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2年春,太行山区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武乡县王家峪的八路军总部里,37岁的秦基伟蹲在土炕边,手指沾着草灰在地图上划拉。这位后来威震上甘岭的“秦大刀”,此时正皱着眉头——日军“九路围攻”刚被打退,可根据地还是被糟蹋得不轻,老百姓的粮囤空了,不少村庄只剩断壁残
1942年春,太行山区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武乡县王家峪的八路军总部里,37岁的秦基伟蹲在土炕边,手指沾着草灰在地图上划拉。这位后来威震上甘岭的“秦大刀”,此时正皱着眉头——日军“九路围攻”刚被打退,可根据地还是被糟蹋得不轻,老百姓的粮囤空了,不少村庄只剩断壁残垣。
院外突然传来喧哗。“报告司令员!”通讯员小吴的声音带着兴奋,“三营抓了俩日军俘虏!”秦基伟腾地站起,鞋跟磕在炕沿上“当”一声。最近半个月,战士们跟他念叨最多的就是“抓鬼子俘虏”,可每次要么扑空,要么鬼子拉响手榴弹同归于尽。今天这消息,让他心里直冒热乎气:“快带进来!”
两个战士吃力地扛着麻袋进来,粗布麻袋扎着口,渗出暗褐色污渍。秦基伟伸手要解绳结,手在半空顿住——麻袋轻得出奇,不像装着活人。他手起绳落,“哗啦”一声,麻袋口敞开:里面滚出两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头发上还沾着碎草,五官肿胀得认不出模样。
屋里瞬间静得能听见窗纸响。秦基伟盯着那俩头颅,额角青筋直跳,抬手“啪”地拍了桌子:“胡闹!”茶缸子震得跳起来,溅了茶渍在地图上。三营长红着脸解释:“司令员,这俩鬼子死硬得很,冲锋时被我们逼到悬崖边……他们喊‘天皇万岁’就往崖下跳,我们怕被山风吹走认不清,就用麻袋装了带回来……”
秦基伟深吸一口气,压着火问:“你们当这是打猎叼猎物?俘虏政策学哪去了?”他转身从抽屉里翻出本油印小册子,封皮写着《关于俘虏优待办法》。这是总部刚发的,他特意让通信班油印了几百份发到连队。“告诉战士们,鬼子也是人,就算受了蒙蔽,只要放下枪,咱就得给饭吃、给药治。你们扛俩脑袋回来,传出去像什么话?说八路军滥杀无辜?”
这事得从日军的“武士道”说起。那会儿日本兵人手一本《战阵训》,封皮印着“军人敕谕”,里头白纸黑字写着:“生不受虏囚之辱,死留忠魂之名。”翻译过来就是——宁肯自杀,绝不投降;当俘虏比死还丢人。去年在关家垴战斗,有个日军少佐被包围,宁肯往自己肚子捅刀子,也不让人捆。八路军卫生员要给他包扎,他把刺刀扎进自己喉咙,血喷得老远。
可咱八路军偏不信这个邪。从平型关大捷开始,我军就定下规矩:不杀俘虏,不搜腰包,受伤的给治,愿意回家的发路费。1939年冀中反扫荡,有个叫松本的日本兵被俘,一开始骂骂咧咧要“玉碎”,卫生员天天给他换药,炊事班给他蒸馒头。后来他哭着写了悔过书,跟着宣传队去前线喊话,劝鬼子别再替军阀卖命。
可眼下这俩麻袋,寒了多少人的心?秦基伟蹲下来,捡起其中一颗头颅,轻轻放在地上。他转头对三营长说:“把遗体埋了吧,立个碑。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先喊话,别着急动手。咱要的是活着能说话的俘虏,不是俩死人头!”
那天晚上,秦基伟在油灯下给各团写通报。他说:“抓鬼子难,可再难也得讲政策。鬼子靠《战阵训》洗脑,咱就用真心换真心。要是为了泄愤杀俘虏,那和鬼子有啥区别?”通报发下去,各连队连夜开会,班长们攥着《俘虏优待办法》跟战士们掰扯:“咱打仗是为了救中国老百姓,不是为了撒气。”
后来这事儿传到延安,毛泽东同志还专门提了一句:“秦基伟这脾气好,该发火时发火,该讲理时讲理。”再后来,八路军抓的日军俘虏越来越多。有个叫秋山的士兵被俘后,跟着部队走了上百里地,逢人就说:“以前以为八路军会砍头,没想到给我治伤,还教我认中国字。”
1945年日本投降那天,秦基伟在日记里写:“想起当年那俩麻袋,就觉得这胜利来得不易。不是靠狠劲,是靠咱比鬼子多了份人心。”
来源:3C捕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