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为首的男人声音发颤:“周...周总交代过,要是意外绑了您,必须毫发无伤地送回去。”
上篇
我被绑架时,绑匪当着我面拨通我丈夫的电话。
“准备一千万,否则撕票。”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熟悉的声音:“家里没钱,你们撕票吧。”
绑匪的手抖了一下,连我都忘了哭泣。
电话被挂断后,绑匪头子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给我松了绑。
“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我颤抖着说出“周慕辰”三个字。
五个绑匪齐刷刷跪了下来。
为首的男人声音发颤:“周...周总交代过,要是意外绑了您,必须毫发无伤地送回去。”
“但他没说...他会拒绝付赎金啊。”
我望着他们,忽然笑了:“你们不知道吗?周慕辰三个月前就死了。”
“接电话的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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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带着点黏腻的触感,从脸颊边传来。
林晚晚是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恢复意识的。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不久前在停车场遭遇的重击。眼睛被厚厚的黑布蒙着,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嘴巴也被胶带封得严严实实,呼吸都带着闷响。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绳子捆绑着,磨得生疼。身下是硬邦邦的,随着行进不断震颤的车厢底板,鼻尖萦绕着一股汽油、灰尘和男人汗液混合的怪味。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一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记得,今天只是像往常一样,加班到晚上九点多,独自去地下停车场取车。刚走到自己的白色奥迪旁边,还没来得及按下车钥匙,后脑就猛地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绑架。
这两个字跳进脑海,让她浑身发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家境寻常,嫁入周家虽算高攀,但丈夫周慕辰……想到那个名字,心口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周家是豪门望族,树大招风,绑匪肯定是冲周家来的。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耳边是粗鲁的呵斥声和开关车门的声音。紧接着,她被两只粗壮的手臂粗暴地从车里拽了出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没人扶她,只是推搡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脚下是坑洼不平的地面,像是废弃的厂区或是郊外的野路。冷风嗖嗖地往她单薄的职业套装里钻,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最后,她被按坐在一张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椅子上。
周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几个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她自己因为极力压抑恐惧而变得急促的心跳。
“老大,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脚步声靠近,停在林晚晚面前。即使看不见,她也能感觉到一道审视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给她把眼罩摘了,胶带撕了。”另一个声音响起,低沉,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老大”了。
眼前的黑暗骤然消失,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林晚晚眼睛生疼,她下意识地眯起眼,好一会儿才适应。嘴上的胶带被猛地一扯,火辣辣地疼。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废弃的仓库,空旷,破败,头顶是高高的、布满蛛网的钢架,几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那里,投下摇曳的光影,将几个男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
面前站着五个男人,都戴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毛线头套,看不清长相。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夹克,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锐利得像鹰,正冷冷地打量着她。另外四个分散在周围,或靠墙,或站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凶戾和贪婪。
“你……你们想干什么?”林晚晚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嗓子因为干渴和恐惧而沙哑。
为首的男人嗤笑一声,往前踱了一步,阴影笼罩下来:“周太太,别怕。我们兄弟几个,就是最近手头紧,想找周总借点钱花花。”
他顿了顿,弯腰,凑近了些,那目光像是冰冷的刀片刮过林晚晚的脸:“看你长得这么水灵,周总肯定舍得花钱赎你。对吧?”
林晚晚心脏一缩,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周慕辰会赎她吗?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三个月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降到了冰点。那个家,华丽得像一座水晶棺材,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给他打电话。”老大直起身,对旁边一个拿着手机的绑匪示意道,“开免提。”
那个绑匪熟练地拨号,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嘟…嘟…”
忙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每一声都敲在林晚晚的心尖上。她攥紧了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清醒,压制那几乎要灭顶的恐慌。
电话接通了。
那边先是一片沉默,只有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拿着手机的绑匪清了清嗓子,用刻意压低的、凶狠的声音说道:“周慕辰?”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然后,一个林晚晚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传了过来,低沉,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是我。”
是周慕辰。林晚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绑匪按照剧本,恶狠狠地开口:“你老婆林晚晚在我们手上。准备一千万现金,旧钞,不连号,等你电话通知交易地点。敢报警,就等着收尸吧!”
说完这段话,绑匪似乎为了增加威慑力,猛地伸手,一把揪住林晚晚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她闷哼一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寂静长得可怕,仿佛能吞噬掉仓库里所有的声音,只剩下几个绑匪略显粗重的呼吸,以及林晚晚自己那颗快要撞碎胸骨的心脏狂跳声。
他是在犹豫吗?是在想办法?还是……
几秒钟后,就在林晚晚几乎要被这沉默逼疯的时候,周慕辰的声音再次响起,透过手机的扬声器,清晰地回荡在仓库的每一个角落。
依旧是那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
他说:“家里没钱。”
绑匪愣住了,揪着林晚晚头发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些力道。
林晚晚也愣住了,忘记了头皮上的疼痛,忘记了流泪,只是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只传出声音的手机。
然后,他们听到周慕辰用那种谈论今天天气一样的平淡口吻,补上了最后一句:
“你们撕票吧。”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揪着林晚晚头发的那个绑匪,手明显地抖了一下,然后彻底松开了。
所有人都僵住了。拿着手机的绑匪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又抬头看向他们的老大,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茫然,仿佛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林晚晚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周慕辰那五个字,像五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她的心窝,一瞬间,连血都冻住了。彻骨的寒意从心脏蔓延向四肢百骸,她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怕,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
他让她死。
她的丈夫,周慕辰,在绑匪索要赎金的时候,平静地让绑匪撕票。
“操!”寂静中,不知是哪个绑匪低低咒骂了一声,声音里也充满了难以置信。
绑匪头子死死地盯着那只手机,眼神变幻不定。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忙音单调地响着:“嘟—嘟—嘟—”
拿着手机的绑匪如梦初醒,猛地按掉了电话,仓库里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晚晚身上。那目光里,之前的凶戾和贪婪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疑惑,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林晚晚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她微微颤抖的单薄肩膀,透露着她此刻绝非平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是一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绑匪头子忽然动了。他迈开脚步,走到林晚晚面前,蹲下了身,视线与她齐平。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试图穿透她低垂的眼睑,看清她内心的真实。
林晚晚能感受到他审视的目光,但她没有动,也没有抬头。
突然,绑匪头子伸出手,不是打她,也不是骂她,而是——开始解她手腕上的绳子!
粗糙的绳结被一点点松开,勒进皮肉的束缚感消失,血液回流带来一阵刺麻。紧接着,脚踝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了。
林晚晚惊愕地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绑匪头子。
绑匪头子解开了所有的绳索,站起身,后退了半步,依旧盯着她,眼神比刚才更加复杂,里面翻涌着疑惑、谨慎,还有一丝……忌惮?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凝重:
“你老公……”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叫什么名字?”
林晚晚茫然地看着他,绑匪的问题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们绑了她,难道会不知道她丈夫是谁?
但迫于眼前诡异的形势,她还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沙哑的、带着劫后余生般颤抖的声音,吐出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周……周慕辰。”
这个名字说出口的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噗通!”
“噗通!”
……
接连几声闷响。
包括那个绑匪头子在内,仓库里的五个绑匪,竟然齐刷刷地,对着她,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犹豫。
林晚晚彻底僵住了,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情景。
绑匪头子跪在最前面,他猛地抬手,一把扯掉了自己头上的毛线头套,露出一张大约三十多岁、带着一道浅疤、略显凶悍却此刻写满了惊惶的脸。他身后的四个绑匪也纷纷扯下了头套,都是些面貌普通、但此刻脸色煞白的男人。
为首的刀疤男抬起头,看着林晚晚,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发颤,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周…周太太……”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我们……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请您千万大人大量,饶了我们这次!”
林晚晚怔怔地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五个前一秒还凶神恶煞、此刻却跪地求饶的绑匪,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她,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你……你们……”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连贯的音节。
刀疤男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急急地解释道:“周总……周总之前交代过,万一……万一我们不小心绑错了人,绑到了您,必须立刻放了,而且要毫发无伤地送回去!否则……否则我们全都得死!”
周慕辰……交代过?
林晚晚的心猛地一抽。他预料到会有人绑架她?还提前警告过这些……绑匪?
刀疤男的脸上充满了后怕和极度的不解,他几乎是喃喃自语地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可是……可是他刚才……他刚才在电话里……怎么会……怎么会拒绝付赎金啊?”
这完全说不通!周慕辰既然早有严令,不准动他妻子一根汗毛,那为什么在绑匪真的打去电话时,又会冷酷地让他们“撕票”?这根本不是保护,这是彻头彻尾的抛弃!
刀疤男和他身后的四个手下,都抬起头,用同样茫然又惊恐的眼神望着林晚晚,等待着她的解答,或者说,等待着某种宣判。
仓库里,只剩下白炽灯电流通过的微弱嗡鸣。
林晚晚看着他们脸上真切的恐惧和不解,看着这荒唐至极的一幕,忽然,扯了扯嘴角。
那不是一个喜悦的笑容,也不是嘲讽,而是一种空洞的,悲凉到了极致,反而显露出几分诡异的平静的笑容。
她望着跪了一地的绑匪,望着他们眼中映出的、自己狼狈不堪的影子,用一种轻飘飘的,仿佛来自很远很远地方的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问道:
“你们……不知道吗?”
绑匪们屏住了呼吸。
林晚晚的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加深了些许,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她轻轻地说,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死寂的仓库里:
“周慕辰……”
“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了啊。”
“……”
“刚才接电话的人……”
她的尾音微微扬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疑惑,落在凝固的空气里。
“是谁呢?”
跪在地上的刀疤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瞳孔放大到极致,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恐怖的诅咒。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整个仓库,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死寂、都要可怕的寂静之中。
第二章 死人的电话
林晚晚的话音落下,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
仓库里陷入了更深的死寂,连那昏黄灯泡的嗡鸣声,似乎都被这骇人的信息掐断了。
跪在地上的五个绑匪,如同五尊瞬间被抽走了魂魄的泥塑木偶,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惨白。尤其是为首的刀疤男,他瞳孔剧烈收缩,放大到几乎占据整个眼眶,里面写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死……死了?”刀疤男旁边一个瘦高个绑匪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他猛地扭头看向刀疤男,“老大!周慕辰……三个月前就死了?!”
刀疤男像是被这句话烫到,浑身一颤,视线死死钉在林晚晚脸上,试图从她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脸上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枯寂,以及那抹挂在嘴角,凉得让人心头发毛的弧度。
“不……不可能!”刀疤男声音干涩,带着垂死挣扎般的质疑,“周总那样的人物……他要是死了,道上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新闻呢?葬礼呢?!”
林晚晚缓缓抬起还能自由活动的手,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头发,动作慢条斯理,与这紧张到极点的氛围格格不入。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周家要脸面,”她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说不清的疲惫,“独子死得……不光彩。消息被压下来了,只有少数人知道。葬礼也没有大办,骨灰……就放在周家老宅的祠堂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脸色惨白的五人,最后落回刀疤男脸上,那眼神空茫,仿佛透过他们在看别的什么。
“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现在就去查。三个月前,城西盘山公路,凌晨,车祸。”她报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和地点,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刀疤男身后的一个矮壮绑匪已经抖如筛糠,带着哭腔:“老大……我、我表舅就在交通队……我、我好像听他说过一嘴,说周家少爷好像……好像是在盘山道出了事,但当时消息封得死,都以为是谣言……”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绑匪们心中仅存的侥幸。
周慕辰,真的死了。
一个死了三个月的人,刚才怎么可能接电话?还那么清晰地让他们“撕票”?
一股寒意,比这仓库里阴冷的风更刺骨,顺着在场所有人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直冲天灵盖。
“鬼……鬼啊!”那个瘦高个绑匪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想要往后缩,却被身后的杂物绊倒,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刀疤男也是浑身发冷,但他毕竟是领头人,强自镇定,只是那不断颤抖的嘴唇和惊疑不定的眼神,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他猛地看向林晚晚,眼神变得锐利而审视:“你……你到底是谁?周慕辰死了,你为什么还能用他的手机?刚才接电话的又是谁?!”
这也是其他绑匪心头最大的疑问。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晚晚身上,只是这一次,目光里的同情和茫然被更深的恐惧和探究取代。
林晚晚迎着他们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苦涩和自嘲。
“我是谁?我是林晚晚,周慕辰法律上、还没离婚的妻子。”她轻轻地说,“他的手机……一直在家里,和他的其他遗物放在一起。至于刚才接电话的人……”
她摇了摇头,眼神里也透出一丝真实的困惑和……不易察觉的冰冷。
“我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低得像耳语,却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鼓膜上:
“这三个月,他的手机,偶尔……会接到一些奇怪的电话,也会……拨出一些电话。”
“有时候,是我接的。有时候……是别人。”
“但像今天这样,直接让人撕票的,”她抬起眼,看向刀疤男,“还是第一次。”
仓库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那个摔倒的瘦高个绑匪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信息量太大,太诡异,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范畴。
周慕辰死了,但他的手机还在被使用。可能是鬼魂,也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刀疤男的脸色变了几变,从最初的恐惧,逐渐染上了一层狠厉和决绝。他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因为僵硬而显得有些踉跄。他不再看林晚晚,而是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手下。
“都他妈给我起来!”他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剩下的四个绑匪互相看了看,勉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站了起来,但个个面无人色,眼神躲闪,不敢再看林晚晚,也不敢去看那只被扔在一旁、仿佛带着诅咒的手机。
刀疤男深吸一口气,走到林晚晚面前,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恭敬,只剩下一种亡命之徒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和警惕。
“周太太,”他改了称呼,语气生硬,“不管刚才接电话的是人是鬼,这地方不能待了!”
他语速极快地下达命令:“猴子,把周太太的手机还给她!强子,去把车开到门口,快!其他人,收拾东西,抹掉痕迹,快!”
那个叫猴子的瘦高个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林晚晚的手机,几乎是扔着塞回了她手里。叫强子的矮壮绑匪则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仓库。
刀疤男转向林晚晚,眼神复杂:“周太太,我们今天栽了,认了!但我们不想惹上周家的鬼魂,更不想惹上弄不清的麻烦!我们现在就送你走,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今天的事,你就当从来没发生过!我们兄弟几个,从此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如何?”
他这是在谈条件,也是在寻求自保。周慕辰死了,但周家还在。今天他们绑了周太太,还听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秘辛,无论接电话的是谁,他们都惹上了天大的麻烦。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送走,然后彻底人间蒸发。
林晚晚握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手机,冰凉的机身让她指尖微颤。她看着眼前这群从凶神恶煞变成惊弓之鸟的绑匪,心中五味杂陈。恐惧、荒谬、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
她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好。”
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车子很快被开了过来,还是那辆颠簸她的破旧面包车。绑匪们动作迅速地清理着仓库里他们来过的痕迹,显得训练有素,却也带着仓皇。
林晚晚被请上了车,这一次,她坐在了后排,没有人再绑她,甚至那个刀疤男还给她递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车子发动,驶离了这座阴森恐怖的废弃仓库,融入了外面的夜色。
车内一片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绑匪们个个紧绷着脸,一言不发,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晚晚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不清的夜景,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光亮。
周慕辰……
死了三个月了。
可他的手机,刚才确实接通了,并且说出了那样绝情的话。
是有人拿了他的手机?是谁?周家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偏偏在绑匪打来电话的时候?
那句“撕票吧”,冰冷,平静,不带一丝犹豫,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扎在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即使理智告诉她这很可能不是周慕辰本人,但那声音,那语气,分明就是他!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让她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身体。
三个月的冷战,三个月的视而不见,她以为已经麻木了。可原来,他依然有能力,用一个电话,几个字,就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哪怕,他可能已经是个死人。
车子在一个离市区不远不近、相对繁华的路口停了下来。
“周太太,就送到这里吧。”刀疤男转过头,语气复杂,“这里打车方便,也安全。我们今天……对不住了。”
林晚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夜风带着城市的喧嚣吹拂过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面包车没有丝毫停留,在她下车的瞬间,便猛地加速,逃也似的汇入车流,迅速消失在夜色深处。
林晚晚独自一人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细长而孤单。她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屏幕漆黑,映不出她此刻苍白而迷茫的脸。
劫后余生,却没有丝毫喜悦。
只有更深的寒意,和一团更大的、笼罩在周慕辰死亡真相之上的迷雾。
那个电话,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
她抬起头,望向周家别墅所在的方向,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
她需要回去。
回到那个没有一丝人气的家,回到存放着周慕辰遗物的地方。
她要知道,刚才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接的。
那个让她去死的命令,到底,来自何方。
第三章 空宅回音
林晚晚没有立刻叫车。
她站在路灯下,夜风吹拂着她凌乱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刺骨的寒意交织,让她微微发抖。手机屏幕漆黑,像一块冰冷的墓碑,映不出她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周慕辰死了。
这个认知,在经历了刚才那荒诞离奇的一切后,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无法回避的真实感,重新砸在她的心头。
三个月了。
自从那场发生在盘山公路、被周家极力掩盖的车祸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没有遗体告别,没有隆重的葬礼,只有周母红肿却依旧维持着高傲的双眼,以及一句冰冷的通知:“慕辰走了,以后,你好自为之。”
然后,她就被半软禁在了这栋豪华却空旷的别墅里,像一个被遗忘的、不吉利的摆设。
她和他,结婚两年,最后三个月,却在无休止的争吵和冷战中度过。他怀疑她,用最伤人的话语刺伤她,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最后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一丝她看不懂的痛苦。
她恨过他,怨过他,甚至在无数个深夜诅咒过他。
可她从未想过,他会以这样一种突兀的方式,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更没想到,在他死后三个月,她会以被绑架的方式,从一个绑匪口中,再次如此清晰地确认他的死亡。
而那个电话……那句“撕票吧”……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她抬起手,用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点亮了手机屏幕。屏幕解锁,壁纸还是他们蜜月时在洱海边的合影,照片上的周慕辰搂着她,笑容灿烂,眼底有光。
讽刺得像一个拙劣的笑话。
她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署名为“辰”的号码——那是周慕辰的私人号码,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她犹豫了一下,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她需要确认。
“嘟…嘟…”
忙音响起,一声,两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晚的心跳随着忙音一点点加快。
电话,没有被立刻挂断,也没有提示是空号。
这本身,就极不寻常。一个人去世三个月,他的手机号码,尤其是这种私人号码,通常会被家人办理停机或者销号。
就在忙音响到第六声,即将自动挂断时——
电话,被接通了!
那边依旧是一片沉默,只有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电流声,或者说……是呼吸声?
林晚晚的呼吸骤然屏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恐惧,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和巨大的悲伤,瞬间攫住了她。
“……是谁?”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电话那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但那寂静,并非空无。林晚晚能感觉到,那边有人,或者在听着,或者在……等待着什么。
“说话!”林晚晚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拔高,带着哭腔,“刚才是不是你接的电话?!是不是你让绑匪撕票的?!你到底是谁?!周慕辰已经死了!你拿着他的手机想干什么?!”
她一连串的质问,像石子投入深井,没有得到任何回响。
几秒钟后,就在林晚晚以为对方会一直沉默下去,或者直接挂断时——
听筒里,传来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那叹息声很轻,飘忽不定,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嘟—嘟—嘟—”
忙音再次响起,无情而单调。
林晚晚僵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夜风吹过,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从脚底直窜头顶。
那声叹息……
不像伪装,不像恶作剧。
那声音……太像了。
像周慕辰每次和她激烈争吵后,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疲惫到极点时,会发出的那种,带着无尽无奈和痛苦的叹息。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包裹了她。她猛地抬手,想要再次拨打过去,却手指颤抖,几次都按错了键。
不,不能再打了。
她需要回去,立刻回去!
她颤抖着打开叫车软件,定位,下单。等待的几分钟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不停地环顾四周,总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她,是那些绑匪去而复返?还是……别的什么?
网约车终于到了。林晚晚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报出周家别墅的地址时,声音还在发抖。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诧异她狼狈的模样和苍白的脸色,但终究没说什么。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别墅的路上。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城市的夜景繁华依旧,却无法驱散林晚晚心头的寒意。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仓库里的那一幕,回放着电话里周慕辰冰冷的声音,以及刚才那一声诡异的叹息。
周慕辰的死,真的只是一场简单的车祸吗?
为什么他的手机还在使用?
那个接电话的人,是谁?是活人,还是……亡灵?
如果是活人,他为什么要模仿周慕辰的语气?为什么要让绑匪撕票?他是在保护周家的声誉,不想让“周太太被绑架”的丑闻传出去,所以干脆让她“被撕票”一了百了吗?还是……有更深的,针对她个人的恶意?
如果是亡灵……
林晚晚猛地睁开眼,不敢再想下去。
车子最终停在了周家别墅那扇气派又冰冷的铁艺大门外。别墅里一片漆黑,只有门口的两盏欧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照着这栋巨大而沉默的建筑,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
付了车费,林晚晚推门下车。夜风吹过庭院里的香樟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用指纹打开大门,沉重的木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空旷的门厅里回荡。
屋里,一片死寂。
没有佣人迎上来,周母通常住在老宅,这里大部分时间,只有她一个人。
她摸索着打开玄关的灯,暖黄的光线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却照不亮这栋房子深不见底的冷清。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二楼,那个属于周慕辰的书房。
他的遗物,大部分都存放在那里。周母不许她动,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要去动。
但现在,她必须去。
她要知道,那部手机,到底在哪里。
深吸一口气,林晚晚踏上旋转楼梯,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沉重。每上一级台阶,心就更沉一分。
走到书房门口,她伸出手,握住了冰凉的黄铜门把手。
轻轻一拧——
门,没有锁。
第四章 书房暗格
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一股混合着旧书、灰尘以及淡淡雪松香(周慕辰惯用的古龙水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晚晚站在门口,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伸手摸到墙上的开关,“啪”一声轻响,顶灯亮起,柔和的光线洒满了整个房间。
书房很大,布置得极具周慕辰的个人风格。一整面墙的实木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经济、历史和外文书籍。宽大的红木书桌擦拭得一尘不染,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笔筒、镇纸和一个地球仪。靠窗的位置摆着一组深色的真皮沙发和一张茶几。
一切,都维持着他生前的样子,仿佛他只是临时出门,随时会回来。
但空气中那挥之不去的、属于“过去”的凝固感,提醒着林晚晚,物是人非。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最后落在了书桌的抽屉上。
周慕辰的手机,平时就放在书桌的第二个抽屉里。他去世后,她亲眼看到周母将他的随身物品,包括手机、钱包、手表等,都收进了这个抽屉,并且上了锁。
她走过去,试着拉了拉第二个抽屉——纹丝不动,确实锁着。
钥匙在哪里?周母那里?还是……
林晚晚的视线落在了书桌一角,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陶瓷笔筒上。周慕辰有个习惯,喜欢把一些不常用但又可能急需的小钥匙,塞在笔筒的底部。
她伸手拿起笔筒,将里面的笔倒了出来,然后伸手往底部摸索。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细小的金属物体。
她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将其掏了出来——果然是一枚小巧的黄铜钥匙!
心脏怦怦直跳,她拿着钥匙,深吸一口气,插入了第二个抽屉的锁孔。
“咔哒。”
一声轻响,锁开了。
林晚晚屏住呼吸,缓缓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东西不多。一个黑色的皮质钱包,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一枚铂金婚戒……以及,一部黑色的、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
是周慕辰的手机!
屏幕上的裂痕,像蛛网一样蔓延,据说是车祸时造成的。
林晚晚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拿起那部手机。机身冰凉,沉甸甸的。
她尝试着按了一下侧面的电源键——
屏幕,毫无反应。
黑屏,死寂。
没电了?还是彻底摔坏了?
这完全符合一部在严重车祸中受损、又被闲置了三个月的手机的状态。
可是……可是刚才,绑匪明明用这个号码打通了电话!她自己也刚刚拨通了这个号码,还听到了那声叹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晚晚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不死心,又连续按了几次电源键,甚至尝试组合键强制开机,但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像一块冰冷的板砖。
一个无法开机的手机,怎么可能接听电话?还能模仿周慕辰的声音说话?
除非……除非刚才接电话的,根本不是这部手机!而是有人,用某种技术手段,模拟了这个号码,甚至模拟了周慕辰的声音!
这个念头让林晚晚浑身发冷。
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又谁有这么大的恶意?周家的商业对手?还是……周家内部的人?
她拿着那部冰冷的手机,跌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
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诡异。
“撕票吧”三个字,不仅仅是抛弃,更像是一个处心积虑的……谋杀指令。
利用绑匪的手,除掉她这个“碍事”的周太太。
为什么?她碍了谁的事?周慕辰已经死了,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对谁还能构成威胁?
是周母吗?那个一直看不起她出身、认为她高攀了周家的贵妇?她一直觉得是林晚晚的存在,才让周慕辰最后几个月性情大变,甚至可能间接导致了车祸?所以她恨她,想借刀杀人?
还是……周家其他的亲戚,为了遗产?周慕辰是独子,他死了,遗产的分配……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在她脑海中翻腾,像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
就在这时——
“叮咚——”
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突兀地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
林晚晚吓得浑身一颤,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声音……是从她自己的手机里传来的!
她慌忙拿起自己那部刚刚被绑匪归还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收到了一条新的短信。
而发件人那一栏——
赫然显示着两个字:
周慕辰。
第五章 亡者来信
林晚晚的瞳孔骤然收缩,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三个字——“周慕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震得耳膜发疼。
怎么可能……
他死了。
他的手机此刻正冰冷地、无法开机地躺在书桌上。
那这条短信……是谁发的?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凉,指尖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
她几乎要条件反射地将手机扔出去。
但一种更强大的、混合着恐惧、疑惑和一丝病态探究欲的力量,迫使她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离开周家,现在。否则,下次不会是绑架。」
字字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赤裸裸的威胁。
林晚晚看着这行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下次不会是绑架”……那会是什么?更直接的谋杀吗?
这条短信,和刚才那个电话,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或者她)不仅知道绑匪给她打了电话,知道周慕辰“让绑匪撕票”,甚至……可能一直就在暗处监视着她!知道她已经安全回到了周家!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林晚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惊恐地环顾着这间宽敞却令人窒息的书房。
窗帘紧闭,灯光柔和,一切看似平静。
但她却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这华丽的装潢,在暗处冷冷地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是这栋房子本身有问题?被安装了监控?还是……那个人,就藏在别墅的某个角落?
她想起回来时,大门是用她的指纹打开的,别墅的安保系统并未显示异常。但如果对方是周家内部的人,拥有更高的权限呢?
周母?管家?还是某个她不知道的、隐藏在暗处的“自己人”?
这条短信,是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逼她离开周家。
为什么?
她走了,对谁最有利?
周母可以眼不见心不烦,甚至可以更方便地处理掉她这个“外人”,独占周慕辰的遗产?还是周家其他的亲戚,怕她这个未亡人以妻子的身份,争夺更多的财产份额?
又或者……和周慕辰的死因有关?她留在周家,可能会察觉到什么?
无数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
离开?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在被绑架、被那个电话伤透心之前,她或许会考虑。这个冰冷的牢笼,她早已待够。
但现在,不行。
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周慕辰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现在,又有人用他的名义,想要她的命。
她如果就这样狼狈逃离,岂不是正中了那个躲在暗处的、卑鄙小人的下怀?
而且,那条短信里透露出的、对方对她行踪的了如指掌,让她明白,就算她离开周家,对方就会放过她吗?未必。离开了周家的庇护(尽管这庇护薄得像纸),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或许更容易被“解决”掉。
一股从未有过的倔强和愤怒,在她心底慢慢滋生,压过了恐惧。
她看着书桌上那部冰冷的、屏幕碎裂的手机,又看了看自己手机上那条来自“亡者”的威胁短信。
周慕辰……
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躲在暗处、用你的名义兴风作浪的人,又是谁?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没有回复那条短信,而是直接将其截图保存。然后,她走到书桌前,将周慕辰那部无法开机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抽屉原位,锁好。
接着,她开始仔细地检查书房。
书架后面,壁画后面,天花板角落,插座孔……她凭借着自己有限的认知,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摄像头或者窃听器。但一无所获。
对方的手段很高明,或者,监视并不来自于这个房间。
她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回到了楼下自己的卧室。
反锁好房门,她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巨大的疲惫感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浑身发软。手腕和脚踝被绳索捆绑过的地方,此刻才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恐怖的噩梦。
但手腕的淤青,手机里的威胁短信,都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身体微微颤抖。
害怕吗?
当然害怕。
但除了害怕,还有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在涌动——她要知道真相。
关于周慕辰的死,关于那个电话,关于这条短信,关于那个躲在暗处、欲置她于死地的黑影。
她不能走。
至少,在弄清楚这一切之前,她绝不能离开。
夜色深沉。
周家别墅像一座巨大的、华丽的坟墓,寂静无声。
林晚晚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能再相信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人,任何事。
她孤身一人,置身于一场由亡者拉开序幕的、危机四伏的迷雾之中。
而狩猎,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六章 暗流涌动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驱散不了室内的阴冷。
林晚晚几乎一夜未眠。
任何细微的声响——中央空调的出风声、窗外树枝的摇曳声、甚至房子本身木材热胀冷缩的嘎吱声——都能让她惊坐而起,心脏狂跳。手里,一直紧紧攥着那只显示着威胁短信的手机。
“离开周家,现在。否则,下次不会是绑架。”
这十几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能坐以待毙。
简单地洗漱后,林晚晚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刻意用粉底遮盖了眼底的乌青和手腕的淤痕。她需要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不能打草惊蛇。
走下旋转楼梯,餐厅里,早餐已经准备好。管家德叔一如既往地站在一旁,身形笔挺,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刻板恭敬。
“太太,早。”德叔微微躬身,声音平稳无波。
“早,德叔。”林晚晚在长餐桌的一端坐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她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妈……昨天有过来吗?或者,有打电话来吗?”
周慕辰去世后,周母偶尔会过来,多半是为了检查别墅的维护情况,或者……审视她这个儿媳是否“安分守己”。
德叔的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回答道:“老夫人昨天没有过来,也没有电话。”
林晚晚拿起银勺,搅动着碗里的燕麦粥,热气氤氲着她的脸。“那……最近家里,有没有什么陌生人进出?或者,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她问得小心翼翼。
德叔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能看透人心。“太太是指哪方面?安保系统每天都会检查,一切正常。佣人也都是老人,规矩都懂。”他顿了顿,补充道,“太太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或者,需要加强安保?”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林晚晚低下头,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味同嚼蜡。德叔在周家服务了三十多年,是周母最信任的人。他的话滴水不漏,但越是如此,越让她觉得不安。这栋房子里的人,都像是戴着一副精心雕琢的面具。
吃完早餐,林晚晚借口去花园透透气,走出了别墅主楼。
清晨的花园,空气清新,带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但她无心欣赏,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别墅的外墙、窗户、以及一些可能的角落。
专业的监控摄像头安装在明处,但她知道,如果真有人要监视,绝不会只用这些明面上的东西。
她走到花园的凉亭里坐下,这里相对开阔,不易被偷听。她再次拿出手机,看着那条来自“周慕辰”的短信。
号码,依旧是周慕辰的那个私人号码。
她尝试着回拨过去——果然,依旧是忙音,无法接通。
对方只在需要联系她的时候,才会让这个号码“活”过来。
这种被完全掌控、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她感到窒息。
她必须主动做点什么。
首先,她需要确认周慕辰手机的状态。昨晚在书房,她只是确认了手机无法开机,但有没有可能,手机被动过其他手脚?比如,被安装了某种远程控制或者窃听装置?
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懂技术的人。
林晚晚在通讯录里翻找着。她的社交圈并不广,嫁给周慕辰后,更是几乎与过去的朋友断了联系。周慕辰不喜欢她和“层次太低”的人来往。
最终,她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沈渊。
沈渊是周慕辰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少数几个走得近的朋友之一。他是个技术极客,自己经营着一家网络安全公司。最重要的是,在周慕辰去世后,他是少数几个真心来表示过慰问的人,当时还对她说:“晚晚,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他的眼神里有真诚的同情,不像其他人那样带着探究或怜悯。
或许,可以冒险试一试?
林晚晚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沈渊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温和沉稳的男声:“喂,晚晚?”
听到这个熟悉又带着关切的声音,林晚晚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强忍住情绪,压低声音:“沈渊,是我。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你说。”沈渊似乎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异样,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我……遇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林晚晚斟酌着用词,不敢在电话里说得太明白,“关于……慕辰的手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沈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的手机?不是随着……怎么回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林晚晚看着周围,“你……能帮我找个信得过的人,检查一部手机吗?看看它有没有被动过手脚,比如被监听,或者……有没有可能,在无法开机的情况下,被别人远程控制和使用?”
沈渊显然被这个请求惊到了,但他没有多问,只是干脆地回答:“可以。我自己就能检查。你在哪里?安全吗?”
“我在家……周家别墅。”林晚晚说,“手机在书房,锁在抽屉里。我……我不方便带出去。”
如果那个监视她的人就在别墅里,她任何试图将手机带出去的行为,都可能被察觉,从而引来更大的危险。
“我明白了。”沈渊思考了几秒,“这样,我今天下午会以拜访周伯母的名义过去周家老宅,然后找个借口顺路去你那边看看。到时候,你想办法让我进书房。”
这是个可行的计划。沈渊作为周慕辰的好友,前来拜访在情理之中。
“好。”林晚晚心中稍定,“谢谢你,沈渊。”
“不用谢,晚晚,你自己小心。”沈渊叮嘱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林晚晚稍微松了口气。有沈渊帮忙,或许能查出一些线索。
然而,她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太太,在和谁通话呢?”
林晚晚吓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只见德叔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凉亭外几步远的地方,脸上依旧是那副刻板的恭敬,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她手中的手机。
他听到了多少?
林晚晚的心脏骤然收紧,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第七章 故友到访
林晚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手机自然地从耳边放下,脸上挤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一个朋友,心里闷,聊几句。”
德叔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没有追问,只是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太太要注意身体,早上风凉,不宜久坐。”说完,他转身,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离开了。
看着德叔消失在花园小径的尽头,林晚晚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到底听到了多少?是巧合出现,还是……一直在留意她的动向?
这座华丽的牢笼,此刻在她眼中,充满了无形的眼睛和耳朵。
她不敢再多待,起身回到了别墅内。一整个上午,她都待在卧室或者客厅,假装看书或者看电视,但心思早已飞到了下午沈渊的到访上。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午餐时,德叔依旧侍立在一旁,神态如常,仿佛早上花园里的插曲从未发生。但这反而让林晚晚更加不安。
下午两点刚过,门铃终于响了。
林晚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德叔前去应门,片刻后,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正是沈渊。
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清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温文儒雅。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太太,沈先生来了。”德叔通报。
林晚晚从沙发上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沈渊,你怎么来了?”
沈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哀伤的客套笑容:“刚从伯母那边过来,顺路过来看看你。最近……还好吗?”他的目光与林晚晚接触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微微点头。
“还好,劳你挂心。”林晚晚引他在沙发坐下,“德叔,麻烦泡两杯茶来。”
“是,太太。”德叔躬身,退了下去。
趁着德叔离开的短暂间隙,林晚晚迅速用口型对沈渊无声地说:“书房。”
沈渊几不可察地眨了下眼,表示明白。
德叔很快端着茶盘回来,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然后便如同雕塑般,安静地侍立在不远处。
沈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状似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客厅,感叹道:“这里……还是老样子,就是少了慕辰……”他语气低沉,带着真挚的伤感。
林晚晚配合地低下头,眼圈微红。
沈渊放下茶杯,看向林晚晚,语气温和:“晚晚,能带我去慕辰的书房看看吗?我想……再看看他待过的地方。”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好友怀念逝者,想去其生前常待的地方凭吊。
林晚晚抬起头,看向德叔,用眼神询问。
德叔微微躬身:“太太决定就好。书房的钥匙,在您那里。”
周慕辰去世后,书房名义上是由林晚晚保管的。
“好。”林晚晚站起身,“我带你去。”
她领着沈渊走上二楼,德叔并没有跟上来,但林晚晚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楼梯转角。
走到书房门口,林晚晚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再次踏入这个房间,气氛与昨晚截然不同。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少了些许阴森,多了几分物是人非的苍凉。
沈渊反手轻轻关上了房门。
门一关上,他脸上的哀伤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技术专家般的冷静和锐利。他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带有天线和屏幕的精密仪器。
“时间不多,手机在哪里?”他压低声音问道。
林晚晚快步走到书桌前,用钥匙打开第二个抽屉,取出了那部屏幕碎裂的黑色手机。
沈渊接过手机,先是仔细查看了外观,尤其是接口和缝隙处。然后,他打开了那个精密仪器,屏幕上立刻跳动着复杂的信号波纹和数据。
他将探测仪的探头靠近手机,仔细扫描。
林晚晚紧张地看着他,大气不敢出。
几分钟后,沈渊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样?”林晚晚忍不住小声问。
沈渊抬起头,眼神凝重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手机本身很‘干净’。电池已经完全耗尽,而且根据我的初步检测,主板在受损后就没有再被启动过的痕迹,不可能进行任何通话或者发送短信。”
这个结果,让林晚晚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沈渊话锋一转,目光扫向房间四周,声音压得更低,“我检测到,这个房间里,有非常微弱的、非法的无线信号传输。信号源不在这部手机上,但……似乎与这个手机的号码有关联。”
林晚晚的呼吸一窒:“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沈渊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人在这个房间,或者能覆盖到这个房间的范围内,设置了某种装置。这个装置可以截获和模拟周慕辰的手机号码。你接到的电话和短信,很可能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实现的。”
模拟号码!
林晚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对方不仅心思缜密,而且拥有相当高的技术手段!
“能找到信号源吗?”她急切地问。
沈渊摇了摇头,表情严肃:“信号非常微弱且隐蔽,发射可能是间歇性的,很难实时定位。对方是个高手。”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种装置的有效范围不会太大。信号源,很可能就在这栋别墅内,或者……非常靠近这栋别墅的地方。”
就在别墅里!
林晚晚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那个想要她命的人,可能就一直潜伏在她身边!
“晚晚,”沈渊收起仪器,神色严峻地看着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慕辰他……”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书房门外,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德叔那毫无感情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太太,沈先生,老夫人来电话了,询问沈先生是否还在。”
第八章 祠堂惊魂
德叔的声音像一道冰冷的楔子,打断了书房内紧张的气氛。
林晚晚和沈渊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就来。”林晚晚扬声应道,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沈渊迅速将探测仪收回公文包,低声道:“记住,信号源很可能就在别墅内。万事小心。”
林晚晚点了点头,将周慕辰的手机重新锁回抽屉,深吸一口气,和沈渊一起走出了书房。
德叔果然安静地等候在门外,垂手而立,表情一如既往的刻板。
“伯母找我?”沈渊脸上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在书房里只是进行了一场普通的悼念。
“是的,沈先生。老夫人的电话还没挂。”德叔微微躬身,示意他们下楼。
回到客厅,林晚晚接起电话,周母冷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无非是例行公事般地询问了几句沈渊的到访,并再次“提醒”林晚晚注意身份,少与外界过多接触,以免惹来闲话。
挂断电话,林晚晚心中冷笑。闲话?比起那些,她此刻更关心的是自己的性命。
沈渊不便久留,很快便告辞离开。临走前,他借着告别的机会,紧紧握了握林晚晚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保持联系,有发现立刻告诉我。自己……保重。”
送走沈渊,别墅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德叔如同幽灵般,不知又隐没到了哪个角落。
林晚晚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里,沈渊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信号源就在别墅内。
这栋她住了两年多的房子,此刻仿佛成了一个布满陷阱的狩猎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可能正在某个角落,冷冷地注视着她的惶恐与无助。
她不能坐以待毙。
对方用周慕辰的手机号码进行威胁,这说明,周慕辰是这个局的核心。他的死,他的遗物,甚至是他的……亡灵,都被利用了。
想要破局,必须从周慕辰身上找到突破口。
而关于周慕辰,这栋别墅里还有一个地方,她从未在独处时踏足过——位于三楼的家族祠堂。
周慕辰的骨灰,就供奉在那里。
周母严令,除非她带领,否则林晚晚不得私自进入祠堂。那里是周家最私密、也最神圣(或者说,最忌讳)的地方。
但此刻,林晚晚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祠堂里或许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可能与周慕辰的死有关,也可能与现在的威胁有关。
夜幕再次降临。
别墅里安静得可怕。林晚晚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回了卧室。她耐心地等到深夜,确认整栋房子都陷入沉睡(或者说,表面的沉睡)后,才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
三楼走廊的光线更加昏暗,尽头那扇沉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檀木门,便是祠堂的入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道,更添几分阴森。
林晚晚的心跳得飞快,手心沁出冷汗。她走到祠堂门前,试探性地推了推——门,竟然没有锁!
这让她有些意外。周母如此看重这里,怎么会不锁门?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但她已经没有退路。
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闪身而入,然后反手将门虚掩上。
祠堂内部空间不大,布置得庄严肃穆。正对着门的是一排排黑沉沉的牌位,代表着周家的列祖列宗。牌位前供奉着香烛果品,长明灯跳动着幽微的火光。
而在牌位下方一个单独设立的紫檀木供桌上,放着一个用明黄色绸缎覆盖着的、一尺见方的乌木盒子——那里面,就是周慕辰的骨灰。
看到那个盒子,林晚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一阵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那个曾经鲜活、曾经与她耳鬓厮磨的男人,如今只剩下这一捧冰冷的灰烬。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除了牌位和供桌,祠堂里只有几个蒲团和一张用来放置香烛用品的小几。陈设简单,几乎一览无余。
信号源会在这里吗?
她凭借记忆,回想沈渊操作探测仪的样子,目光扫过墙壁、天花板、供桌底下……试图找出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供奉周慕辰骨灰的那个紫檀木供桌上。
供桌的雕花非常精美,但在桌腿与桌面连接的隐蔽角落,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的、不属于传统雕花的凸起物,颜色与深色的木材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那是什么?
林晚晚的心提了起来,她蹲下身,凑近仔细观察。
那似乎是一个……微型电子元件?比米粒还要小,附着在木材的纹理之中。
难道……这就是那个模拟信号的发射器?!
就在她全神贯注盯着那个小凸起,准备再凑近些确认时——
“吱呀——”
身后虚掩的祠堂木门,被人缓缓推开了。
林晚晚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只见管家德叔,正静静地站在门口!他依旧穿着白天的制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昏黄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以及她正蹲着查看的供桌方向!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看到了多少?!
林晚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巨大的恐惧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德叔没有说话,只是迈步,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祠堂的门。
“太太,”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里回荡,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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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