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根据QuestMobile 2025年4月的数据，31到45岁男性最常使用的APP竟然是滴滴车主。

人到中年，会在手机里怎么消解自己的生活？

你可能以为他在社交、炒股、刷短视频，但其实，越来越多的人正在成为网约车车主。

根据QuestMobile 2025年4月的数据，31到45岁男性最常使用的APP竟然是滴滴车主。

当生活的重担落在中年人身上，当家庭的压力让他们退无可退，突破以往的生活轨道，似乎是唯一的解法。

在隔壁日本，50岁时遭遇公司破产的内田正治就是这样当上了出租车司机。在《出租车司机日记》里，他写下了那些笑泪相逢的人间观察。

[日] 内田正治｜著

沈于晨｜译

未读·纪实｜出品

01

出租车公司的录用标准：我的应聘故事

2000年我开始找工作时，出租车行业正值招聘热潮，各家公司争相“抢人”。业内共有四大龙头公司，其中一家的名字连我这种外行人都耳熟能详。

电话沟通后对方问我“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来面试？”我装模作样地提供了几个可能的日期，然后迅速和对方约好了面试时间——嗐，其实对于我这个无业游民来说，哪有什么不方便的日子啊！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通电话就相当于第一轮考核。

假如应聘者在电话里用很不礼貌的语气直接问“喂！你们现在招司机吗？”，那当即就会被淘汰。

之后我按照约定时间前往公司参加面试，当时会议室里大约有十五名应聘者，负责人让我们在资料上填写为何希望加入这家公司。

一般人应该都会写诸如“我认为贵公司有发展前景”，或者“我觉得这份工作能养活自己”之类的话吧，但我却犹豫着无从下笔，毕竟我对这份工作并没有特别的热情。

负责人似乎察觉到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不知所措，于是他告诉我们： “没关系，大家也可以照实写‘因为除了这份工作我别无选择’。”其实这应该是很多人的心声，听到负责人这么说，会议室里的人们都舒心一笑。

接下来是体检环节，负责人特别关注应聘者是否有文身。我们这十五人全部过关。

第二天是总经理一对一面试。

面试顺利结束后总经理问我：“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我问道：“请问是每人一辆车，还是几名司机交替使用一辆车？”

其实这属于业内常识，通常由两名司机交替驾驶一辆出租车，但我在进公司前却对此一无所知，完全是出租车行业的小白。

事后我接到了电话通知：“恭喜你被录取了，请于某某日来公司报到。”

那一刻我如释重负。

在此之前，我因为遭遇了“破产风波”而陷入混乱，甚至都没想到去申请失业保险，短短一个月左右就花光了本就微薄的存款，生活十分窘迫。

现在我接到了录取通知，接下来不用再为求职奔波，也可以告诉同住的母亲我已经找到了工作，无须再为生活费担心。真是松了一口气！

后来我才知道，据说当时的录用标准其实只在于面试时的态度，和年龄、性别、履历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便是我初次涉足的出租车行业。

02

司机收入=销售额的60%：各种“潜”规则

这个行业存在很多我之前不知道的规则。

比如我们的载客区域只限于“东京特别区”，但如果是把乘客从东京都内送到都外后返程，则允许在其他地区搭载乘客返回都内。

此外，一辆车由两名司机交替驾驶。有时候如果前面的司机跑长途导致延迟还车，那么他的搭档**就只能在交接后立刻出发，连车辆引擎都完全没有休息时间。

我们将上班称为“当班”，基本上每个月要当班十二天。也许有人会觉得一个月只上十二天班非常轻松，但我们每次当班的时长为18个小时，而普通人一天只工作8小时，相当于我们一次当班要完成普通人两天的工作量。

不过像我的话，在所谓的18个小时里，其实实际运营时间至多只有5到7个小时。跑空车属于无效劳动，既费时间又费燃料，所以只需提高实际运营率即可，但事实上这并不容易。

工作期间我们有固定的休息时间，机器会记录，所以必须按照规定休息。夜间生意能创造更大的营收，所以我们选择白天充分休息，晚上则在都内兜着圈子寻找客人，一天的行驶距离约为300公里。

一般情况下，我们是清晨出车，深夜还车。还车后还有一系列工作要做，比如缴款、提交日报、更换座位罩布、洗车，等等。

当天销售额的60%归司机所有。如果营收为5万日元，司机则能分到3万日元。每个月工作十二天，所以月收入是36万日元（因为还要减去税金等，到手的金额会更少）。但是每天赚5万日元的标准对我来说太难了。

赚取的份额直接关系到自己的收入，这种形式类似个体户。

另外，我们下班后必须把自己开的车清洗干净，而且基本采用手洗，按照规定：一滴水也不能残留。

但碰上冬天，万分疲惫地结束工作后，还要用冻僵的手在冰冷的水里洗车，真的很难忍受。这种时候，我就会把洗车的任务委托给专业人士。

我们公司旁边就有家洗车店。有时我营收还不错，就会请他们帮忙洗车，营收不佳时则连1000日元都舍不得花。

03

来自同居母亲的提问：你幸福吗？

半夜结束工作后，我常常选择走路回家。

从公司所在的千住到我家所在的葛饰立石，步行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因为我一整天都坐着，所以走路也算是一种转换心情的方式，这会让我感到放松，同时也有利于健康。

我在凌晨时到家，泡完澡后睡觉。上午充分补觉，下午去散步——这是我每逢休息必做的事。

工作时，我需要一边开车一边继续寻找客人，有客人上车则前往目的地。行驶过程中，我既要满足客人的要求，又要关注四面八方的车辆，必须在紧张的状态下长时间握着方向盘。所以休息天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方向盘。

我在休息天走了一万步。

如果在工作中碰到在意的地方，我就会利用休息天乘坐公交车和电车前往那里，然后通过步行认路，这样做既很有趣，又能帮助自己记忆路线。

当时，我和母亲两个人生活在立石的住宅区。我的独生子已经独立在海外工作和生活，我父亲则入住了护理之家。

年过50岁的我成了一名出租车司机，一大早出门，第二天早晨回家。那么，在母亲眼里我是什么样的呢？

有时候如果刚好送客人到我家附近，我便会顺路回趟家，陪母亲吃午饭。母亲自己一个人在家，我尽可能地挪出时间陪伴她，我觉得这是为人子应尽的孝道。吃完饭后，母亲会在五楼的阳台一直目送我开车远去。

开出租五六年后，有一次我照常在清晨回家，睡醒后与母亲一起吃了顿有点晚的午餐。那是初冬一个温暖宜人的日子。

母亲坐在坐垫上，身材圆润，她沉静地低语道：“现在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破产风波之后，同时失去工作和家庭的母亲非常低落，即便我们搬到了立石，她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待在家里。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我很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

那场破产风波过去6年以后，母亲终于在新家附近交到了朋友，身体也变得更加健康，兴许是因为人生头一次过上了毫无烦恼的幸福生活。

母亲问我：“那你呢？你幸福吗？”

那时候的我每当清晨在公司的更衣室打领带时都会深深叹气，感叹漫长的一天又要开始。面对这样的自己，我无法立刻回答母亲。

我的答案如鲠在喉，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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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编辑｜泰若克塔

封面｜《东京奏鸣曲》

图片｜网络

来源：未读选书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