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5年6月27日,PNAS上发了一篇论文,直接把一个老问题扯到台面上:在中欧多处早中世纪墓地里,出现了明显来自东亚草原的基因信号。这个发现把“匈奴到底哪去了”的老事儿,再次拉回到公众视野。
2025年6月27日,PNAS上发了一篇论文,直接把一个老问题扯到台面上:在中欧多处早中世纪墓地里,出现了明显来自东亚草原的基因信号。这个发现把“匈奴到底哪去了”的老事儿,再次拉回到公众视野。
几天前,柏林有场学术会议,大家就是围着这些新证据转。奥地利人类学家马丁·舒尔茨当场一句话把气氛推到高点——他说匈人的上层群体在基因上跟中国北方草原那块儿的族群靠得很近。会场一阵安静,随即有人低声议论,也有人举手提问题:是不是今天某些欧洲贵族的祖先,能追溯回那片草原?这话一下子把老问题摆在明面上,让人不得不重新看几页历史书。
把时间往回拉几步。2023年,匈牙利一个小镇挖出一批五世纪左右的贵族墓。考古队本来以为会见到典型的“欧洲范儿”随葬品,结果DNA一测,几具男性的Y染色体类型竟跟东亚草原某些族群高度相似。再后来,博洛尼亚大学在另一处墓地发现了编号为L.J.的一具遗体,基因分析提示她的外祖母可能来自中国西北的草原。单例可以当作偶然,人多了连点成线,这条线就不容忽视了。
PNAS那篇论文把调查面放大了。研究团队从匈牙利、德国、意大利等9个墓地里挑了271具古代人骨做测序,最终有23具出现明显的东亚成分。这些个体不是随便分布在小墓堆里,大部分出现在带有权力象征的墓群里。随葬的东西也有共同点:复合弓、马具、皮甲残片,还有人工头颅变形。换句话说,基因线索和物质文化在同一堆里出现,不是单纯的基因漂移这么简单。
这几个物件跟中国北方、尤其是新疆和阿勒泰地区出土的器物有明显相似。样式、纹饰、做工上的细节,能把两地的碎片拼得比较贴合。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两张破地图,边缘对上了,图上的路开始连成线。史书里那句“北匈奴远遁,不知所终”写得潇洒,但现实往往不是句号,而是分流、迁徙和再组合。汉代记录提到北匈奴在失败后向北移动,到了东汉又被击败,部分人向西而去,这些史料跟考古、基因发现有了交集。
学界对这些证据的反应不只有一种。有人把它看作对古籍补白,觉得终于有直接的生物学佐证;也有人担心这会动摇一些既有民族起源的叙述。讨论里常能听到两层声音:一是科学层面的验证和方法,二是公众层面的身份与叙事。那位在柏林发问的匈牙利学者本身就说明一件事:国家和民族的历史想象里,常建在未检验的习惯上。一旦数据、考古和文字三方面合起来,那些习惯得重新摆盘。
说回细节。PNAS里那23具带东亚成分的个体,伴随的葬俗很有意思。武器的摆放、马骨的处理、皮甲的缝合方式,都指向一套系统化的贵族葬制。人工头颅变形更是明显的身份标识——那不是一两代人随便学来的怪习惯,而是族群里代际传承、用来区分“我们”和“别人”的文化信号。可别小看这一点,文化和基因一起出现,证明这群人把身份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偶然的基因输入。
团队合作是这项研究能成立的一个关键。参与的单位有欧洲多所大学,还有中国的研究机构。中方学者提供了对东亚草原古代材料的比对数据库,其他机构负责墓葬年代判定和古DNA的提取。技术上他们把污染控制做得严谨,样本跨时间层次,能呈现出不同时期的族群动向。把各地博物馆里零散的证据拼起来,这种国际合作体现了现在古人类学研究的常态:一个人做不到的事,团队能把碎片连成图谱。
关于物质文化传播的细节也值得多看几眼。复合弓的制作从结构到金属件的处理,都带着草原的手艺痕迹。有些装饰手法在阿勒泰出土的匈奴时代器物上也看到过,惊讶的不是相似,而是相似到可以对位的程度。人工头颅变形在中亚和东欧也有分布,说明这种身份标识不是局部现象,而是沿迁徙路径传播的一个文化标志。人带着器物、带着习俗走路,这些东西能活很久。
史料里把一次战败写成终结容易,事实更像是裂变。北匈奴里有的被附近势力吸纳,有的向西穿过中亚,有的融入城镇的多民族网络。基因研究这次把西迁那一支给“抓”住了:他们的后代在欧洲留下了可追踪的生理印记。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匈人”都去了同一条路,迁徙本身就是复杂的、多线并行的过程。
这事儿引发的关注不是纯学术的。公众看到的是来处和身份的问题。有人把这些研究当作历史连线的证据,也有人担心叙事会被外部因素改写。学术能拿出数据,但社会如何吸收这些结论,是另一回事。不同的声音会在媒体、讲座和社交平台上碰撞,形成新的公共讨论场域。
在阿勒泰的博物馆里,摆着几件出土的皮甲和复合弓。游客常在展柜前驻足,低声问年代表、用途。科学家们带着笔记本、样本袋出现,像是在做一件平常的工作:记录、比对、验证。几千年之后,这些器物和一段段DNA片段,把横跨欧亚的两块土地连了起来,证明有些历史的脚步,比我们想象的要长得多。
来源:小看懂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