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九十高龄,一笔狂草在我桌上抖出锋芒:“指教,如有暇,可‘贬’而序之。”我愣住。日历翻到深夜,窗外铁灰色的雨挂在玻璃。一个拎着千人血债却依旧自称理想主义者的老人,要我评价他半生的黑白棋局,这不是请求,是炸雷。
他九十高龄,一笔狂草在我桌上抖出锋芒:“指教,如有暇,可‘贬’而序之。”我愣住。日历翻到深夜,窗外铁灰色的雨挂在玻璃。一个拎着千人血债却依旧自称理想主义者的老人,要我评价他半生的黑白棋局,这不是请求,是炸雷。
把酒杯推开,我翻开《白色恐怖》样本。第一页就写:“毛人凤说我比他狠。”短句像匕首,直刺神经。我脑子里轰出问题:一个曾经的共青团员,为何甘当国特?答案在后面步步揭晓——朝代更迭,信仰崩塌,救国与杀人只隔一层薄纸。长句像阴云压城,让人透不过气。
谷老先祭出他最拿手的“当年勇”。暗杀、渗透、炸弹、逼供,每一桩都像写实电影。他说:“炸死何思源女儿时,我面不改色。”我读到这行字,手心冒汗。短句平静,却比尖叫更瘆人。“无枉无纵”是他给自己的勋章,可镜头一转,无辜者的尸体躺在巷口。历史不会流血,纸面会。
“你后悔吗?”我仿佛听见自己在书页里问。答案是沉默。他没忏悔,他认为那是“革命需要”。浮士德换灵魂求知识,而谷老直接化身恶魔与正义的二重身。长句里,我看见他犹豫过,却更频繁地在枪声里加速。一个人的道德曲线被时代拉扯,最终拗成诡异的形状。
然而书翻到后半段,气温突然下降。他开始揭主子的底:蒋介石如何在灯光下怒吼“李友邦,你太小看我了”,邓文仪、蒋经国如何在第一排低头噤声。那天,军乐还没停,宪兵已经把李友邦拖向死亡。谷老描述得细致,像重播监控。我知道,这是他用来与过去切割的利刃。
“魔鬼也有退休那天,但账本永远在桌上。” 这是我边读边写下的注脚。谷老用“好汉做事好汉当”做挡箭牌,却在另一页突然转身,把《历年办理匪案汇编》送到我家,让我随意公布。香港书商报价百万,他微笑拒绝:“留给后人看清楚谁在撒谎。”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他真像《终结者》里那台被重编程的T-800,铁骨未冷,却开始护送真相。
短句打在文末:他痛恨李登辉“附匪”,于是孤身对抗安全局。我问:“不怕枪口再一次对准你?”电话那端沙哑回答:“人老了,胆子反而大。”对话刹那,我听见子弹上膛般的自嘲。“活成密探不要紧,死前别做隐匿者。” 这是我给他的注解。
我要不要“贬”他?金字塔思路逼我先确认底层事实:一,他狠,杀人不眨眼;二,他信,在最黑的夜里仍自认救国;三,他改,晚年摇醒更多人,看见隐藏剧本。顶部结论因此吊诡:谷老不是英雄也不是恶龙,他是被时代铸成的双刃。握不稳的人只会被割伤,握稳的人才敢直视锋口上那点血。
灯灭之前,我写下给他的回信:“历史从不原谅谁,但它会奖励敢于自曝伤疤的人。” 信封封口,墨迹犹新。我知道这封回信也许赶不上他的最后一班列车,但纸能传火,火能照脸。读到这里的你,或许已经在想:如果命运把你推到谷老的站位,你会按下扳机,还是按下撤退?
“选择太容易,承担太难;所以大多数人把枪口藏在口袋,嘴上却喊和平。” 我把这句当作收刀——若你愿意,就去读《白色恐怖》,去看那段枪声里的漂移;若你更愿意,就抬头想一想:当正与魔只隔半步,你想让哪只脚先迈出去?
来源:可靠海浪R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