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年逃难的女子在我家留宿,半夜却爬我被窝,3天后成了我妻子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7 14:01 1

摘要:她把那张我们结婚时凑钱买的旧木床也留下了,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存折,是我们一辈子的积蓄。压在存折下的纸条上,是她那算不上好看却很齐整的字迹:“向东,这张床,是你当初给我的一份安稳。现在,我还你自由。”

秀英走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走的,悄无声息,就像四十多年前她悄无声息地来一样。

她把那张我们结婚时凑钱买的旧木床也留下了,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存折,是我们一辈子的积蓄。压在存折下的纸条上,是她那算不上好看却很齐整的字迹:“向东,这张床,是你当初给我的一份安稳。现在,我还你自由。”

四十多年,从一碗滚烫的玉米糊糊开始,从那个让我惊慌失措又心跳如雷的夜晚开始,我们像两棵被洪水冲到一起的歪脖子树,稀里糊涂地扎下了根,生儿育女,把贫穷的日子过得热气腾腾。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根早就盘根错节,长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直到那个陌生男人的出现,我才知道,有些根,从一开始就埋在另一片我不知道的土里。

思绪被猛地拽回1972年的那个秋天,西北风已经开始刮得人脸生疼。我刚从公社的机耕队下工回来,正搓着冻僵的手,准备关门睡觉,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微弱又犹豫的敲门声。

第1章 不速之客

那敲门声,轻得像猫爪子在挠,要不是我们村里的狗叫得厉害,我可能根本听不见。

我叫赵向东,那年二十六岁,是红旗生产大队的光棍汉。父母前些年先后走了,留给我三间土坯房,还有一个机耕队拖拉机手的身份。在那个年代,这条件不算差,但因为我为人木讷,不爱说话,婚事就一直耽搁着。

我打开门,一股冷风卷着枯叶灌了进来,吹得煤油灯的火苗一阵狂跳。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个几乎看不出人样的影子。她的头发像一团乱草,脸上黑一道黄一道,嘴唇干裂得起了皮。身上那件破烂的棉袄,里面的棉絮都从口子里钻了出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最让我心惊的,是她的那双眼睛。像受了惊的兔子,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深处又透着一股子不肯熄灭的火苗。

“大兄弟,”她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能……能给口水喝吗?我……我走了好几天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把她请了进来。屋里顿时被她身上那股子长途跋涉的酸腐气味给充满了。我没嫌弃,那个年代,谁家都不容易,逃荒要饭的,隔三差五就能见到。

我给她倒了一碗热水,她接过去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手,瘦得只剩下骨头,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还在不停地抖。她一口气把一碗热水喝完,像是喝了什么琼浆玉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大兄弟,你是个好人。”她看着我,眼睛里有了一点光。

“从哪儿过来的?”我问了一句,一边把锅里给自己留的玉米糊糊又热了热。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地说:“很远……家里遭了灾,活不下去了,出来寻个活路。”

我没再多问。出门在外的人,谁没有点难言之隐?我把热好的玉米糊糊端给她,还拿了个咸菜疙瘩。她看着那碗黄澄澄的糊糊,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不是嚎啕大哭,就是那么无声地往下掉,一滴一滴砸在满是尘土的手背上。

她吃得很慢,很珍惜,像是要把每一粒玉米的香味都嚼碎了咽下去。

吃完,她站起来就要走。我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风刮得跟狼嚎似的。“天这么黑,你一个女人家能去哪?”我拦住了她,“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儿对付一晚吧。”

她惊恐地看着我,身子往后缩了缩。

我赶紧解释:“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看,”我指了指西边那间小屋,“那是我爹妈以前住的屋,里面有张床,虽然破了点,但好歹能遮风。东屋我住,中间隔着堂屋,你把门从里面插上就行。”

我的坦诚似乎让她放松了一些。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蝇:“谢谢你,大兄弟。我……我叫林秀英。”

我帮她把西屋简单收拾了一下,抱了一床旧被子过去。被子虽然旧,但是前阵子刚拆洗过,晒得透透的,有股太阳的味道。她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角,看着我忙前忙后。

“行了,你早点歇着吧。”我把煤油灯留给了她,“明天一早,是走是留,你自己打算。”

说完,我就回了东屋,把门带上了。躺在床上,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屋的秀英,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女人,得有多大的绝望,才会孤身一人走到这个地步?

同情归同情,但我心里也有一丝警惕。这年头,人心难测。我把门后的木棍往床边挪了挪,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夜深了,外面的风声小了些,村里的狗也叫累了,趴窝了。我听着隔壁屋里似乎也没了动静,估摸着她也是累坏了,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2章 一夜惊变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极轻微的“吱呀”声惊醒了。

那是东屋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户纸透进一点微弱的月光。我屏住呼吸,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贼?不对,我们这穷乡僻壤的,贼来了都得含着眼泪走。

我悄悄摸向床边的木棍,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模糊的黑影。

黑影动了,慢慢地、迟疑地朝我的床边挪了过来。我的手心全是汗,肌肉绷得像块石头。就在我准备大喝一声、挥起木棍的时候,那个黑影却在我床边停住了。

借着月光,我隐约看清了,是林秀英。

她想干什么?偷东西?还是……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无数个念头杂乱地闪过。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站着。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急促而压抑,像一只被猎人追到绝路的小兽。然后,我听到了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紧接着,我感觉床边微微一陷。

她……她脱了鞋,上了我的床沿。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像被点了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甚至忘了手里还攥着木棍。

下一秒,一件冰冷而单薄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被子。我激灵一下,差点叫出声来。是她的身体。她竟然掀开我的被角,钻了进来!

一股寒气和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酸味瞬间包裹了我。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那不是因为冷,而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和决绝。

“你……你干什么!”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因为紧张,声音压得极低,还带着颤音。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身体缩成一团,紧紧地靠着我,抖得更厉害了。

我一个二十六岁的光棍汉,血气方刚,哪里经过这个?一个女人的身体就这么贴着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你快下去!”我推了她一把,但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扒着我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我的肉里。

“求求你……收下我吧……”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我给你当牛做马,给你生娃,给你洗衣做饭……只要……只要你给我一个家,别赶我走……”

我被她的话震得脑子嗡嗡作响。

收下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你先下去!”我急了,想把她推开,但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我不下去!”她带着哭腔喊道,“我下去了,天一亮你就会赶我走!我没有地方去了,再走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大兄弟,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好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她的眼泪,滚烫的,滴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彻底懵了。我救了一个女人,结果她半夜爬上了我的床,不是要害我,而是要“嫁”给我?这算什么事?

我承认,那一刻,我心里有慌乱,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有对她这种近乎于赌上一切的决绝的震惊,也有一丝……一丝被一个女人如此依赖的、莫名的虚荣。

更重要的是,我从她的颤抖和哭泣中,感受到了无边的绝望。一个女人,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抛弃所有尊严和廉耻的事情?

那一夜,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她紧紧地靠着我,像一个溺水的人抱着最后一块浮木。我则像一根木头,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煤油灯早就熄了,窗外的月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

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一个急促,一个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一夜没睡,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天快亮的时候,她似乎是哭累了,也可能是这几天第一次感到安全,竟然在我身边沉沉地睡了过去。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该怎么办?天亮了,把她赶走?看她那样子,真可能活不下去。可留下她?以什么名义?我们俩……这算怎么回事?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我看着窗户纸一点点亮起来,心里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

第3章 三天夫妻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一阵锅碗瓢盆的响动中醒来的。

我猛地坐起来,发现秀英已经不在我床上了。我身上的被子被好好地盖着,而她,正穿着那身破烂的棉袄,在堂屋的灶台前忙活着。灶膛里燃着火,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锅里冒着热气,是玉米糊糊的香味。

她听见我这边的动静,回过头,看到我醒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羞怯,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我……我看你没醒,就……就自己做了点早饭。”她小声说,两只手紧张地在围裙上搓着。那围裙,是我娘留下来的,不知道她从哪翻出来的。

昨晚的疯狂和决绝仿佛是一场梦,眼前的她,又变回了那个怯生生的、卑微的女人。

我穿好衣服下了床,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饭桌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只有喝糊糊的“呼噜”声。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秀英。”我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她浑身一颤,手里的碗差点掉了,紧张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叹了口气,把心里的决定说了出来:“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就先在我这儿住下吧。”

她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我话锋一转,表情严肃起来,“咱们得把话说清楚。你住西屋,我住东屋,不能再像昨晚那样了。我是个正经人,不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等开春了,天气暖和了,你想走,我给你凑点路费。你要是愿意留下……咱们……咱们就去公社把证领了,正儿八经地过日子。”

我说出“领证”两个字的时候,自己的心都“咯噔”一下。我疯了吗?跟一个才认识一天、底细全无的女人结婚?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或许是我骨子里那点可怜的善良,或许是一个光棍汉对家的渴望,又或许是昨晚她那绝望的眼泪烫伤了我的心。总之,我说了。

秀英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突然,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我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扶她。

她却不肯起,抓着我的裤腿,放声大哭起来,把昨晚压抑的、这些天逃难的所有委屈和恐惧,都哭了出去。

“赵大哥……你是个大好人……我林秀英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也烟消云散了。我认了。就当是老天爷给我安排的媳妇吧。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虽然话还是不多,但手脚却异常麻利。她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我那件破了口的棉袄,她找来针线,密密地缝好了。我下工回来,总能喝上一口热乎乎的饭菜。

这个冷清了多年的家,因为她的到来,突然有了烟火气。

我看着她在煤油灯下缝补衣服的身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虽然我们之间没有半句情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很少,但一种默契正在悄然生长。

第三天,我跟机耕队的队长请了半天假。我对秀英说:“走,去公社。”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脸“刷”地一下红了,低着头,小声“嗯”了一下。

我让她换上我娘留下的一件半新的蓝色罩衫,虽然有些宽大,但比她那身破棉袄强多了。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走在去公社的路上,村里人看见了,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挺直了腰杆,心里想,看吧,我赵向东也要有媳妇了。

到了公社,办事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秀英那张还没完全养回血色的脸,例行公事地问了几个问题。秀英一直低着头,问到她老家是哪的,她含糊地报了个很远的地名,只说户籍本子在逃难路上丢了。

办事员皱了皱眉,但在那个混乱的年代,这种事并不少见。加上我又是大队里根正苗红的拖拉机手,他也就没再深究,大笔一挥,给我们开了证明。

当那个盖着红章的结婚证拿到手里的时候,我还有点恍惚。

这就……结婚了?

从认识到结婚,前后不过三天。没有媒人,没有彩礼,没有酒席,甚至连一句“我愿意”都没有。我们的结合,更像是一场交易。她用自己的一生,换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我用一个家的名分,结束了光棍的生涯。

回去的路上,秀英一直紧紧地攥着那张结婚证,像是攥着自己的命。

晚上,我把西屋的被褥全都搬到了东屋,把两床被子并排放在床上。我心里紧张得不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秀英也很紧张,她坐在床边,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

“那个……睡吧。”我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她点了点头,脱了外衣,钻进了自己的被窝,背对着我。

我也躺了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身边的这个女人,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妻子了。我不知道她的过去,也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样。

但那一晚,我睡得很安稳。因为我知道,从今往后,这个家,不再是我一个人了。

第4章 四十年风雨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了。

秀英是个好媳妇,好得超出了我的所有想象。她话不多,但手脚勤快得像个陀螺,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家里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我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下工回来,饭菜永远是热的。她还开了块荒地,种上了菜,我们家的饭桌上,总比别人家多一抹绿色。

村里人一开始还对我们这桩“闪婚”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但时间长了,看到秀英的贤惠能干,看到我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那些闲言碎语就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羡慕。他们都说我赵向东是傻人有傻福,捡了个宝。

我也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秀英不光能干,还很会过日子。我每月从机耕队领回来的工分和补贴,她都一分一厘地算计着花,家里的光景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一年后,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取名赵卫国。又过了两年,女儿也出生了,叫赵盼娣。

有了孩子,这个家才算真正完整了。我每天下工回来,看到炕上两个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听到秀英在厨房忙活的声音,心里就觉得无比的踏实和满足。我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但我们之间,始终隔着点什么。

我们像最默契的搭档,一起养家糊口,抚养孩子,却唯独不像夫妻。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但很少有亲昵的举动。她对我,永远是恭敬和感激,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却缺少了妻子对丈夫的那种亲近和依赖。

她从不提自己的过去,也从不问我的。她的娘家,她的亲人,对我们这个家来说,是一片彻底的空白。逢年过节,看着别家媳妇大包小包地回娘家,她只是默默地把家里的活干得更多,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心里的空缺。

有一次,卫国问她:“娘,外婆家在哪啊?为什么我们从来不去外婆家?”

我看到秀英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碗都差点没拿稳。她勉强笑了笑,摸着卫国的头说:“外婆家……很远很远,而且……外婆早就去天上当星星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让孩子问过这个问题。我知道,那是她心里的禁区,是一道不能触碰的伤疤。

我不是没想过问她,但每次话到嘴边,看到她那双平静无波却深藏着一丝惊惧的眼睛,我就问不出口了。我想,算了吧。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只要她现在安安分分地跟我过日子,对我好,对孩子好,这就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赵向东一个大男人,何必去揭自己媳妇的伤疤?

我们就这样,相敬如宾,也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十年。

孩子们渐渐长大,考上了大学,离开了这个小村子,在城里安了家。我和秀英也老了,头发白了,背也驼了。我从机耕队退了休,每天就跟她一起,种种菜,养养鸡,过着清闲的日子。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走到头了。我们是彼此的亲人,是孩子的父母,是四十多年风雨同舟的伴侣。那些年轻时缺失的激情和浪漫,早已被岁月熬成了一锅浓浓的亲情。

我甚至觉得,当年的那场“交易”,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划算的一笔买卖。

直到那天,一封来自遥远南方的信,打破了我们四十多年的平静。

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邮递员把信送到我手上。信封上的字迹很陌生,收信人写的是“林秀英(收)”,地址是我们村。我有些纳闷,秀英来这里四十多年,从没收到过一封信。

我把信递给她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喂鸡。她看到信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手里的鸡食盆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的反应,比当年卫国问她外婆家在哪时,还要剧烈一百倍。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战栗。

第5章 一封来信

“谁……谁寄来的?”秀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没有伸手去接那封信,反而像见了鬼一样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没写寄信人。”我看着她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这封信,像一把钥匙,即将打开一个我从未触碰过的、尘封了四十多年的箱子。

我把信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是几行打印出来的字,显得冰冷而生硬。

“我找到你了。我在县城的红星旅馆,等你三天。”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把信纸递给秀英。她颤抖着手接过去,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了地上。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里喃喃自语:“他来了……他还是找来了……”

“他是谁?”我蹲下身,扶住她的肩膀,沉声问道。

秀至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进我的肉里,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绝望:“向东,向东你信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真的没办法啊……”

她的话没头没脑,但我听明白了。那个“他”,是她的过去。一个她逃离了四十多年的过去。

那个下午,秀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也不说话。我坐在院子里,抽了一袋又一袋的旱烟,烟雾缭绕中,我这四十多年的生活,仿佛也变得虚幻起来。

我娶的这个女人,我睡了四十多年的枕边人,她到底是谁?她从哪里来?她又在逃避什么?

愤怒、背叛、困惑……各种情绪在我心里翻江倒海。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个被蒙在鼓里四十多年的傻子。我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安稳的生活,她却给了我一个巨大的谎言。

晚饭的时候,她终于出来了。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人也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她给我盛了饭,一句话也没说。

我也没说话。饭桌上,死一般的沉寂。

吃完饭,她收拾了碗筷,然后在我对面坐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向东,”她开口了,声音嘶哑,“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县城吧。”

我看着她,没有回答。

“有些事,瞒了你一辈子,也该让你知道了。”她低着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认命,“不管……不管你听完之后怎么对我,我都认了。这辈子能跟你过四十多年安稳日子,是我偷来的福分,我知足了。”

第二天,我蹬着家里的那辆老旧的二八自行车,载着秀英去了县城。一路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风从耳边刮过,我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那个秋天,只是当年,我是用这辆车载着她去领结婚证,满心是对未来的憧憬;而今天,却是去揭开一个可能摧毁我们一切的秘密。

红星旅馆是县城里最老旧的旅馆之一。我们在门口停下,秀英的腿都在发软,几乎站不稳。

我扶着她,走进了那个昏暗的大厅。

一个男人正坐在大厅的藤椅上,背对着我们。他看起来比我年纪大一些,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头发也花白了。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布满了皱纹,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子执拗和精明。他看到秀英,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去,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而秀英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神里是复杂到我无法读懂的情绪。有恐惧,有愧疚,还有一丝……怨恨。

“阿英,你老了。”男人率先开口,声音沙哑。

秀英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男人把目光转向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你就是赵向东?”

我没有回答,只是扶着秀英,冷冷地看着他。

“我叫王富贵。”他自报家门,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我如遭雷击的话。

“我是阿英的男人。我们还有一个儿子,今年已经四十五了。”

第6章 迟到的真相

王富贵的话,像一个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是秀英的男人?那我是谁?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脚冰凉。我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秀英。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秀英,他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秀英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她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她没有说话,但这个反应,已经给了我答案。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

不是欺骗,是背叛。我四十多年的婚姻,我引以为傲的家庭,瞬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赵向东,竟然当了四十多年的“第三者”?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心底烧起,烧得我理智全无。我一把甩开秀英的胳膊,冲上去就揪住了王富贵的衣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红着眼睛咆哮,“她是我媳妇!我们有结婚证!我们有儿子有女儿!”

王富贵比我矮小,被我揪着,却一点也不慌乱。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说:“结婚证?哼,当年她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才十九岁。我跟她,是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的。我们的婚事,是她爹娘亲口应下的,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

“向东!别动手!”秀英哭喊着上来拉我,“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甩开她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富贵:“那你们的儿子呢?儿子在哪?”

“儿子叫王强,他让我来找他娘。他想在死之前,再见他娘一面。”王富贵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悲凉。

“死之前?”我愣住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在旅馆那个简陋的房间里,我听到了一个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故事。

秀英,原名叫林彩英。她和王富贵的婚姻,是她那个嗜赌如命的爹,为了二十块钱的彩礼,把她卖过去的。王富贵家里条件在当地算不错,但本人脾气暴躁,喝了酒就爱动手。秀英嫁过去不到一年,就生下了儿子王强,但日子过得生不如死,身上常年带着伤。

1972年的那个夏天,她爹又欠了赌债,竟然跟王家商量,要把秀英十岁的妹妹也卖给王富贵四十多岁的傻子哥哥当媳妇。秀英苦苦哀求,却换来王富贵的一顿毒打。

绝望之下,她打定主意要跑。她想带着不到一岁的儿子一起跑,可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娃娃,能跑到哪去?她心一横,在一个深夜,揣着几个干硬的窝头,逃离了那个如同地狱般的家。

她不敢回娘家,只能漫无目的地一路向北。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有一个念头:跑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去了。

她把名字从“林彩英”改成了“林秀英”,一路乞讨,一路躲藏,风餐露宿,直到那个秋天的夜晚,敲响了我家的门。

她对我说的“家里遭了灾”,是真的。那场灾难,不是天灾,是人祸。

“我爬上你的床,是我这辈子做得最不要脸的事。”秀英泪流满面地看着我,“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当时就想,你是个好人,你要是肯收留我,我就能活下去。你要是不肯,把我打出去,那我……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也算有个了断。”

“我嫁给你,跟你生儿育女,我是真心的。这四十多年,我是真心实意地把你当我的男人,把卫国和盼娣当我的孩子。我对不起的,只有王强……我那苦命的儿……”她泣不成声。

王富贵说,秀英跑了之后,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一个人把王强拉扯大,后来也再没娶。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直到前阵子,王强查出了肝癌晚期,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在临死前见见亲娘。王富贵这才放下怨恨,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托了无数人,靠着秀英当年隐约提过的一句“想去北边”,一路打听,才奇迹般地找到了这里。

我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原来,我娶的这个女人,背负着这样沉重的过去。她那异于常人的勤劳和沉默,她那小心翼翼的讨好,她对过去的讳莫如深,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她不是在欺骗,她是在逃命。

我的愤怒,在她的血泪控诉中,一点点地被浇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悲凉。我心疼她当年的遭遇,也悲凉我们这段建立在谎言和逃亡之上的婚姻。

“强子……他还好吗?”秀英颤抖着问王富贵。

王富贵的眼圈红了:“不好,医生说,就这几个月的事了。”

秀英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

这一次,她没有挣脱。她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

第7章 床分两边

从县城回来,秀英就像被抽走了魂。

她不哭也不闹,只是呆呆地坐着,有时候一看就是大半天。饭也不怎么吃,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我知道,她的心已经飞走了,飞到了那个她逃离了四十多年的故乡,飞到了那个素未谋面却血脉相连的儿子身上。

而我,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挣扎。

那个家,突然变得无比陌生和冰冷。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却像是隔了一条冰冷的河。晚上,我能清晰地听到她压抑的哭泣声,一声声,像小锤子一样砸在我的心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理智告诉我,秀英也是个可怜人,她当年的选择,是迫不得已。我不该怪她。

但情感上,我无法接受。四十多年的夫妻,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坦坦荡荡,却没想到,在她心里,还藏着另一个男人,另一个儿子。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我们开始冷战。

我不再主动跟她说话,她做什么,我也不再关心。我开始整天整天地往外跑,去村头找人下棋,去地里瞎转悠,就是不想待在那个让我窒息的家里。

村里人看出了我们之间的不对劲,问我怎么了。我只能摇头,说没事。这种事,我怎么说得出口?

一天晚上,我喝了点酒,回到家。看到秀英又在煤油灯下发呆,我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把酒瓶子重重地墩在桌上,“要去见你那个儿子,你就去!要去跟你那个男人再续前缘,你也去!别在我这儿半死不活地吊着,我看了心烦!”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扎进了秀英的心里。

她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表情——那是一种夹杂着悲愤和绝望的惨笑。

“赵向东,你以为我不想去吗?”她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我做梦都想去!我想看看我的强子长什么样了,想摸摸他的脸!可我有什么脸去见他?我生了他,却没有养他一天!我算什么娘?”

“还有王富贵,”她继续说道,“我恨他!我这辈子都恨他!可他……他毕竟把我们的儿子养大了。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那我呢?”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红着眼睛问她,“林秀英,你告诉我,那我算什么?我赵向东算什么?我们这个家,我们的卫国和盼娣,又算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了我们之间。

秀英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一夜,我们彻底摊牌,也彻底撕裂了四十多年来包裹在我们关系外面的那层温情脉脉的壳。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秀英已经把她的被褥搬到了西屋。我们结婚四十多年,第一次分房睡了。

我心里又气又痛,索性由她去。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我们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各自做饭,各自吃饭,见了面,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

卫国和盼娣打来电话,问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感觉我跟秀英的情绪都不对。我含糊地搪塞了过去。这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操心。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直到有一个人先受不了。

直到那天,我无意中在西屋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用布包着的小木盒子。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东西。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

盒子里,没有金银细软,只有几件小孩子的旧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了,还有一只小小的、做得有些粗糙的布老虎。

我瞬间明白了。这是她当年给那个儿子做的东西。她逃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却带了这些。四十多年了,她一直偷偷地藏着,藏着这份对另一个儿子的思念和愧疚。

拿着那个布老虎,我的手在颤抖。我仿佛看到,在无数个我不知道的夜里,秀英就是这样,一个人偷偷地拿出这些东西,默默地流泪。

她不是不爱这个家,不是不爱卫国和盼娣。只是在她心里,永远有一个填不满的窟窿,那里装着她失落的、无法弥补的过去。

我站在西屋门口,看着她日渐消瘦和佝偻的背影,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赵向东,真的要这么跟她耗一辈子吗?

第8章 床还是那张床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回1972年那个寒冷的秋夜,秀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浑身冰冷地钻进我的被窝,哭着求我收留她。梦里的我,像现实中一样,僵硬、慌乱,不知所措。

然后场景一转,我又看到她挺着大肚子,在灶台前忙活,额头上全是汗,回头看到我,却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还有卫国和盼娣小时候,她一手抱着一个,在院子里给我们缝补衣服,阳光洒在她身上,那么温暖。

一幕幕,都是我们这四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没有轰轰烈烈,只有柴米油盐,却真实得硌人。

我从梦中惊醒,摸了一把脸,全是泪。

我坐起身,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心里那个结,好像一下子就松开了。

是,她骗了我。但她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给了我一双优秀的儿女,给了我四十多年热气腾腾的生活。她把她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家。而她自己,却背负着那么沉重的秘密和愧疚,独自熬了半辈子。

我到底还在计较什么?计较她心里有另一个男人?王富贵对她来说,是噩梦,不是爱人。计较她心里有另一个儿子?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天性,我有什么资格去嫉妒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牵挂?

我赵向东,一个七尺高的男人,难道连这点容人的气度都没有吗?

想通了这些,我感觉心里豁然开朗。

我下了床,走到西屋门口。门没有关严,我看到秀英正坐在床边,对着窗户发呆。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白了。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听到声音,惊愕地回过头,看到是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拿起她放在床上的被褥,转身就往东屋走。

“向东,你……”她在我身后,不解地叫我。

我把她的被褥重新铺在东屋那张我们睡了四十多年的大床上,然后回头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床还是那张床,日子,也还要往下过。你想去看强子,就去。我陪你一起去。”

秀英愣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不怪我了?”她试探着问,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第一次主动拉住了她那双粗糙的手:“怪。怎么不怪?怪你这个傻女人,一个人把这么大的事憋在心里四十多年。你但凡早点跟我说,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

我的话,像打开了她情绪的闸门。她再也忍不住,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的、无声的啜泣,而是把所有的委屈、恐惧、愧疚和感激,都哭了出来。

我抱着她日渐单薄的身体,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们这对做了四十多年“假夫妻”的伴侣,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地把心交给了对方。

我们给卫国和盼娣打了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两个孩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懂事的卫国说:“爸,你做得对。妈受了太多苦,我们做儿女的,不能再让她为难了。”

几天后,我带着秀英,还有孩子们凑的两万块钱,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我们见到了王强。他躺在病床上,瘦得脱了相,但眉眼间,依稀能看到秀英年轻时的影子。母子相认的那一刻,病房里所有人都哭了。秀英抓着儿子的手,一声声地喊着“我的儿”,仿佛要把这四十多年的亏欠都喊出来。

王富贵站在一旁,这个执拗了一辈子的男人,也别过头去,偷偷地抹着眼泪。

我们在那里陪了王强半个月,直到他安详地闭上眼睛。

处理完王强的后事,王富贵对我说:“赵向东,谢谢你。谢谢你给了阿英一个家,把她照顾得这么好。我……我对不起她。”

我摇了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回程的火车上,秀英靠在我的肩膀上,睡得很沉。这是四十多年来,我第一次见她睡得这么安稳,脸上没有了那种紧绷和惊惧。我知道,压在她心头几十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回到家,一切好像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秀英的话多了起来,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她会跟我聊起卫国和盼娣小时候的趣事,也会给我讲她那个从未谋面的儿子王强,小时候有多调皮。

而我,也学会了做一个倾听者。

那天,秀英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拿出了那个小木盒子,把它放在了阳光下。她摸着那个布老虎,对我说:“向东,以前,我看到它,心里是痛的。现在,看到它,心里是暖的。我知道,我的强子,在那边,不会再受苦了。”

我点了点头,握住了她的手。

后来,秀... 英一个人悄悄地走了,留下了那封信和存折。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县城的敬老院做义工。

她看到我,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笑了笑,说:“你怎么来了?”

“家里的床太大了,一个人睡,冷。”我看着她,认真地说,“没有你,那不叫家,叫房子。”

秀英的眼圈红了。

我把她留下的存折又塞回她手里:“这钱,是我们俩的。你想给王富贵寄点,让他安度晚年,我不拦着。你想去看王强的坟,我陪你去。但是,林秀英,你得记住,你男人叫赵向东,你的家,在红旗村。”

她看着我,泪水滑过脸颊,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突然觉得,我们的故事,其实跟那张旧木床一样。它或许不是以最完美的方式开始,甚至有些不堪和将就,但四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早已把它打磨得无比坚实、温暖。

这就够了。

来源:热心生活家一点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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