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哼哼笑话了,你是这家的少奶奶。哎让我瞧瞧,你脑袋上的孝呢?你瞧瞧我,这。这。这我给公公带着孝呢。我带的是关家的孝!说完这话,只见关小艺,将腰一叉,把柳叶眉一调,往铁栅栏门那一站,砰的一踹。踹的铁栅栏门咣当咣当响。
我是关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关小艺,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嚷!
哼哼笑话了,你是这家的少奶奶。哎让我瞧瞧,你脑袋上的孝呢?你瞧瞧我,这。这。这我给公公带着孝呢。我带的是关家的孝!说完这话,只见关小艺,将腰一叉,把柳叶眉一调,往铁栅栏门那一站,砰的一踹。踹的铁栅栏门咣当咣当响。
告诉你!我是!关旺旺的亲娘!
汪汪的亲娘又怎么着?
怎么着。那我就是这家门里人。至于你。我呸!该哪儿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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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关小艺也这么厉害吗?坐在3楼小书桌边,平窗而眺,二小姐这会儿抱着孩子,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
好家伙,没想到啊,以前我看她三囊子扎不出一丝血来,走到哪都低头溜着边,哎现在也这么凶啊!
可不,人家如今鸟枪换炮了。林代湘一说起这事来,脸上五彩纷飞的。
一边呢,小艺的确给你爹带了孝,再有一边,这不是人家儿子脚硬吗?要说起来那还是老关家正根呢?我说二姑娘,你别瞧我,你手里抱的这个。姓陈!
那怎么了。我们就愿意姓陈,陈乐威,陈乐威。哎,我觉得这个名字挺顺的,是不是啊,我的小微微,我的小魔王。
行了,我说二姑奶奶,你别跟着弄孩子了,我问你,你下去不下去。
哼,我才不下去呢。我才不管这事儿呢,这是关耗子造的孽,你让他自己过来评理吧。哎对了,耗子干嘛去了?
还三轮去了吧?那车跟咱家搁了半个多月了,原本是怕你有点什么事,夜里用?这不,看着你也没什么事了,我让他去还了吧,然后再绕到外边买点菜回来。
奶奶,我不跟你说了吗,雇俩使唤人,你怎么还不雇啊?
哎呀,现在还不踏实呢,咱们先凑合两天,反正三儿和小艺都闲着。与其让她们跟家待着生事,不如让她们干活。说到这里,这两位围观的吃瓜妇女,又趴在窗台那儿瞭望上了。只见门口那嗓门一声高过一声。
我跟你说不着,我要找关文浩,
你家旺旺他爹也是你随便找的。我还告诉你了。他爹给孩子出去买衣裳去了,见你呀,没空!就算是有空,你们俩见面也得给我外头见,甭想我的家门!咣的一下。关小义又抡起脚,踹了一下那个铁栅栏,哗啦啦的铁栅栏门,合着一直就没打开过。随后,哼的一声,小艺猛转过身,挺着她那,如今大有用处的胸脯,趾高气昂的就得胜还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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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我说大少奶奶呀,你多余跟她生气,来来来,坐着坐着。喝点木瓜乳,这是我特地上洋货商店给你买来的,生了气,回头再下不来奶!
这林黛香可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会儿她指着这小奶牛呢。所以这偏手拉的全都拽胳肢窝去了。而昔日里,那个大家小姐洪宝仪呢?如今老奶奶也瞧出来了,明摆着,宝仪前一阵是翻了家里的墙才跑出来找耗子的,这就是人家父母把闺女锁秀楼上了。不让她跟我们联系了。如今关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老陈啷当入狱,判了斩监后。可之前那恨不得一天请八遍安,奉节必送礼的洪家老公母俩,全都装聋作哑,从头到尾没见过他们一个头发丝。对此,老奶奶也很是抱怨。一再感叹,世态炎凉,情薄如纸。什么亲家,全是瞎掰。
所以这里外里这么一瞧,估计关耗子和洪宝仪的姻缘也差不离该画句号了。过一阵子,八仙们就要开启过海计划了,至于黑猴小姐,哼。就踏踏实实留在这边陪伴爹娘,然后择日改嫁吧。那场盛大的婚礼全算白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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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不光是老奶奶的意思,耗子哥哥也是这么想,那天他看到了宝仪给他写的信,随后也就团吧团吧,扔进字纸篓里了。站起身,清俊帅气的耗子哥哥,两手插着裤兜,一言不发,他一瘸一拐的来到窗前,抬头望着那天上的朗朗明月,闭眼听着耳边的悠悠清风。独立天地之间,文浩自言自语道:
介你嘛,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这回我要是走了,到了南洋那边,也就是找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做做小事情。我都打听好了,听说什么船运公司代理的职位,不错,我打算干这行。以后备不住,坐着大洋轮上五湖四海那转转,咱这辈子也开开眼。至于家里,我看小艺就挺好,平土点,跟家带个孩子,过日子呗。至于洪次长家的女公子,那就不是我这种草民之辈可以消受的了。这会儿她痛苦一点,过一阵子也就好了,也就忘了。咱别耽让人家痛苦一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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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黄昏,落日的余晖,把这片法租界的小马路全都抹上了一层玫瑰色,路两边的红砖房子,白色大理石白房子,比邻第次。一一铺开,就像是一块块小巧的积木。树冠舒展的合欢树,圆圆胖胖的冬青球,加上那高大的悬铃木,和地上羞怯的玉簪花,在这幅立体的画面里,有个青年骑着自行车朝这边过来了。
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的短袖上衣,下面是墨绿色的短裤,一双白球鞋,一副雷朋的椭圆形太阳镜,骑着自行车关耗子哼着小曲,他心情很复杂。如今自家的大难,总算是躲过去了,惊雷没有在老关家这块云彩底下炸开。这算是让人能长出一口气了。这不,最近,周兆元又来了两趟,瞧那意思,老陈的案子里,关家一众人等,就算摘出来了。虽说二妹那脸上还不见笑容,但起码耗子这边能长出一口气了。所以他也就哼上了小曲儿,一支低沉的小曲。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一别后,何日君再来……哎正唱着呢,怎么着,君就又来了?
眼前的这个女孩他熟啊。那是宝仪。她怎么瘦了?瘦了不少呢,以前她就是个窈窕的身子,如今跟显得有些伶仃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束着细细的红裙带。脚下是一双玻璃凉鞋,卷卷的头发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宝仪一只手拿着顶草帽,一只手在脸上抹着什么。小姑娘是不是哭了?
低头走道的女孩,没有注意到街上行人,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斜阳打在她那瘦削的肩膀上。芦苇一般。让那疲惫的身躯更显无力了。她拖着脚步,一边走,一边用手左一下右一下的抹着自己的脸。她在那里哭呢,泪水真多呀!她的帕子呢。拿出来擦一擦呀?怎么不叫个三轮呢?这一路上也没有当当车呀,要是这么走,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大何旅馆那儿呢?对。洪宝仪现在住在大河公园对面的那幢房子里,那房子是文浩前年租的。再过四个月就到期了,耗子不打算把它顶下来,打算到期之后就交还给大厦管理人,那会儿估计老陈这案子,就算是再慢,也能结了。然后呢,八仙就启程了,也就是说文皓在天津的痕迹,都将被抹去,以后津京地面上,不再有那个活泼狡猾的开着吉普车的关耗子了。也可能马来的某艘大船上,会多上一位满脸沧桑的关经理。命运多舛,物我两难。宝仪,我告诉过你。算命的说了,我没有少爷命,那你何苦还跟着我呢?你怎么不好好照顾你自己呢?要照这么哭,会中暑的呀!
本来不该停下,明明不该下车,很多事就不该发生。自己不该遇上洪宝仪,又不爱她,只是因为想攀附权贵,因为想升官发财,所以就把这个女孩揽入了这烂摊子里。到现在呢,害的她在街上孤独一人的哭,在这座城市里,她连个亲戚都没有,一个人住在大河公寓,那估计是实在受不了了,所以才跑到这儿来找我。看这意思肯定是受了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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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耗子哥哥的思绪像一片流云飘飘洒洒,无跟无芽。他朝着洪宝仪就过来了,耗子的双脚,不再受控制了,车被停在了梧桐树边,靠在那里,紧跑几步,他大喊:宝仪宝仪!
天涯一顺,回眸一撇。是那个三世冤家呀。小姑娘一听这喊声,肩膀一抖,猛地回过头。呀,那是一张哭肿了的脸,眼睛红红的,本来黄润的一张桃心脸,这会儿下额更尖了,她不似齐莎莎那般,泼辣之美,也不是小艺那种娟秀宜人。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她也是个最憨最傻的傻瓜。如果没有了高官洪次长的光环,宝仪只不过是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百褶裙,背着书包和文萃在大街上一块瞎溜达的女生,冬天手里举着一根糖葫芦,东张西望。夏天的时候,叼着汽水吸管,站在树荫里,傻傻的等在电影公司门口拿着海报,想让金焰给她签名。她该有份平实温馨的一生啊。
宝仪,怎么在这儿?是不是去找我了?我不是对你说了吗?别找我了。我误了你!
耗子耗子,你。你混蛋。你好几天不过去看我,我受不了啊,我就跑过来找你,搁你家门口。你家那个小艺,她,她骂我,她骂我是野女人。
什么她敢这么骂你。
耗子一听这火也拱上来了,小艺明明知道宝仪和自己是举行过盛大婚礼,拜堂成亲的。嘿,这个小妮子成心。瞧这架势,她是妒忌人家,明摆着,即便是手里托上了关汪汪,小艺依然没过了名路,也就是仗着两下里南北乱跑,这么一打岔,她在那边就成了老关家儿媳妇,可是在知根知底的人眼中呢,小艺依然是那个影影绰绰的通房丫头,一个黑不提白不提的角色。但现在呢,也是趁着这人世飘零,白云苍狗的乱乎劲儿,人家关晓艺扳回一局。如今,汪汪他娘,是鸟枪换了炮。头上带了孝。手里抱着大胖小,小艺算是站稳了脚。
她抖起来了!无论是在老关家,还是在男人身边,她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反正里里外外现在短不了她,这不新生下一个哥儿,还得靠她奶着。小艺抱着孩子算了算,起码两三年内没人敢动我,至于之后嘛,哼哼,姑奶奶我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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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没办法,这怎么劝呢?家里家外的,刚摁下葫芦,又起了瓢。大乱里边裹着小乱。大灾里含着小难,关家人这一步一叩首,如同拉纤一般的八仙旅途啊,跑起路来可真是难。不过,再难也难不倒人家社交女王薇薇安,这不产后的第十天,八面威风的社交女王又要出征了!
她那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与得意呀,哼!好消息来了。赫成树想扳倒姆们家老陈,门儿也没有!你也不打听打听,你还没从娘肚子里爬出来呢!我们家老陈就在官场上开始混了。
这话说的有点夸张,但是呢,解气。好消息已然传来了,是吴太监给她打的电话,在电话里,吴太监拉着他那不男不女的公鸭嗓,绵腻腻的说道:
徒儿啊,我这段时间生病了,也是为老陈的事跑前跑后累的,呵呵,不过,师傅现在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们家老陈啊,这命算是保下来了。当然,其他的事儿我们还在努力,还在努力。
师傅,真的呀!哎呀,都是您老人家发的慈悲呀,您瞧瞧这事,除了你之外,谁还能扭转乾坤刀下夺人呢?我就知道这事非您不可。只是苦了您老人家了。这一入暑,在南京那边公务又忙,您也是有年纪的人了,您。您这让我怎么感激您呢?我和老陈做牛做马来世也报答不完您的恩情啊。
小狐仙一边手里捻着电话线,一边掩不住那喜悦的笑容。但这口中还得唱着悲情戏码。那边的吴太监也不屑的哼哼上了。他阴阴的老脸上呲出一个冷笑。废话!你要不威胁我们,我能替他跑动。
不过这边小狐仙又跟伸出小白爪。给吴太监按摩上了。
那个老陈。哼,别看我替他出来跑,但是我对他已经恩断义绝了。至于为什么,他自己明白,如今我这边正给我爸办丧事呢,他嘛,先跟里边待着,悔过悔过也好,横竖我没工夫见他。
是吗。徒儿。那这就妥了。别看我为他上下奔走。但是让他出来,可是没门。
是啊是啊,我明白师傅。哪能一点事儿都没有,只要是能保一下他的性命,以后在场面上谁不说您是仗义大哥呀。再者说,就算是再上仙面前,你也有一番道理呀。如果把这些敛财的小童子给毙了,那以后谁还替神仙们卖命啊?
哦,今天我拿着上方宝剑,雷厉风行。明天呢,我菜市口法场去赴极刑,这会寒了底下人的心呀!
五奶奶还是决定给这位老太监上点迷魂手段,以后备不住这条路还得走呢!
对于这种应酬,小狐仙顺嘴就来,但是她这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绽放了。如同午夜里的烟花。她这颗心呀,跟炸了一般,从那小小的胸膛里,炸出一片礼花,咚咚的打到夜空里,扑腾扑腾的四下飞溅。这个舒坦呀,这个痛快呀,这个骄傲自豪啊!不光是为了老陈,她也想煞煞赫承树的威风。
在官场上,你三下五除二就能掰手腕掰赢了,这胜负往往是暂时的。你们这帮后生仔,任重且道远呢!前路且迷茫呢!别着急,姑奶奶陪着你玩,我临下南洋之前,姓赫的,我要不让你给我吐出条命来,我誓不为人。
想来,这也是苍天有眼,命中定数,如果当时真向老奶奶所说的那样,扔下所有资重,关家子弟撒腿就跑。48小时之内跑到广州,然后过关去香港,下南洋,直扑新加坡。那接下来老陈的事儿可能还真是山高水远管不了了。要是那样,这老男人备不住就会命丧当下了。想想老陈那张苍黄的脸,想想那双既带着威严又带着慈爱的眼睛。到了这会儿,五奶奶与他再无恩怨纠葛,只剩下温情沉淀。只剩下银行里的那一串数字和眼前这架木风铃了,叮咚叮咚26个字母在那里唱着好听的歌,这是他留给乐威的礼物。五奶奶下定决心,天涯海角,我要把这风铃带着走,等我儿子长大了。我要告诉他,这是你阿爸给你准备的出生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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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摇篮里的宝宝,念着那远走的丈夫,贴着镜前的花钿,听着楼下的脚步,一个女人的漂泊之路会有多远,一个女人的情路会有多长,不知道。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的只是借八方借力,为我所用。
洪宝仪追求的是天长地久,而关晓艺满足的就是眼下拥有。关文萃想的是一番作为。老奶奶只要舒适安家。关家的女人各个有着自己的心思谋划。
晚上,薇薇安精神起来了。她坐在梳妆台前,那里贴红妆,整香袖。移莲步,下秀楼,社交女王又要开始重整旗鼓,再踏征程了
天呐,我没想到你,你穿这衣服行吗?哦,不,我是说你方便吗?
面对产后十天,便挑战露背晚装的薇薇安,周兆元有些手足无措了,眼前这个女人穿着她一贯喜欢的蓝丝绒晚礼服,那柔美如大提琴曲一般的天鹅绒面料,把她的肌肤衬得格外光亮。在大夏天里穿这么厚的裙子,太特别,太庄重了。不过五奶奶不打无准备之战。她知道。她去的地方有空调,听说纺织俱乐部最新装了一部来自于美国的空调,这不五奶奶要挑战一番,淑女无汗。
头上一只碎钻的发丫,把那卷卷的秀发全都拢在了后面,只留下了一抹s型垂在额边,一对深海蓝色的宝石耳环,做成了鹦鹉螺状。衬托着美人鱼那冰蓝的眼皮,显得格外幽深,她身上的香味是男装香水。那种充满了挑战性的胡椒与柔媚的麝香连成一片,宛如西班牙女人那么大胆,脚下的战靴隐在裙子里,又是寸把长的高跟,把身材拔得很挺脱。就在刚才,薇薇安吸着一口气,把腰勒紧,将胸托起,用细细密密的束身内衣,把自己愣给绑成了沙漏型,这是她的兵刃,这也是她的战场,在她身边,永远是新晋当权。今日是空降天津的陈焕章,今天是志得意的周兆原。
从少年富豪赫老五,到跺跺脚津门纺织界乱颤的陈专员,而如今呢,想当初那个躲在角落里轻轻拍着巴掌,想装作不屑一顾,但又管不住自己眼睛的青年。如今风水轮流转。他又得势了。所以站在五奶奶身边的这个聚焦点上的人,非他莫属。
桂冠传到了他的脑袋上。下到一楼的一半,五奶奶扶着楼梯,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歪着头望着眼前这个新晋男友,一束冷光正好打在薇薇安身上,仰望着名贵的珠宝娃娃。周兆元两眼发亮的走上前来,来到台阶前,他停下脚步。此时的薇薇安忽然心中一喜,娇嗔的伸出了一只戴着钻表的小白爪。用一双流波眼望着他。
周公子,我得奖励你一个吻。
男主明白。周兆原单膝下跪,仰着头,用双手捧着那只小白爪,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他陶醉的说:
薇薇安。我像做梦一样,你,终于属于我了!
狐家子弟重生日,置酒杀羊会故知。
来源:宁宁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