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手染鲜血,助力萧渊登上皇位的第十年,我方才惊觉,他心中那皎洁如月的白月光,竟另有其人。
手染鲜血,助力萧渊登上皇位的第十年,我方才惊觉,他心中那皎洁如月的白月光,竟另有其人。
为了能迎娶我的表姐为后,萧渊竟让我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而后,又用四十八颗封魂钉,将我活生生地埋入石棺之中。
我被困其中,不得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洞房花烛,子孙满堂,那场景如针般刺痛我的心。
或许是上天怜悯,让我重来一次。当萧渊为我挡箭的那一刻,我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
我心中暗想:我宁可被那箭穿心而过,也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前世的爱与痛,已让我疲惫不堪。
当晚,他竟翻窗闯进了我的房间。他眼尾泛红,声音哑得颤抖,带着一丝哀怨与不甘:“为什么不要我了?”
1
“我要见萧渊!”我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后,便不住地咳嗽起来,牵动得钉穿四肢的铁链哗啦作响。
那面白无须的太监,我表姐身边得力的走狗,竟一脚用力踩住我的头,恶狠狠地说道:“皇上正在和新后拜堂成亲,举国大喜,岂会在这个时候来天牢看你这个罪奴?”
为了娶他藏在心底的白月光,萧渊竟将陪伴他十年、助他登基的发妻,送入了天牢,让我受尽折磨,沦为了阉人可欺的罪奴。
他忌惮爹爹手里的兵权,竟亲手将我父母九族流放到了边塞苦寒之地。还在我每日的饮食里投放绝子药,让我受宫寒折磨,痛不欲生,那种痛苦如影随形,让我无数次在深夜中惊醒。
心间那撕心裂肺的恨意与悔意,痛得我浑身颤抖不已。我悔恨自己识人不清,爱上了萧渊,从而害了全族。
“常喜,先放了她!”宁枝屈尊来到了这肮脏的天牢,假惺惺地说道,“本宫要与表妹叙叙旧。”
她身着一袭金色凤袍,那曼丽的身姿,像是金光耀眼的凤凰,雍容华贵至极。
“妹妹你真蠢,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为别人做了嫁衣。”她贴近我耳边,恶毒地浅笑,接着说道,“你没用,生不出孩子,渊贴心挑了个皇家子嗣,过继到你膝下,你可知那是谁的孩子?”
我喉骨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妖娆地弯起唇,得意地说道:“本宫要谢你,替本宫养了八年儿子,还让他当了太子。”
“他骗了我……你们都在骗我!”我剧烈喘息着,满嘴都是血味,太多的欺骗与折磨,让我反而流不出眼泪。
铁链被我拉扯得哗啦作响,双手青筋暴起。我心中暗道:哪怕死,我也要带着她同归于尽,让她也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你敢伤宁枝!”一声冰冷的怒喝响起。
我被赶来地牢的萧渊踹在了心窝,五脏六腑如碎裂般地疼痛。
“萧渊,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爱过你,是我有眼无珠,连累全族,活该落得如此下场。”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再来一次,我看也不会看你一眼……”我闭上眼睛,一字一顿虚弱地说完。
他却像是慌了神,急切地说道:“你敢!”
“只要你向枝儿下跪道歉,朕可以饶你不死。”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我轻笑一声,带着决绝与不屑:“我楚瑶,将门虎女,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贱人!”
后来,我还是死了。萧渊恨毒了我,在我活着的时候,就把我封入了石棺,还足足敲下四十八颗封魂钉,要我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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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魂魄飘荡在皇城上空,看着萧渊为她举办了盛世大婚,两个人携手共拜天地山河。
而在那洞房之中,萧渊终于如愿娶到了自年少起便爱慕的白月光。他们春宵一刻,共享鱼水之欢,而我却在暗无天日的石棺里腐烂发臭。
那恶心至极的场景,那滔天的恨意,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帝后和鸣,被载入史书,儿孙满堂,享受着世间的荣华富贵。
却无人记得萧渊还有过一个陪了他十年的废后,那个为他赔上一切后,受尽酷刑,被生埋入棺,活活闷死的女人。
再次睁开眼,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将军府。娘亲扶正我云鬓间的簪花,笑着说道:“相看小宴,你还偷懒睡着了。”
“瑶儿你瞧瞧,这里的世家子弟,你喜欢哪一个?夫君是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需得好好挑选。”娘亲语重心长地说道。
皇城里年纪相符、适配的俊秀皆在此处。我一眼扫过去,立马就看见了萧渊。他是不受宠的闲散王爷,也出现在了这相看宴上。
他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锦衣,很称他那飘逸的风骨,举手投足间,将周围人全都比了下去。
“楚瑶……”他薄唇开合,无声地叫着我的名字。转瞬,那凤眸眼角染上了红潮,像是看见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上辈子,我偷拿爹爹兵符,日夜兼程千里救他,只身为他引开敌军,差点被西戎人轮番糟蹋……我剖心给他,可换来的是什么呢?
啧,他这副样子,真叫人恶心。什么六宫无妃,千古一后的诺言,不过是替他心上人守洁罢了。
这一世,荣华后位、萧渊……我统统都不要了。
娘亲轻拍我的手,温柔地问道:“瑶儿,可有看中的?”
我收回目光,坚定地说道:“谁都行,除了萧渊。”
他眸光深暗,修长高挑的身形重重一颤。
“瑶儿,你不是最喜欢他吗?”娘亲不解地问道。
我是将门之女,生性洒脱。当街驾马追着萧渊跑的事情,曾闹得全城皆知。
今日这相亲宴会,寄居在将军府的表姐宁枝也在场。她穿着弱柳扶风的白裙,翩若惊鸿,引得不少世家公子都在偷偷打量她。
而萧渊竟没有看他心上人一眼,这倒让我有些意外。
可这和我没有关系。我在萧渊紧锁眉宇、深深看来的目光下,淡然道:“娘,人总会变的,一样菜吃多了也会腻,我对他腻了。”
哪怕换他追着我满城跑,我也不要他了。
娘亲一脸震惊错愕,来不及说话,院子里忽然响起了风声。
我忽然记起,前世这场相亲宴也没能进行完,突然就出现了刺客。萧渊挺身而出,为我挡下了一箭。
蓝衣浸透,他倒在我面前,那山倾玉碎的脆弱模样,狠狠晃花了我的眼,让我心怀愧疚,生出用一生一世补偿他的念头。
重箭射来,萧渊最快扑了过来,要为我用身体挡下。
“瑶儿别怕……”他话还没有说完,凤眸就惊惶震颤起来。
我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自己迎上了那冷箭。这次,我宁可死,也不要承他的情。
没人知道被关在石棺里、活活憋死的滋味。那铁钉封棺的声音,一下下捶在耳边,如重锤般敲打着我的心。
无穷无尽的黑暗压在我身上,我活着慢慢等死,本能地求生,十指抓断了,在棺盖上抓下一道道血痕。
却无人救我,那种绝望与痛苦,至今仍让我心有余悸。
扑哧一声,这次换我浑身是血,倒在萧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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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儿……”紧紧抱我的人,声音颤得厉害。
大概是我感觉错了,滚烫的液体,滴入了我脖颈。眼前的画面,似曾相识。
我死后很多很多年,萧渊老了,遍生华发。他步履蹒跚地来我棺前喝了一夜的酒,双手颤抖地摸着我墓碑上的名字,悲痛地说道:“瑶儿,我悔了!”
“你怨我,恨我都罢,黄泉路上等一等我,让我再看你一眼。”他哭得可真脏,那泪水与悔恨交织在一起,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刺客射伤我后没有停手,朝院中女眷下手。柔弱不堪的宁枝,像受惊的兔子一般逃窜,危急下脱口而出:“渊哥哥……”
不出意料,宁枝受到威胁,他无法坐视不管。萧渊把昏迷不醒的我交给将军府下人,为救宁枝,手臂被割开了一刀。
他们俩早有苟且,前世,我白长了一双眼睛,一点也没注意到。
夜雨霖霖,惊雷响过。我睁开眼睛,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身边抹眼泪伺候的丫鬟阿茉吓坏了,焦急地说道:“小姐别动,大夫刚取完箭,胸口上过药了。”
我着急地问她:“我爹娘呢?他们受伤了没有?”
“大家都没事,只有萧殿下,受了伤……”阿茉说完停了停,仿佛在等着我追问。
是啊,所有人都以为我爱极了萧渊。之前他伤风受寒,我都心疼得整夜不眠。
从未进过厨房的将府大小姐,为他亲自熬药汤,眼巴巴地送过去,却吃了闭门羹。
阿茉等不到我问,自己先开了口:“表小姐差点被歹人伤着,萧殿下才去救她,陪了她一会儿,小姐别因这种小事和萧殿下闹别扭,让表小姐钻了空子。”
“萧殿下,好歹是皇子,又俊美出尘,小姐心仪他,为了不让他受伤,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阿茉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差点笑岔气,牵动了胸前的伤口。阿茉以为我是担心萧渊受伤,才把他推开的。
“阿茉你去瞧瞧炉上的药炖好没有……”因着胸口伤势,我没力气多解释。
阿茉刚走,紧闭的窗户突然开了。翻窗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一眼不想再见的萧渊。
他淋透的蓝衣,像极了开败的桔梗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手腕的伤口没有包扎,他任由血水混着雨水滴落。
失血太多的面容,苍白如纸,暗如沉夜的眸子紧紧绞着我。
他那清越的声音,哑到卑微,发颤:“……你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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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莫过于此。不是他先利用完抛弃了我吗?
他骗我养着他和表姐苟合、生下的私生子。我跪在他轿辇前,磕头千万遍,血流如注,也没换得他心软,放过我亲族。
他挑开宁枝盖头,与她琴瑟和鸣时,我在阴冷窒息的棺材里等死!
萧渊呀,你哪来的资格质问我:“你不要我了吗?”
胸膛里积攒一世的怒和恨,几乎要化为实质冲出。我忍着喉咙间的腥甜,漫不经心地对他露出笑:“是啊,我不要你了。”
“三皇子要屈尊降贵求我原谅吗?”我带着一丝嘲讽问道。
“三皇子姿色也不过尔尔,我楚瑶能倾心追你,也能去追别人。对你,我腻了,以后也不会再要了。”这句话大抵刺激到了他。
他眼睛赤红,能滴出血来,胸膛剧烈起伏。发梢滴着水,冰冷手指紧紧捉住我手腕:“我不许你去追别人!”
“瑶儿追我吧,我不会再……让你难以接近,我会待你好。我们做一世夫妻。”他语调急切,湿漉漉的眼尾显露出乞求。
这幅美人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可我摔了一回大跟头,哪会再摔第二次!
手腕挣扎,甩开他的手,我冰冷嗤笑:“萧殿下是自己走,还是我喊将军府护卫,『请』你出去?”
“我对你厌了就是厌了,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我坚定地说道。
“往日萧殿下对我颇为厌烦,不假颜色,以后我会同样如此对你。”我毫不留情地说道。
他后背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弦,随时都可能爆发。
不住地咳嗽过后,他平静到可怕,甚至带着一丝宠溺对我道:“瑶儿,有我在,你不可能再追其他男人。”
“我只有你,你也只能有我!”他霸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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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宫中来了太监,宣读圣旨:“楚将军之女楚瑶,出身名门,貌勇双全,朕特赐楚瑶与三皇子萧渊御婚,结秦晋之好,白首之约。”
我手里喝药的勺子,砸在地上,发出碎裂脆响。牙关咬紧,不住深深吸气。
萧渊可真有本事,他昨夜竟然进宫,不知用什么办法,求皇上赐下了御婚。
那尖声尖气的宫人催促道:“楚小姐,皇上赐婚乃是天大的福气,你别愣着了,快些接旨。”
爹娘已经跪了下去,雷霆雨露俱是恩泽。我由阿茉扶着,缓缓也跪了下去:“谢主隆恩,但臣女粗鄙不堪,心中另有所属,所以这旨,臣女不能接。”
“大胆!”那宫人厉声喝道。
“抗旨是杀头之罪!”他威胁道。
爹爹侧过脸,厉声道:“瑶儿,不得胡闹。”
娘吓得眼底含泪,朝我摇头。哪怕爹娘的脸上严词厉色,也让我一阵心暖。
我不能忘,上辈子被关入地牢后人人可欺,风雪交加那夜,有人快马加鞭送来一只锦盒。
锦盒被血污浸透。宫人高高在上,怜悯道:“罪奴快拆开看看,这是新后娘娘赐你的大礼。”
他们在我面前掀开盒盖,里面赫然是爹娘怒目圆睁、面容狰狞的头颅……那场景如噩梦般萦绕在我心头。
“我要杀光你们,宁枝……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崩溃嘶吼着,铁链的钉子深深嵌入肉内,血流了一地。
那些宫人踹在我腿弯处,逼我下跪,谢皇后娘娘“恩典”。
“臣女,宁死不嫁萧渊!”这一世,他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一眼。
我露出解脱坚定的笑。宁可我死,也不要再牵连爹娘,为我死在荒野,连全尸都不能留下。
我抗旨顶撞圣上。皇帝大怒,命我跪在宫门外示众,无他命令,不得起身。
展开裙裾,我从容跪在人来人往的宫门口,膝下抵着坚硬石砖。这点耻辱算得了什么?
为求萧渊网开一面,留我全族性命,我守在宫道上磕过一千个头,用比求佛更虔诚卑微的心求他。
而他搂着心爱的女人,从我面前冷酷经过,看也没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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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了一天一夜,下起了滂沱大雨。深夜,传旨的公公劝我:“楚小姐你又是何苦呢?”
“你只要答应做三王妃,便能回去不用跪着淋雨,届时风风光光地出嫁,皇上不会亏待于你。”他试图说服我。
“萧渊,我不能嫁……”我浑身冷得颤抖,轻声沙哑地道,“嫁他,我会比死更痛苦。”
他附加在我身上的每一道伤、每一种痛,我不敢忘,那痛苦如影随形,时刻提醒着我。
“嫁我让你这么难受吗?”宫墙角下,静静站着一袭月牙白锦衣,雨水浸透他衣摆。
伞檐遮住他眼睛,只能看清他抿紧失色的唇线。宫人识趣地退下。
萧渊缓步走到我面前。他那漆黑如墨倾染的眸,压抑着偏执阴暗,紧紧盯着我。
“瑶儿,何时你才能信我?我不一样了!”他急切地说道。
他将伞移到我头顶为我遮雨:“别跪了,跟我回家。”
我打开他手里的油纸伞,冷漠地说道:“殿下不必惺惺作态。”
萧渊扔掉手里伞,陪我一起跪在雨里。
“你做什么?!”我惊讶地问道。
“陪你一起跪,以后你受过的苦,都会有我陪你一起……算是赎罪。”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他又想要什么?演苦肉计?我给过他一颗真心,他扔在脚下碾碎,我已没有心捧给他了。
胸前箭伤,加上淋雨,跪到半夜,我浑身滚烫,晕了过去。
倒下前,被人扯入冰凉的怀抱。他抱着我起身就走。
太监拦下:“三殿下,没有皇上口谕,楚小姐不能起身……”
清冷的声音绷紧急促:“父皇要罚,罚在我身上,是我执意要娶她。我替她跪完。”
把别人的一颗心碾碎,又小心翼翼地拼上,求它复原,有意思吗?
就连太监也小声嘀咕:“三殿下病了一场后,像是变了个人,连夜闯宫求娶楚家小姐,如今又替她悔婚受罚……真叫人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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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将军府,昏睡了好多天。阿茉守在我身边,熬红了眼睛。
得知我苏醒,最先来探病的是,已经按捺不住的表姐宁枝。
“表小姐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刚醒来,不想见人。”阿茉拦住了她。
宁枝,柔柔淡淡的声音传来:“我、我不会打扰表妹休息,我是特意来送药的,送完药就走。”
宁枝的娘亲,下嫁给江南药商。我姑姑去世后,药商另娶了厉害的妾室,宁枝待不下去,哭哭啼啼地投奔来将军府,住下后,在府里不愁吃穿,也算半个主子。
她也精通医术,手里有不少珍贵药材。阿茉迟疑之后,还是放宁枝进来。
她见了我,小白兔般柔美娇怯的脸上,瞬间红了眼眶:“叫妹妹受苦了。”
“这是灵芝、天山雪莲……几种珍贵药材熬成的药膏,能去腐生肌,妹妹用上,伤口很快就能愈合。”她假惺惺地说道。
我没拒绝,心中暗想:她藏着什么心眼,打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还以为我会像前世一样,毫无防备地栽在她手里?
“谢过表姐的好意……”我礼貌性地说道。
宁枝脸上亲亲热热:“我们姐妹两个,说谢太见外了。”
无话可说后,宁枝果然问起萧渊。
“妹妹当真拒了萧殿下的婚事?萧殿下俊美出众,妹妹以前对他又是一片痴心,我看皇城里少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她试探性地问道。
“妹妹不如再考虑一番?别到时候萧殿下娶了别人,你又后悔。”她试图劝说我。
藏在被子下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捏紧。我勾起冷笑,心中暗道:算盘珠崩我脸上来了。
辛辛苦苦利用母族的势力,帮萧渊夺得皇位,再便宜她坐享其成?
“哎哟,我心口疼!”我大叫起来,阿茉慌慌张张地进来。
“表小姐,奴婢好心放你进来,你怎么刺激我家小姐?”阿茉板着脸,扯着嗓门说道。
宁枝一脸无辜:“我没有……我只和表妹说了两句话而已。”
“你还不承认呢?奴婢都听见了,你让我家小姐嫁萧殿下,我家小姐为了拒婚,受了多少苦,你不知道?”阿茉气愤地说道。
“萧殿下那么好,表小姐自己怎么不赶着当妾呢!”阿茉毫不留情地说道。
宁枝脸色一白,不敢再待下去,走之前不忘为自己辩解:“妹妹我没别的意思,你一定要信我,这药膏越早用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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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枝刚走,阿茉问我:“小姐,这药膏能用吗?”
我拿来轻嗅,那药膏晶莹剔透,一股淡淡香气扑鼻而来。
“药膏没什么问题。”我肯定地说道。
阿茉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但是药瓶有问题。”我指着瓶口,冷静地分析道,“瓶子里面掺杂了丹砂,丹砂有毒,初用能让人皮肤透亮。但一用之后便再也离不开了。若是停用,便会浑身起疹子,皮肤渐渐溃烂,还查不出问题。”
阿茉眼睛圆溜溜地瞪着,惊讶地说道:“二小姐为何要……这么做?老爷夫人待她不薄。”
我也想不明白宁枝为何会这么恨我们一家。在将军府里,但凡有我的一份,必不会缺了她的。
我娘心怜她早早丧母,更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有些人生来就是狼子野心,捂不热吧。”我无奈地说道。
半夜房间里多出一股血味,我惊醒寻找味道来源。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捂住我的嘴,整个人被他抵在床上。
他一只手臂微微屈起,还知道避开我胸前伤口。我借着黑暗朦胧的光,对上他妖丽上挑的眼尾……等了许久的人,他终于来了。
他一开口,声音哑得酥骨:“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他当然不会伤害我。我还知道,他此刻身中媚毒。
脖颈微微仰起,我在他耳边如猫儿般呢喃:“小叔叔,我为你解毒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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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轻轻落在他胸口。上辈子,我是萧渊的妻子,这一世我身心还都是干净的。
和他离得这样近,他耳根禁不住红了起来。隔着他黑色劲装,也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理。
“你知道我是谁?”他勾起的眼梢,泛起不正常的嫣红,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手指落在我脖颈间,危险暧昧地摸索着,仿佛在探寻着什么。
“不怕我杀了你?”他带着一丝威胁问道。
我迎了上去,抱着他精瘦的腰肢,反客为主,把他压在下面。
“杀了我,谁给你解毒呀?小叔叔!”我娇嗔地说道。
小手抬起,蒙住身下人的眼睛。见到他那一刻起,我早已红了眼眶。
我死后,棺椁离开皇城那天,皇叔萧行舟率千军万马而来,杀了萧渊派来的所有羽林军,只为抢我的棺椁离开。
这位拥兵自重的皇叔,一直久居偏僻封地。爹爹说过,他一人可敌万马千军。
在我年纪尚小的时候,爹爹就把我送去睦州军营里,拜萧行舟为师,向他学习武艺、领兵之法。
楚家无男儿,爹没想我能继承衣钵,只想我在皇城中有自保之力。可是,我多蠢,辜负了爹的栽培期望。
自甘剪断翅膀,我有领兵运筹之能,却只为萧渊着想。为他踏平京中所有阻力,拱手送他登入庙堂,穿上凤袍后,我再也没碰过长剑甲胄,一心为他缝衣做羹汤,开枝散叶。
我喊了很多年的小叔叔,率领三十万军攻入皇城,与萧渊为敌,他抱着我的石棺,满目凄然,他双目赤红,用手血淋淋地砸开我的石棺。
撞入他眼帘的是我生前留下的抓痕。
“瑶儿,小叔叔来晚了。”他悲痛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悔恨与自责。
他向我吐露,禁忌迟来的爱意,但已太晚了,我已经腐烂干净,只剩下一捧发臭的白骨。
最后,城楼上萧渊,拉满千斤弓一箭射来。
“她是朕的妻,生是朕的,死也是朕的,萧行舟乱臣贼子,你哪来的资格带她走?”他霸道地宣示着主权。
他明明可以躲开的,却没有躲,任由那一箭射穿他心口。嘴唇溢出的鲜血,滴在我骨殖上。
“瑶儿,我们回睦州,你喜欢的瑶尾花都开好了,小叔叔为你做了秋千架,你怎么一直不来看我……”他虚弱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对我的思念。
他什么都记得,可我早把他忘了,我只把他当师父尊长,满心满眼爱着的人只有萧渊。
那一捧心头血好烫,烫得我灵魂颤抖,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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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病重,时日无多,担心自己殡天后,会天下大乱,将他们这些藩王齐聚皇城,打算一网打尽。
上辈子,皇叔也来将军府躲过养伤,我熟睡了一夜没有发觉,直到醒来后,才发现床边的血迹和他遗落的玉佩。
我伸手摘下他脸上的面罩。萧行舟挡住我的手:“瑶儿,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没理他的话,我一把扯下他脸上的罩子,将他整张俊美妖冶的脸露出。
他比我大十几岁,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张近乎摄人的面容太过精致,以至于他上战场需要用狰狞的青铜模具遮住。
我抬起手,百感交集地抚摸着这张许久未见的脸。他死后,萧渊下令将他剥皮抽骨,挫骨扬灰。
这副惊艳的美人骨,在我眼前,毁尽。我浮在空中,尖叫哭泣着阻止,也无济于事。
“瑶儿,我身体中了毒,别招我。”他试图推开我,忍着眼底潮红,他颌角线绷紧。
“为师不想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他艰难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克制。
这一世,就换我主动好了。我欺他中了毒,柔弱易推倒。
按住他肌肉结实的肩头,咬住他滚烫的唇,得寸进尺地探入……
“唔,瑶儿不可,我是你小……”他试图阻止我。
我死之后,他分明不是这么说的。呵,心口不一的男人。
我不轻不重地一咬,生生打断他的话:“再敢说我不喜欢听的话,现在就做完,让你一辈子负责。”
这次久别重逢没持续多久。萧行舟劈晕了我,留下一封书信:【待我从睦州回来,对你负责,瑶儿一定等我。】
后面苍劲有力的笔墨还写:【为师会尽快,不要爱上别人,世上没有人比我待你更好……】这些雄竞的话,被他涂涂改改又划掉了。
这个木头,前世不是我死了,他大概要把藏着的心意带进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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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将军府里养伤,爹娘不许我出去乱逛,闲得能晒盐。对萧渊歇了心思后,我也想懒得不想出门。
想想以前,为了他,和纨绔子弟起挣扎,当街拿着马鞭干架。偷摸着跟在他后面,了解他的日常喜好,还出手大方地为他付钱……
我捂住脸,长吁短叹一声,心中暗道:蠢得没边!
阿茉兴冲冲地拿着信鸽跑进了屋。“小姐,表小姐那寄给萧殿下的信鸽,拦下了。”她兴奋地说道。
对于满腹算计、不择手段的宁枝,我不得不防。她好比农夫好心救回来的毒蛇,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对我家人下口。
我对着光,打开白鸽脚下的信筒。宁枝劝我还不够,还写信劝萧渊挽回我,与我和好。
“渊哥哥,我们羽翼尚未丰满,想要成为人上人,不得不先低头讨好厌恶之人。枝儿与你处境一样,能体会你的心境……”她假惺惺地说道。
“表妹被楚将军骄纵坏了,脾气乖戾,纠缠于你,定然让你不堪忍受,在此枝儿替她向你道歉……”她试图替我道歉。
她哪来的脸替我道歉?他们这对狗男女,一直把我当成踏脚石,没有用了,就摔碎了扔进烂泥里。
她这么想嫁萧渊,我成全她便是。我也想看看,今生没有我的帮助,他们还能成皇成后,成为史书里的神仙眷侣吗?
晚膳时,我有意向娘提起:“表姐比我年长两岁,我议婚,表姐也该挑选夫君人选,不然传出去,还以为我们苛待表小姐。”
宁枝仿佛一脸慌乱:“没有!枝儿绝无出嫁念头,只想陪在姨和姨夫身边。”她急忙辩解道。
我娘温柔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傻话,瑶儿说得没错,也是我们思虑不周,应该先为你挑好夫婿,再为瑶儿办相看宴。”
“宴会那天你也在,可有看中的人选?”娘关切地问道。
宴会上刺杀的幕后主使,至今也没查出来。或许,是隐隐查到苗头,爹不想再查下去。
这件事和宁枝、萧渊脱不了关系,英雄救美才能换得我的死心塌地、以身相许。
我借着喝茶,挡去唇边冷笑。一直没作声的我爹开口:“不管宁枝看中了谁,我们都会像待亲女儿一样,把你嫁过去,你别忘了我们二老才是。”
我爹想唤起她的善意,也想把她早点嫁出将军府。宁枝垂着脸:“我、我没有喜欢的人,我只是一介商贾之女,京城中的士族哪里看得上我?”
“姐姐别妄自菲薄,你和三皇子不是情意相投吗?”我轻飘飘一句话,让宁枝煞白了脸。
“枝儿,这、这是真的?”我娘神色震惊。
我爹面露不悦:“三殿下既然喜欢你,还求皇上赐婚给瑶儿,难道想我楚府两个女儿都嫁给他?”
“没有的事!不是这样的……表妹你误会我了!”宁枝神情慌乱,欲哭的样子,楚楚可怜。
我低头瞥过:“你身上的香囊,我在萧殿下腰上见过同样的,这花样不是你亲手绣的吗?”
萧渊奉旨平定江南叛乱,受了伤,在药商宁家住过一段时间。估摸,在那时候,他们俩定了情。
宁家对这件事瞒得很紧,我也是因为前世种种,留了个心眼才打听出来的。
是我自作多情,拆散了他们这一对,他因此恨我入骨,连我死了,也要我魂魄不得安宁。
而今,我想明白了,主动相让,成全他们。
“这是……”宁枝红着脸嗫嚅,突然跪在我娘前面,“姨你原谅我,我不是想故意瞒你们,也不想破坏妹妹的婚事,别赶我走……”她哀求道。
我娘把她扶起:“枝儿别多想!”
宁枝这双没干过粗活、抓着我娘的白嫩的手,和捧着前世我爹娘滴血头颅的手重合。
我逼着自己收回目光,藏好恨意,浅声道:“明日,就派人找三殿下,商量下婚事吧,姐姐的年纪不能再拖了……”
她的身份,嫁过去只能当侧妃。我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迎娶别的女人,和其他女子洞房花烛,事事被别人踩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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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耐着脾性,带人去了萧渊王府。宁枝,生得我见犹怜的容貌,除了心狠了一点。
不过,和玩弄权术、满腹算计的萧渊正好相配。我不用再做他们感情里多余的垫脚石。
萧渊抱得前世白月光。皆大欢喜不过。了却心事,我换了袭男装,上街信步乱逛。
一股浓重酒味袭来,我被人堵在暗巷里。修长手指,紧扣着我的腰肢摩挲。
萧渊双眼暗红,盯着猎物一样,死死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你把我推给别人!”他满身煞气,比杀神还可怕。
“你怎么能……怎么舍得?!”他愤怒地吼道。
让他娶到心爱的白月光,不用等十年之久,他不该感谢我吗?
“你知道,我看到楚将军,有多高兴,简直欣喜不能自抑!”他试图解释自己的心情。
“结果呢?来说亲的不是你!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他质问我。
“楚瑶,没有比你更心狠绝情的人!”他指责道。
他把我粗暴地按在墙角,满是酒味的唇压下,暴躁地蹂碾……我脚下发软站不住,只能拽着他衣襟,贪婪地汲取空气。
“啪”一声耳光,打在萧渊侧颜。
“还请表、姐、夫自重。”我嘴唇还肿着,看他的目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恭喜萧殿下,抱得所爱,从此无我。”我冷漠地说道。
他喝了很多酒,高挑的身形猛然晃了晃,猩红的瞳孔骤然缩紧,他小心翼翼地求我:
“瑶儿别闹了,给我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你。”他恳求道。
“乖乖的,让楚家撤回婚事,我只想娶你。”他深情地说道。
我见两世太多的萧渊,却没见过这样卑微脆弱的他。但我心底半分柔软也无,只有冷意。
“……萧渊,我不爱你,是真的。”我坚定地说道。
“我移情别人了。”这句话,像是落入油锅里的冷水。
他彻底疯了,一拳贴着我,砸在石墙上,血顺着他指尖滴落。
“瑶儿,再说一遍,是谁?”他愤怒地吼道。
我不可能告诉他是谁,让萧行舟在他手里再死一次。上一世为我而死的人,这世换我保护他。
“瑶儿,你骗我对不对?”他目光幽幽地盯着我,执拗地等待答案。
“我不会许你爱上别人,不管是谁……”他霸道地宣示着。
“我们之间没有别人,乖,我不会娶宁枝。你也别逼我把你囚禁在府邸……”他温柔的声音,像冰冷的毒蛇一圈圈缠上我。
“瑶儿你见过我最坏的一面,我心机深沉,不择手段,不是个好人。”他自我剖析道。
“别逼我,乖瑶儿。”他恳求道。
13
我手脚一瞬冰凉。被封在棺材里,活生生憋死的惨状,浮现眼前。恐惧噬咬着我的心。
努力回想这一世,我对萧渊早已没了留恋,只想远远逃离。萧渊离开,那股冰冷压迫才散去。
我握着贴身匕首的手,在颤抖。刚才萧渊说的话,字里行间我捕捉到,他也重生了!
凭着他的心机手腕,很快就能站上最高的位置。待他掌权天下,我将真正无处可逃……难道重生一回,我还逃不过和宁枝共侍一夫?
不,不会的!我能帮萧渊夺得天下,把他送上皇位。也能为自己谋一方天地,无人敢欺!谁说只有男人,才能成为强者!女子亦能为皇为尊。
皇家秋猎,是个机会!那一天,兽肥菊香,我穿着一袭紧身猎装,跟着爹爹守卫王孙贵族的安全。
皇上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我:“将门无犬女,楚将军战功赫赫,女儿也是英姿飒爽。”
“不怪,让我三儿子不惜拿出母亲遗物,也要娶她为妻。”他赞叹道。
我讶然地看向萧渊的方向。他为了娶我,连最珍惜的母妃遗物也拿出来交换了?唇勾起冷冷弧度。
我死后,宁枝翻身成凤,僭越戴了他母妃的簪子,竟惹得萧渊勃然大怒,看守先太妃遗物的宫人尽数被斩,宁枝也差点被废。
萧渊也在看我,锋芒上挑的凤眸写满了占有欲。发现有其他皇子看我,他拧眉,冷冷扫过去,只差告诉所有人,我是他的。
“圣上过誉了,是小女不懂事,推了御婚。”我谦虚地说道。
“狩猎祈神之日,不谈这些。”还在病中的皇帝抵唇咳嗽,轻描淡写地揭过,开启狩猎大典。
按照惯例,在秋猎上谁能猎到最多、最大的野兽,便能获得圣上的嘉奖赏赐。
萧渊有意藏拙,避出风头,只猎了中等的猎物。可城楼上那一箭,穿过万军丛,一箭射穿了萧行舟的心。
我勒紧手里缰绳,不管萧渊如何打算,我必要在这场秋猎,获得皇帝赏识。
皇帝喝了鹿血之后,一只巨大、皮毛华丽的山豹从他面前跳过。不顾左右宫人劝阻,皇帝拿起弓箭,非要亲自猎下这只豹子。
就是这只豹子,上一世抓伤了皇上,受惊回宫后,不久帝王因病殡天,给了萧渊机会。
皇上驾马追逐豹子,我也立马追了上去。在豹子转身扑向皇帝的刹那,我从马背跳起,挡在皇帝前面。
来源:糖糖爱写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