有女官曰'高霸'，评议国事"。在外征战的元帅虽是男性，但军令必须加盖女王的金印方能生效。

真正展现东女国女性地位的关键场景，发生在王位继承仪式上。当老女王去世，族中女性们会聚集在供奉阿修罗神的神庙前，举行"踏梯选王"的仪式。候选人们要赤足登上用刀刃向上的梯子，最先到达顶端且受伤最轻者成为新王。这个残酷的选拔方式，确保即位者兼具勇气与智慧。

东女国的社会结构在《唐会要》中有详细记载："子从母姓，妇人轻丈夫。"家庭财产由母亲传给最小的女儿，男子即使贵为大臣，在家中仍要服从妻子。更特别的是他们的"重女不轻男"制度：女性掌管祭祀和财产，男性负责征战和农耕，形成互补的社会分工。

这个女儿国能维持女性统治数百年，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密切相关。王国地处横断山脉，遍布易守难攻的碉楼。北宋《太平寰宇记》转引《吐蕃记》描述："其城栅皆用毛绳缠束，其上建小室，以石为瓦。"这些由女性继承的碉楼，既是住所也是防御工事，构成王国稳定的基础。

东女国的经济基础同样偏向女性主导。她们掌握着两项重要技艺：一是用牦牛毛织造"绯毛毡"，二是提炼岩盐。在丹巴县出土的唐代墓葬中，女性随葬品多见纺轮和盐具，男性则多为弓箭，印证了"女工男猎"的社会分工。

婚姻制度更是东女国女性地位的重要保障。《新唐书》记载："贵女子，夫多数人。"实际是走婚制的变体：男子夜间造访女方住所，清晨返回自己母亲家。所生子女归女方家族抚养，男性主要承担自己姐妹子女的养育责任。

佛教传入后，东女国的女性权威在宗教领域得到延续。今天梭坡古碉群残存的壁画中，仍可见女性盘坐莲台接受供养的图像。公元791年刻立的《木姐珠碑》记载，一位女王"舍身为寺，度女三百"，说明女性不仅掌握世俗权力，也主导着精神领域。

东女国的衰落始于8世纪末。吐蕃扩张切断了其与唐朝的联系，最后一次朝贡记录在唐德宗贞元九年（793年）。随着吐蕃佛教文化传入，父权制度逐渐渗透，这个存续近三百年的女儿国最终融入藏族社会。

从现代人类学视角看，东女国女子为尊的现象并非特例。在生存环境恶劣的高原地区，女性因掌握家庭手工业和财产分配权，自然形成母系社会结构。其独特之处在于将母系传统成功转化为完整的政治制度。

当我们拨开《西游记》女儿国的神话迷雾，真实的东女国展现的是古代女性治理的另一种可能。在这个被重山守护的王国里，女性用智慧和勇气书写了一段不同寻常的历史。她们的存在证明：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女性完全能够构建并维系一个平等而有序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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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捕鱼的劳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