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和林婉清搬进我们第一个家那天,是个阳光好得不像话的下午。我们俩,像两只快乐的工蚁,把一个个纸箱从楼下搬到三楼的出租屋里。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看着这间虽然不大却被阳光填满的小屋,心里那股子甜,怎么也藏不住。晚上,我们累瘫在刚铺好的床上,连晚饭都懒得吃。月光透过
我和林婉清搬进我们第一个家那天,是个阳光好得不像话的下午。我们俩,像两只快乐的工蚁,把一个个纸箱从楼下搬到三楼的出租屋里。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看着这间虽然不大却被阳光填满的小屋,心里那股子甜,怎么也藏不住。晚上,我们累瘫在刚铺好的床上,连晚饭都懒得吃。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给婉清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我抱着她,觉得这辈子就这么定了。
就在我情动之时,手指无意间划过她的大腿内侧,触到了一片略微粗糙的皮肤。我好奇地凑近了些,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那是一处纹身,两个小小的英文字母:HC。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温馨和甜蜜都像被戳破的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两个字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心上。
那晚,我一夜没睡。这两个字母到底代表什么?“浩辰”?“洪超”?还是某个我不知道的男人的名字缩写?它在那么私密的位置,绝不是一时兴起纹的。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婉清,她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可我却觉得她陌生得可怕。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我以为对她了如指掌,可这突然冒出来的“HC”,像一根刺,扎进了我们看似完美的感情里。
接下来的日子,我变得魂不守舍。婉清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她做好我最爱吃的红烧肉,我扒拉了两口就说没胃口。她拉着我看新上映的电影,我全程盯着屏幕,脑子里却全是那两个字母的各种组合。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忍不住了。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她:“婉清,我好像看到你腿上有个纹身?什么时候纹的啊?”
她正在敷面膜的手明显顿了一下,眼神也有些闪躲,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笑着说:“你说那个啊?嗨,那都是上学时候不懂事,瞎纹的,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追问道,“HC,是代表什么吗?”
“能代表什么呀,”她把面膜纸抚平,语气轻松得有些刻意,“就是Happy Choice,快乐的选择。那时候中二病嘛,觉得人生就要做快乐的选择,就纹了这么个玩意儿,现在想想都傻。”
这个解释,听起来天衣无缝。快乐的选择,多好的寓意。我心里那块大石头好像松动了一些,我多想相信她,多想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说:“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哪个野男人的名字呢。”
她也笑了,捶了我一下,“去你的,我这辈子不就栽你手里了嘛。”
那晚,我们和好了,甚至比之前更亲密。我努力说服自己,是我想多了,是我小心眼了。婉清这么好的女孩,我怎么能怀疑她呢?可人就是这样,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它就会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疯狂地生根发芽。我嘴上说着信了,可心里那根刺,却扎得更深了。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个月后。婉清公司组织团建,要去邻市泡温泉,三天两夜。她走后,我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就想把家里彻底打扫一下。在整理书柜时,我发现了一个被她塞在最里面的旧箱子。我本来没想动,但箱子没锁,只是用胶带封着。鬼使神差地,我撕开了胶带。
箱子里都是她的一些旧物,日记本、同学录、还有一堆厚厚的信。我告诉自己不该看,这是侵犯她的隐私。可我的手却不听使唤,拿起了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同学录。那是她高中的同学录。
我一页页地翻着,看着那些稚嫩的笔迹和祝福,仿佛也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翻到最后几页,是一些老师和同学的照片。突然,一张合照吸引了我的目光。照片里,婉清笑得灿烂,而她身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一只手亲密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那个男生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
我心里咯噔一下,继续往下翻。在留言页,我找到了那个男生的笔迹,字写得很张扬:“给我的婉清,愿你永远是我的Happy Choice。爱你的,胡辰。”
胡辰!HC!
Happy Choice!
原来,她没有完全骗我,她只是把故事的主语给抹掉了。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我不是气她有个前男友,谁还没点过去呢?我气的是她的欺骗,她编造了这么一个看似完美的谎言来搪塞我,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她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把那本同学录重重地合上,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从天亮坐到天黑。愤怒、背叛、失望,各种情绪在我心里翻江倒海。我甚至想,等她回来,我就跟她摊牌,然后分手。这样的感情,太累了。
婉清是周日晚上回来的。她提着大包小包的特产,一进门就兴高采烈地喊我:“周浩,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我坐在沙发上,没开灯,屋里一片漆黑。
她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东西,过来摸我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不开灯啊?”
我打开手机,光亮照亮了我们俩的脸,也照亮了我扔在茶几上的那本同学录。
她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胡辰是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块铁,“Happy Choice,是他的,还是你的?”
婉V清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没有辩解,也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哭,哭得浑身发抖,好像要把这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心疼。我知道,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一个站着哭,一个坐着看。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哭累了,声音沙哑地开了口:“周浩,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打断她,“我想听实话。”
她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她缓缓地在我身边坐下,开始讲述那个被她尘封了将近十年的秘密。
胡辰,是她高中时的男朋友,也是她的噩梦。他家里有点钱,在学校里是那种呼风唤tou的人物。一开始,他对婉清很好,好到让所有人都羡慕。但是慢慢地,他那种可怕的控制欲就暴露出来了。他不许婉清跟任何男生说话,翻她的手机,查她的短信,甚至连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要管。
婉清想过分手,可每次一提,胡辰就会用各种方式威胁她,甚至自残。婉清当时年纪小,被他吓住了,只能一再忍让。
而那个纹身,根本不是什么爱情的见证,而是一个屈辱的标记。
那天是胡辰的生日,他喝了很多酒,因为一点小事,他和婉清吵了起来。婉清忍无可忍,提出了分手。结果,胡辰叫来了他的几个朋友,几个人把婉清死死地按在沙发上,找来一个街边的纹身师,强行在她的腿上纹下了他名字的缩写“HC”。
他当时狞笑着对婉清说:“林婉清,你这辈子都是我胡辰的人,就算死了,身上也得带着我的记号!”
那一晚,成了婉清一辈子的阴影。后来,她在家人的帮助下,报了警,也转了学,彻底逃离了那个魔鬼。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走出来,但那两个字母,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时刻提醒着她那段不堪的过去。
她之所以骗我,是害怕。她怕我知道了真相,会嫌弃她,会觉得她“不干净”,会像看怪物一样看她。那个“Happy Choice”的说法,是她为自己编织的一个保护壳,她想用一个美好的谎言,去覆盖那段丑陋的记忆。她不是想骗我,她只是想保护自己。
听完她断断续续的讲述,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我之前所有的愤怒和猜忌,在真相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浅薄。我以为我承受的是背叛,可她承受的,是地狱般的创伤。我这个混蛋,还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把她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里。她在我怀里,终于放声大哭,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那是积压了多少年的恐惧和委屈。
“对不起,婉清,”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也哽咽了,“对不起,我不该逼你。”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我陪着她,咨询了最好的皮肤科医生和心理医生。医生说,纹身可以洗掉,但心里的伤,需要时间和爱来慢慢治愈。
我告诉她:“那两个字母,它不是你的耻辱,是那个混蛋的罪证。你不用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后来,我们没有去洗掉那个纹身。婉清说,她不想再逃避了。在一个周末,我陪她去了一家很有名的纹身店。她让纹身师在原来的“HC”上,设计了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那只凤凰的翅膀舒展开来,绚丽而有力,将那两个丑陋的字母完美地覆盖,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当纹身完成的那一刻,婉清看着镜子里的图案,笑了。那是我见过她最美的笑容,如释重负,又充满了力量。
如今,我们已经结婚两年了,那个小小的出租屋,也换成了我们自己买的房子。生活平淡而幸福。有时候,我还是会看到她腿上那只展翅的凤凰,但我看到的,不再是秘密和伤痛,而是一个女孩的坚韧和勇敢,以及我们之间那份经历过风雨,却更加牢固的爱与信任。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爱,不是去要求对方洁白无瑕,而是当你知道了她所有的伤痕和不堪后,依然愿意伸出手,对她说:“别怕,有我。”
来源:青空下的梦