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然后,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一丝刚刚经历过凌迟的痕迹:“李律师,是我,苏念。麻烦你,现在来酒店一趟,我需要你帮我准备一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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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一丝刚刚经历过凌迟的痕迹:“李律师,是我,苏念。麻烦你,现在来酒店一趟,我需要你帮我准备一份文件。”
顿了顿,她抬眼,看向镜中那个眼神沉寂如古井的自己,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离婚协议。”
第二章:消失的光
律师李维匆匆赶到酒店时,婚礼现场依旧是一片喜庆的忙碌,无人知晓风暴已然降临。他在僻静的会客室里见到了苏念。她已换下了婚纱,穿着一身简单的米白色连衣裙,未施粉黛,脸色苍白,眼神却是一种近乎剔透的平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燃烧殆尽,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苏小姐,您确定……”李维是沈司寒公司的法律顾问,也与他们相熟多年,此刻难免惊疑。
苏念将一份手写的条款推到他面前,声音没有起伏:“确定。这是基本诉求,我只要‘念光’工作室完全归属我,其他婚内财产,我一分不要。另外,”她抬起眼,那双曾经盛满沈司寒身影的眸子,此刻空茫一片,“加一条,离婚理由写——感情破裂,无和好可能。”
“念光”工作室,是苏念自己创办的一个小型设计工作室,名字取自他们两人名字的谐音,曾是沈司寒口中“我们爱情的见证”。如今,她只要这个,斩断得干脆利落。
李维看着那份笔迹工整却透着力道的条款,心下骇然,不再多问:“好的,我立刻准备。”
苏念站起身:“弄好后,直接交给沈司寒。告诉他,我签好字了。”
她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即将成为闹剧的婚礼现场,拎起手边一个简单的行李袋——仿佛早就准备好随时离开——从酒店的后门悄然离去,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没有惊动任何波澜。
第三章:迟来的疯狂
婚礼即将开始,新娘却不见了。
沈司寒最初的烦躁在找不到苏念,只找到化妆台上叠放整齐的头纱和那份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油墨温度的离婚协议书时,变成了滔天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苏念呢?!”他抓着伴郎的衣领,眼底猩红,风度尽失。他下意识看向苏晚,苏晚只是无辜地摇头,眼神闪烁。
他疯狂拨打苏念的电话,关机。联系所有可能知道她去向的人,一无所获。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念光工作室……她只要这个?”沈司寒盯着协议书,像是要把它烧穿。他以为她在闹脾气,因为苏晚?可他已经解释过了,那只是安抚苏晚的权宜之计,他爱的是她苏念啊!她怎么能……怎么能用这种方式打他的脸?
“找!给我把她找回来!”他对着助理咆哮,完全忘了满堂的宾客和一旁脸色难看的苏晚。
然而,一天,两天,一周……苏念杳无音信。她注销了旧的手机号,切断了所有过去的社交联系。沈司寒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却发现自己对苏念离开自己后的世界一无所知。他这才惊觉,这十年,一直是苏念在包容他,等待他,她的世界围绕他旋转,而当她决定抽身离去,他竟然连寻找的方向都没有。
第四章:切割与新生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一个宁静的滨海小城。
苏念用之前工作室的积蓄租下了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院子里有棵老榕树。她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叫“安然”。
她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悲伤里。白天,她接手一些零散的设计工作维持生计;傍晚,就在院子里画画,或者只是对着榕树发呆。心口的空洞依然存在,时不时在深夜化作噩梦惊醒,但她强迫自己不去回想,不去触碰任何与过去相关的东西。
她注销了与沈司寒有关的所有联名账户,将那张存有他副卡的银行卡剪碎丢进了垃圾桶。她甚至没有去看财经新闻,刻意屏蔽了任何可能看到他那张脸的机会。
切割,必须彻底。
偶尔,她会拿出那个旧木盒,看着里面的弹珠、红绳和卡片。它们曾经代表救赎和誓言,如今却像冰冷的墓志铭,埋葬着她愚蠢的十年。她没有扔掉它们,只是将它们锁进了抽屉最深处。有些伤口,需要直面才能结痂,但她选择先包裹起来,等待时间赋予她足够的力量。
第五章:他的“报恩”与她的“笑话”
沈司寒没有放弃寻找。公司事务被他暂时搁置,他像一头困兽,无法接受苏念的离开。他将怒火迁怒于苏晚,认为是她的出现导致了这一切。苏晚委屈地辩解:“司寒哥,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控制不住……而且,而且姐姐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沈司寒猛地愣住。他想起了休息室门口那一闪而过的裙角。所以,她听到了?听到了他那些……为了稳住苏晚而说的混账话?
他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连苏念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了。他动用了私家侦探,终于在三个月后,查到了苏念所在的小城和她用的新名字。
他立刻驱车前往。一路上,他设想了无数种道歉的方式,发誓要用尽一切办法求得她的原谅。
然而,当他按照地址找到那个小院,隔着低矮的栅栏,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苏念穿着一身简单的亚麻长裙,坐在榕树下的秋千上,手里拿着一个素描本。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她身上,她微微侧头,对旁边一个正在给花草浇水的温润男人露出了一个清淡的、却真实的笑意。
那个笑容,刺痛了沈司寒的眼睛。他已经多久没看到苏念这样笑过了?在他忙于应酬、拓展商业版图的日子里,她似乎总是安静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他以为那是成熟,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失望的累积。
那一刻,疯狂的嫉妒和恐慌淹没了他。他猛地推开栅栏门,冲了进去。
“念念!”
苏念抬起头,看到他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消散,只剩下彻底的疏离和冷漠。而她旁边的那个男人,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挡在了苏念身前。
“你是谁?”男人警惕地问。
沈司寒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苏念:“跟我回去!念念,那是个误会!我对苏晚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是为了安抚她!我爱的是你,从来只有你!”
苏念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说,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误会?”她轻轻重复,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嘲弄,“沈司寒,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多傻?”
她站起身,没有看那个护在她身前的邻居,只是对沈司寒说:“你的‘报恩’,我承受不起。离婚协议,希望你尽快签字。”
“我不签!”沈司寒低吼,“苏念,你是我的!我们在一起十年!你怎么能……”
“正因为十年,”苏念打断他,目光第一次锐利起来,像出鞘的刀,割开他所有的伪装和自欺,“我才看得清清楚楚。沈司寒,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我是你的光’这个设定,爱的是我对你的好,爱的是自我感动的‘报恩’。”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的恩,我还给你了。用我这十年,和婚礼那天你送我的那份‘大礼’。”
“现在,请你离开。”
沈司寒被那眼神钉在原地,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哽在喉咙里。他看着苏念决绝的背影,看着她身边那个明显对她有好感的男人,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好像,真的把他生命里唯一的光,弄丢了。
第六章:余波与各自结局
沈司寒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小城。他没有立刻签字离婚,却也没有再去骚扰苏念。他回到了空荡荡的、曾经被苏念布置得充满烟火气的家,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彻骨的寒冷。
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却发现“寒念科技”这个名字都成了讽刺。他给了苏晚一笔钱,让她离开了自己的世界。每一次应酬,每一次醉酒,脑海里反复播放的,都是苏念十二岁那年向他伸出的手,是她十六岁在天台上亮晶晶的眼睛,是婚礼那天她可能穿着婚纱等待他的样子……最后,定格在她小院里那个冰冷的、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
他病了,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烧,梦里反复呢喃着“念念,我错了”。
而苏念,在沈司寒离开后,生活恢复了平静。那个邻居医生,叫顾辞,确实对她有好感,但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和尊重。苏念没有立刻开始新感情的打算,她需要时间真正地愈合,完整地找回自己。
她专注于“念光”工作室(虽然她已决定改名)在新城市的重新开始,设计风格比以前更加大胆、有力量,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
一年后,通过李律师的多次沟通,以及沈司寒方面不再坚持,离婚协议终于正式签署生效。沈司寒将“寒念科技”的大部分流动股份变现,划到了苏念名下,远远超过了她应得的,苏念没有拒绝,但也未曾动用,只是让它们安静地待在账户里。
签完字那天,苏念一个人去看了海。海风很大,吹乱了她的长发,也仿佛吹散了心底最后一丝阴霾。
后来,她听说沈司寒的公司经历了一些动荡,他本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而苏晚,拿着那笔钱,似乎也并未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尾声:光在自身
三年后,一个国际性的小众设计展上。
已然小有名气的独立设计师“安然”(苏念)正在自己的展位前向参观者介绍作品。她的气质沉静温婉,眼神却坚定有光。
展厅另一端,沈司寒陪着重要的海外客户参观,不经意地转头,目光穿越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
她瘦了些,更显干练,正微笑着与人交谈,颈间戴着一枚自己设计的、造型别致的银色吊坠,在灯光下微微反光。
那一刻,沈司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他看到她过得很好,那种好,是脱离了与他相关的一切之后,重新生长出来的、扎根于自身土壤的生机勃勃。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苏念当年那句话——他爱的,或许真的只是她作为“光”的功能,而非她完整的、会痛会离开的本身。
苏念似乎感受到了那道凝视,抬起头,目光与他遥遥相遇。
没有怨恨,没有波澜,甚至没有一丝旧识的痕迹。她只是像看任何一个陌生的参观者一样,目光平静地掠过他,然后继续微笑着,转向了下一位对作品感兴趣的访客。
仿佛他,以及那纠缠不休的十年,早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沈司寒站在原地,展厅里人流如织,灯火辉煌,他却只觉得周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的光,曾经照亮他走出泥潭,最终,也照亮了她自己,走向了没有他的、更广阔的天地。
而他,被永远地留在了,那片他自己选择的、名为“报恩”实则自私的,无边黑暗里。
来源:阎紫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